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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分判定出現問題，所以還是把設下陣法的人稱為始祖好了。始祖佈陣時
的境界是準備渡劫飛升、毫無疑問，司徒虛空進入極黯谷的境界是化神初期到
中期。如果始祖的防禦要置人於死地，一百個司徒虛空都得死，雖說有陣法年
久劣化的可能，但我親自上陣後、那推測從相信變成肯定。
我的境界連化神都不到，降下的壓力依然只是逼近我的極限，代表這會依
使用者的實力調整。
這是一場測驗，只不過有致命危險。
「用血啟動、藉此鎖定施術對象，用深印搭配儀式啟動。為什麼要對下層
做魔力衝擊？這可能是壓力測試，內部檢測防禦力強弱改造出的功能。」江端
拋下判定身分的想法，目光如炬遠遠繞著中心柱分析。
「但為什麼連操作者都要受衝擊？」
「因為這是在測試操作者，鵬洛克沒有必要用這種方法解除使用魔力的限
制，一個法神如果是有意設下陷阱、劉傑不可能撐得住。」
始祖就好比把電腦的帳號密碼寫下來貼在明顯的地方，對佈陣者來說多此
一舉，唯一的理由就是為了給人破解。
「有危險嗎？」
「一定有，無人運轉這麼久、還被破壞過，誰知道會不會失控？更別說原
始設計的思路不一定會保證測試者的安全。」
就像在將被壓垮的騾子背上添加一根根稻草，當我的身體從衝擊中漸漸緩
和過來之後，得馬上減少精神力的控制程度、讓身體自己動起來，才能應付魔
力壓制。司徒虛空成功過了這輪測試，所以我不知道失敗會有什麼下場。
在被壓垮之前得走完第二圈，但絕對不能貪快，要是動作不確實造成儀式
失敗，我可沒辦法再多走一圈。
我盡可能重現第一圈成功時的動作，就像瑜珈、武術的架式，或者模特兒
走秀那樣伸展肢體。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在心底吐槽自己，剛擺出哼哈二將的手勢加上田
徑起跑的蹲姿，來自頭頂的壓力就減輕一分。
不對，是我的精神力提升了一點點，去適應逐漸增加的威壓。
「阿彌陀佛，貧僧在淨土大陸修行時，曾見過當地的僧侶意隨身動，藉此
調整靈氣運行。這位魔道始祖似乎也有類似的法門。」
「藉由肌肉的伸縮、伸展刺激淋巴系統與血液循環，體內分泌的化學物質
影響大腦、徹底發揮所具備的精神力。」陳霆解說道。
「擺個動作而已，有這麼神奇？」周雅仁好奇的問。
「以你的精神力能發揮九成還是九成五當然相差不大，對我而言，能發揮
九成九還是十成的差距，就跟你是放水或者全力以赴差不多。」
但我感覺不是把已有的精神力發揮到淋漓盡致，是確實有所成長。
為了保證動作確實，這一圈我花了十來分鐘才走完，身旁的人提心吊膽，
特別是吳羽霞。她身體往前傾，好像隨時會衝出來一樣，丹虹則雙手死死抱住
她的左臂，拽緊遛狗繩的模樣。
我踏上原點，可是壓力並未消除，只是停止上升。
在身體與心靈崩潰邊緣，我沒有餘力開口說話，只能抬起手掌做出阻擋他
們的手勢。所有心神都在釋放魔力對抗物理上的重壓，我像個一百多歲的老人
遲緩的坐下來。
我的計畫是躺下來，用相對輕鬆的姿勢對抗重壓進入下一階段，卻在要往
後躺的時候剎那間失去五感。
彷彿靈魂從軀殼中抽離，眼前的光明瞬滅、重壓也徹底消失，連自己礦工
帽撞擊地面的聲音都再也聽不見了。想要呼吸，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不知
道胸口是否正常的起伏。
這可能是我兩輩子來最接近死亡的體驗。
「……不對，還有一次經驗很接近。」我想起在毒界拓荒時命危失去意識
的那次，被阿勒克托之卵放出的強烈輻射照耀、七孔流血昏厥的經驗。
如果是身體機能失常導致的昏迷，我會出現在自己的心象空間，現在我還
有精神思索就說明了不是精神力枯竭造成的昏迷。這麼一來剩下的可能只有一
種，我的意識被更拉到比自己精神力下潛深度更深的地方。
那一次是毒界的世界本源意志在召喚我，現在極黯谷被天道隔絕，當然不
會是天道在召喚我。
「原來如此，看文字敘述我還以為是幻陣或者是精神攻擊，竟然是被拉進
某個精神空間之中。」我絲毫不敢大意，眼前的狀況比起被世界本源召喚還要
危險幾萬倍。如果是幻陣或精神攻擊，至少我還在自己的心象空間裡面，好比
據守陣地。
如果精神被拉去別人家地盤，那就是強制中獎的陷阱。
彷彿是聞到了我的不安與擔憂，一道意志如雷擊般貫穿我的腦海、宣告第
三階段的開始。
「啊啊啊啊啊啊啊──────。」隨著我怒吼，漆黑的空間被我的意志
照亮，屬於我的心魔劫開始了。
※
白羊城外、無名山上、森林裡、溪邊，烈風灰狼王與我。
我的實力回到中學一年級時期，在這之前我已經獨力殺掉堅毛熊、烈風灰
狼等等魔獸。這次烈風灰狼王沒有偷襲，我身邊也沒有其他夥伴，我們靜靜對
峙。擁有先手優勢，是這個空間唯一的良心。
「祕法飛彈第二式！」唱完啟動咒語，位置一移動，烈風灰狼王朝我飛撲
過來：「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我瘋狂出拳、擋住狼爪後往往還能朝牠臉上狠狠揍一下，但我很清楚少了
其他夥伴幫忙攻擊，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兩尺高的巨狼張嘴咬向我的雙肩，我俯身往前鑽，抓住狼皮企圖翻身騎到
牠背上。不料牠倒地一滾、猛然一甩，我那當時沒怎麼鍛鍊過的雙手根本抓不
住牠，狼狽的摔倒在地。
抬起頭只見一道黑漆漆的窟窿。
「啪嚓！」脖子一涼，代表我的腦袋被一口咬了下來。
白羊城外、無名山上、森林裡、溪邊，烈風灰狼王與我。
「媽的糞作！」我狠狠咒罵一聲，剛才的戰鬥就像不存在過，一切又回到
原點。不打敗烈風灰狼王就無法繼續前進，不斷輪迴，接下來遭遇的任何敵人
都是這樣，我得憑自己的力量打贏。
當初至尊魔道系統演到這段足足寫了七萬多字、二十多個章節，堪稱前面
將近三百萬字的濃縮精華版。司徒虛空的戰鬥場次是我的幾十倍，但他早就習
慣獨自戰鬥了。
一直依靠「福蓮子」的隱患以最討厭的形式報應在我身上。
第六次對戰，我跑到溪裡、灰狼王在岸上用風刃把我切死，我拖不到牠魔
力用盡。
第十一次對戰，我幸運的正面閃過牠一次咬殺、並一拳擊中牠的眼睛，牠
靠體型優勢直接壓過來，我被撲倒在地，被兩隻狼爪刺穿。
……大概是第三個小時，我基本上摸透牠的攻擊模式，牠不像電腦程式那
樣單純、會因應我的行動做出適當的反應，就像真實存在的野獸。
牠的形象和能力很明顯來自我的大腦，但是行為有不少地方超出我的知識
和記憶。如果不是來自於我，那就一定是始祖提供的。這對戰模擬器非常高檔
，我跳進溪水順流往下逃，游了幾百尺被灰狼王追上、射殺的時候都還沒遇到
地圖邊界，就像是夢境會自己模擬出新地圖。
第六個小時，掌握灰狼王的行為模式後，憑運氣傷到他一雙眼睛、拉開距
離邊閃避風刃邊用一式還擊，在森林展開一段追逐戰後成功風箏掉灰狼王。
我和這輩子經歷過的所有敵人一一交戰，聖王祭上除了自己投降的柳隨風
都重溫一遍戰鬥過程，大魔法師孟瀟原本以為會卡關很久、沒想到意外簡單。
一旦他威脅不到我爸媽，我就在森林裡跟他打長期戰，拖到他維持不了旱
魃赤屍後再伺機暗殺他。雖然這暗殺還是花了我幾十次才成功。另外，鵬爺附
身戰鬥的場次也沒有算在內，我對它的判定機制有更深的了解。
「幹你娘！這最好打得贏啦！」我大聲咒罵站在我對面的法神，毒界拓荒
開始沒多久、丹諾斯假扮鐵珀來暗殺我的那次：「放棄放棄放棄！老子不玩這
糞ＧＡＭＥ！」
單挑孟瀟的時候我還能忍，那還在堆屍可以打贏的程度。
這空間似乎是為了鼓勵人挑戰，或者單純是因為我以精神體存在，戰鬥中
只會知道自己受到傷害、被傷勢影響行動，卻不會感受到痛覺。就像玩遊戲知
道詳盡的數據，能隔著螢幕冷靜操控角色。
「一萬年前的魔法技術能做到這點，確實很厲害，但技術差距就是技術差
距。」這個時間點我已經有能力製造這模擬器的漏洞：「一萬年前還沒有閃現
術，我看你要怎麼模擬。」
如果是真的電腦遊戲，主機不存在的數據不可能再現，但這也要適用於我
之前施展的魔法。說到底，法神不可能了解這世上所有魔法，所以這個戰鬥模
擬器有一部份資料得從我大腦提供。
「我本來不想用這招的。」我照著歷史紀錄閃現逃脫，隨即進入下一個戰
鬥場景。
於是接下來的攻略就很簡單了，我開場準備階段直接詠唱閃現術、利用這
漏洞跳關到最後。我猜這戰鬥模擬器把成功逃跑也視為一種獲勝手段，否則我
應該會回原點重來才對，這很符合鵬爺的作風。
鵬爺雖然喜歡到處找人打架，但他也不是無腦死戰到底，一萬年前當代最
強的稱號並不是因為他百戰百勝、而是百戰不敗。
或者，這是給強制排除參戰夥伴的一種補償？
我從丹諾斯戰以來就一直靠閃現術逃跑，雖說這或許是鍛鍊戰鬥技巧的好
機會、精神世界度過的時間也和現實不同步，但過時的東西沒有參考價值，培
養出奇怪的習慣後反而危險。
有人以為玩射擊遊戲玩夠久，就能真的拿槍上戰場嗎？
用ＢＵＧ跳關到最後，總算有一位不是來自我記憶的對手。銀髮老人鬚長
及胸、散髮披肩，一身金白道袍、腰掛一柄八卦桃木劍。這並不是至尊魔道系
統記載的內容，照這套路來看，神秘老人只可能是佈陣者。
而我們，在純白、沒有門窗的密室面對面佇立。
「敢問前輩是何方高人？」先問問看。
「貧道是設置這陣法的飛鵬子一縷神念所化，這位小友使的法術極為奇特
，能以不到化神的境界縮地成寸，所以特地現身。」一縷神念，也就是一根思
維之觸，兩種單位大同小異。既然是思維之觸，就代表有一定的思考能力以及
剝離當下的記憶，但是還遠遠不到獨立人格的程度。
「鵬洛克是你的什麼人？」雖然時代變遷讓語言音調都改變不少，但用心
靈溝通就沒有這種問題。
「貧道就是鵬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