[原創] 新聞改寫小說-6(暫定)

作者: Minnea (Winter is not leaving)   2019-01-02 13:50:26
※ 引述《MYCDBABY ( justice )》之銘言:
: 轉自八卦版
: 1.媒體來源:台視新聞
: 2.完整新聞標題:
: 強吻妙齡女 轉運站之狼:為吸取她的靈魂
: 3.完整新聞內文:
: 2018-11-26 綜合新聞 新聞影音
: 台北轉運站出現尾隨色狼!當時被害人,準備搭夜車回台中,沒想到卻被嫌犯尾隨進廁所
: ,反鎖門,摀嘴強吻,所幸被害人急中生智,按下緊急求救鈴,保全趕到場,才獲救;離
: 譜的是,這嫌犯到案後,還辯稱「是為了要吸取她的靈魂!」,讓被害人相當傻眼。
: 24小時都不關門的台北轉運站,原本是為了 方便民眾搭車,沒想到,卻被色狼看準深夜
: 時段,人比較少,鎖定被害人下手當時,被害女子,正要搭夜車,回台中,才買好車票,
: 就被鄧姓嫌犯沿途尾隨進廁所,反鎖女廁門摀嘴強吻被害人整整被困在廁所長達10幾秒,
: 所幸她 趕緊按下 求助鈴,保全立刻趕到現場,壓制嫌犯警方獲報後將這色狼 帶回偵辦
: ,發現他不僅有竊盜 詐欺前科先前也曾經在別的地方, 對女子,強制猥褻,這回被逮,
: 還詭異 辯稱,「親她,是為了要吸走她的靈魂」讓被害人完全無法接受,轉運站尾隨狼
: ,前科累累再會狡辯,還是被依法送辦!
: 4.完整新聞連結 (或短網址):
: https://www.ttv.com.tw/news/view/10711260009900I/579
: 5.備註:
: 感謝諸位道友提醒寫下20字對功法之感悟
: 想必新聞主角是魔宗道友
: 是為增進修為太急又長的不夠帥
: 吸吸吸吸吸吸吸

#1QIAkFbZ (應龍與龍組篇)
#1RDiA5WY (霍金與賢者篇)
#1RDiXP3y (台灣諸神篇)
#1Rnf2Dyk (石中劍篇)
#1RwHLNtp (賢者來台篇)
臺北從來沒有真正的天黑過。雖然冬日的太陽走得特別趕,
但東區的明亮的燈火還是把夜空映成一片黯淡的灰紅色。
在五光十色的的招牌下,五光十色的市民暫時忘卻了白日惱人的工作,
讓陳列在櫥窗裡的小確幸淹沒自己。
人行道上有一位少女,好吧,叫一個二十三歲的研究生「少女」,
似乎是有些勉強了。她穿著牛仔褲和淡粉色的圓領衫,
外面罩著一件亮藍色的的人工棉套頭夾克。
陳詩妤她背著一個黑色尼龍雙肩包,走在熱鬧的南京西路上。
她把手機貼在耳側,左手虛摀著嘴巴,擋住喧擾的人群,
「喂媽~我搭今晚的夜車回臺南。」
她藍色外套的袖口已經磨得很舊了,露出裡頭白色的鬆緊帶,
「不用去車站接我啦阿母,挖家己搭五號轉去丟厚啦。」
我自己搭五號回家就好了
一臺公車哐啷哐啷地停在路邊,擠得後方的計程車叭叭亂叫。
少女側著身從一群大學生之中擠了過去,
看他們那興奮樣子大概是要去夜唱吧,畢竟今天是聖誕夜啊。
「袂啦袂啦,上個禮拜匯得錢妳收到了嗎?那就好,嗯嗯。」
不用啦不用啦
陳詩妤鬆了一口氣,抖了抖肩膀,然後眉毛無可奈何地一抬,
「矮油媽那錢妳自己花就好了,不用幫我存啦。」
她搖頭笑道,「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怎麼會要嫁妝呢?」
臺北101從立的高樓後站起來,四方的燈光在向晚的薄靄中一閃一閃。
街道兩側的商家的落地窗上貼著年終特賣的海報,
從咕乞到速頗拽,都暫時放下身段,低聲懇求喧鬧的臺北人佇足一觀。
幾個高中生正互相攀比著剛剛買的首飾頭面,
一名胖大老者摟著懷裡做上班族打扮的少婦,
朝著店裡的絲綢錦緞高聲調笑。
「喔臺北啊……」
無數的車聲人聲在這條以國家首都為名的街上奔湧向前,
裹挾著行人不斷推擠向前。
「我在臺北很好啊!」
陳詩妤勉強放慢了腳步,朝映在落地窗裡自己的倒影堆出一個開朗的笑容,
「研究所上課很忙,但我也有交到新朋友……車站要到了我先掛了。」
她看見了斑馬線對面的地下街入口,鬆了口氣,連忙道,
「……嗯拜拜。」
東區的地下比地上還要熱鬧繁華。
凡是在街上面有的路下面也不缺,
甚至還能看見幾家垂垂待死的夕陽產業,像是書店唱片行之流。
在地下街的轉彎處就有一家書局把店裡滯銷的書全擺了出來,
就像小時候拜財神一樣,把長長的供桌堆得滿滿的。
幾本散裝的老書擠在特價桶裡:瓊瑤、琴研。
這幾本大概就像金紙一樣,唯一的作用就是拿去燒了,
少女自嘲一笑心道,好祭奠自己的青春。
陳詩妤看了看腕上褪色的卡西歐,現在不過七點多,
離客運發車還有一個小時有餘,要不要買一本打發時間?
她看見了特價區一本口袋書,邪魅總裁逼我當女皇,
光盯著封面上的塑膠人臉,陳詩妤覺得自己的智商都降了一點點。
算了算了,期末paper的書單還沒唸完呢,
Marian sybolism in Latin American Literature,
拉美文學中的聖母符號
能不能書卷獎就靠這一搏了,自己一定是頭殼趴呆才會揀這一ㄟ題目。
她嘆了口氣,錢還是省下來吃晚餐吧。
陳詩妤離開書店,邁步經過黄色鬼屋前面排排站的冰箱,
在隔壁的星巴克停下腳步。招牌上的美人魚手握著自己的兩條尾巴,
窗戶上貼著薄荷糖拿鐵的廣告。
隔著玻璃,咖啡廳裡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
咖啡豆焦糊的氣味從當代都市風格的室內漏了出來,瀰漫在地下街上。
的確她可以去Seven買一個御便當,或是去八方買盒鍋貼,
但今天是行憲紀念日不是嗎?
陳詩妤拿出錢包裡唯一的百元鈔,深吸一口氣,
就讓自己像黨國高官一樣腐敗一下,
在這歡樂的夜晚,假裝自己也是布爾喬亞的一員吧。
少女把書包放在小圓桌對面的椅子上,桌上擺了一杯焦糖瑪琪朵。
她當然知道瑪琪朵其實只是添了奶泡的黑咖啡,
但誰叫瑪琪朵這名字這麼少女呢?
陳詩妤整理了一下腦後的馬尾,把瓷杯湊到嘴邊,
眼角瞥見了一個坐在牆邊的年輕男子。
男子有著一頭茂密烏亮的短髮和高挺的鼻樑跟顴骨。
而與主流造型不同的是,他在嘴巴周圍蓄了一圈鬚髭,
而發青的鬍渣從下巴延伸至鬢角。男子的脖頸肩膀的肌肉意外的發達,
加上寬厚的胸膛以及撐得鼓鼓的上臂袖子,
陳詩妤吸了口咖啡,看這ㄟ漢草,伊敢是做工ㄟ郎?
看這體格,他難道是做工的人?
少女的視線繼續向下遊移,然後抬起咖啡杯吮了一口,是個好生養的。
她用白瓷杯遮住臉,只露出一對明亮的眼睛。
陳詩妤一向不太欣賞日本樂團裡的花美男或者韓劇那種奶油歐巴,
不管其他人怎麼說,她還是固執地堅持著金城武那型的,
方是男性陽剛美的代表。外文所的課和家教工作已經讓她沒有連誼的餘裕,
但如果有一天家裡情况好起來,她要找男友就得找跟這男子起碼有七八分相像的。
但在她一邊用手指絞著手機上繫的紅線,一邊對著牆邊年輕男子心猿意馬的時候,
一男一女兩個幼童從後方的廁所裡衝了出來。
原來不是年輕男子,而是一個年輕爸爸,陳詩妤心想,Alas,
Love, built on beauty, soon as beauty, dies.。
建立在美貌上的愛情,很快地便會隨美貌一同消失
只見那男童像是一隻獼猴一樣攀上桌子,然後一蹲一跳,坐到爸爸旁邊。
而那女孩就沒有那麼靈巧了,跑了兩步後向前一跌,面朝下撲在地上,
屁股上的百折裙翻了起來,露出了下面的粉紅條紋内褲。
那年輕爸爸苦惱地嘆了口氣,起身把小女孩拎到椅子上。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後卻雙膝併攏,一絲不茍地向自己的父親鞠了一躬。
真是古怪的一家人,陳詩妤暗忖,不過說到一家人,那兩個孩子的媽媽呢?
她視線掃過了咖啡廳內三兩成群的扶手椅和沙發,
難道他們也是單親家庭?
少女猛地一口乾掉剩下的咖啡,站起身來,
嘎的一聲用力把椅子靠回小圓桌上。
她舔舔苦澀的嘴唇,有些事情就像撕裂的韌帶一樣,
當你以為已經痊癒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顛跛就能提醒你,
其實自己沒有想像中這麼強壯。
少女大步走向出口,推開玻璃門,上面的鈴噹叮呤叮呤亂響。
透過玻璃上的反射,她看見那年輕爸爸和兩個小孩正一齊盯著自己的後背。
少女疑惑地回過頭,但那小家庭卻已經消失了。
陳詩妤手插在口袋裡,食指姆指磨搓著列印出來的車票,把多餘的思緒抛出腦海。
不要再多想了,她告誡自己,paper 的 thesis還沒跟教授討論,
回家還要幫媽媽店裡的忙,有亂想的時間還不如把包包裡的書唸一唸。
陳詩妤抬起頭確認自己是往臺北轉運站的方向。
地下街的人潮似乎開始慢慢變得稀疏了,行人三三兩兩走在一起,
瀏覽著店櫥窗裡的日韓水貨和南洋食品。
突然,陳詩妤覺得有人正盯著自己,
她沒有立刻回頭,而是加快腳步往前,
然後趁轉彎的時候,她斜眼看向背後。
只見一個老人正站在地下街正中央,
他穿著黑色尼龍夾克和一頂壓低的鴨舌帽,
街上的人流不自覺地被分了開來,從他兩側擦身而過,
而老人只是安靜地站在繁華喧鬧的地下街,默默地看著自己。
陳詩妤突然感到一陣寒意竄上脊椎,連忙一扯背包,加緊腳步向前。
她快步走過一間蕭條的玫瑰唱片,
裡頭正大聲地播著瑪莉亞凱莉的「你是我最想要的聖誕禮物」。
就聽那女歌手高亢的嗓音在舖滿了磁磚的地板和牆面迴盪反射,
詞句樂曲彼此疊加干擾,變成一種惱人的嗡嗡聲。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我只想要擁有你,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比你想像中還要渴望你
陳詩妤越走越快,最後幾乎要變成小跑步了。
她跑過了正在出清的書店,帶著燒焦香氣的咖啡廳。
她慌亂地掏弄著口袋,好不容易把一支支鑰匙夾在指縫間。
但掌中這克難的銅指虎並没有給陳詩妤帶來多少安全感,
她還是能感覺到到冰冷的視線依然沾黏在自己的後頸上。
Make my wish come true
禳我願望成真吧。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我聖誕節的禮物,
Is you
就只想要你。
少女在東洋小舖前猛地停下腳步。
她看見那老人還站路中央,背對著自己。
她驚恐地發現到,自己居然回到了原點。
此時唱片行的碟片似乎是卡殼了,瑪莉亞凱莉在那不斷重覆地唱著,
就只想要你,就只想要你,就只想要你。
而背對著自己的老人慢慢地回過頭,他的脖頸越扭誇張,
直到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還是那麼安靜地看著自己。
陳詩妤倒吸了一口冷氣,嚥下了嘴邊的尖叫。
就見老人慢慢向後仰,脊椎發出低啞的喀喀聲。
肢體關節全都反折了過來,開始爬了過來。
只有自己看見這一幕嗎?陳詩妤連退兩步,背後撞到了一個太太,
但對方只是咕噥了兩句,便回頭繼續翻弄著特價的Dyson。
陳詩妤才勉強站穩腳步,就見那老人的臉頰嘴脣不斷往前延伸,
口裡的尖齒牙齦互相推擠,一片片粗礪的鱗片覆上了他臉面和吻部。
從他頸部鬆垮的皮膚皺折冒出一根又一根鬃毛,
像是骯髒的拖把一樣從他肩上垂落。
老人扭曲的四足上,肌肉開始異常地隆起增生。
然後從那怪物口裡傳來瑪莉亞凱莉的歌聲: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我聖誕節的禮物,
Is you
就只想要你。
陳詩妤尖叫一聲,轉身拔腿就跑。
路上逛街的人群卻像是沒有看這正在追逐的一人一獸一樣,
只是悠哉悠哉走進店裡。陳詩妤看見前方明亮的燦坤,趕緊高聲呼救。
但整間電氣商場的門口卻被各種型號的冰箱堵住了,
陳詩妤見此路不通,連絆帶摔地跑到旁邊那家星巴克,
剛剛她還在這裡喝咖啡的不是嗎?她用力拍著玻璃門,
上面的鈴鐺嗆啷嗆啷地嗚咽著,但店内的客人還是自覺自地滑手機看報,
櫃臺後的工讀生一拉機器上的槓桿,蒸騰的白霧擋住了外頭求救的少女。
難道這是一個荒謬的噩夢?其實自己還沒醒來?
陳詩妤覺得自己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兩肋像是燒了起來一樣。
她把背後的雙肩包甩了下來,書本和衣物散亂在地磚上。
但那低沉的腳步聲還是跟在身後,她不敢回頭,只是悶頭向前衝。
玫瑰唱片,東洋小舖,燦坤,
陳詩妤一個踉蹌,又再次回到星巴克前方,
店裡的工讀生再次拉下槓桿,白霧哧地湧了出來。
少女抬起頭來,中山地下街在她眼前無限向前延伸,
無數的咖啡廳,無數的工讀生,同步地拉下槓桿,
滾燙的白氣循著同樣的軌跡蒸騰而上。
陳詩妤不停地向前跑,跑過無數相同的商店,
肺部像是被火燎過一般,隨著腎上腺素逐漸消退,她的小腿脛骨也痛了起來。
就在陳詩妤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在這無限循環的商店街中,
她看見了一處不和諧之處,一扇半開半閉的防火門。
少女側身擠了進去,用自己的身體重重把門靠上,並扣下了門鎖。
在她還没有平復呼吸之前,碰的一聲巨響,防火門被撞地歪七扭八,
瓷磚噼哩啪啦落在地上,但鋼制的鉸銓還是勉力推持著。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我聖誕節的禮物,
Is you
就只想要你。
門外的怪獸一邊衝撞著,一邊重覆地唱著這一句。
陳詩妤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不知何時,自己已經來到了臺北轉運站。
但此時站内空無一人,大廳中央擺了一棵塑膠聖誕樹,
旁邊還立了一個充氣的聖誕老人和它的充氣麋鹿及雪橇。
售票口的燈亮著,紅色LED跑馬燈還是在跑著,
但偌大的車站中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跑過安靜的售票大廳,
只聽得見自己球鞋在光滑的磨石子地板上發出嘰嘰嘰的回音。
陳詩妤腳下一絆,重重摔倒在地。
少女摀住肩膀,自己得想辦法求救,陳詩妤心想。
求救、求救,廁所裡不都有求救铃嗎?這樣就能連絡到警察了吧?
她扶著圓柱吃力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女廁。
陳詩妤使勁推開門,裡頭清潔劑冰冷的氣味衝得她頭一暈。
她踹開廁所門,用力地拍下求救铃。
慘白的螢光燈啪嚓啪嚓地閃了兩下,但車站裡還是安靜如故。
陳詩妤用力地拍著那紅色按鈕,但敲到塑膠鈕都裂了,警鈴還是沒有反應。
終於,頭頂的廣播擴音器發出了静電的沙沙聲。
少女瞪大了眼睛,她聽見那廣播唱道: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我聖誕節的禮物,
Is you
就只想要你。
陳詩妤慢慢轉過頭,就見那怪獸正伏在門口,一對渾濁的老眼還是盯著自己。
在她能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便被那怪物撲倒在地。
腥臭腐爛的舌頭,潮濕冰冷的表皮,
在陳詩妤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看見了,
早先在星巴克遇見的那個年輕爸爸,大步衝向自己。
月老大步衝刺,祂看見了那鱷首獅身河馬腿的怪物趴在少女身上,
正飢渴地吸取她的靈魂。
月老大喝一聲,右手一甩,一條紅繩電射而出,纏上了牠的脖頸。
年輕人形象的神祇手一擺,怪物便騰空而起,
重重犁過牆面,登時瓷磚洗手盆一一爆裂。
月老餘怒未消,反握住紅繩,用力一拽,怪獸砸開鋼筋水泥,
在售票大廳滾了好幾圈,在磨石子地板上留下一道紅褐色的污漬,
终於停在一對黑色皮靴前方。
紅色的絲縧盤旋在月老身周,
祂把雙手插在身上的粉紅色夾克口袋裡,雙腳站定。
「灌口二郎真君。」祂抬眼看向對面作警衛打扮的另一位神靈,
「祢也不再遵守人神之約了嗎?」
「二郎神是本地人給我的名字嗷,」
警衛咧嘴發出毫無喜意的大笑,
隨著笑聲祂的嘴脣開始向前延伸,直到定型成一個黑色的胡狼首,
「我還是偏愛自己原本的名字,阿努比斯。」
祂取下腰間的警棍,警棍前後兩端節節開展,
變成一支带著波斯風格的三尖兩刃槍。
「先是從埃及流浪至呼羅珊,然後從河中逃至四川。」
月老輕蔑地看著在地上匍匐嗚咽的嘯天犬,
或者說,埃及神話中的噬魂者阿米特,「審死判亡之神,阿努比斯,」
Ammit
絲縧在半空中纏繞出一個又一個繁複的繩結,
他把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十指交錯用力折了折,
發出喀啦喀啦的低響,「當中原諸神接納祢的時候,祢可没有這麼囂張。」
「豺狼永遠會是豺狼嗷。」
阿努比斯向前一步,擋在嘯天犬前面,
而後者則張開鱷魚嘴,一顆棗子大小的銀色光球落在地上,
「不會像祢成為人神之約的看門狗。」
該死,那是女孩的靈魂,月老盯著那顆光球,自己還是來遲了。
祂惱怒地閉上眼睛,重新張開時雙瞳已經變成了懾人的金色。
「不過豺狼從來沒有膽量獨自出現不是嗎?」
一枚枚花苞從祂耳畔髮際冒了出來,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的百合花,
祂低聲質問道,「是哪隻兀鷲把祢領來這裡的?」
「祢就是這樣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嗎?」
一個膚色黝黑的禿頭老人,推開了售票廂的門,踩著藍白拖走了出來,
「婚嫁儀式之神,月下老人。」
「我也可以直接對著祢的臉說,城隍爺。」
青年人對著私訟與冤屈之神沉聲道,
祂雙臂外展,一條條紅繩從肱曉肌上分裂出來,漂浮在虛空中,
「尤其是現在,當我知道了祢居然带頭違背人神之約的時候。」
「情勢所迫啊月老公,」城隍斜靠在櫃臺上,斜著頭,並沒有看向月老,
「情勢所迫。」祂左手撥弄著一支繫在檯面上的圓珠筆,
「再不行動的話,我就要被這世界遺忘了。」
「當吾等東渡黑水溝的時候不是也是同樣的情形嗎?」
月老皺起雙眉,站在女廁門口旁的燈箱前面,
「但我們攜手構築出了洄瀾滄溟大陣,」
燈箱上是一個觀傳局的旅遊廣告,上面貼上臺灣各地廟宇的照片,
「只要這座島嶼還保有信仰的自由,就不會有神祇消亡。」
祂指向燈箱上的澎湖天后宮,「在我們保護凡人的同時,凡人也在保護著諸神。」
「是啊,洄瀾滄溟大陣。」聽到這詞城隍也恍惚了一下。
當時在長生天的威壓下,中原眾神齊齊渡江,
並在江南諸位神靈的協力下在蓬萊島布下了這座大陣。
的確,這裡曾經是神祇苟延殘喘的避風港,
「但時代已經變了啊月老,凡人已經拋棄了吾等。」
城隍左手指節叩了叩身旁告示上的簡體字,低嘆道,
「很快地這座島嶼便會與海峽另一側統一,而他們的信仰只會剩下一個對象。」
「祢必須對這裡的人抱有信心,」
月老雙臂交疊在胸前,當然祂心裡也不是毫無憂慮,
但自己還是選擇相信這片土地的人民,
「就如同他們對我們抱有信心一樣。」
「祢倒說得輕巧,」見對方這一副自以為高尚的模樣,
城隍心底就一陣惱怒不耐煩,
「我知道月老祢一直忠實地奉行著人神兩相隔,
所以祢不知道打狗有了新的知府了吧?」
「東西賣得出去,人進得來。」
阿努比斯拄著手上的三尖兩刃槍,發出胡狼高亢刺耳的笑聲,「嗷嗷。」
「他們……衪們,比祢想像中離得還要近。」
城隍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原子筆敲著售票口的玻璃。
月老擋在昏迷的少女前方,「但這不是傷害凡人的理由。」
「我可不像祢這樣天真孤高。」喀的一聲,圓珠筆斷成了兩截,
「為了生存,凡人都會奮力一搏。那將死之際且容吾掙扎一二吧!」
「祢掙扎的方式就是吸取一個無辜少女的靈魂?」
月老右手一振,紅繩甩向趴伏在地上的嘯天犬,以及牠身前那枚銀色光球。
阿努比斯嗷了一聲,一擺手中的長兵擋下,卻被柔軟的絲縧震退了兩步。
「正是因為她無辜。」城隍站到了阿努比斯身側,「無辜,純潔,」
祂伸手指向癱倒在女廁地板上的少女,
「或者像是洋人神甫說得,immaculatus。」
神學中形容聖母瑪莉亞的纯潔
月老一怔,這個詞在西方有特殊的意義。
祂側過頭,看見一株又一株嫩綠的草葉從女廁瓷磚磚縫冒了出來。
「月老公這可是祢的失職了。」
祂聽著城隍的低語,看著花苞從修長的葉片中展開,
綻放出無數潔白的百合以及湛藍的鳶尾花,轉眼便淹沒了整間廁所,
「月老祢發現了吧?這女孩是真正的處女:
她從來沒有愛上人,也從來沒有人愛過她。」
少女穿著寶藍色帽T,安祥地仰躺在花海中,
「她正是預言中,能夠孕育下一任人神的聖母。」
「所以祢想抽出她的靈魂,讓她變成祢的魁儡。」
月老猛地扭過頭來,如果找不到人神,
那就控制人神的母親,對方想必是做如此打算的吧。
祂身體前躬,兩膝微曲,飄浮在空中的繩索一條條繃直,指向城隍和阿努比斯。
「聖母瑪莉亞是神意的容器。」城隍一抹櫃臺,斷筆的墨水被祂吸入指尖,
「那些神甫不都這麼說的嗎?我只不過遵守步驟而已。」
月老上次見到城隍還是在臺南仁德,
當時祂還試著融合一個凡人和一個女鬼來造新的人神,但想當然爾失敗了,
「在成功前,祢還要糟蹋多少人命?」
「現在世上有75億人口,我還有很多機會。」
城隍側了側身,露出在地上吁吁喘氣的嘯天犬,
「況且,誰說上一次是失敗了。」
此時嘯天犬牠怪獸般的外表也襯去了,回復了原本老人的樣子,在地上抽搐掙扎。
月老金色的雙瞳倏的一漲,他就是當時那個養女鬼的老人,
見#1RDiXP3y
而現在卻因為相信神靈而頹頹待死。
月老怒吼一聲,手一翻用絲縧結出了一個繩套,兜頭罩向阿努比斯。
胡狼神三尖槍向上一搠,卻搗在了空處。
繩套緊緊鎖住阿努比斯肩膀上臂,月老發勁一拽,
把對方扯得踉蹌兩步,便隨著反作用力騰空而起。
祂反身在天花板上踩了幾步,便翻至阿努比斯腦後。
在胡狼神能反應過來前便一個倒掛金鉤,
生生把那狗頭踢成漫天的金色火焰。
城隍一見不好,把指尖上的墨水朝前一甩。
墨水在飛行的途中不斷擴散暈染,化成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的兩個巨大人形。
它們頭上戴著山型冠,長長的水袖在售票大廳中漂浮悠游。
月老在半空低喝一聲,兩臂一展,百來條絳繩從祂背後飛射而出,
把七爺八爺打得千瘡百孔。地板上碎石紛飛,
城隍狼狽地後退,一踢藍白拖躲到了圓柱後方。
月老見城隍被自己逼退,年輕的臉上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祂扯著一條紅繩從半空中飛掠至地面,伸手抄起在地上的銀色光球。
此時從祂頭頂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一個人影從天花板落下,
在四濺的電火花和煙塵中閃過一道刀光,斬下了月老的右手。
青年臉色一變,左手掌心的絲縧倏地一縮,把祂疾速地拉向後方。
原本四散在大廳的紅繩也回到祂身周。
月老面色凝重地看著在煙霧中站著三七步的男子,忍不住深深皺起雙眉,
「關聖帝君。」
「草拎老師跨啥小?」愚忠盲義之神關公,衪燙染了一頭金色玉米鬚,
幹你老師看什麼看?
穿著一件黑底白字的「莫忘初衷」。
衪呸的一聲吐掉菸蒂,踩住了銀色光球,惡聲惡氣地吼道,
「我没欠祢什麼,少給老子擺臉!」
「連祢也背叛了凡人了嗎?」
一條朱繩拖著斷手回到留著鬍渣的青年腳邊。
月老彎腰撿起右手,重新安回肘上,
兩邊斷口處冒出金色絲線相互相彌合在一處。
「兄弟不看利益,只講義氣」
關聖帝君抬起紋了黑虎的左臂拍了拍胸膛,
用右手的開山刀指向柱子後面的城隍,
「我兄弟是神靈,我當然要為兄弟兩肋插刀。」
城隍聞言也不禁翻了個白眼,雖然對方早早就表態支持自己,
但自己還是看不慣這種江湖兒女的作派。
「這就是祢的忠義?」月老看見阿努比斯也重新站了起,
拾起三尖兩刃槍,與城隍關公一同逼近自己,或者說,自己身後的少女,
「為了自己,放棄凡人?」
關公一揚開山刀,刀面上用雷射鐫了一條青龍,在螢光燈下張牙舞爪,
「要戰便戰,少在那邊放屁!」祂話音方落,便舞著刀斫向月老。
月老雙手一揚,朱索四射而出,纏上了大廳內各處樑柱楣楹,
吊著祂在空中夭矯騰挪。關公一邊咆哮著一邊揮舞著開山刀,
刀光閃爍地如同電子花車一般。
月老在圓柱上一蹬,掠向關公身側,
口裡咬著紅線一端,另一端雙手一翻拉出一個ㄚ字型,
像挽面一樣刮過敵人的臉,這一下可把關公半顆頭顱都給卸了下來。
愚忠盲義之神痛吼一聲,回身反手一刀斬向月老腰際。
月老眼見躲不過去了,猛吸了一口氣,
胸膛一鼓,炸成滿天飄散的霽紅絲線以及彩紙花瓣。
隨即逸散的絲縧倏地回攏,重新編織出一個矯健年輕男子的身形。
月老單膝跪地,左手摀著脅肋,看著關公慢慢長回一張塗了五彩的臉。
月老心中苦笑,只能說對方不愧是不愧是海線霸主,光憑自己怕是不夠的。
審死判亡之神,阿努比斯見月老被關公纏住了,
用三尖槍一撐破碎的地板,低頭避過橫亙在半空的絲繩,
滑向倒落在花海中的少女。
月老看穿了衪的意圖,左手食中兩指一彈,
射出兩條紅繩直奔阿努比斯後背,但卻被關公揮刀斬落。
就在胡狼神即將碰觸到少女之時,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售票大廳裡的充氣麋鹿和雪橇搖搖晃晃地跳了過來,隔開了神靈和少女。
見狀阿努比斯連忙把武器横在身前,
關聖帝君也强行脱戰,與城隍一齊戒備地望著大廳另一側的充氣人偶。
月老也沒有追擊,在空中一旋身,落在廣告燈箱上,
嘩啦一聲把絳色絲縧全數收了回來,自己也是有幾個朋友的。
那鼓蓬蓬的充氣聖誕老人顫巍巍地蹭了幾步,似乎因為費力而停了下來。
然後就見那人形氣球從中央裂開一條大縫,
從中走出一位精神矍鑠的外國老者。
老者有著一頭卷曲的灰白鬈髮和橄欖色的皮膚,
在幽深的眼眶中鑲了兩枚金色的眼睛,
如同舖了金箔的虹膜表示這一位老人也是一位神祇。
祂穿著一件藏青色的海軍大衣,脖子上繞著一條白底黑十字紋的圍巾,
定睛一看原來那圍巾是正教會的聖職披肩。
Omophorion
「Ho Ho Ho。聖誕快樂。」老者從大衣内裹拿出一本巨大的福音書,
書本封面是拜占庭風格的裝飾,金玉瑪瑙浮雕環繞著神情哀婉的油彩人像。
「聖尼古拉斯。」從胡狼神喉中傳來憤怒的狺狺低鳴,
「或是我應該叫你原來的名字嗷?」
明明自己和祂都是改頭換面的神祇,憑什麼祂能過得如此舒心?
阿努比斯地咬牙道,「贈禮之神,普羅米修斯。」
「還是叫老夫尼古拉斯吧。」老人搖搖頭笑道。
沒有人知道,在正教會和公教會被共同尊崇敬拜的聖人,居然是希臘的泰坦神。
祂把右手放在胸前,朝月老微一躬上身,
「畢竟在今天大家都是這樣稱呼老夫的。」
月老也頷首回禮,心裡慶幸自己能得到這位世界知名的神祇之助。
普羅米修斯在諸神之中也算傳奇了,
從一個希臘的邊緣神靈搖身一變成了羅塞尼亞的主保聖人,
Ruthenia 今白俄羅斯烏克蘭一帶
再隨著聖誕節的商業化傳遍世界。
今日西洋的小朋友也許會不認識耶穌,但卻不會不知道聖誕老人,
甚至連臺灣也慶祝起了聖誕節了不是嗎?
月老心想,如此華麗的變身也就僅此一家了。
「從奧林帕斯的泰坦神,淪落成一介基督教聖人。」
阿努比斯擺了擺三尖槍,嫉妒的諷刺道,「祢感覺如何嗷?」
「感覺好極了。」聖尼古拉斯看也不看胡狼神,
只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的哀嚎而已。祂翻開手中厚重的福音書,
裡頭的書頁燃燒了起來,金紅相間的火焰在過度裝飾的書殼之間跳躍,
「老夫並不介意他們把我描繪成為一位住在北極的胖老頭,」
飛舞的火星在祂後腦環成了一個閃耀奪目的光冕,
「雖然老夫只是一個來自土耳其的卑微神祇而已。」
關公抄起青龍開山刀踏前一步,卻被城隍拉住了,
與月老為敵還能说是無可避免,惹上聖誕老人這種強大神祇就是愚蠢了,
「看來祢也要站在吾等的對立面了。」
「祢的對立面?不。」聖尼古拉斯腳下騰起一團火焰,托著祂緩緩前行,
熱氣吹著祂的褲管拂過柔弱的百合及鳶尾花,
「老夫只是與凡人站在一處罷了。」
祂停在昏迷的少女前方,與月老併肩而立,
「昔日如此,今日依然。」
城隍看著近在咫尺的銀色光球和女廁內倒臥的聖母,
雙眉低垂,黝黑的臉變得更加的陰沉,今晚怕是功敗垂成了。
衪側過頭,看見從後方的地下街入口處,
走來了一個騎著巨大白狐的小學生,
不論是小男孩或是那狐狸,都有著一對非人的金色雙瞳,
祂們正是福德正神和現出真身的豐宇氣毘賣神。
稻荷
城隍看見了月老眼底的訕笑之意,剛剛自己仗著人數威逼對方,
可是此刻卻輪到自己陷入了包圍之中。
祂一扯還咋呼呼的關公,
不耐煩地從對方緊身的韓式七分褲口袋裡揪出一把土製手槍,
然後抬手一槍,碰地射落了天花板上灑水器,
嘩啦嘩啦的水聲遮掩了祂和胡狼神與關公的身影,
「希望祢不要因為自己的迂腐而後悔。」
城隍的身形像是墨水一樣漸漸浸潤稀釋在淋漓的雨幕中,
然後從角落的排水孔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月老低哼一聲,迂腐的意義不就在毫不後悔嗎?
福德跳下狐狸的肩頸上跳下,撿起了地上的銀色光球,
小跑步跑到站在少女旁邊的月老和聖尼古拉斯。
這一老一少兩位神祇正低頭看著仰躺在地上的少女。
「往好處想,至少她的軀體和靈魂都在這裡。」
聖尼古拉斯站在及膝的花海之中,手裡捧著福音書,轉頭看向身旁的月老。
月老沒有去接福德遞過來的銀色光球,只是雙手交疊在胸前,皺眉盯著少女,
「可是兩者卻被神力強行分了開來。」
「敢袂當搢蹛原位?」福德見月老不接光球,便蹲在少女的肩旁,
能不能塞回去?
伸手撬開她緊咬的牙關,試著把她的靈魂放進去。
「別別別,」月老連忙把福德拉回身邊,沒奈何地揉揉小學生的頭髮,
「怎麼可以隨便塞回去!她的靈魂已經不純淨了。」
「的確,神性和人性就像酒和水一般,」
聖誕老人點點頭,指向福德掌心的光球,
「我們一但碰觸到了凡人的靈魂,它就會被吾等的神性所污染。」
小男孩嚇了一跳,把燙手的光球一抛。
少女的靈魂就滴溜溜的落進了洗手盆裡,
銀色的光球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絲非人的金色。
「所以她也會變成跟吾等一樣的神靈喵?」
重新變為小女孩模樣的稻荷,除了那惱人的語尾外,她的神情語氣倒是頗為嚴肅。
「不。更糟。」聖尼古拉斯搖搖頭,右手拈著下巴的白鬍子,
「她確實會向神靈轉變,自身將從現實朝虛幻偏移。」
「但她不像我們一樣有信仰支撐。她的形象無法存留在任何人心中。」
月老接著說道,這裡包含自己的四位神祇,
都是因為有一定數目的信徒才能在俗世行走,但這少女就沒這麼幸運了,
「在她成為神靈的那一刻,便是她被世界遺忘的時候。」
「但她不是聖母嗎喵?」稻荷指著少女寶藍色的帽T、和地上的百合跟鳶尾花,
「如果她消失了,這一次人神之約怎麼辦呢喵?」
月老跟聖尼古拉斯都沉默了,祂們也不知道。
畢竟上一章人神之約是遺忘之約,
不但凡人丟失了關於神祇的知識,連祂們自己也忘卻了許多。
最後還是月老深吸了一口氣,抖了抖肩膀,說道,
「無論她是彌賽亞之母,或者是普通人,我們都得幫她恢復原狀。」
「那聖母就拜託祢了,月下老人。」
贈禮之神,昔日的普羅米修斯,今日的聖尼古拉斯,
右手撫胸朝年輕男子一鞠躬。
「欸為什麼……」月老張開嘴,想想聖誕老人的主場也不在臺灣。
祂看向跟在稻荷身旁,懵懵懂懂的福德,也不能交給這小屁孩。
馬的好像還非得自己不行咧,月老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好吧我盡力吧,反正就是在暗中保護嘛。」
月老看著福德,稻荷,和聖誕老人一一離開。
臺北轉運站裡只剩下自己一個神靈,
女廁內躺著一個聖母少女,女廁外躺著一個嘯天犬老頭,
真是歡樂的聖誕節啊。
月老反身一跳,洗手檯上翹起二郎腿,在手機上滑起了婚姻板。
陳詩妤是被瓷磚冰醒的。她眯起眼躲著刺眼的螢光燈,
用發麻的左手扶牆坐了起來。地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白花藍花?
少女抬起頭,看見那個年輕爸爸正坐在洗手檯邊緣,正對著手機呵呵笑了兩聲。
陳詩妤驚叫一聲,摀住胸口和下身,「你是誰?」
那年輕爸爸聞言卻是比她更驚恐,
整個人向後一倒,一屁股坐進臉盆裡,手機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月老瞪大了自己金色的眼睛,
「妳居然能看見我?」
作者: balingmirror (八陵鏡)   2019-01-02 14: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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