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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上的咒文因為缺少身印的部分並不完整，但已經足以推測出大部分
的功能。將魔力轉化成祕法系的屏障、抽取山谷裡的河流製作冰牆、阻止異
種魔力進入，但缺少一樣關鍵的功能。
「我知道這裡是玄靈界，但這魔法陣不向世界抽取魔力的話是怎麼運作
的？說起來，設置魔法陣的一定需要很長的時間，那個古代魔法師是從那裡
獲得補給的？」我提出疑問向眾人尋求答案。
「說不定靠人多啊！我看那些小說都有寫，一群魔法師遭遇意外被傳送
到異世界，然後自力更生活下去之類的。」
「古代哪來的意外能傳送到異世界啊！那時候根本就沒有空間魔法。」
「照你這說法，連那個魔法師的存在都否定掉了。」
「……。」丹虹看著我若有所思。
「怎麼了嗎？」我轉頭回望。
「沒事。」她嘴上這麼說，我們私人的心靈網路卻另外回應：「傑哥，
你還沒有想到那魔法師可能是怎麼來的嗎？」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有合理的解釋！」
「故事才需要講究合理性，事實不需要。」丹虹用我說過的話回敬我：
「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實』就是那個可能性。」
「妳是說……那傢伙也是穿越來的！」
「嗯？你發現什麼了嗎？」希兒芙注意到我內心的動搖。
「……沒事。」我敷衍的回應，沒空在意這謊言有多麼拙劣。
一個古代魔法師的靈魂穿越到玄靈界，所以會運用主世界體系的魔法加
上玄靈界體系的靈氣，驅動這座陣法的不是魔力，而是靈氣。是在他之後，
玄靈界新增了修魔者的定義，那些力量才會被辨認為魔力。
如果他是穿越者，知道修真的最終目標是飛升仙界、知道成仙的下場是
天人合一，那麼他會怎麼做？
想盡辦法回到主世界！
照他的思路，他多半利用飛升成仙、透過空間傳送離開玄靈界的機會，
將傳送座標導向主世界。還沒有空間魔法概念的主世界，座標從何而來不得
而知，如果他的前世是和世界本源有深度連結的大魔法師、甚至法神，就算
冥冥之中知道了回到主世界的路也不奇怪。
不如說他就是為了回家而被送去玄靈界的。
「啊。」
「怎麼了？」周雅仁好奇地看向楊雷，我與他們眼神交錯一瞬。
但天道也不是豬頭三，飛升的機制怎麼會被利用來開通主世界呢？如果
那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利用，擁有連天道自己都沒發現的漏洞。如果主世界
不只有能力把人穿越過來，還有能力召喚這個世界的人。
還需要更多證據支持這個論點，說不定魔道始祖天賦異稟、跟九尾附身
一樣有無限魔力啊！
「除了身印之外，素材也是個問題。」江端蹲下來用石頭刮掉一點赭紅
顏料，用手指搓揉：「古代魔法也很依賴施法素材，越大型的魔法越是如此
。素材跟魔力親和性有關，就像空氣會往氣壓低的地方流動變成風，用素材
能主導魔力的流動、方便精神力做標記、甚至是記憶簡單的魔法以便構成複
雜的魔法。現代魔法因為經濟和避免被干擾的原因，盡可能減少用素材輔助
，複雜的魔法也將小魔法納入咒文內容之一。畢竟有轉譯詠唱法，就算咒文
變得超級長，增加的詠唱時間也比準備素材更有效益。」
鵬爺一直沒有教我古代魔法的事情，老說那是非常落後的魔法，所以我
得找專家來研究極黯谷。這是實話，古代魔法的技術遠遠不如現代。
「還有環境因素考量，古代魔法師施法後得收拾素材節省成本，但總是
有土豪當作把素材扔掉不收拾，干擾後面的人施法。荒郊野外就算了，在城
鎮或公共場所，收拾不乾淨的素材變成環境問題，當時的清道夫薪水很高的。」
哇，又長知識了。
「我看除了外面那一圈，好像沒有用到什麼素材。」陳霆道。
「沒錯，就跟沒有抽取魔力的設計一樣，這樣子是發動不了魔法陣的。
」江端拿瓶子裝起指尖上的赭紅粉末準備分析成分，目光卻移向前方：「所
以一定有一個魔法陣作為魔力池供應外層，相當典型的設計，直到今天都還
有人用。」
外層林立的石柱環繞兩圈，往前走了兩百步以後有條往下走的階梯，所
以照片第一時間無法窺見。階梯往下延伸幾十尺，到達平滑如鏡的地面。我
遠眺整座下層空間，回想至尊魔道系統裡的描述。
下層的圓形空間中央有一座圓柱高塔，塔頂與上層的地面切齊，塔頂也
刻著魔法陣。白色巨塔嶄新到不像上萬年前的建築，規模有如一座小山，司
徒虛空最後見到的宅邸也是在高塔內部，由此可以想像塔的規模。
高塔毫無疑問是魔法陣的樞紐，周遭的圓環形空地繪有大大小小的魔法
陣，這裡就不再是刻劃主世界咒文了。
撩亂的狂草和象徵陰或陽的「爻」塞滿各個陣法，陰陽魚、雲紋、雷紋
、龍紋……等等道教符號隨處可見。幸好來到玄靈界前有稍微看過這裡的書
籍，還辨認的出來。
「這……這是什麼？」江端快步追上來，低頭一望只能乾瞪眼。
「本地文化版的魔法陣，功用很可能跟你推測的一樣。」事實上，這具
備自動防禦功能，在陣法內出現未經認可的魔力就會進行鎮壓。
「嗯──看來那位古代魔法師在這裡待了很多年，才能學會這些東西。
」也對，有可能不是我這種靈魂穿越，而是整個人穿越過來在這裡學習。
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搞不好是跟當地人合作佈下的陣法。」
如果修魔者的概念是從他開始，修真者在最初可能不會像這樣仇視魔法
師。玄靈界對空間的研究早於主世界，從這裡的乾坤袋、儲物戒指就能得知
，假設主世界魔法師肉身穿越來這裡，找當地人幫忙打開一條回主世界的道
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問題還是在於，這個魔法師是怎麼來的。
「要確認兩邊的陣法是不是同一個人設置的其實很簡單，只是有點麻煩
。」江端皺起眉頭。
「請務必確認這件事情，這是關鍵資訊！」
「我盡量，這得碰碰運氣。」江端轉身離去。
「大師，請你過來看看。」我在階梯邊招呼三藏。
「阿彌陀佛，貧僧這就到。」三藏信步走來，來到我一旁低頭俯瞰：「
這是道門的陣法，配置相當高深玄妙，貧僧也只能說個大概。」
「儘管說吧。」
「是由許多小型的聚靈陣構成好幾道比較大的陣法，但是並不完整，缺
少了主持陣法的人或是法寶。然後這些用途不明的大陣法又和那座塔構成整
體，做什麼用的，貧僧一概不知。」
「這樣就夠了，謝謝。」訊息不多，卻足以印證原作的內容。
「既然是渡劫陣法，在陣眼裡的只可能是法寶。看來近萬年下來，不少
人進入極黯谷就把這些法寶都拿走了。」
沒錯，我還知道是司徒虛空拿走這些法寶的。
司徒虛空就和過去進入的所有人一樣，對這些上古法寶起了貪念。稍微
有點頭腦的人都應該想到，被渡劫陣法拿來作為核心的法寶肯定會嚴加保護
，但是過去近萬年來沒人成功收走這些法寶，所以能把這全部收走的主角肯
定是強到逆天、賺到歪頭。
第一次看到這段時，我也是這麼想的。
司徒虛空為了走進巨石陣耗盡魔力後，很自然的打坐恢復魔力。一句「
稍微打坐調息後繼續前行」輕描淡寫帶過一條關鍵訊息，那就是這裡魔力極
度充沛。沒有天劫消耗，又有法寶自動運轉讓陣法聚集魔力，充沛是必然的。
但是司徒虛空就像眼睛瞎了一樣，沒注意到這裡的凶險、心想法寶歷經
數千年消耗應該已經燈枯油盡。他放出魔力想帶走其中一個法寶，忽然心底
一陣警覺，提起所有力量抵抗才沒有被自動防禦系統殺掉。
他被打的灰頭土臉之後，心裡咒罵始祖的狠毒、設下這種陷阱，過去來
到這裡的人都是這樣被暗算致死。
他就這樣反覆攻擊陣法、打坐回魔，費了一番功夫把一個個陣法的力量
消耗殆盡，把那些法寶收為己有。本來就是這樣，石柱陣的功能都警告你了
，進入陣法還敢動用魔力就不要怪東怪西。明明只要像個凡人平靜的走向高
塔就一點事情都沒有，在我看來那魔道始祖還挺善良的。
司徒虛空存活的關鍵是那道來自心底的警覺，其他人沒有才會死在這裡
、屍骨無存。要是完全信了作者寫的那些鬼東西，就看不到真相，從屏障的
特異性來看，這裡是被天道屏蔽的區域。
屏蔽是我個人的用法，意思是這裡在天道的服務區之外、沒有網路訊號
的小黑屋。沒有人可以在這裡連上天道，所以修真者、修魔者極度信賴的直
覺會完全失去作用。就算是稍微想一想就能察覺的危險，也因為心中沒有發
出警報便認為自己誤判了，最後自找死路。
下層區域安全無虞，但我並不急著進入高塔，而是聯合起大家先複製下
石柱上的咒文和這裡的陣圖，記錄在紙本上遞出屏障。石柱陣的魔法會送回
協會，讓專家學者去分析，修真系統的陣法則是交給劉景和魔教高層判讀，
相信他們會對魔道始祖遺留的古代陣法充滿興趣。
明明寫在紙上就能送出極黯谷讓人知道這些秘密，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
情一直沒有人做到呢？想必是因為內心失去了警覺，看見滿坑滿谷的法寶產
生了獨吞的念頭吧！
在這個得靠資源推砌出修為的世界，不貪，哪來的實力走進極黯谷？不
貪，又有什麼理由走進極黯谷？
無人能出谷，會不會是因為無人能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