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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塔外的探勘作業花了整整兩天，這還是協會追派人手進入極黯谷的成
果。這項重大發現甚至讓協會願意跳出委託人的立場，出動部門的菁英。雖
說是一萬年的法神，與玄靈界體系的力量融合在一塊的現成範本，可望帶來
全新的技術突破。
　　我們進入高塔前的最後一項重要情報，是石柱陣佈置於八千年前。換句
話說，鵬爺大約一萬年前在主世界失蹤後最多在玄靈界修真了兩千年，就迎
來渡劫飛升的機會。
　　可惜這位魔道始祖的資料殘破不全，不能了解更多。
　　最初進入極黯谷的二十一人集結，在我帶領下抵達高塔腳邊。
　　「重複一遍我的要求。」我站在高塔東南角的生門位，這座塔依循玄靈
界奇門遁甲的配置，八個方位設有生、死、景、杜、傷、開、休、驚這八門
。司徒虛空闖入後到處拆家、拿走許多法寶，能不能正常運作還是未知數，
但總是小心謹慎為上。
　　畢竟憑著屏障的壓力鍋效應，魔力依然充沛到石柱陣的護盾都能作用，
這座高塔可是陣法核心，更有機會正常運作。
　　「絕對服從。」二十人異口同聲回答。
　　我們穿著探勘用的裝備、背包裡除了空間戒指也留了一些道具，都是無
需魔力的毒界產品，例如附探照燈的礦工帽、手電筒、繩索和小刀。
　　「好，我們走。」我推開沉重的金屬門，進入高塔第一層。
　　塔內一塵不染，腳邊有魔力驅動緩慢的氣流。是考量魔法陣的維護，追
加了清潔的魔法吧？高塔正中心是一根非常粗的圓柱，雙環形的魔法陣圍繞
它，陣外還有比較細的柱子環繞林立，彷彿是外層陣法的縮影。
　　「快看，那裡有梯子！」周雅仁指著牆邊一架簡陋的單梯，看起來是十
幾根鐵桿隨便焊接成的，固定在地面上直通二樓。
　　如果是一個人布置，與其堆砌階梯、這明顯更節省空間及方便。
　　「上去看看吧。」陳碧陽道。
　　「不急，先派什麼上去偵查。」周雅仁偷看我一眼。
　　「……阿仁，我問你啊。」以為我會覺得這樣很細心嗎：「天劫從哪邊
來？」
　　「天上……等等，我知道了、不要說。」
　　「你他媽往外面跑是想跑去哪裡啊！」
　　「所以就叫你不要說了啊！」
　　「唉，罵在你身、痛在我心。」天劫這麼兇殘，光是多堆一層牆壁都聊
勝於無，所以魔法陣中心才會是一根實心的柱子。
　　它的功能說穿了就是一面超級厚的天花板，就算只是石頭疊著、天劫大
概都得轟十幾發才能從塔頂打到地底，更別說每一層石磚之間多半都有刻魔
法陣徹底強化防禦力。
　　鵬爺是戰鬥狂沒錯，但是心思細密是法神普遍的特質，這種簡單有效的
細節遠勝過各種浮誇、中二的設計。從高塔依然完好這點來看，渡劫陣法完
善過頭了，一個人能成為世界最強不是沒有理由的。不只天劫根本傷不到鵬
爺，遺跡還能運作幾千年，直到司徒虛空來拆家。
　　「那往下的路在哪？」周雅仁問道。
　　「跟我來。」我打開帽子上的探照燈，帶他們沿牆壁行走，最後停在一
片附把手的鐵蓋前面，連活頁絞鏈都沒裝、挪開來就看見往下延伸的單梯。
　　「這跟我想像中的高塔攻略不一樣，至少也裝個陷阱吧。」
　　「你是不是小說看太多，分不清楚現實跟幻想？」我吐槽楊雷：「渡劫
陣法不是拿來給人闖關的娛樂設施，也不是埋藏寶物的金庫，在這荒山野嶺
布置一堆陷阱有什麼鳥用？我們會這麼順利多半是因為佈陣的人根本不在乎
自己飛升之後會不會有人來偷東西。」
　　還有司徒虛空當掃雷車幫忙引爆一路上的地雷。
　　「當初你說這是冒險的。」
　　「那就讓冒險開始吧。」我委身爬下梯子。
　　地下十分遼闊，中心柱為了承重也比一樓粗許多。單梯有四十二階、每
階高度約三十公分……三、四層樓高，佔地更是在一樓的好幾倍。
　　司徒虛空進入高塔後往上走了一圈，把負責維持陣法的守護魔像、法寶
、靈獸全部破壞或者降伏，費盡千辛萬苦將上層搜刮一空。然後從數千年前
蟄伏至今的靈獸昊命玄龜告訴司徒虛空往地下的路，跟他前往陣法樞紐。
　　「唔哇！這是什麼鬼地方？」
　　其他人在我之後一個個爬梯子下來。
　　中心柱是防禦最強的部位，也是天劫主要的攻擊落點，其他地方只是用
來分擔壓力。地下一層的地面並沒有魔法陣，而是散落著各種素材、雜物，
還有那棟中斷了故事的宅邸。
　　三層樓高的磚砌建築蓋在一整塊石板上，我猜是為了方便搬運。隨著地
面上的陣法逐漸成形、沒有空間留給房子，鵬爺就連著石頭一起搬到地底下
，完全不明白司徒虛空的故事為什麼到這邊就斷了。
　　有九成九可能是司徒虛空自己做死，雖然我不知道一棟工地宿舍會有什
麼妖魔鬼怪出現，總之這裡肯定異常凶險。
　　「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先調查周邊環境，保持魔力靜默。」該做的事情
不會變，謹慎、小心、冷靜。
　　「果然，現在才開始。」希兒芙閉上眼睛。
　　「被發現啦？」
　　「前面太順利了，我幾乎以為你是講真的、不需要更多人手。」希兒芙
從未相信過我：「你的『攻略』只有到這邊為止，沒錯吧？」
　　「差不多。」
　　「那為什麼不就此停下腳步，找更多支援再行動？你不是這麼無謀的人
，我也不會允許這種白癡在這種地方活蹦亂跳。」
　　「都走到這裡來了，妳應該很清楚不是嗎？沒有人看守、又被拆掉一大
半的陣法，最大的危險來自於我們自己。」我還不打算靠近宅邸：「只要按
照我的話去做，就能安然無恙。」
　　「這我們都知道，我們有什麼理由不聽你的命令？」
　　「這是妳說的。」
　　我盡可能不想冒險，所以看著司徒虛空的攻略、總結他的失敗一路走過
來的，但司徒虛空終究是有主角威能、系統外掛的糞作男主角。他在這裡鑽
研出了唯一一道成功的攻略手法，解除了陣法對他的魔力限制。
　　在這之後的路有太多未知危險，不能施法的風險太高，從頭破解有太多
不安定要素、時間也是問題。
　　我只好踏上危險的捷徑。
　　「採取魔力靜默是因為魔法陣會自動反擊，實際上有解除方法，通過後
就能在魔法陣內自由運用魔力。」我卸下背包，走到中心柱旁邊解說道：「
接下來我要親自示範方法，你們絕對要保持魔力靜默直到最後，然後信任我
、絕對的信任我。」
　　不知道有多少字是原作者為了劇情張力加筆潤飾，希望都是為了騙稿費
硬湊字數、瘋狂灌水。就算從行前恐嚇到現在的大陣仗被嘲笑也無所謂，就
算我不是料事如神也無所謂。
　　因為堅持自己的真知灼見而死的人有哥白尼就夠了，我寧可出糗、被笑
反應過度也不願意真的把這套破解流程從頭到尾跑一遍。
　　我首先脫掉皮手套，從多功能腰帶上拔出藍波刀割破手指。鍛鍊這麼多
年精神力，儘管克服了傷害自身的恐懼、還有足以忍耐痛楚的意志，會痛的
傷口就是會痛。
　　「相信我的話就看著！什麼都別做。」我不用回頭也知道吳羽霞和丹虹
拿著紗布和繃帶，因為含有魔力的藥水不可能帶進來。
　　我任由血液灑落地上，探照燈照著中心柱，在魔法陣汲取足夠的血液後
，柱子上浮現了人體的圖像、擺著千奇百怪的動作。
　　我一邊舞動身體一邊環繞中心柱移動，更分出精神力進入世界之石釋放
其中的魔力。
　　世界之石可說是最強的身分證，在概念上等同鵬爺本人，就算魔力的性
質改變、就算沒有一顆細胞在上頭，也無損其認證。好比說一個人在少年和
老年時的個性肯定不同，身體細胞也汰換過好幾遍，說不定還會改名字，難
道政府機關就會把他們視為不同個人嗎？
　　鵬爺本人的魔力在此，要跳過第二道程序獲得認證可說十拿九穩。
　　但十拿九穩也有一成機會失敗。
　　花了三分多鐘繞完第一圈，我預期能得到陣法認可，獲得使用魔力的權
限，然而第二階段依然開始了。
　　「噗！」我口吐鮮血、左膝跪地，來自地面上高塔的魔力灌注下來壓制
我全身，就像猛然被跑車撞到一樣。不只內臟受創，連心靈也受到極大衝擊
：「該死！設置這道陣法的人不是鵬爺！」
　　我調動精神力去操控自己的身體繼續進行儀式，繞著中心柱做第二輪身
印。蒙受預期之外的衝擊讓我全身都受了重傷，只能把自己當成提線木偶。
　　「什麼？不可能，從各方面的鑑定來看，一定是鵬洛克！」
　　「不！是另一個版本的我。」即使從衝擊中緩過來，千斤重壓依然存在
。我戳破江端的盲點：「鵬爺在這裡收了徒弟！他受到鵬爺教導才會跟鵬爺
有一樣的習慣。」
　　鵬爺不教我任何東西是因為他的技術過時了，但要是在一萬年前來到玄
靈界，用相同方式跟隨在另一個孩子身邊，怎麼可能不傳授那孩子魔法？可
是這也並非唯一的可能性。
　　「這……不可能。」
　　「事實是世界本源判定這個佈陣者不是鵬洛克！」我吶喊著、激發所有
精神力和魔力去對抗上方的壓制。
　　「不可能……這不可能……。」江端喃喃自語，如同信仰的事物被否定
，先不管他為什麼會這樣堅持。
　　搞不好我遇到的鵬爺才是冒牌貨，但比起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得先完
成儀式、啟用施法權限。
　　壓制力越來越強，朝著極限緩慢逼近……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