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鐵手將那鍋劉芹吃剩的毒液收集成瓶,塞到凌波手上。
「哪,這是冰魄劇毒。」
「你何時煉製的。」凌波天然說道。
「剛剛。」何鐵手眨了眨眼,大眼裡盈滿著笑意。
「何妹子多謝了,這下有東西好替代玉蜂針了。」凌波對於得到毒針替代品感到十分開心
,卻仍是沒搞懂何鐵手的話。
劉芹知道那凌波精心煉製的冰魄十分陰毒,光是吃下毒性減弱的食材已是痛苦不已,侵入
血中怕是連大羅神仙也救不回。
「大哥哥別怕,你現在身上已有冰魄抗性了,以後由此冰魄以下的劇毒也傷不了你。」何
鐵手道。
「喔。」劉芹為那要受冰魄毒針的人默哀。
「這也代表你從此也能吃下凌波姐姐烹飪的食物了。」何鐵手道。
「就算真的是食物也是難以下嚥。」劉芹低聲道。
「凌波姐姐的手藝,相信在儂何鐵手的訓練之下,定然是一日千里。」何鐵手一笑,一副
自信滿滿的樣子。
「希望真的是手藝,不是毒藝。」劉芹翻著白眼。
「儂有信心三個月內之後……」何鐵手道。
「三個月之後咋了?」劉芹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三個月後,大哥哥也慢慢習慣了。」何鐵手呵呵大笑。
「膽子真大,耍起我來啦。」劉芹抓起何鐵手的小腦袋,用力在她天靈蓋上摩挲。
「疼,疼,疼……大哥哥這麼大力,儂地頭若是禿了怎麼辦。」何鐵手連聲喊疼,頭頂著
實難受。
「反正你尋得金蛇劍,也不用斷手練什麼鐵蜈鉤了,就改個名,叫何禿頭吧。」劉芹道。
「不要。」何鐵手大發嬌嗔。
「但你真的不用以‘鐵手’作名了。」劉芹道。
「那就勞煩大哥哥幫我取個新名。」何鐵手挽著劉芹的手臂。
「我覺得禿頭不錯啊,與鐵手押同個韻。」劉芹道。
「除了禿頭外,什麼都可以。」何鐵手嗔道。
「你原名叫惜,就叫惜守吧。」劉芹其實早就為何鐵手想好了名字。
「何惜守,惜守,惜手……大哥哥是要儂珍惜自己的手麼。」何惜守玉蔥般的手指。
「還要你循規蹈矩,守分一些,別在調皮搗蛋了。」劉芹輕彈何惜守的圓潤額頭。
「惜守定然守規矩。」何惜守語氣端肅如起誓,嘴角卻露出了古里古怪的微笑。
「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又生亂。」劉芹道。
「惜守定然守規矩,一心為大哥哥著想,讓大哥哥百毒不侵,食不知味。」何惜守道。
「你這小娃果然是嫌頭髮太多了麼。」
劉芹迅速伸手,往「何惜守」的小腦袋抓去,何惜守知道劉芹定要賞自己些苦頭吃,頭猛
然一縮,身子一晃,巧妙靈變地避過劉芹抓拿之勢。
「咦?」劉芹是有心要捉住何惜守,裡頭暗藏擒拿手法,沒想到卻是讓何鐵手給輕巧躲過
,不由得吃了一驚,難不成在見識過五嶽劍法、明教長老武功與獨孤九劍之後,自己武功
還變差不成。
「大哥哥你說說儂的身法如何。」何惜守格格一笑,手裡上下拋著金蛇秘笈。
劉芹這才恍然大悟,道:「這就是金蛇郎君的武功?」
何惜守臉色一板,怒道:「這是儂五仙教鎮教之寶, 才不是那姓夏的武功,他只是一個
無情無義的小偷。」
「是了,是我糊塗啦。」劉芹致歉,知道金蛇郎君是一薄情郎,所做所為令人不齒。
「大哥哥可千萬不能像那姓夏的一樣,變成一個見異思遷的風流之徒。」何惜守道。
「我不會。」劉芹笑道。
「真的麼。」何惜守道。
「這自然是真。」劉芹聳肩,不知何惜守哪來的憂慮。
「以大哥哥的情況,恐怕已是桃花纏身,藍姐姐還真是辛苦。」何惜守輕聲嘆了口氣,向
凌波眨了眨眼。
此時,令狐沖忽道:「小姑娘你的金蛇劍法能施展開來,讓我開開眼界麼?」
令狐沖聲音激昂,對於金蛇郎君當年能橫行江湖感到十分嚮往,卻不知這門武功對上獨孤
劍法又是如何。
何鐵手摸著金蛇劍的碧綠血痕,笑道:「我這金蛇寶劍可不是輕易出鞘的。」
「出鞘的代價是什麼?」令狐沖問道。
「得讓金蛇嚐到鮮血。」何惜守按捏劍訣,便要出手。
令狐沖挺起胸膛,抓起了無尖無鋒的鐵劍,道:「你可憑真本事來取。」
「不可。」劉芹道。
「為何?」何惜守歪著頭,十分不解,她尋獲五毒教失竊的武功,研讀一整晚,甚想大展
身手一番。
劉芹知道令狐沖剛領悟獨孤九劍的真諦,別的破法還不好說,「破劍式」已十分純熟,儼
然便是天下劍法的剋星,若是點到為止還可讓他們一戰,但何惜守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攻
擊不知進退,即使是令狐沖手持鈍劍還是會對她造成不小的損傷。
「因為我更想和你練招。」劉芹不說出隱憂,直接代替令狐沖與何惜守練劍。
「太好了,就讓大哥哥見識見識五仙教的金蛇劍法。」何惜守喜上眉梢,更是雀躍。
「但是我可不想為金蛇劍獻上碧血。」劉芹道。
「大哥哥要娶藍姊姊為妻,必須要壓得下我五仙教的功夫才行,看招!」
何惜守格格一笑,挺起金蛇劍刺出,彎曲的劍彷彿真化成金蛇,迅速竄向劉芹胸口。
劉芹正想出劍,陡然之間內息一亂,竟是冰魄餘毒竄入心脈,讓他全身乏力,腳底虛浮,
便要向前摔倒。
這一前傾,劉芹迎面直接撞向了金蛇劍尖。
「錚」
卻見是凌波手握劉芹的劍,擋住了何惜守的招式。
「好功夫!」令狐沖在旁一喝。
原來是凌波眼明手快,見劉芹身形有異,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箭上前,接過劉芹脫手的
長劍,守住了他的性命。
凌波招式輕靈迅捷,讓令狐沖不由得叫好。
左勁英趕緊抓住了劉芹肩頭,穩住了他的身子,左勁英雖慢了一步,但也保護劉芹不至於
跌得狼狽。
「大哥哥你沒事吧。」何惜守一臉驚惶,未料劉芹會突然無力跌倒,趕忙上前查看劉芹的
狀況。
「還不是你的鬼主意。」劉芹指的是她與凌波煉製的劇毒料理。
「對不起……」何惜守十分自責,嗚嗚咽咽開始哭了起來。
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哭成一個淚人兒,讓劉芹憐惜不已,想到他們初次遇到何惜守時,她也
是臉頰掛著斗大的淚珠。
劉芹撫摸著何惜守的秀髮,道:「傻丫頭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沒想到身體會變那麼虛弱
。」
「可是……」何惜守抽了抽鼻子。
「別可是了,再哭我都要被你淹死啦。」劉芹往何惜守額頭輕輕一彈。
「請大哥哥責罰儂吧。」何惜守遞上了金蛇劍。
「你又沒做錯事,我為何要罰妳。」劉芹道。
「都是儂的鬼主意害到你。」何惜守道。
劉芹見何惜守如此自責,曉得若是不答應,恐怕會讓她的良心過意不去,道:「好,我罰
你,你可不能反悔。」
「儂絕不反悔。」何惜守道。
「你要陪我吃凌波煮的料理,直到她的廚藝變好為止。」劉芹道。
眾人一驚,知到凌波手藝驚為天人,皆知那無疑是一個酷刑。
「好,我便與大哥哥同心協力,力抗凌姐姐煮的食物。」何惜守意志堅定,一副慷慨就義
的模樣。
凌波眉頭一蹙,好奇惜守怎麼用「力抗」這詞。
「現在別哭了,莫要忘了你還答應要讓我見識金蛇劍法。」劉芹道。
「那就請令狐少俠賜招。」何惜守道。
「不可。」劉芹道。
「有何不可?」令狐沖躍躍欲試,甚想用獨孤劍法會一會金蛇劍。
「我怕令狐兄的被一個苗族小姑娘打敗。」劉芹固然是說謊,實是不想兩人交戰。
「還是儂演練一次給大哥哥看。」何惜守道。
「但你需要一些實戰經驗。」劉芹深怕何惜守與人交戰會吃虧。
「那可怎麼辦?」何惜守道。
「凌波你行吧。」劉芹道。
凌波點了點頭,平舉從劉芹手裡接過的鈍劍,道:「惜守我們過過幾招。」
「還請凌波姐姐指點我劍中一二。」何惜守躬身一拜,收斂玩心,遞出劍招。
何惜守出劍雖然多了慎重,但金蛇劍招依舊詭譎刁鑽,搭配著彎曲的劍身與如蛇吐信一般
的劍尖,威力驚人。
其中金蛇劍身彎曲,施展而出的劍招陰毒狠辣,從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突襲,而劍尖兩叉
既可攢刺,亦可勾鎖敵人兵刃,倒拖斜戳,皆可傷敵。
然而凌波在古墓三十餘年,內功與劍術火候精純,身姿飄逸的玉女劍法面對毒辣劍招依舊
遊刃有餘。
令狐沖細看兩人的劍招,忽然發出了驚呼。
「咦!怪了,怪了……」
「不知令狐兄發現有何奇怪之處。」劉芹道。
「金蛇劍法確實高明,但是凌波姑娘的劍法更讓我驚豔,而且有一絲熟悉。」令狐沖道。
此時,何惜守已將一套金蛇劍法使盡,自嘆不如凌波身手,往後跳離對方的劍圍。
「凌波姐姐的功夫好棒啊,儂好生佩服。」何惜守道。
「好說,何妹子的金蛇劍法也確實精妙,只是劍走險招,若是少了金蛇劍便無所適從。」
凌波道。
「所以天下能使金蛇劍法的,永遠只有持劍者,這便是金蛇劍貴為五仙教至寶的原因。」
何惜守道。
令狐沖對於凌波的劍法感到十分好奇,問道:「凌波姑娘你使的是什麼劍法。」
「玉女劍法。」凌波道。
「竟也是叫玉女劍麼!」令狐沖驚訝不已。
「為何大驚小怪。」凌波道。
「我華山派也有一套劍法名為:玉女十九式。」令狐沖道。
「怎麼巧。」凌波道。
「華山有座玉女峰,我們都猜想玉女十九式與這玉女峰大有關係。」令狐沖道。
「華山竟有座玉女峰啊。」凌波道。
「玉女峰一直是本派重地,數十幾年前華山派大比劍便是在這玉女峰。」令狐沖道。
「所以這玉女十九式是何人所創?」凌波問道。
「只知道是過去華山派的女前輩,但我見凌波姑娘使的劍法與十九式神似,卻又更加繁複
,快絕精妙。」令狐沖道。
「玉女劍法乃是小姐自創的武功,專為克制全真劍法之用。」凌波道。
「小姐?原來凌波姑娘是富家的丫鬟?」令狐沖道。
「我的確是服侍小姐的丫鬟,但小姐已與林家沒有任何瓜葛,只是幽居古墓的尋常人家。
」凌波道。
令狐沖一驚,原來凌波與林朝英竟是住在古墓之中,怪不得她的皮膚白皙如雪,但最讓令
狐沖感到訝異的是玉女劍法竟是為了克制全真劍法所創。
劉芹補充說道:「重陽真人欠了林朝英一屁股債,不得已才出家躲避債主。」
凌波橫了劉芹一眼,往劉芹小腹重重踹去,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怎麼了我?」劉芹吃痛苦著臉,凌波此番出來不就是為了討債麼,他可不知凌波跑出古
墓大可一人行走江湖,而她卻選擇與劉芹同行,其中的暗含深情。
「就只有你這傻子才會得出這結論。」凌波嗔怒罵道。
令狐沖知道凌波與劉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便是一對小情侶。
但兩人卻只是停留在情愫暗生的階段,誰也沒能傾訴情意,凌波是女子固然矜持,猶帶著
幾分傲嬌性格,但最主要還是劉芹老是裝傻,導致戀情也沒能發展。
令狐沖笑了笑,也不打算戳破兩人的實情,想將兩派劍法如此相像的原因釐清,說道:「
林朝英創此玉女劍法專門克制全真派,我記得當初師娘使這一十九式玉女劍,可與十餘門
劍法的鬥了個旗鼓相當,師父也說這劍法是專為克制別派劍招之用。」
「專為克制別派劍招?那豈不是與獨孤九劍一樣了嗎?」劉芹道。
「玉女十九式有些破解劍招之意,但精妙猶不及,最主要的是這十九劍有形。」令狐沖道
。
「或許是會玉女十九式的前輩參悟了些獨孤九劍的奧詣,將其中的破招融入劍招裡。」劉
芹道。
「莫非其實是風太師叔所創?」令狐沖道。
「或者曾得風太師叔的指點?」劉芹道。
令狐沖沉吟著,陡然想到玉女十九劍裡每式變化都頗為繁復,劍法要旨在於變幻奇妙,因
為女弟子膂力較弱,遇上勁敵之時,可憑此劍法以巧勝拙。
他記得師娘說這玉女十九式只傳於女弟子,這其中定然暗藏了某些原因。
劉芹搖搖晃晃站起身,閉上了眼,想起石壁內也有刻著玉女十九式,仿著十九式的劍意與
凌波的劍招開始舞劍。
劉芹身子虛弱,只是慢慢舞動劍法,發現劍招中的變化確實與破劍式不某而合,只是侷限
在既定框架之中。
眾人見到劉芹使出「玉女劍法」,招式清雅瀟灑,與凌波輕柔靈動不同,劉芹放慢了身段
,姿態飄飄若仙。
何惜守見到劉芹使的劍法與凌波一模一樣,奇道:「原來大哥哥與凌波姐姐是同門啊!」
「不是。」凌波輕輕搖了頭。
令狐沖暗自佩服劉芹的悟性奇佳,居然能悟出凌波的武功,殊不知劉芹之所以會能如此使
出「玉女劍法」,是因為林朝英的絕學「玉女心經」非常特別,在第二階段時需學習全真
劍法,而劉芹曾因緣得林朝英傳授全真武功,而他這幾日來與凌波朝夕相處,對於玉女劍
法十分熟悉,而「一招包一式」的至理已融入腦海,對於這玉女劍意了然於胸。
劉芹的劍舞不是林朝英的玉女劍法,實則揉合了玉女劍法、玉女十九式、以及獨孤九劍的
破劍式。
「這玉女十九式定然與活死人前輩有所淵源,第七式更是與玉女劍法中的錦筆生花同出一
轍。」劉芹撫著劍身,細想劍招諸般變化。
「真的麼?但是小姐只有我一個徒兒。」凌波疑惑不解。
「風太師叔閱歷豐富,興許能給出答案。」
令狐沖跑回山洞中,沒過多久便從裡頭走了出來,向眾人道:「太師叔已經走了。」
劉芹點點頭,知道風清揚隱居於思過崖已久,行蹤縹緲。山洞內雖有機關,但風清揚曾言
過此暗門殺無赦,同時也不能保證風清揚便在裡頭。
眾人便也在此稍作休息,何惜守、艾離、凌波、歐陽蜂依然負責尋覓食材,或說是尋覓毒
物。
而凌波的手藝依然不見起色,反倒是毒藝日漸純熟,煉製了不少冰魄毒素,而劉芹身體也
在垂死邊緣得到了對凌波食物/劇毒的抗性。
劉芹一行人在思過崖一連待了七日,幾乎把山頂的毒物都捉光了,劉芹時而與令狐沖比試
,時而與何惜守對招,三人裏頭最為疲累的是劉芹,劍術是進步最快的也是劉芹。
第七天入夜,劉芹覺得體力已無衰弱之像,趁著凌波還未準備烹飪,向令狐沖拜別。
「令狐兄,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咱們就此別過。」劉芹道。
「這就走,我還嫌不夠呢。」令狐沖對獨孤九劍領悟越來越多,不願一個好對手就這麼離
去。
「令狐兄莫忘了,你謊稱下山喝酒,這都大醉七日啦。」劉芹道。
「練劍當真易醉,恍惚已過了七日。」令狐沖隨手畫出一劍,仍是意猶未盡。
「所以我們在此別過。」劉芹道。
「在你走之前,先告訴我一事。」令狐沖道。
「若令狐兄是問玉女劍法與玉女十九式之間的關聯,恐怕天下也只有風老前輩知道。」劉
芹道。
「我是要你告訴我,你遲遲不肯顯露的武功是甚麼。」令狐沖道。
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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