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系統訊息：道心重建進度：60/100
玄幻已經發願要蹲好馬步，所以儘管明知毫無意義，還是紮紮實實地擺好標準姿勢。
入夜。
然後，早上了。
玄幻苦苦支撐，心下暗自不安。
上一次，八卦為他灌頂後，休養了二個時辰就返回，跟他說蹲夠了，可以滾了。
這次，卻一直到了隔日，眼看就要到上課時間了，仍是沒有出現。
時間接近。
玄幻不得不收勢，動身前往學校。
教室。
八卦缺席。
副班長女孩代喊口令。
「被提！」
班上同學嘻嘻哈哈地，踮腳的踮腳、跳的跳，一個一個假裝出被提起的樣子。
把女孩氣得噗噗噗噗噗噗。
這節課是神話學。
女孩故意把玄幻之前在圖書館為她舉的例子，在課堂上說了出來。
克里斯馬老師照舊亂讚了玄幻一通。
而導致的後果，自然就是班上同學對玄幻的敵意更盛。
下課後。
宅聊一反平常飛奔回宅的舉動，留下來和同學哈啦。
他到處展示自己的畫作給大家看，畫中是一名綠髮美少女。
「這是我的妹妹，希洽，可愛吧？」宅聊挺腰驕傲表示。
「原來你有妹妹呀！」同學們毫不吝惜，紛紛盡其所能地誇張表達驚訝之意。
「科科科……」成為注目焦點的宅聊，高興地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玄幻也正想出言羨慕幾句，後方忽然有人用手輕輕戳他。
玄幻回頭一看，原來是後座的原創同學和言小同學。
兩位女同學之間一看就有很多故事。
例如：曾經稱霸天下、氣焰不可一世的言小同學，如今淪落到被後起之秀原創同學……
「玄幻同學，可以支援我們一些總裁嗎？我們教中的總裁人數不太夠。」原創同學打斷玄
幻莫名奇妙的幻想，認真拜託。
言小同學也大眼汪汪地期盼著。
總裁不太夠？妳們究竟想舉行什麼邪教活動？
算了，我不須在意，反正又不是我去支援。玄幻心想。
「沒問題，我叫李總他們去支援妳們。」
「謝謝！」兩位同學歡呼。
女孩看準時機，故意擠了進來，形成了三女環繞玄幻的假像。
宅聊轉頭看見，眉毛一抖。
他靠過來，觸手看似親熱地纏繞了玄幻脖子一圈。
「玄幻，你好像很有女孩子緣嘛。」觸手漸漸收緊。
「哪有，」玄幻苦笑，「我要去探望八卦同學，先走一步。」
說完，他傳送而走。
女孩大叫：「等等我，我也跟你去看姊姊！」
女孩隨即也發動傳送符文。
宅聊一怔，雖然慢了一拍，亦是傳送追去。
八卦神教總部，教主閏房。
「姊姊！我們來看妳囉！」女孩推開房門。
連同先到的玄幻，與後來的宅聊，三人一同進入房間。
八卦貴妃側臥在床，曲線山巒起伏，一路蜿蜒伸展到足尖。
玄幻一時不知視線該放哪裡才好，他側目參考資深紳士宅聊的舉止，希望能學到怎樣才能
表現得體面不失禮，卻見宅聊目光盯著八卦身軀末端，黑襪包覆足蹠前端的那道縫線處，
嘴唇和鼻孔同樣微微張開，一副就要張口問出：八卦妳一直穿著襪子──都不會臭嗎？這
種話的模樣。
玄幻急忙摀住宅聊嘴巴，救下他一命。
「姊姊怎麼啦？身體哪裡不舒服？」女孩爬到八卦床上，無數嘴巴噗噗啾啾地進行身體檢
查。
女孩口中絮語不休：「哎呀，這個姿勢，我說姊姊妳呀，自拍擺姿勢的時候，小腿不能真
的疊靠在一起啦，肉會壓到不好看！要虛抬假靠曲線才會漂亮！這是女孩天天拍網紅照的
秘訣！來！我來幫妳！像這樣，把腿微微抬起──」女孩用手輕輕托起八卦小腿。
八卦把女孩踹下床：「不勞妹妹掛心，先前微有小恙，現在已經好了。」
「姊姊精力這麼充沛，女孩就放心了～灑花！」女孩做出誇張的高興動作。
「女孩還帶了探望禮物來！請姊姊大人笑納！」女孩從懷中掏出了一黑一粉兩隻小動物，
彎腰放在地上。
「超可愛的小寵物！」女孩雙眼化為愛心。
玄幻凝目看去。
黑的，是一隻小黑狗。
粉的，是一隻迷你豬。
「他們兩的名字是──」女孩尖叫高呼：「可黑、可粉！啊啊啊！連名字都這麼可愛！」
「姊姊妳要好好養他們喔。」女孩雙眼開啟天真無邪模式，不停地眨動。
「嗯。」八卦應了一聲，似乎也覺得這兩隻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小動物看起來很療癒，就要
收入帳下。
「等等！」玄幻嗅出了陷阱的味道，他知道這兩隻生物非常危險！
八卦瞇眼向玄幻看來。
玄幻心頭一緊，思緖電轉，得要立刻想出一個勸止八卦的好理由！
不能直言進諫，那只會被殺掉。
要曲線救國……
有了！
「寵物要牽繩！」玄幻大聲說。
「沒錯！寵物要用牽繩綁起來！不牽繩的主人都該衝到馬路上被車撞死！」八卦狂熱覆誦
。
玄幻趕忙打鐵趁熱，找來戰壕鐵絲網專用的鐵絲，將兩隻小動物結實地綑成綜子。
好了，危機暫時解除，玄幻放下懸起的心。
我應該不會被可愛動物保護法制裁吧？畢竟這兩隻可不是真正的可愛動物呀。
玄幻心裡又突然生出了一絲不安。
「該要巡視教務了。」
八卦起身，她足不沾地，浮離地面一寸，飄向門外。
玄幻等人跟在她身後，來到教團大廳。
八卦手指點向廣場一角，黑暗散去，顯露出一群雙手縛在身後的受罰信徒。
這群信徒具有著明顯的共同特徵。
「宅聊，你看看你們家的信徒！老是跑來我這邊胡鬧！」八卦鼻孔哼了一聲。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就把他們領回去好好管教一番。」宅聊放低姿態道。
八卦揮了揮手。
得到允許的宅聊，立刻拉過其信徒，趕緊走人。
女孩跟在宅聊信徒大隊後方，不停地大叫著施展技能：「看我的『隔空處刑』代替姊姊懲
罰你們！」
看著宅聊和女孩離去，玄幻心下詫異：八卦竟然如此輕易就讓鬧事的宅教信眾隨宅聊離去
？這不像八卦呀！莫非，八卦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其實不像外表那般無事？
玄幻擔憂著。
八卦繼續巡察教團情況，玄幻在旁相陪。
行到一處，八卦停佇身形，眉頭微蹙。
玄幻順著八卦目光所向，凝目看去。
人數不多的幾人分散靜坐。
他們大多時候沉默，偶而才出聲高呼一兩句：
「創世神！你在哪裡？」
「創世神！你拋棄我們了嗎？」
八卦眉頭更深。
「我八卦神教只容許信仰我八卦神，這群信仰創世神的異教徒一直在這裡佔位，真難處置
，沒有觸犯規條，又不方便直接一刀切了。」她悠悠嘆氣。
「創世神！你在哪裡？」
「創世神！你拋棄我們了嗎？」
八卦手指揉著太陽穴，緩解偏頭痛。
「那個……八卦同學妳揉錯太陽穴了，妳揉得是我的太陽穴……」玄幻不好意思地出言提
醒。果然，八卦的狀態真的不太好。
「噢……」八卦掩飾地收手轉為托腮。
結果卻一手托在了玄幻的臉頰上。
玄幻不敢再言，就這樣維持著。
「我有辦法解決創世神的信徒，看我的。」玄幻雙眼放光。
「創世神！你在哪裡？」創世神信徒呼喊。
玄幻挺胸開聲，舌綻春雷：「創世神的權柄早已被眾邪神瓜分！而且本體被放逐到了一個
沒有活人只有無數僵屍的藍白色世界！」
系統訊息：你破解世界隱秘，獲得真相之力。
你掌握了世界法則：
法則．信仰破滅：固有的信仰一旦被證實有誤，立刻失心瘋狂而死。
創世神信徒聽到真相，個個如稻草人呆立場中。
玄幻補上一句：「創世神在沒有活人的藍白世界，只能在那裡用軟體造出AI朋友陪他一起
玩。」
創世神信徒們紛紛化做流光，飛向天際。也許他們是飛往了藍白世界吧。
系統訊息：八卦對你的好感度+1
「你還算有點小用處嘛。」八卦撇撇嘴，「你的事也不能拋下。」
八卦陪同玄幻一起傳送至大玄幻教宗門。
一入教門，便見那對眼睛盯著螢幕，上半身如無意識的野草般隨風微微晃動。
八卦點頭。
「可以開始了。」
「遵照群體洗腦魔神庫爾特．勒溫(Kurt Lewin)的指示，改變一個人需要三步驟。」
「解凍、魔改、再凍結。」
「我們從第一步驟來，解凍。」
「解凍他成年後固結的價值觀，方法是強力否定他過去一貫的行為。」
八卦眼神示意玄幻行動。
玄幻招集教眾，圍住那對眼睛，在他耳邊批判：「你之前看的東西也叫小說？」、「笑死
人，一本才幾萬字，瘦不拉嘰，結果就完結了？這種東西你跟我說叫長篇小說？」、「還
得獎咧，辭溢乎情，制藝產物。還不如去讀公文報告。」、「你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之前
看的是好小說？你是文學家嗎？還是大評論家？」、「你之前看的都不是小說！」
「好！他已經解凍了，第二步驟，魔改！」八卦看準時機，一聲喝令。「灌注他全新的觀
念！」
玄幻如交響樂團指揮，雙手揚起，操控教徒們開始行動。
「至少也要等到有百萬字了，才值得開始看。」
「前面幾章作者技巧還不成熟，撐過了就好，這是常態，要習慣。」
「中間有幾段毒點，再正常不過了，我們要學會忽略的處世藝術。」
「生活中的苦悶已經夠多了。」
「看小說就是圖個開心。」
「不需要邏輯！」
「前後文矛盾？想成是後前文盾矛就得了。」
「防護罩是基本配備。」
「念頭一定要通暢！」
「你現在讀的東西，才叫真正的小說！」
「第三步驟！就是現在！重新把他凍結起來！」八卦指令再下。
玄幻靠到那對眼睛耳邊，說道：「什麼？有教外人士說我們大玄幻教經文的文筆差！」
那對眼睛怒氣勃發，熱血上湧，衝口回罵：
「說我大玄幻教的文筆差？搞不清楚狀況！」
「我大玄幻教經文的文筆好壞標準，和過去紙本小說的標準完全不同！」
「首先，閱讀的方式不同。」
「傳統紙本小說是一字一字精讀，而我大玄幻教經文是一兩分鐘掃過去的讀法。」
「大約70%，佔大多數的讀者，都是掃讀、跳讀。」
「一目十行太誇張，但一目一行，一行只看頭尾幾字，是常見的。」
「而這時候，行文就要像重要的事說三次那樣，情節重點必須重複再重複，讀者才會看到
，有印象。」
「如果寫得簡練了，討論區馬上就會出現一堆：什麼？什麼時候寫了？什麼？某某角色死
了？我沒看到呀？跳太快看不懂，棄！」
「不是因為日更壓力，所以沒時間精修詞藻，而是如果照紙本的寫法寫了，沒辦法適應在
螢幕上掃讀的閱讀方式，讀者就會減少，所以才不那樣寫。凡是那樣寫的人都被淘汰了。
」
「就像如果用電影的敘事方式來拍配飯長青劇，後果定然是看不到幾十集觀眾就一頭霧水
。」
「補習班名師講課也會一再重複重點，他講話有文學性嗎？沒有，但就是能讓你聽過不忘
，哪個重要？」
「純文學中，亦有故意用拗口字詞文法的技法，目的是控制閱讀節奏。」
「就算是錯字，也有控制閱讀節奏的效果！」
「文筆的好壞取決於閱讀方式。」
「竹簡的好文筆，不等於紙本的好文筆，而什麼是我大玄幻教經文的好文筆？煉蠱存活下
來的就是最好最適合的文筆！」
那對眼睛竹筒倒豆子劈哩拍啦一通罵完後，反而氣息舒緩，完全平靜了下來。
信仰堅定不移，不再會因為稍微受激就面紅耳赤。
凍結完成。
那對眼睛從此有了全新的觀念。
迥異於教外之人。
無形的交流隔離形成。
此後，只有在大玄幻教，他才能找到歸屬感。
再也離不開了。
我會不會做得太超過了呀？玄幻心裡發虛。當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對大玄幻教的信仰也沒
有這麼狂熱……
「此間事已了。」八卦轉頭面向玄幻：「你的教務管理也該排上進程了，先前提過了幹部
人選的重要性，你開始找了嗎？」
「我有腹案了。」玄幻嘴角微翹道：「我知道一位未來的宗教奇才，這時候他還沒沒無聞
，隱居在淡水一帶，偶而出現在宅聊教中，我準備把他挖角過來，擔任大長老。」
「很好。」八卦頷首，隨後手指一點玄幻額頭，不等玄幻反應，身影已倏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