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秉燭遊
作者：小黃叔
願天下讀書人，
不為大勢所趨，
不為大義所困，
不為大局所惑，
不畏前路漫漫無光，秉燭而行。
── 李惜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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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以載道
第二十一章 那個字
將文氣集中於眼睛，就是所謂的文眼。
文眼之於讀書人極其重要，因為只有文眼才能看的到文氣。
開文眼不難，難的是在調動文氣做其他事情時，仍然保持著文眼的運作。
「真的很帥。」
李純良照著鏡子看著自己的眼睛，淺淺的紫色縈繞在整個眼眶中，似乎連瞳孔都有些被淡
化了。
為期兩周的訓練開始了，目標是培養自保和進攻的能力、努力成為堪用的初級戰力。
李純良第一個被指導的，就是開啟文眼。
文眼一開後，整個世界都變得神奇了。眼前的指導員身體外有一層淡淡的紫色薄膜，往自
己手臂一看，也有，只是偶爾會有一點點的紫色逸散空氣中。
「想要避免氣機逸散，就要學會收束氣機。」指導員指著李純良的逸散在外的文氣說道：
「這是等一下的課程。你現在先練習開著文眼的同時，指揮氣機在體內流動。」
「氣機？是指文氣嗎？」
「對，氣機就是指文氣。文氣是當初文聖定名的，只不過後來絕大多數的應用都跟『文』
沒什麼關係了，所以也會被叫做氣機什麼的。」
原來文氣、氣機的的顏色是紫色啊，難怪文眼也會讓眼睛變成紫色。
在短暫的自行練習時間裡，李純良一邊開著文眼，一邊讓氣機透出手掌，變成球狀。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那每天固定從後背處跑出來的難纏氣機。
李純良死拖硬拉的把那股氣機運到了手掌處，鬼鬼祟祟的環視了訓練室，確定了沒人在看
自己後，讓那股氣機在食指指尖透出一點點。
是紅色的啊。
李純良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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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讓體內的氣機增長？
如果是那些修仙、武俠小說，方法應該都是讓氣機順著經脈走完小周天、大周天後會緩緩
增長，如果還能貫通奇經八脈那更是奇遇。
然而文氣不是。
不如說如果你讓氣機不停地在體內繞圈，除了操控的熟練度會上升，更會因為耗損而讓總
氣機量減少。
氣機是構建讀書人五大科基礎中的基礎，那麼到底該如何讓氣機量提升呢？
答案是專注的做一件事情、或是情緒劇烈波動。
顯然前者對於一般讀書人來說還是比較容易與可行的，專心練字、專心練劍、專心打坐、
專心看書的過程都可以讓文氣有所增長。
只是李純良暫時管不上這些。
在一間訓練室裡，李純良鼻青臉腫、手忙腳亂的閃躲著四處亂竄的「球」。
把文氣包裹全身抵禦與攻擊　──　世家。
把文氣集中於雙腳快速移動　──　列傳。
一顆球朝面前衝了過來，李純良側頭閃過。
兩顆球各自從牆壁反彈襲向身體兩側，李純良往後一翻，單手撐地躍向了空中。
一顆球在空中襲來，李純良這次超常發揮，在空中扭腰，僅僅讓球擦身而過。
包覆著氣機的手臂僅僅是被擦過，就出現了一些瘀痕。讓人無法想像如果沒有氣機保護、
又或是被直接命中，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從空中落地的李純良露出滿意的笑容，因為連續的超常發揮，這次「存活」的時間比前兩
次加起來都還久。
然而就因為這次的大意，他忽略了第一顆側頭閃過的球，在撞上牆壁後反彈，朝著他的臀
部襲來。
......。
「你大概死了17次。」指導員扶著額頭，無奈的看著從訓練室裡爬著出來的李純良。
不愧是E級的相性，真的爛。
原本身體的柔軟度、協調性還都不怎麼樣，一看就是不常運動。
哪怕有氣機輔助，身體強度和速度也就是比一般運動員強壯、靈敏一些而已，難怪訓練了
老半天都摸不著世家與列傳各自最低的門檻。
真的爛。
李純良和指導員同時嘆了一口氣。
────
「哇，小傢伙你看起來可真慘。」柯老頭再次遇到李純良時，被他憔悴的面容給嚇了一大
跳。
李純良在訓練的第一周吃盡苦頭。
原本就不擅長運動的他被世家、列傳的訓練搞得死去活來。在訓練時還要同時學習大量文
氣的相關應用與知識，完全是肉體與精神的雙重磨難。
畢竟短短的兩周就要學習研究院一、兩年的課程內容，只能取其最實用的部分、並加以壓
縮指導。
但他總算是撐過來了。
「柯前輩，怎麼是您啊？」李純良疑惑：「今天應該是『書』的訓練吧？」
「沒錯，就是我要教你『書』，你畢竟是少見的A相性，我向上面申請親自教你。」看到
李純良疑惑的表情，柯老頭得意的補充道：「我可曾經是研究院的博士生，來教你算是委
屈我了！」
「博士生？柯前輩沒有畢業嗎？」
「博士生的畢業門檻是單獨獵一隻將帥級古妖。神經病。」柯老頭不滿的撇撇嘴：「我就
是想做研究、不想玩命才去研究院的研究所的，沒想到連畢個業也要玩命，那我不如出來
找個公司做研究。」
「原來如此啊...」
這時，柯老頭塞了一個塞的滿滿的資料夾給李純良：「這些東西拿回家練。」
李純良打開資料夾一看，裡面除了毛筆、墨水、就是滿滿的白紙和字卡。
有小篆、隸書、楷書、行書、草書等不同的字體。
有界、震、封、阻、默、靜、縛、割、斬...等不同的字。
「好多啊...」
「別嫌了！因為時間太短，已經挑了最實用的字給你。至於字體...小篆力強、隸書持久
、楷書中庸、行書快捷、草書迅疾。找個寫的順的全力練習。」柯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扯
著李純良走進了一個特別的訓練室。
從上一周觀察各個訓練室就可以知道，自由天使真的是財大氣粗，所有設備要不是最新、
要不就是維持的非常良好，內部裝潢同樣也不馬虎，時尚美觀兼具。
然而這間訓練室真的就可以用殘破不堪來形容。
閃爍不停的日光燈、破破爛爛的桌椅、特殊材質的斑駁牆壁、還有冷的莫名其妙的室內溫
度。
「別看了，都是公司前人們的功勞。」柯老笑呵呵地說道：「書的訓練和其他的不一樣，
是會有各種東西跑出來的。今天你噴個油、明天他放個火，公司的錢全都拿來修訓練室了
。」
原來如此啊。
李純良恍然大悟。
柯老頭讓李純良坐下，拿出毛筆和紙後，讓李純良在紙上點了一個點。
「好了，那是普通的點。這次你點的時候，讓你的文氣隨著下筆送進去。」
李純良運轉著文氣又點了一個點。
觀察著兩個點，他確實感覺到兩者的不同。
蘊含著文氣的點...怎麼說呢，感覺生動無比、像是活著的。
「哦！居然一次成功，還這麼順，真不錯啊！不愧是A級的相性，不錯不錯。」柯老頭看
到李純良居然一次就成功，不禁嘖嘖稱奇：「這樣進展可以快一些，很好很好。」
李純良差點忍不住痛哭流涕。
上一周雖然指導員沒有明講，但也感覺得出自己在世家、列傳的天賦有多爛。
無數的訓練只是讓自己勉強對列傳的運用開始掌握到竅門；至於世家還完全沒有頭緒，仍
在菜鳥的階段打轉。
這對於一直以來自我要求很高的李純良其實是相當難受的。
而現在，自己終於被稱讚了！好想哭啊！
李純良在心中淚奔。
「好，接著來寫寫完整的一個字。」柯老頭滿意的點頭：「你身為讀書人的第一個字，好
好想想要寫什麼吧。」
李純良在心中默想。
從首府大學電腦中心的椅子上得知自己被錄取，中間經歷過無數波折與選擇，如今坐在自
由天使訓練室的椅子上，要用毛筆寫出一個字。
簡直就像一場夢一樣。
而當自己開始做起這個夢時，就已經無法回頭，只能全力的前進。
雖然哪怕至今，還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追求什麼，想要堅持的理念是什麼。但是，自己
確實已經在尋找這個答案的道路上了。
正在這條道路上努力的前進。
回想起碩士錄取信和室友、可樂果與小女孩，同樣是追求，隨著年齡的增長卻已不在是純
粹的嚮往。
回想起孤兒院與家人、白衣人與孫思賀，同樣是小紅帽，卻因為兔子小姐的不同有了不一
樣的選擇。
回想起紅茶與金髮大姊、回想起白色的盒子與神秘的信。
回想起明心湖畔的風景、回想起吊墜裡那俠氣的少年與女孩。
回想起自己上周的咬牙苦撐、努力的鍛鍊。
『有夢想的人總是閃閃發亮呢！對吧，小純良！』
記憶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短髮大姊姊的身影，她嘴裡叼著巧克力棒，笑著拍著自己的腦
袋。
最終，腦袋裡的畫面定格在那個站在石碑上的少男少女的背影上。
一橫。
一點。
再一橫。
一勾。
李純良專注的寫著字，將文氣注入其中。
然而，僅僅寫到三分之一，卻覺得筆與字之間的文氣乾澀無比，完全無法流動。
他硬著頭皮、用力把字寫完，卻發現紙上的「霸」字只是一個普通的字罷了，沒有絲毫靈
性。
「...咦？為什麼？」
「蠢貨！」柯老頭哭笑不得，隨手抄起了一隻毛筆往李純良的額頭打了好幾下：「你懂『
霸』字嗎！？不懂的字哪裡寫得出來！我都不敢說我懂這個字了！」
「寫個簡單一點的字，像是『水』、『火』、『木』、『石』，這些有實體的字更適合新
手寫。」
「好、好的。」李純良尷尬的摸著發紅的額頭。
本來想說第一個字果然應該要有氣勢點，展現出雄心壯志的，沒想到不行啊...
他側著頭再次開始思考著要寫什麼字。
然而這時，趴擦一聲，訓練室裡忽明忽暗的日光燈終於壽終正寢，讓室內變成一片黑暗。
昏暗的室內、莫名低的溫度讓李純良打了個冷顫。
卻也讓他一時心有所感。
一點一撇。
一斜撇一捺。
一豎一橫一勾。
李純良執起毛筆，運轉著文氣，在紙上慢慢的寫下了一個字。
白色的柱狀體漸漸在空氣中成形。
一小撮火焰在蕊上陡然出現。
在昏暗的訓練室中，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星火。
但它卻驅散了黑暗與寒冷，緩緩的散發著溫暖與光亮。
《第一卷 文以載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