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腰斬
玄幻手握刀柄，一時立在原地。
「去吧，好好展現我們邪教教主的手段，讓信徒們見識一番，」八卦巧笑倩兮，在玄幻耳
後補了一句道：「堂堂邪教教主，如果在這種小事上的表現不及格，可是會被直接淘汰的
喔。」
直接淘汰？這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指……玄幻心裡發毛。
「一旦邪神們感到某個教主沒用，就會直接一個念頭讓他無聲無息地消失。」八卦悠悠哀
嘆。
……只能上了。玄幻執刀上前，隨著他一步一步走近處刑柱，原本被他強行隱沒在黑暗下
的畫面，無可避免地重新浮現。
處刑柱下，他低頭注視著手上的捲刃小刀，催眠似地自語道：
「這不是小刀，這是按鍵2、這只不過是按鍵2……」
他抬頭看向柱上的教奴殘軀。
他繼續自語：
「反正，你的真身在另一個世界，對吧？」
「對你來說這裡只不過是個電子佈告欄，在這裡的只不過是投影之類的東西，對吧？」
「從來沒有因為在這裡帳號出事，結果在真實世界死亡的案例，對吧？」
「所以你不會真死，對吧？」
「你可以無限輪迴重生，對吧？」
「不只如此，你還至少擁有五個合法分身，對吧？」
「既然這樣，我有什麼好顧忌的？」
「怎麼做都沒有心理壓力呀！」
「看我的──」
該用什麼方式殺他，才能震怖全場呢？玄幻開始思考。有了，就老瓶新酒，來個小刀斬首
升級版──小刀腰斬！
玄幻捏著小刀，像使用開罐器開罐一般，沿著教奴的腰，一下一下入肉，拉曳著，拖鋸著
。
那磨鋸聲音，雖然音色不同，但或許能以摩擦保麗龍的感覺稍加比擬。
酸、刺、的嘔歌咏嘆。
每當玄幻推送刀刃，指肉撫過教奴皮膚時，他都頗感意外，其毛孔竟然還有作用，隨著刀
刃進出，隆起一粒一粒的小疙瘩。
伴隨著每一刀鑽刺入肉，反饋的Q彈手感漸漸減弱，玄幻對眼前血腥場面的心理抗拒也逐
步消失，他開始真心相信，自己不過就只是在按2而已。
他回想起，穿越前第一次在八卦板要按下2之前的一再遲疑，戰戰兢兢，與按下瞬間的壓
力驟然發洩，合併著正義審判的成就感，還有接著再按一次、再按一次的追加爆爽。
令人畢生難忘。
可惜，如同世間所有成癮之物，按2的快感一次比一次減少，到了後來就連巨大的數量也
彌補不了。看著按壞掉的數字2按鍵，他完全失去了修復的興致。
直到此刻，他沉寂的熱情重新燃起！
紅色，原來是這麼爽的顏色！
從指尖直竄入腦的顫抖。
爽！
陷入狂熱狀態的玄幻，此時已澈底地將自身嫌惡血液的人類本能抹除。
隨著刀刃一刺直至沒柄，玄幻真正融入了這個詭異的世界。
CD時間！
玄幻故意拉長下刀間隔，以極為緩慢的速度，繞行教奴的身體刻了一圈。
中空的腹腔，一如中空的罐頭。
一開蓋，內容物便傾泄而出。
滿地器官。
拖著的腸子如長蛇般在地面扭動。
玄幻小心地下刀，將直腸末端剝離肛門，斷開教奴的下肢，保持上半身的完整，確保其一
息尚存。
腰斬後人還能活好幾分鐘，這是玄幻在歷史小說中學到的知識。
接著，玄幻解下綁繩，一手握持著教奴尾椎，將眼睛急速震顫的教奴，輪起，像吉他般揮
舞、砸地。
分不清是揮動的風聲呼呼，還是教奴的骨肉哀息。
教眾狂歡鼓動如巨星演唱會。
身形波浪起伏，撲搶爭食散落地面的肉塊。
「讚美末日！」八卦迎了上來：「精采的表現！首次登場就能有如此心境，舉重若輕，行
此等殘虐之舉。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玄幻心中猖狂得意：知曉世界本源之秘的我，當然可以毫無壓力地處決信徒。
莫非，這就是我的穿越金手指嗎？讓我可以憑此輕易修成殺伐果斷之大道，從而超凡入聖
？
玄幻愈想愈興奮。
八卦的眼睛變得巨大，濃密的睫毛啪一聲完全張開，宛如正準備吞噬一隻肥大蟲子的捕蠅
草：「你的潛力實在非同小可，也許趕上我的機會不小呢，嗯，看來……」
不要啊，下一句千萬不要是此子不可留……已經融入這個世界的玄幻開始能夠像個玄幻般
思考。他立刻從傲天模式中清醒過來，趕忙拋下手中的教奴，在八卦面前束手做出謙遜姿
態。
「哪裡哪裡，怎能和八卦妳比呢。我只是用了一點小技巧，取巧罷了。」玄幻深知自己境
界上和八卦的巨大鴻溝，差了好幾個大境界呢，雖說自己潛力無窮，但此刻八卦恐怕只消
輕輕地呵一聲，音波傳來，自己就會被震得心脈碎裂而亡。
摔落地上的教奴雙手前伸，又挪行了數公分，方才死亡。
但早已沒人去注意。
「小技巧？」八卦顧盼流轉，「你是說，你動手之前喃喃自語的那些：反正是另一個世界
的投影、輪迴、分身之類的話？」
不好，被她聽去了！玄幻心中一驚。
「首先是輪迴、分身。」八卦臉上笑容不變：「這倒是沒錯，一些修行較久的信徒，確實
修成了輪迴，甚至分身之術。而且，『因為他會轉世，所以殺他沒關系』這邏輯很邪教主
，這很可以。」
……話不是這樣說，重點是投影啊，他們只是在上BBS罷了。只是我們的感官受到這個世
界法則的扭曲，把一個一個帳號看成人型罷了，玄幻心中暗道。
「再來是很有趣的世界觀理論，我們的世界原來是個電子佈告欄呢。」八卦淺笑出聲，隨
後面容一肅道：「但是，這理論明顯是錯誤的。」
「錯誤的？」玄幻一愕，怎麼可能？
八卦沉穩平靜的聲調說道：「你有一句說：『從來沒有因為在這裡帳號出事，結果在真實
世界死亡的案例』，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你說的這句話成立，那麼豈不是這個電子佈告欄的所有使用者，在你所謂的真實世
界中都沒有死過一個人？」
「不可能吧，在真實世界中必定有人死亡。」
「只是死亡的原因，你不知道。」
「但你不知道，就可以斬釘截鐵地說和電子佈告欄無關嗎？」
「比如，有個使用者帳號被刪，心情不好，免疫力微微下降了就一點，剛好令他患上感冒
肺炎，死亡。」
「又比如，有個使用者被獻祭圍剿，一怒之下提早出門上班，結果搭上了早一班的出軌列
車，死亡。這樣也算無關嗎？」
「你可以說關聯微小牽強，但不能說無關。」
「而正如眾人用小刀，一刀一刀殺死教奴一般，除了少數意外，絕大部分的死亡都是這樣
，一點一點地，將人殺死。」
「你說他有五個分身，所以殺一個對他無妨？」
「那麼，假如是這樣呢，你有30000天壽命，我刪去你1天，也就是少放一天假多工作一天
，如何？」
「三萬分之一的損失，對你來說可是無妨？」
「再小的損失也是損失，再微末的死亡亦是死亡。」
「即使你的理論為真，我們的世界是另一個世界中電子佈告欄的投影具現，兩個世界的死
亡也是互通，只是匯率不同。」
「因此，你用來催眠自己的投影殺之無妨，並不成立。」
「玄幻同學，我勸你一句，我們不該用投機取巧的方式，靠想著死亡不是死亡之類的詭思
欺騙自我，來繞著過死亡。我們必須要正視死亡，以尊重的態度接受信徒為了取悅我們獻
上的死亡。」
等等，八卦同學這是在幹嘛？乍聽之下，是語重心長地幫我指引方向，但是……
這等強大詭辯！如果我不是穿越而來，確實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意志堅定，確信按鍵
2就是按鍵2，恐怕要當場就會被她動搖心智，引發腰斬活人的巨大愧疚，精神崩潰錯亂！
莫非，她是欲壞我道心，想要在我識海中種下心魔？
魔教妖女，恁地歹毒！
玄幻思之，後怕不已。
「像你這樣的理論，歷代已經有許多人提出過類似的了。之前，還有一個人說我們世界是
個網遊、我們都是NPC呢。」八卦繼續說道：「而這類理論的提出之人，下場均不甚好，
不是一事無成，便是消失無蹤，望你慎之。」
玄幻低頭不語，心中卻道：
哼哼呀哼哼，不管妳怎麼說，我都不會上當。
方才玄幻進行的虐殺人類儀式，發揮了儀式的效果，在玄幻的心靈中構築了強大的迴圈式
防衛機制：
我的想法不可能有錯，如果有錯我豈不是成了殺人魔，我絕不是殺人魔，所以我的想法不
可能有錯。
八卦見了玄幻情狀，螓首微搖。
她意識中另一個尖酸的聲音響起：「咯咯。小妮子，枉費妳對他一片好心，他此刻約莫是
正在腹誹妳給他種心魔呢。」
八卦心念向自己體內的另一個意志回話：「妳又怎知我心意？我或許便真是要給他埋下心
魔種子呢。」
「還要強辯！妳若要毀他，此時只消一句：『此外殺非殺，此中殺即殺』，書外的作者落
筆殺人非殺，書中角色殺人為殺；世外人刪帳非殺，然身在此世者執刀殺即是殺。他即道
心破滅，心智瘋狂，從此生活不能自理，呵呵，本宮說的可對？哎呀，生氣不說話了呦。
」
八掛對玄幻一擺手，說道：
「今天到此為此。剩下的時間，玄幻同學你可以回到大玄幻教宗門自行好好琢磨。對了，
我看你似乎還沒有領取神賜？神賜是邪神特別賜與教主的恩澤，直接以神力令教主無條件
掌握一至數種偉力，助其蠱惑信徒，震懾異端。至為重要，建議你還是盡早領取為佳。」
「是。多謝指點。」玄幻微躬上身，拱手回以一禮。
「路途遙遠曲折，是否需我攜君一程？」
「不勞八卦同學費心，我可自往。」說完，玄幻伸出手指，在空中劃下傳送符文。
銀光一閃，轉瞬消失在八卦眼前。
「傳送符文？而且還是縮短的瞬發符文！在白銀階就掌握了第三種力量體系符文秘奧之力
，還能加以簡化，玄幻同學果然非同尋常。」八卦幽幽望著玄幻消失的空間，佇足良久，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八卦意識中另一個意志嘆道：
「唉……時至今日，妳還是忘不了和他靈山秉燭學易的那段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