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出乎意料。
洪七抓住了劉芹的手指,她自然未被點中勞宮穴,而劉芹的骨頭也並未有一絲損傷。
劍指刺出,如石沉大海。
劍指漣漪被洪七的勁力浪朝所掩埋。
「怎麼了?」劉芹一怔,未料自己居然沒事。
「我贏了,我的布包著你的剪刀了。」洪七露齒一笑。
「佩服,佩服……」劉芹冷汗直流,沾濕了渾身的衣衫。
「我這亢龍有悔若的氣勁若是不能收放自如,就妄稱天下第一的掌法了。」洪七道。
「慚愧,慚愧……」劉芹低頭暗罵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謀篡丐幫幫主之位,洪七
的實力甚至高過莫大先生。
凌波道:「自詡天下第一的掌法,妳好不害臊。」
「這是事實,不日我上華山,名正言順把天下第一的頭銜摘下來。」洪七道。
「以前輩的武功或許當真可以。」劉芹由衷說道。
「小子算你有眼光,要不要加入我丐幫,為我做事?」
洪七握著劉芹的手突然一緊。
「晚輩乃是衡山派弟子,怎麼能入丐幫。」劉芹道。
「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我丐幫向來容納各門各派的
豪傑好漢。」
許多武林中人練就一身武藝,卻無處一展長才,窮困潦倒之際投入丐幫。
同時造就丐幫武學五花八門,既有少林羅漢拳,也有形意槍法,可說是十八般武藝每一樣
都有人精通,實乃武學的大染缸。
「言下之意是任何人都能當丐幫弟子?可我……」劉芹仍是遲疑。
「你難道不想我指點你幾招武功嗎?」洪七道。
「前輩武藝高強,若蒙指點一二,此生受用無窮。」劉芹道。
「那你學是不學?」洪七表面不動聲色,卻突然使勁擠壓劉芹的手。
但劉芹眉頭一皺,強忍住痛,料想她在教訓自己想一步登天的狂妄。
「你怎知我想學呢?」劉芹忍住指骨傳來疼痛。
「我看出你的武功有些雜,並非只有衡山的道統心法,那徒增三倍的力量是從何而來?」
洪七杏眼怒睜,逼問道。
「自然是有人傳授。」劉芹道。
「能令膂力大增的武功,除了乾坤大挪移之外我還沒聽過有其他門。」
劉芹一凜,原來洪七把自己當作了魔教,猜拳隱藏的真意是要試探自己。
「這並非乾坤大挪移,而是一門藏傳佛教的武功。」劉芹解釋道。
「使力。」洪七喝道。
劉芹運起龍象般若功,勁凝指尖想要掙脫。
洪七閉眼思索,感覺劉芹內力的起伏:「這內力的確並非邪氣,反而是佛家正統心法。」
佛教由天竺開創,行經西域,傳入中土,各在印度、西藏、漢地生根茁壯。
印、藏、漢,各尊教義,延伸出不同的特色,而三教本屬同源,洪七發現劉芹運行的內力
與少林相似,卻更為剛猛。
達摩老祖本就源自印度,龍象般若功是密宗無上奇功,可與易筋、洗髓比擬。
「是位金剛密宗的大師傳授給我的初階心法,他是怕歷史上失去了其密宗之名。」劉芹道
。
「這套功法叫什麼名字?」洪七對這倍增力量的內功大感興趣。
「龍象般若功。」劉芹道。
「卻不知佛家的龍象般若功,比起我這易經變化而出的降龍十八掌哪個更厲害。」洪七道
。
「論有生之年裡,自然是降龍十八掌。」劉芹道。
「怎麼說。」洪七道。
「龍象般若功博大精深,一階比一階難練,求快急進便易走火入魔,常人年歲無法練到第
十三層。」劉芹道。
「可惜了。」洪七長嘆,甚感可惜。
凌波突然衝向兩人之間,高聲嚷嚷道:「妳們手還要握多久啊,還不分開。」
洪七的手還握著劉芹的手,洪七雖豪氣畢竟還是女子,凌波看在眼裡,只覺兩人舉止親暱
,自己都還沒握過劉芹的手,這叫她如何不羨慕。
凌波對此耿耿於懷,誰叫兩人相處向來止乎禮,最多是扯著對方的衣袖。
洪七看著凌波與劉芹,會心一笑:「不好,打翻醋罈子啦。」
「什麼醋,我才沒有!」凌波頰生雙暈,嬌羞發窘,自知失態。
「說真的,你倆要真加入丐幫可真緩了我燃眉之急。」洪七道。
凌波笑道:「我才不想當小叫化呢。」
劉芹聽說洪七指的是他與凌波兩人,自是沒把左勁英放在考量範圍,轉頭問道:「左師兄
你要不要也……」
左勁英性傲,沒等劉芹話說完一口回絕:「我不需要。」
凌波也發現洪七話中端倪:「妳怎麼不拉左勁英入幫呢?」
左勁英不滿喝道:「說了我不需要。」
洪七道:「我便實話實說吧,丐幫已有嵩山派弟子加入,而此人在前幾日被我一掌擊斃。
」
「竟有此事?」左勁英十分詫異,這人說不定自己還認識。
凌波好奇道:「不知此人犯了什麼事,要妳親手殺死她。」
「此人加入丐幫,依附在淨衣派之下,與五毒教勾結一氣,意圖殺害幫中長老。」洪七道
。
「又是五毒教,方才陳有諒說的有幾分是真。」凌波道。
「污衣派弟子若身中劇毒,也絕不會只派一名淨衣派弟子來找我,但五毒教確實在伺機而
動。」洪七道。
「你說這陳有諒會不會也那嵩山弟子一樣與五毒教勾結在一起?」凌波道。
左勁英吼道:「洪幫主先回答我,那名被你殺的嵩山派弟子叫什麼名字!」
「丐幫六袋弟子丁杓。」洪七道。
「竟是丁柏師叔的兒子!他被逐出師門後,竟轉投了丐幫。」左勁英咬牙,想起數年前,
與自己同輩的嵩山派弟子不少被逐出師門,有許多人也心灰意冷告老還鄉。
「沒想到是托塔手丁柏之子,只能怪你們嵩山盡出些不肖子孫。」
洪七言下之意,是將所有的嵩山門人也都罵了進去。
「嵩山派弟子絕不會與魔教為伍。」 左勁英一怒,抽出了長鞭。
世人皆知五嶽劍派高手歷年曾多次與魔教一決生死,而身為嵩山派掌門的左冷禪自己就曾
在多年前敗給魔教「吸星老怪」,之後便積極凝聚五嶽劍派勢力想與魔教抗衡。
本為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孫大中」更在兩年前在鄭州大路被人發現?手?足被截?,兩
眼也?挖出,口中不住大叫:“魔教害我,定要報仇,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劉芹也覺事有蹊蹺,嵩山派與金人朝廷做事,可說是權宜之計,但其本身憎恨魔教入骨,
絕無可能與魔教勾結。
「但這是事實,三十七名污衣派弟子因丁杓而死,魯有腳也險些死在其手下。」洪七道。
洪七不將左勁英放在眼裡,揮了揮手,手揮得極輕,襲人勁風卻是極大。
左勁英握著長鞭,指尖一鬆一緊,手臂未動,鞭尾卻已開始在地面揚起塵埃。
劉芹見兩人爭鋒相對,都是一副剛硬脾氣,這場架誰勝誰負都對真相沒幫助,有意消弭紛
爭。
「嵩山派弟子不會與魔教勾結,但丁杓已經不屬於嵩山派,是也不是?」劉芹道。
「的確……」左勁英想到丁杓的確有可能誤入歧途,不禁悲從中來,卻不知其他離開嵩山
派的弟子到哪兒去了。
劉芹道:「另外我聽聞掌門師伯曾說,五毒教似乎不甘臣服於魔教,有意奪取九陰真經,
藉此克制魔教的武功,來與之抗衡。」
「按照莫大先生的推測與你的意思,是五毒教不等同於魔教?」左勁英道。
「正是,而現在最重要的是,釐清丁杓為何欲殺魯有腳的原因。」
凌波也道:「說不定丁杓是給五毒教給利用了,苗疆蠱毒毒藥五花八門,沒準這丁杓就讓
下了蠱給控制。」
「的確有可能。」劉芹嘴上這麼說,可是心底不信這說法。
洪七點頭讚道:「沒想到莫大先生不只劍法了得,看事情也十分透徹。」
「掌門師伯若聽到洪幫主所言定然歡喜。」劉芹道。
「他那人成天一副苦瓜臉,豈有歡喜可言,這華山論劍,又要給他的瀟湘夜雨弄得愁了。
」洪七道。
「洪幫主放心,華山論劍不會聽到瀟湘夜雨。」劉芹道。
「咦,難不成是劉正風要來。」洪七奇道。
「是我要參加。」劉芹從懷中拿出王重陽寫給莫大先生的拜帖。
「衡山派竟只派你一人論劍?」左勁英也十分詫異,華山論劍便是武林大會,各路豪傑齊
聚,勝敗將會決定每一派的名聲,牽涉到實際的勢力劃分。
「莫大先生自嘆武功不如重陽真人,是希望我能上華山見識見識,志在參加,不在得名。
」劉芹道。
劉芹話也只說了半套,莫大先生不想露衡山派虛實,本囑意派劉正風父子前去。
而劉芹推想自己練劍過了頭,戾氣太重,父親不會許他前往,而劫走拜帖,自個前去。
左勁英料想莫大先生為人飄逸,向來閒雲野鶴慣了,而且若只派劉芹上陣,旁人就不知道
衡山派真正的實力。
洪七大笑:「哈哈!與一小娃論劍!有趣,當真有趣。」
「還請洪幫主論劍時手下留情。」劉芹恭敬道。
「你叫劉芹,女叫化自然會手下留情。」洪七道。
凌波反倒擔憂劉芹的武功:「你沒問題嗎?不會被打扁吧。」
「沒事。」劉芹毫不在意。
她們可不知劉芹真正目的,在華山一處山洞裡的五嶽劍招破法。
洪七跳上方桌,盤起了腿:「說正事。」
「有何指教。」劉芹抬頭望向洪七。
「 離華山論劍也還有些時日,我要你們加入丐幫並非只是空口說說,確實是有事要你們
幫忙?」洪七道。
「這……」劉芹在此最主要的目的在結識嵩山派的左勁英,現在恨不得能趕緊上華山山洞
練劍,不想再多有牽扯。
「我平常不會有求於人,有求必有賞,你每給完成一件事,我就傳授一套武功,或是一招
降龍十八掌。」洪七道。
降龍掌力令天下外功遜色,叫劉芹如何不心動。
「丐幫人馬成千上萬,何以需要我們?」劉芹雖心動,仍是游移。
「乞丐成千上萬,卻不是心地好才當乞丐,彭長老、白世鏡、連小小的陳有諒也都心懷不
軌,淨衣派就是個隱憂,我知道他們意圖尋找打狗棒,另立幫主,猜拳也只是武力服人。
」洪七道。
凌波挺起小巧的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來替你辦。」
「我把事從大到小一一說與,你們不管去辦哪樣,皆對我有所幫助。」洪七道。
「是不是越大,傳的武功越多呀。」凌波慧黠一笑。
「妹子是想討價還價。」洪七道。
「嘻嘻!事得先說明。」凌波道。
「頭一件事,你們若完成了就將降龍十八掌全數傳授給你。」洪七道。
「喔!那麼好。」凌波道。
「喬峰殺死馬副幫主、不只師傅玄苦被他擊斃、還弒父弒母,煞是狠心。」洪七說到喬峰
,不勝唏噓。
「所以是要我們手刃前丐幫幫主喬峰?」凌波道。
劉芹心想怪不得願以降龍十八掌相傳,喬峰武功絕頂,就算是與之齊名的南慕容,也未必
能取勝,實是不可能的任務。
「這事難如登天,我也不強求,責無旁貸,本就是我代幫主的職份,但實在還有多事煩身
。」洪七道。
「還有什麼事?」凌波問道。
「第二件事,尋回打狗棒。」洪七道。
「這事關妳的幫主之位,是也挺大的吧。」凌波知道打狗棒是丐幫信物,茲事體大,定是
大功一件。
「此事若成,立刻直升為九袋弟子。」洪七道。
「要不兌現,傳半套降龍十八掌吧。」凌波笑笑,伸出九根手指。
「等妳們找到再說。」洪七道。
「第三件事,調查丁杓為何與五毒教勾結。」洪七道。
左勁英冷冷應道:「這件事我自然會調查個水落石出,若是你錯殺好人,我要妳賠命。」
「女叫化至今所殺之人,若非污吏、土豪惡霸,就是大奸巨惡、負義薄倖之輩,這丁杓便
是。」洪七道。
「可惜妳一世英名將毀於一旦。」左勁英道。
「去問問魯有腳,他是此事見證者。」洪七道。
「不用妳說,我自然會問。」左勁英道。
「我看你也是明是非的好漢,好生察清楚你嵩山派的企圖吧。」洪七道。
「第四……」洪七道。
凌波小嘴一扁,不禁埋怨:「怎麼還有?」
「給你們多些機會學武功,不好嗎?」
左勁英輕蔑道:「淨衣派若都是奸佞之人,我看是丐幫也沒人了。」
「第四、讓那江飛虹別殉情而死。」洪七道。
「那沒用的傢伙,乾脆死了算了。」劉芹道。
「第五,找大理鎮南王世子段譽。」洪七道。
「讓我瞧瞧:殺喬峰、尋打狗棒、調查五毒教、開導江飛虹、找個笨王子。」凌波數著指
頭,一共五件事。
劉芹聽得丐幫居然有這麼多事,既分裂,又面臨危及存亡,不禁皺眉,降龍十八掌固然吸
引人,但是曠日費時,洪七交代的事都絕非一時一日能完成。
「在下還有要事必須前往華山。」劉芹行禮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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