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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克托遁入地底，伺機鑽出地表攻擊後立刻躲回土中。我能提前約兩
秒鐘標記位置警告大家，憑他們強化過的體能，基本上都能躲過，問題在於
能躲多久？
要盡快擺脫這被動的局勢才行。
「小虹、這是阿勒克托的位置。」我透過心靈網路分享阿勒克托在地底
巡弋的路徑：「小陽，把它圖像化、即時放送給他們看。」
「交給我吧。」美術少女徒手畫出一道完美的圓形，象徵繪製萬魔破界
弒神陣的地平面，透過丹虹的轉換把一顆紅點輸入到虛擬的立體畫布上。
不管能不能攻擊到，先把位置標記出來準沒錯。
畫布的影像傳遞到毒界戰士們的共用心靈網路上，紅點拉出一條線延伸
到地平面、顯示出距離。這時我忽然慶幸美國還會使用英制單位，可以把尺
無縫接軌轉換成碼，節省運算的時間。
「接下來呢？」
「我也在想，要怎麼突破大地、攻擊幾十尺深的阿勒克托？」要是跨不
出這一步，所有努力可能都會白費。
萬魔破界弒神陣不可能無限抽取魔力，等到被切割下來的世界一角魔力
枯竭，魔法陣會瓦解。阿勒克托所使用的可不是魔力，我想一旦失去我的壓
制，牠甚至能把我們殺光再從容逃逸。
癥結出在阿勒克托大量放血，奪走我對於世界碎片的掌控力，如果不解
決這個問題遲早會翻盤：「……好，我放棄。」
「你放棄什麼？」吳羽霞問道。
「到目前為止的所有戰果，我要把一切恢復到原點。阿勒克托毫髮無傷
，我能掌控世界碎片的初始狀態。」把這兩天兩夜的作為回歸到零。
「等一下等一下，你……只要傷害牠，讓牠流血，牠遲早又會把陣法的
主導權瓜分走，可是不傷害牠又要怎麼殺死牠？」
「用電，破壞牠的神經、大腦，用電流的高溫燒灼、不讓牠流一滴血。
」我腦中理清戰略方向：「首先電擊土壤蒸發掉毒血，會有高濃度的毒素揮
發，所以我得全力解毒、阿勒克托會趁機再生。」
「阿勒克托把被切下來的肉腐化變成土地的養分、也是牠控制土地的手
段，我想能透過電擊釋放磁矩力洗掉……反正先試試看。吸收毒素會增強戰
士們的磁矩力，雖然回到原點，但會以更強的狀態迎戰阿勒克托。」
確立戰略後，霍普傳令下去。人們將匕首刺入土地當作電極，將威力不
強卻穩定的電流導入大地，毒血蒸騰、被吸進人體內。
阿勒克托遁地伏擊的騷擾不曾停歇，儘管牠的行動更快更兇猛、加上超
載模式解除，由於反應慢的人會被優先吃下去，死傷人數並沒有一口氣飆升
。反倒是漸漸習慣襲擊模式、毒霧強化個體能力、我漸漸取回更多的權限壓
制阿勒克托，死傷者的增加速度還逐漸下滑。
意識到我的策略後，阿勒克托又竄出地表正面決戰，釘在牠眼球上的兩
把刀隨著傷口再生被擠出、不知道埋在哪裡。
匕首都被拿去當電極，人們只好赤手空拳毆打，這麼做歪打正著不讓牠
的血流到地表。電擊的效果不是很好，沒有金屬刀刃當作避雷針、牠的鱗片
能阻絕掉大半的能量。
轉眼間又過去四個小時，毒血清理得差不多了，戰況回到起點。
對我們更加有利的起點。
「活活揍死一頭神獸，這太沒效率了，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恢復重力
壓制後，阿勒克托又變得行動遲緩。
一部分人趁機休息，其他人則繼續纏鬥。
「想辦法避開血管不讓牠受傷就好了吧？」周雅仁提議道：「比方說用
細長的鐵絲插進牠體內。」
「哪來的細長鐵絲？他們可沒辦法像你一樣用火熔鑄。」
「那倒是……」「不，行得通。」
柳隨風道：「把電磁線圈環繞在鐵外面，利用磁場對鐵產生的渦電流就
可以加熱金屬，直到融化，用祕法之力塑形和固定。」
結果才剛想出新的對策，阿勒克托又採取行動，牠彎下腦袋、張嘴朝自
己的前腿狠咬一口，紫黑毒血四處噴灑流入土地。
「喂喂喂！該不會又要重演了吧？」
「這真的是……HOLY SHIT！」軍心開始動搖，眼前是反覆、無止盡的
迴圈，無論如何努力都會歸零的夢魘。
「完了，這樣白費功夫……」
「才不是白費工夫！」我出聲了：「這兩天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牠想
自殘我們就幫牠！把牠的腿砍斷，牠斷掉的尾巴沒有再長出來，每一次重複
我們都會變得更強，並且朝目標推進一點點！砍斷牠兩條腿，逼牠只能趴在
地上，就能砍斷他的腦袋！」
看似一切從頭開始，其實每次循環都在成長茁壯。
你是從幾歲開始，感覺每次生日都只是把年齡加一？一年與一年的輪迴
中，我們都在進步，而且累積成果。
阿勒克托現在最靈活的就是那一顆腦袋，防禦力最強的也是那一顆腦袋
，我甚至懷疑其他部位之所以這麼容易造成傷害是牠故意的。牠其實從一開
始就計畫好要放血，正是牠故意暴露弱點，我們才往錯誤的方向前進。
還好發現時間還算早，現在這狀況能夠輪班休息，續戰力大幅提升，可
以持續作戰到２０２１年。
所以不用急於求成，堆積生命去斬下牠的頭顱。集中攻擊切斷牠一條腿
、清理毒血、再切斷牠另一條腿……把牠僅剩機動力完全廢除，牠就真正成
為砧板上的肉，隨我們料理。
「沒錯……再加把勁就能幹掉牠！」
「堅持到最後。」
之前沒有集中攻擊，是因為參戰人數太多加上攻擊角度受限，大多數遠
程砲擊都朝著身體轟炸，自由攻擊才能讓輸出傷害最大化。
當作電極的匕首被重新收集起來，穿幽靈武裝的精兵拔出新的長刀。我
再次開啟超載模式，精兵對阿勒克托的大腿集中攻擊、一部份的人用火力援
助，約一半的人在休息、補給。
「瞄準牠的大腿！」
朵莉斯和愛麗絲仗著自己有緊急傳送，總是往最凶險的地方跑，他們雙
手握著比身高還要長的刀刃，每一刀都讓阿勒克托噴灑出大量毒血。有了前
一次的經驗，毒血一落地就有負責的隊伍清除，多少減緩毒血擴散的速度。
這會讓輪迴的時間拉長，遲早會有足夠的血量讓阿勒克托潛行。但要是
阿勒克托看穿我們的戰術，提前發作，來不及等到牠斷腳就會回到原點。
對面不是單純的野獸，總是能做出讓人頭痛的應對。
「用一波總攻擊砍斷牠的腳，不要給牠反應過來的機會。」我做出指示
：「用『撕裂夜空之光』，有人還沒學會嗎？」
「那個簡單啦，就『唰』一聲砍下去而已。」朵莉絲信心滿滿。
「每一下都砍在同一個位置上。」
「這就有點難了……我會努力看看。」
「不是努力看看，是一定要做到。」我手指一劃為他們標出斬擊位置，
左前腳的正面、橈骨環韌帶，剛才集中在削切肌肉，是為了把關鍵的一擊留
到最後。
「嗯，一定會做到。」愛麗絲回答。
「你們討論一下攻擊順序，準備好再告訴我。」
「ＯＫ！」
行動的瞬間，我會把重力壓制調整到最大、放鬆阿勒克托對空氣和土地
的控制力，讓牠用自己的體重把腳折斷！
銀色裝甲的戰士們紛紛拿出嶄新的長刀，詠唱咒語啟動特效，刀柄上已
經充滿的晶核被灌注超量的魔力。他們化身疾風四處斬擊掩飾真正的行動時
機，重點在於連續且密集的猛攻。
「聽好了，握緊劍柄、一擊脫離。行動路徑都安排好了，倒數到五秒時
移動到定位。」我在各地加上標記：「十、九、八……。」
攻擊前五秒，十六名戰士移動到阿勒克托周遭各地環繞著牠，斬擊一刀
就逃往阿勒克托的正面。就像是戰鬥機的飛行特技，他們繞到前方猛然甩尾
、錯亂無章的陣型匯聚成一路縱隊，加速衝向阿勒克托的左前腳。
刀身爆發出銀光，震盪並發出蜂鳴。
所謂的撕裂夜空之光，就是流星。流星在發出瞬間的閃耀後就會燃燒殆
盡，打頭陣的霍普拖曳著炫目的閃耀斬過阿勒克托的腳，刀刃在劈中的同時
被超量的魔力毀滅，連武器自身都無法負荷的強烈斬擊撕裂了漆黑如夜的鱗片。
「WRAAAAAAAAA────。」怒火令他們咆哮出聲，無處宣洩的力量透
過喉嚨湧現。
第二道斬擊接踵而至，將鋼鐵燃燒殆盡的光輝排開夜空般揮灑的毒血。
第三道斬擊那獻祭刀刃的熾光將韌帶當成雲朵切開。
第四道、第五道……第十六道！
阿勒克托的腿被斬擊的慣性帶動倒地，前半身支撐不住身體匍匐下去，
一雙後腿也將要跪下。
無數人的興奮在心靈網路中同調、增幅成更為強大的意志，位於頂端的
士氣持續攀升。人們歡呼、吶喊、尖叫……
然後陷入死寂。
他們看見阿勒克托的斷腿汽化、連骨骼都像煙霧般消失無形，被斬斷的
地方像是開了作弊指令以從未見聞的高速生長出新的腿。我們希望這只是幻
覺，但阿勒克托重新踐踏地面的聲響、站立起來的身軀卻不容我們逃避現實。
「操你媽的作弊外掛狗！這種時候還能追加設定、我幹你老師阿勒克托
！」我情緒失控破口大罵，有這種力量憑什麼不讓尾巴重生？除了世界的惡
意故意陰我一把，我還真想不到別的原因。
「算你厲害！還有什麼更讓人絕望的？拿出來啊！」
在我狂怒的咒罵聲中，星空被層層雲朵遮蔽，戰場不再是被分割出來的
一塊小山，景色延伸到地平線上高樓聳立的紐約市。
「傑哥！」
「……。」我默然無語，如果憤怒代表還存在著反抗的意志，那麼現在
的我才真正感到絕望。
萬魔破界弒神陣，魔力枯竭被迫中止。我抓住掛在胸前的世界之石，一
點魔力都抽取不了。
「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快？我們明明組建了人工地脈、把其他城市的魔
力傳輸過來，就算沒有地脈也不應該這麼快啊！」陳霆也情緒崩潰地大喊。
我閉上眼睛，半點魔力都施展不出，戰士們身上的魔力光芒像繁華的城
市被斷電，成片成片的熄滅。萬魔破界弒神陣對法神必殺的手段，那就是魔
力枯竭後待在魔法陣內的法神會因為魔力枯竭和凡人一樣，群眾能輕易的撕
裂他。
這裡沒有魔法師，奇蹟和魔法是不存在的。
大雪從天而降，惡劣的天氣彷彿昭示著我們的失敗。
「轟隆────────。」阿勒克托卻在這時失去平衡倒地，身體像
水球炸裂開來、灑滿一地毒血。
我從座位上站起，不可置信地看著阿勒克托自滅。
我繞過寶座撿起地上的對講機，這是解除萬魔破界弒神陣之後用來連絡
的手段，純粹的科技。
「這裡是劉傑，發生什麼事了？」
「這裡是陳霆，眼前狀況只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勒克托也失去它的
力量，身體無法支撐體重導致直接摔倒暴斃了。」
「不是推算說它運用的磁矩力不會受魔力枯竭影響嗎？」周雅仁道。
「那是保險起見做的打算，現在看來魔力與磁矩力在這個世界系出同源
，阿勒克托也抽取世界的力量，才會消耗的這麼快。」
停擺的魔法陣中，因為失去力量而絕望的人們從阿勒克托倒地的錯愕中
恢復過來。膽大的人拖著疲憊的步伐靠近阿勒克托，確認牠一點氣息都無法
發出，渾身的喜悅取代精力讓他雀躍叫好。
喧嘩聲擴散開來，從死劫轉變成勝利的激動讓人們落淚。
「贏了。我們贏了！」我也無法自制的朝對講機大吼，都破音了。
「我們成功了！」一群人又哭又笑，只說得出意味不明的句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柳隨風傻笑著，咚一聲坐倒在地，
依然痴痴地笑。
「可惜天氣不好，都下雪了。」
「不，現在沒有比下雪更好的天氣了。」開戰第三個夜晚，從天而降的
雪是有特殊意義的：「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今天是聖誕夜。」
毒界時間西元２０２０年１２月２４日夜晚，阿勒克托討伐成功。
「聖誕夜？」
「是的，在他們宗教的傳說中，是神之子的生日。是他們所信仰的神，
對這世界派出救世主拯救人類的神聖之日。對主世界來說就相當於餘日開始
，休假直到明年的重要節日。」
「這跟下雪有什麼關係？」
「好像是比較吉利吧，我猜的。」
「這樣我就明白了。」楊雷說道：「也就是說他們的連假比我們早兩天
開始，真讓人羨慕。」
「少說這麼煞風景的事情了。這一天晚上，他們都會說『Merry Christmas』
來彼此祝賀。」我抓住從天而降的雪花，用大吼給這白色聖誕節獻上祝福：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MERRY CHRISTMAS！」「MERRY CHRISTMAS！」
好幾道祝福聲回應我的呼喊，演變成無數的響應。
我想這聲祝賀也在觀看決戰的城市中響起，散發出融化白雪的溫度。
原來勝利從一開始就在我們掌心上，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握緊拳頭，
無論遭受什麼打擊都不要鬆手，用一雙拳頭堅持到最後。
這是信念、意志與勇氣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