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婆婆一聽瑞婆婆的計策，當下猶豫了起來，她本就起了惻隱之心，想放過劉芹，怎麼可
能再對他下殺手。
「這小子與那孫三霸不是同夥的，殺了他，恐怕不妥。」平婆婆道。
劉芹也趕忙說道：「平婆婆，別砍我，給我把刀，我助你打敗這廝。」
「你都剩半條命了，給你武器又有何用。」瑞婆婆不帶感情道。
然而這也是事實，在瑞婆婆眼中看來，劉芹傷重，對己方沒有任何幫助，加上不知劉芹真
正的底細，也不能盡信於他。
劉芹知道這樣持續當孫三霸的肉盾，遲早會被玩死，露出驚訝的表情，指著孫三霸後面：
「啊！居然連你師父岳老三也來了。」
孫三霸回頭一望，身後除了手無吋鐵的李莫愁外，沒有任何人。
劉芹則賣力向前跨出一大步，趁機想要逃開孫三霸的掌控，但他氣息紊亂，這一步踏出，
腳沒站穩，隨即向前撲倒。
孫三霸冷笑一聲，他可是被劉芹割斷了腳筋，怎麼可以輕易放過劉芹，定要讓劉芹身中千
刀而死。
孫三霸也上前一步，便要抓起劉芹的背心。
平婆婆倒也是俠義心腸，甚是擔心劉芹的小命，也到了劉芹身旁，揮刀斬向孫三霸的手，
還令部下圍了上來，令孫三霸不得不放棄以劉芹作為人肉盾牌。
瑞婆婆也上前，但卻不是攻擊孫三霸，反而提起鐵杖，對著躺臥在地劉芹腦門重重杵下一
棍。
劉芹使勁扭著身子，向旁一滾，有驚無險躲過瑞婆婆無情的攻擊。
鐵底所觸之處，地板隨之破裂，劉芹只差一點便肝腦塗地。
「瑞婆婆我真有心要助你。」劉芹只不過翻身數吋許，雖避過了一記杖，但是全身仍籠罩
在瑞婆婆的鐵杖範圍之內。
「我信你不過。」瑞婆婆道。
「但是平婆婆已陷入了僵局。」劉芹往平婆婆一指。
孫三霸的鱷尾鞭確實是上等的寶物利器，猶若鋸子的獠牙堅硬無比，其他的鐵製兵器只要
與他相碰，便會劃出火花，令兵器滿是缺口，偷斤減兩的刀劍更是一碰即斷。
而平婆婆的兩把闊刃短刀此時已傷痕累累，她的短刃本也是蘇州良匠所鑄，但在詭異的鱷
尾鞭前，還是難逃一損。
「喀喀喀……鏘！」短刀承受不住鱷尾鞭的摧殘，發出清脆的一記金屬聲，應聲而斷。
「看到了嗎？這就名震南海的最強武器，鱷尾鞭。」
孫三霸得意大笑，長鞭一抖，便要用捲住平婆婆的脖子。
瑞婆婆知道那鋸齒長鞭鋒利無比，若被套中，項上人頭立時不保，她一看便知平婆婆陷入
了險境，捨下劉芹不管，伸出鐵杖攔下了孫三霸的攻擊。
「讓我這曼陀山莊瑞老婆子……」
平婆婆與瑞婆婆默契十足，接口道：「與我曼陀山莊平老婆子……」
兩人齊聲喝道：「會一會你這小煞神。」
「哈哈！是唱雙簧還是說戲哪，放馬過來吧。」
孫三霸戲謔一笑，揮舞長鞭，鞭風??作響，絲毫不將她兩放在眼裡。
三招過後，孫三霸後悔了。
平婆婆使刀，瑞婆婆揮杖，兩人搭配的天衣無縫，相輔相成，破綻難尋，而且武功不俗。
要知道平婆婆與瑞婆婆雖服侍曼陀山莊的王氏，但其實王氏乃是「姑蘇慕容」分支，他們
從前便是燕子塢的僕役，武功比起一般江湖人士要高出了幾分。
慕容博的時代，平大媽與瑞大媽聯手合攻之法已有小成。
慕容復的時代，平婆婆與瑞婆婆聯手合攻之法已然大成。
孫三霸一鞭先掃向平婆婆，她的短刀只剩下一把，打算先行斃了她。
沒想到瑞婆婆鐵杖疾伸，一舉封住了鞭勢，平婆婆則趁機衝向孫三霸，要近身攻擊。
她倆一剛一柔，一防一攻，分工完善。
孫三霸無法進攻，又見平婆婆來得迅捷，只能將鞭子回防，轉而直擊短刀與鐵杖，要折斷
兩人的武器。
「刷」孫三霸使勁甩鞭，未料這記鞭子反而讓刀與杖夾住，平婆婆與瑞婆婆暗自運勁，鱷
尾鞭繞住兵刃的同時也軟了下來。
孫三霸一驚，發現鞭勁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料想這應當是某種卸勁的功夫，但這四兩撥千
斤之法，竟令他的攻勢如石沉大海般，他從未見過這神奇的現象發生。
慕容世家「斗轉星移」名震江湖，平婆婆與瑞婆婆身為慕容家中最老的家丁，亦學了斗轉
星移的皮毛，雖不能借力打力，但卸勁技巧之精之純，武林罕有。
孫三霸不與兩人硬拚力氣，用巧，又仗著鱷尾鞭鋸齒獠牙之利，手腕一翻，鞭子轉動，刮
下了短刀鐵屑，毫釐之間的兵器縫隙，讓他的鞭子得以脫離。
劉芹看得出平婆婆兩人聯手的功夫由在孫三霸之上，只是忌憚孫三霸的鱷尾鞭，不敢貿然
出手，找不到突破點，當即喝道：「攻他的腳。」
孫三霸從頭到尾不敢連踏出二步，就是怕讓人看出他不良於行的弱點。
現在被劉芹道出了自己的弱點，心中一怒，掄起鱷尾鞭往劉芹身上砸去。
「你的敵人是我。」平婆婆以短刀架開了鱷尾鞭。
孫三霸知道局勢對自己不利，連忙向木婉清求救，高呼道：「婉清妹子，與我一齊聯手把
這些敵人殺了。」
「我還以為南海鱷神的徒兒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呢。」木婉清反諷道。
「前幾日我被這渾小子暗算，腳部受傷，要不然這些人豈是我的對手。」孫三霸破口大罵
著劉芹。
「喔！」木婉清看向劉芹，她還不知劉芹有著劍術底子，暗忖此人不會武功還有膽子與四
大惡人為敵，還算有點骨氣，不禁稍稍對他有所改觀。
木婉清見孫三霸將局勢攪亂，隻身纏上平婆婆與瑞婆婆，還毀去了不少人的兵刃，時機已
然成熟，拔出了柳葉細刀，身形飄忽，在大廳裡遊走，與平婆婆與瑞婆婆的部下交手，一
觸即離，無聲無息抄起毒箭，收入匣中，在眾人眼中還以為她當真要與孫三霸抗敵。
孫三霸見木婉清看起來同意與他一齊聯手，還以為她接納了自己，不禁心中一樂，士氣大
振，鱷尾鞭耍得虎虎生風，令平婆婆與瑞婆婆深感棘手。
但是孫三霸的弱點已然暴露，平婆婆與瑞婆婆只要抓住機會便往他下盤攻擊，同時逼迫他
移動。
孫三霸知道只要用自己跛腳移動，定然會產生破綻，屆時小命不保。
此時，平婆婆的短刀與瑞婆婆的鐵杖離不到一尺，他用鞭子護住全身要害，期待木婉清能
趁機解決敵人。
卻見木婉清在大廳遊走，以柳葉細刀對敵，極少放出袖箭，僅射死了一名持刀大漢。
孫三霸高聲問道：「木姑娘你莫非是沒了袖箭麼？」
木婉清暗罵孫三霸果然是爛泥服不上牆，這等事豈能在眾人之面說起。
平婆婆一聽，揮手下令：「我與瑞婆婆對付這廝，餘下所有人去抓住賊賤人。」
瑞婆婆冷冷補了一句：「不論生死。」
木婉清霎時停住身形，不是她想停，而是眾人全都向她圍了上來。
袖箭至少還需一發！
孫三霸見木婉清眉頭深鎖，卻是大笑：「莫要擔心，我已是勝卷在握。」
「錚」
「鏘」
平婆婆的短刀刀刃被折斷，瑞婆婆的鐵杖也變成了短棍，兩人的兵器同時被毀。
眾人心裡驀地一寒，平婆婆與瑞婆婆的兵器已是他們之中最為精良的兵器了，如今又有哪
件武器器能抵擋得了鱷尾鞭的一招半式。
劉芹知道這場混戰之中，他是絕不能讓孫三霸取勝的。
孫三霸若贏，自己絕對會被他折磨至死。
劉芹搖搖晃晃想要站起身，但隨即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渾小子，還想逞強？」孫三霸喝道。
劉芹的位置離孫三霸極近，他抬起腳，想把他踹倒在地。
「拿命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股女子叱喝聲響起，孫三霸不禁停下了動作。
眾人定眼一看，竟是康燕兒拿起一柄單刀，快步衝向孫三霸。
那把刀並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屬於方才被木婉清射死的大漢，重八兩五錢，蘇州鐵舖初鍛
單刀乙丑型。
康燕兒挺起刀，為了要替友人報仇雪恨，不顧一切往孫三霸的腦門砍去。
孫三霸挾住康燕兒的手，拍掉她的單刀，抱住康燕兒，發現她衣襟敞開，香豔誘人，不懷
好意地笑道：「女娃兒這是來投懷送抱啦！」
「我投的是刀。」康燕兒道。
「刀？」孫三霸一愕。
康燕兒的單刀被孫三霸拍飛，旋轉墜下，卻是落在了劉芹手中。
劉芹也不站起，維持跪姿，握緊了刀，反手一斬，快速切斷了孫三霸另一支腳的腳腱。
一把尋常的刀，在不尋常的人手中，勝過千百奇兵異器。
孫三霸下盤再也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撲倒在地，痛呼：「我的腳！我的腳！ 我的腳！
你這王八羔子居然把我兩隻腳都給弄瘸了。」
「我怕你走路不方便，這下子平衡點。」劉芹挽了個刀花，戲謔一笑。
「我要殺了你！」
孫三霸憤怒不已，高高捲起鱷尾鞭，要直接取劉芹性命。
麻！
他忽覺肩頭「雲門穴」一麻，右半身酸軟無力，眼睛往後一瞥，竟是李莫愁拿著玉釵點中
了自己的穴道。
李莫愁從頭到尾都待在孫三霸身後，不動聲色，不引人注目，靜靜等待最好的時機偷襲。
而李莫愁等到了，她像毒蛇一般，盈滿殺意，蓄勢待發，剎那間出擊，在獵物意識到被攻
擊前，獠牙已經咬住牠們。
孫三霸穴道被封，手登時拿不住鱷尾鞭，鞭柄落下。
劉芹順手奪走了孫三霸落下的鞭子，微微一動，鋸齒鞭身不規則亂晃，發出嘎嘎異響。
孫三霸大吼一聲，撲向劉芹：「你拿了我的鱷尾鞭也沒用，這鞭以尋常手法，揮舞不得。
」
他說完，右手凝勁，就朝劉芹面門揮出一記重拳。
沒想到孫三霸的手卻硬生生停住了，孫三霸驚訝不已，右手臂竟被自己的鱷尾鞭所纏繞，
鋸齒咬入肉中，皮膚已沁出淋漓鮮血。
孫三霸料想劉芹不過是湊巧圈中了自己，不信劉芹能再次順利施展鞭法，伸出另一隻手，
想奪回自己的鱷尾鞭。
劉芹鱷尾鞭一抖，孫三霸本來被纏住的右手臂登時撕裂開來，血肉模糊，白骨隱隱若現，
就連左手也受到波及，皮開肉綻，一雙手已然被廢。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使鱷尾鞭。」孫三霸大驚失色，比起手的傷勢，他更驚訝劉芹
居然能將這鱷尾鞭得心應手使出，當初他苦練這鱷尾鞭可是吃盡了苦頭，初學的一個月弄
得渾身是傷，甚至連腦袋都開了花。
孫三霸可不知劉芹在瑯環福地習得了「小無相神功」，領悟武功神速。
劉芹方才見著了孫三霸與平、瑞婆婆交手，對於鱷尾鞭的招式變化了然於胸。
雖沒學全鱷尾鞭，但是補風捉影，偷個運勁手法全然不成問題。
「這區區的鱷尾鞭有何難，我三歲便會使，我就告訴你吧，我是你南海門的祖宗。」劉芹
信口胡謅道。
「不可能。」孫三霸道。
「那你見過這一招嗎？」
劉芹默想著「一招包一路」的武學精義，將所習得的鱷尾鞭法融成一招，劈空一甩，鞭子
成圈，暗藏數招的後著。
孫三霸只瞧得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這神奇招式，裡頭竟然暗藏了鱷尾鞭法數餘招的變化
。
康燕兒在地上拾起一截方才被鱷尾鞭擊斷的刀刃，刃口緊貼著孫三霸脖子。
「祖宗饒命，我雙手已殘，雙腳腳腱被斷，已是廢人，就大發慈悲放過我吧。」孫三霸央
求，雙手的鮮血不斷泊泊流出。
「這裡每個人都想殺你，你卻想求饒？」劉芹淡淡道，心想孫三霸這手臂傷成這樣，也不
用自己再動手，只要不止血包紮，不出一時半刻便會去見閻王。
「我這廢人已無力為惡，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孫三霸道。
「我才不信那狗屁倒灶的話。現在，掌生殺大權的是康燕兒。」劉芹道。
「康……」
孫三霸才正欲向康燕兒討饒幾句，然而康燕兒不待他出聲，刀刃用力環首一劃。
康燕兒這一刀並不深，但也確實切開了孫三霸頸動脈，加上雙手一腳的傷勢，鮮血登時大
量湧出，生命精華在頃刻之間從身體奔出，心臟已然無血可運，霎時停止跳動。
「你殺死喜兒時，可有給她求生的機會。」康燕兒冷冷道。
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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