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一步，要讓他停止思維。」八卦在旁指導，「一般常見的手法，是藉由活動之名，讓
信徒長時間節食、勞動、減少睡眠，經由肉體的疲勞，使人無力思考。」
「不用那麼麻煩，敝教的小說看著看著，大腦就會在不知不覺間停止運作。」玄幻一臉得
意。
那對眼睛直直地望著電腦螢幕。如果在此時偷偷開啟螢幕上的自攝鏡頭，就會看到一張面
部肌肉鬆緊程度有種說不出特別的臉孔，那是宗教信仰無比虔誠者祈禱時獨有的陶醉、法
喜。
雙眼放空，注視著前方不存在之物的眼神。
「而且，還會看得廢寢忘食，不知不覺間就通宵達旦。」玄幻拍胸保證，「比吸毒還要令
人難以自拔！」
「吸毒是什麼？」八卦歪頭九十度問。
「咦？八卦妳不知道吸毒嗎？吸毒就是──」
「我只知道吸貓。」八卦隨手抓起手邊的一隻貓，放到鼻孔用力一吸，嗖！整隻貓被吸進
了八卦的鼻子裡，「最近常常有信徒祭獻貓給我，都快吸不完了。你要不要也來一隻？這
批很純喔。」
八卦同學，妳這是在嘗試說笑話嗎？玄幻笑了兩聲。
一轉頭，八卦回歸正經，微微點頭說道：
「很好，就這樣放著讓他一直看下去，一段時間後，等他進入了精神耗弱階段，我們再過
來進行下一步驟，給他正式洗腦。」
學校。
今天的課表上寫著：自習課。
玄幻前往教室的路途中，卻遇上了好幾位平時總是翹課不露面的同學。
他心中正奇怪著，為什麼自習課的出席率會這麼高？
前方轉角又是一名首次見到的同學出現，頭戴小丑多尖帽，白臉裂嘴妝，身著拼布衣。
──是joke同學！
玄幻舉起手來想打招呼。
從身後走來的宅聊同學卻先他一步，抬起手來。
接著，宅聊抬起的手一拳樁入joke的肚子！
肚子被打了一拳的Joke全身發抖。
同學們陸續經過，女孩、電買、血魔等等，人人均是重重一拳往Joke肚子上招呼。
挨揍的Joke臉上卻擠出大大的笑容，盡上身為小丑的責任，帶給大家歡笑。
進入教室。
玄幻坐下，一瞥眼，他見到了斜前方平常總是空著的座位，坐了奇幻同學。
腦中重新浮現吞噬其身的情景。
玄幻眼神一暗。
鄰座的女孩伸手戳他。
「玄幻哥哥，你的眼神，我認得這個眼神，這是認為自己很壞的眼神，自責的眼神。」
玄幻低頭藏起面孔。
女孩繼續說：「為什麼我能認出自責的眼神呢？因為我自己就常常露出這樣的眼神，我代
表所有女孩的情緒，這麼多女孩只要其中有一名女孩心中起了壞念頭，我就會實際做出來
，然後事後自責不已，難過！但日子總是要過，雖然偶而會用魔法把人變成ATM，但絕大
多數的時候是AA，這樣就行了。玄幻哥哥你也一樣！不要太自責了喔。我們邪教主身為負
面意志集合，本來就會做壞事！」
謝謝妳的安慰。雖然女孩之言比較像是在為自身開脫，但玄幻聽著心裡確實變得好過了一
點。
不久後，班上座位滿座。
人聲嘈雜，熱鬧如祭典。
玄幻忍不住向隔壁的宅聊詢問是怎麼回事。
「你第一次上自習課嗎？」宅聊觸手攬住玄幻肩頭，「自習課就是可以作任何自己想做的
事呀。等上課鐘響你就知道了，有好戲可看。別怕別怕，這次被選中的目標不是你。」
玄幻仍是被班上詭橘的氣氛弄得心神不安。
上課鐘響。
同學們一齊站起，拉動桌子，靠向牆邊，
宅聊示意玄幻一起照做。
教室中央空出了一大片空間。
一名衣著雅痞、飾品配件給人新潮科技感的同學怯生生地站在中央。
玄幻瞇眼辨認，覺得有印象，但一時卻想不起其身分。
宅聊在旁解說道：「那是網創同學。」
網創？玄幻搜索記憶，突然心下一冷。在未來，網創已經身死道消了。難道，就是現在…
…
富貴之相的老闆同學，大步走入場中。他套滿金屬戒指、粗短結實的五指，握成巨拳，舉
起威嚇。
「俯首認命吧，網創。供獻你的血肉，成為我的養料！」
網創恨聲道：「我只不過是沒仔細看使用條款就勾了同意……休想要我束手就縛！」
「看來你是還想抵抗囉？哈哈哈，本來想說給你一個痛快，但現在既然你不識相，哼！」
老闆一拳揮下去。
網創身上電光閃動，身形化為電流，眨眼之間，現身在數十步之外，和老闆拉開了距離。
「EDM(電子郵件廣告)狂發！」網創雙手一撒，無數信件化為飛刀射向老闆。
如手術刀般插入老闆壯實的身體。
全身插滿電子郵件飛刀的老闆，冷哼一聲，發力一抖，刀片盡數離體落地。
「全都是虛的東西，中看不中用，蚊子咬。」老闆一步一步逼向網創。
網創退入角落，即將無處可逃。
網創調動全身之力，萬物e化，萬道電流竄向老闆。
老闆五指張開，一掌擊出：「吸金連鎖大法！」
滿天亂竄的電流被吸向老闆掌心。
「喝！」老闆挾著電流的一掌，打在網創心口。
「雲、雲端天譴！」網創勉力出招。
天際雲海匯聚，雷聲隱隱。
「假的！」老闆仰天一喝，雲層盡散。
「區、區塊神鏈……」網創奮起餘力，最後一擊。
無法斬斷、無限自動修復的捆神鎖鏈纏向老闆。
「哼！」老闆伸手在網創肩頭一碰，發動異能：「抽你銀根」。
手一拉，將網創的鎖骨抽出。
再拉，肋骨一條一條被拔離體外。
四肢的肱骨、橈骨、尺骨、股骨、脛骨、腓骨亦依序被握到了老闆手中。
失去力量之源的偽捆神鎖鏈早已斷成數截。
待脊椎被拉出，網創成為了去骨雞腿般的一坨肉，癱軟在地上。
老闆在教室中央架起鐵桶。
將還活著的網創放入桶中。
蓋緊蓋子。
調整壓力。
小火慢燉。
如同製做滴雞精。
最後湊上嘴，將精華一滴不剩地飲盡。
眾同學如觀獸鬥競技場，圍繞在旁，鼓掌歡呼。
看著老闆將網創吃乾抹淨，吞噬了他全部的權能與信徒，連精華區也不放過。
比較之下，玄幻忽然覺得，過去的玄幻偷偷咬下了奇幻同學幾塊肉的行為，也沒有那麼變
態邪惡了。至少奇幻同學還活著呢。
下課。
來到八卦總部。
「今天不補課，」八卦說，「要特訓。」
特訓？玄幻心頭一跳。
「特訓的內容……嗯，我想想……」八卦托腮想了半天：「嗯，就蹲馬步好了。」
八卦說完，定定看著玄幻。
玄幻只有乖乖分腿拿樁。
八卦點點頭，手指忽然點在玄幻額頭。
玄幻只覺一股溫和的暖流灌入，天地驀然清明，冥冥感應自身之中，似乎有一焦黑萎縮的
種子，正重新在萌芽。
許久。
「好了。」八卦臉色潮紅，氣息微喘，收指退開。
她退後的腳步，罕見地竟有一絲虛浮。
「我沒工夫盯著你練功。你自己繼續在這裡紥馬步，不許偷懶！」
八卦說完，立時傳送而走。
太明顯了，馬步什麼的只是障眼，真正的關鍵在八卦那一指。
系統訊息：八卦為你灌注願力，你道種復生，道心重建進度：30/100
明知馬步是個幌子，但玄幻仍守著八卦之言，一絲不苟地維持著姿勢。
八卦犧牲了自身力量，為他修補道心，他無以回報，唯一能稍表心意的只有遵其指示，老
實地蹲好馬步。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八卦就一直是如此相待，表面上經常施加暴力，暗中卻是各種包容引
導幫助，遲鈍如玄幻，此刻心下也不免疑惑：
「八卦為什麼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