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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界歸來後,我偶爾會去學院露個臉,通常是去考試的。平常忙公務的時
候旁邊擺著一台影視儀,撥放委託同班同學幫我錄下的授課影像,畫面分割成
九份,挪出一些思維之觸去聽講。有空到學校的時候,就把累積下來的期中考
、期末考考卷寫一寫,而我那些考卷都是特別出的、只會比其他人更難,這是
不用寫作業換來的。
為了讓校方替我開這扇方便之門,代價是出席一些小活動,比如音樂會、
聖王祭開場致詞。其中一次是我竟然要在自己修的課堂上當自己的臨時講師?
因為課程章節是拓荒法務問題,校方希望我這有實務經驗的人來分享。
像這種事情還不只一次,我在毒界歸來後修了一堂「禁咒結構解析」的課
,上著上著、因為我用過第一級禁咒,就忽然變成下一節課的臨時講師。
「幫我帶這一堂,期中考就算你過了。」教授如是說。
「成交。」骯髒的交易,我喜歡。
講講幹話就能換學分,何樂而不為呢?
正因為我不常出現,課堂上才認識的朋友一個都不存在,還要面對一群面
露「你來修這個作什麼?快畢業好嗎」的教授。
「唉呦,好久不見。」王宗維端著一盤炒麵坐到我對面,上完早堂的課,
在校區內的食堂吃飯,沒想到會遇見熟人。
這傢伙的眼神柔和多了,剛遇到的時候老是在瞪人。
「好久不見。」我拿湯匙把盤裡淋了滷汁的米飯攪拌均勻,隨口關心道:
「你那打工幹的怎麼樣?」
「不錯,還好有那個叫馮虎的學生在。有人配合,那些小王八蛋就安分了
不少,前陣子學了一招半式就想找普通班的傢伙打架,也是馮虎阻止了。」王
宗維說起默唱者學校發生的事情。
「虎兒這麼挺你這個廢物老師,他會不會被其他人欺負啊?」
「拜託,他是班上的領導者。長得帥、家裡有錢、施法能力出眾,還拜了
一個有名又愛出風頭的師父,怕什麼?」
沒錯,馮虎是我的記名弟子,要和我學最正統的身印系統魔法,記名是因
為我還沒有魔法師資格、不能收徒。
「施法能力出眾是跟什麼族群比?」
「以我的經驗,就算是在能開口詠唱的一般人之中,也相當優秀。」王宗
維在他系上是個學霸,眼光值得信任:「你那結印施法跟開口詠唱是兩種不同
的系統,要評論施法能力本來就應該一起比較。」
「那就好。」我吃著飯,忽然想起:「欸!宗維。」
「幹嘛?」
「有興趣多接一份打工嗎?錢是你現在這份的六倍起跳。」
「什麼工作?」
「也是當老師,教一群沒有任何基礎的外國人講人類語,所以你要先學會
他們的語言。培訓期間支半薪,一旬考核一次、沒過就滾蛋,怎麼樣?」
「教毒界人嗎?可以啊。」王宗維眨眨眼,眼神變換之間顯然已經計算好
能賺多少錢了。
「你不問工作時間?不怕跟學院那邊的課堂衝到嗎?」
「翹課就好啦,我又不是很想讀。」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你好像從來沒
問過我,我到底是學什麼的。」
「……我還真的不知道你讀什麼科系。」
「光學鬥技系,屬於實戰類學科,我爸幫我選的。」
「有打算轉換跑道嗎?」
「等時機成熟吧,如果能賺更多的錢、堵住他們的嘴,就方便多了。」
「那麼我有一件比剛才那工作更棒的差事,只要你有能力勝任,在一群大
魔法師中脫穎而出。」
「來啊!我也經過禁咒洗禮,不見得比他們差多少。」
差的遠了──我把話藏在心裡,先讓這小子得意一陣子:「你跟他們唯一
站在同個起跑點上競爭的,就只有英文,想贏就要靠那個。我的提示就這樣,
你自個兒努力學習吧。」
「有沒有先修教材?」
「有,等等給你。」來自我和席翁三世前世的英文課本,包含影片和語音
。柳隨風母語就是英文,編不出適合外國人學英語的教材。這部分反倒是席翁
三世更有經驗,她學的外語數量可多了。
「……對了,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上完課就來吃飯啊。」
「什麼課值得你親自來上?」王宗維一臉不可思議:「再說,你事情這麼
多、這麼忙,還來學校上課?」
「我一個一個回答。首先我剛才在上進階祕法性質變化,在專精的大魔法
師面前實際操作,可以了解很多問題。」就算鵬爺在,他的過時知識未必會帶
來幫助:「再來,我的確事情又多又忙,這就是為什麼我有這麼多屬下。」
這傢伙所知道的,還只是我檯面上的工作而已。
身為一個立志做貪官的毒界領主,這些日子送到工作室給偶像「應援」的
禮物多到儲物間擺不下了。我都不知道這些建設公司公關一個個老大不小了還
這麼瘋偶像(笑),指定送給丹虹的佔絕大多數。這些寶石、首飾只是當成扔
水溝送來的見面禮,連交換條件都沒提到。
我向國王獻上大量毒界黃金,其中將近三千噸要拿去建設毒界,要怎麼建
設、找誰建設?這塊大餅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
私吞過一千多噸黃金的我看不起這點錢,我所貪求的也絕不會收一份賄賂
就能滿足,那是雜魚貪官的玩法。
※
紐約市中央公園地下,阿勒克托教會總部。
黃瀚洋攻堅時只殺死內部的生物,沒對建築造成多大的破壞,修復後就變
成我在毒界的秘密基地。資料和樣本都移交回主世界給洛桑研究了,他們就連
儀器也不放過,所以這裡其實只剩一座空殼。
正好讓我的人手進駐此地,包括希兒芙、橘香鈴和一群矮人。
我差點被丹諾斯幹掉讓兩位安全顧問被抓去訓了一頓、檢討報告寫個沒完
,儘管以法神為對手很明顯超出她們的能力範圍,形式上還是要走一趟程序。
「沒想到我的生命安全竟然會遭到法神迫害,真的是晴天霹靂驚為天人聽
者落淚讀者嘆息聞之喪膽,妳們兩位一定要把我從這種不安與惶恐中解救出來
。相信王室也怕不軌法神作亂,有各種防護措施,你們一定有經驗應對,沒錯
吧?」我浮誇的表演只為惹毛希兒芙。
「非常對不起,是我們的措施不夠完善,才會讓你遭遇到這些危險。」希
兒芙九十度鞠躬反倒讓我大吃一驚。
「嗯?欸,這不像妳。」
「我,有我的驕傲。」彎下腰的精靈女子掛著什麼表情我不清楚,她的語
氣卻帶有不容質疑的果決:「我的職責就是讓你正常健全的活下去,滿足這個
前提的話,你我並沒有上下關係,但你的安全受到威脅就是我的失職。」
我還預期她會酸我蠢、任性妄為,這下又得改觀了。平常尖銳帶刺,但真
正面臨問題的時候還是會換上嚴肅的一面。
「誰也沒想到會有我方的法神暗殺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我有料想過、也有應對措施,只是結果等於沒用。」
「什麼?妳有提防我被法神暗殺的可能性?」我瞪大眼睛。
「你沒看我每一季寫給你的紀錄嗎?關於你的維安體系做出的各種更新。
」希兒芙挺直腰,抬頭瞪大眼睛看著我。
「看了,但是有太多看不懂的專有名詞就跳過了。」我是會把申請網路遊
戲帳號時出現的使用者條款全部跳過不看的人:「我以為主要就是隨身攜帶的
那些解毒劑、抵抗心靈魔法的道具。」
「那是最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用到的,一般防護體系的原則是要避免使
用者自行發動的防禦,因為總會有手殘、腦殘、眼殘、自信過頭的愚蠢雇主忘
記或不去發動那些防禦措施。為了避免你自找死路或是被心靈魔法影響,我還
鎖死了一部份程序,連你都沒有權限解除。」
「感謝妳說出這些會破壞緊張感的設定。」
「那,我來向你解釋你的防禦系統好了,省得你誤會。」
「不用了,讓我保持一無所知的狀況就好。」我回想讀過的報告,卻被一
大片意味不明的專有名詞淹沒,其中有不少都是精靈文,那是太過尖端導致還
沒完全翻譯過來的術語:「……不對,妳解說一下目前的防禦措施好了。然後
就不用再報告了,妳儘管照妳的專業去做就好。」
我既然看過了更新報告,就要假設鵬爺的解讀能力比我更強、已經知道我
現在的防禦手段。要設想現在的漏洞有哪些,這些破綻之後都會被補上。有了
資金加上我本人的重要程度升級,應該能加上更滴水不露的防護。
我問道:「首先,就丹諾斯暗殺我的狀況,我會怎麼逃生?」
「我簡單來說……當幽靈武裝被破壞、核心護盾受到嚴重毀損的時候,第
四號空間袋會反轉、在你的身體表面產生一層異空間,抵抗一次外力攻擊。同
時次元中繼裝置會插進你的體內,把你變成一台次元中繼機,然後強行開啟傳
送門帶你回到次元邊境。」
「……哈?」
「這涉及次元中繼機的運作原理和洛桑大人的研究機密,召喚次元中繼機
有被對手破壞的危險,所以最好將裝置直接安裝在你身上。」
最後的緊急逃生裝置就是把我自身變成緊急逃生裝置,強。
「就算會違反協會的檢疫規定,也要把你救下來,反正次元邊境那裡也能
架設隔離房讓你待著接受治療。」希兒芙有些不甘心的說:「但是從結果來看
,丹諾斯掌控了傳送門,你這樣反而正中他下懷。」
回想起來,在那之後還沒遇過足以破壞幽靈武裝的攻擊。
「紀錄上你還遭遇到強烈的輻射攻擊,是我低估了輻射強度,藥劑雖然有
自動注射,但只能緩解症狀。當你的健康狀況在一定時間內沒有改善或者惡化
到一定程度,也會立刻觸發。」
「我都七孔流血了還沒觸發?」
「只是器官的黏膜被破壞而已,急性輻射中毒最快也要幾個小時才會死,
只是過程非常痛苦,折磨的意義大於暗殺。」
「我還嗑過河豚毒素。」
「那要致死也得花十來分鐘,何況你吃了解毒劑。」
「妳會不會把觸發點設定的太晚了?」
「我們假設你是正常拓荒、要跟一大群異獸戰鬥,要是你的傷勢現場能醫
治好卻被誤傳送回來,怎麼跟協會交代?」
好吧,不惜違反規定也要救我已經很不錯了。從結果來看,她把觸發強制
傳送的門檻調高反而幫了我一把。說不定這也解釋丹諾斯為什麼敢痛下殺手,
因為他可能知道這一手刀砍下去會把我送到他的大本營。
「對輻射的防護能力不足是我的錯,這是可以避免的。」
「這不怪妳,隱鴆對輻射的防禦能力算很強了。」死靈界一戰中,三顆核
彈剛轟炸完沒幾分鐘,我降落到地面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解決掉毒界行中的困惑之後,我追問道:「那都是拓荒中的情況,比起那
些,我更想知道現在的我如果被法神襲擊,會怎麼逃脫?」
主世界跟毒界那種未開拓異界不同,沒有「暴風雪山莊」模式,法神的暗
殺手段每天換一種都不會重複。這種環境下希兒芙怎麼有自信讓我這個四處亂
跑的找死大師全身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