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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推測可能有點武斷，但我認為對世界之石注入魔力符合轉化玄靈界
的物體這種獎勵條件。這就跟我在毒界的時候，那位坐輪椅的女子讓我轉交
一根白頭髮給夏琳絲塔薩一樣。
那一次轉交讓我突破到真我境，概念上和吳羽霞做的事情一模一樣，不
過這次獎勵甚至更豐厚。
「抱歉，一時收放不住力量。」我平淡的口吻更顯現自己中二：「無法
駕馭的力量不屬於自己，我是這樣教妳的卻沒有好好做到，讓妳見笑了。」
「你……嘔……。」東方璃揮袖抹掉嘴角的胃液：「又變強了？」
「沒錯。」我點點頭。
此時天空中烏雲聚集，令人煩躁的威勢逐漸變強，這展開我再熟悉不過
。是天劫，而且對象是極黯谷內所有境界提升的人！
我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很多。
「又要渡劫了嗎？」關紫雲也輕車熟路了，他在通訊頻道內說道：「要
不要先轉移到我們的根據地？有陣法輔助的話更好渡劫。」
「司徒虛空的狀況怎麼樣？」我先不回答他。
「極度慌張，說什麼集體渡劫一時爽、身死道消火葬場，這種不知所云
的話。」關紫雲道：「拖你的福，我們的實力都有所提升，這場天劫未必過不了。」
「紫雲，我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為什麼？」
「你看嘛，天劫是給人的考驗、剛才我也在地底下接受了鵬洛克的考驗
，鵬洛克的最終測驗把我心中的怒火與憎恨燃燒到極限，讓我幾乎瘋狂到差
點喪失理智殺掉在場所有人，但是我卻一點也不痛恨這項最終測驗、反而覺
得自己的心性有所成長。」
我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平靜地接受鵬洛克的測驗：「反觀天劫，從它出現
開始我就感覺心底的憤怒在高漲，我討厭那東西，如果要被天劫劈死、我情
願用別的方法死兩次。難道是本能在影響嗎？」
「不一定，我們小的時候常常被家主大人考驗，無論通不通過都難受的
要死。來到玄靈界前我也接受了家主大人的考驗，結果讓我打從心底感到振
奮。」關紫雲向我透漏道：「你覺得是為什麼？」
「不是因為通過考驗嗎？」
「不盡然如此，主要是因為這次考驗是我自己選擇的。」關紫雲道：「
被人強行安排測驗，哪有不厭煩的道理？因為是你選擇承受的考驗，所以你
再怎麼生氣也是對自己生氣。」
「嗯──我懂了，難怪我會這麼不爽。」
劫雲遮蔽了整片天空，恰如我內心的陰影面積飛快增加，不過比起恐懼
或憂慮，我的憤怒更強烈。幫三藏渡劫的時候天劫鎖定的目標不是我，還能
揮灑自如的演出誅仙劍陣，如今天劫的目標放到了我身上。
「師尊！快回極黯谷，雖然殘缺，但好歹也是渡劫陣法，教主已經在設
法搶修了。」劉景飛到我身邊，單膝跪下。看來他是打算在山谷上等天劫過
去，一舉一動都契合明哲保身之理，難怪能在滅魂宗混到宗主。
「不用。」我抬頭仰望天空。
「老天有眼，總算要制裁你這魔頭了。」東方璃牙齒不停打顫，天劫威
勢絕非她能抗衡。
「我說過，上天由我來統治。」我手指黑天，心中的怒火不容許我再保
持風度：「我操你媽的天道！你有什麼資格試煉老子？你哪來的自信用練手
的程度就想教訓我？少他媽瞧不起人了！」
「你就儘管得意吧，看你怎麼渡。」
「我討厭同樣的劇情一再上演，這天劫的資料既然已經收集夠了，我就
不會像個挨打不還手的龜孫子藏在殼裡被雷劈！」我開始了詠唱：「我本來
不想用這招的。」
「呵……講這麼多，還不是要逃？」東方璃從音節判斷出我要施展閃現
術，看來詠唱咒語得換了，剛好我成為大魔法師，應該可以縮減幾個字。
「縮地成寸有許多用法，妳偏偏想到逃跑，難道想逃的人不是妳嗎？」
我轉頭看向東方璃，從容地從隱鴆的大衣口袋中拿出一枚戒子套上中指，會
刻意摘下是因為內容物需要管制。
通訊頻道裡面亂成一鍋粥，毒界的電腦工程師們開始偵查天劫的資訊，
透過王宗維翻譯給其他人知悉。我再次看向天空，頭頂上還在凝聚劫雷，距
離第一道劫雷劈下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而我卻已經發動了閃現術。
「滅！」傳送門開在我的掌心上，空間戒指的內容物在取出的同時就傳
送到數公里外的高空。
有如太陽驅散了所有黑暗，烏雲被轟破一大塊，從空洞中露出的天空卻
不蔚藍，而是璀璨奪目、會讓觀看者失明的白光。
「啊啊啊啊啊──────。」目視天空的人們，如果不是像楊雷他們
全副武裝，無不摀住眼睛痛苦的彎下腰。
在白光之後是一顆熊熊燃燒的大火球，在數萬公尺的高空中仍顯得無比
巨大、更勝太陽。漫天劫雲都被它燒掉一大塊，連火球未能到達之處，凝聚
起來的劫雷都紛紛消散。
過了好一陣子，從天而降的風壓和巨響震撼了大地，土石朝著極黯谷崩
落，整座棲鳳高原都微微搖動。
「……師尊，你這是什麼魔法？」
「嚴格來說不是魔法。」我低頭俯瞰昂首向天的東方璃：「我不是說過
我有平民百姓彈指間就能毀掉一個門派的法寶嗎？我只是用縮地成寸之法把
它送進天劫之中。這是人類智慧與惡意的結晶，但……誰在乎心性善惡呢？」
奧義‧閃現核彈之術。
我放大音量對極黯谷喊道：「司徒虛空！別那裡瞎忙了！人一急心就亂
，我不需要因為時間緊迫趕出來的殘缺陣法！天劫……不足為懼！」
我換上一枚新的空間戒指、揮揮手，烏暗的天空又被光明破開一個空洞
。這些可不是阿勒克托胃裡那種小型戰術核彈，再加上是用正確的方式引爆
，威力比阿勒克托噴火那次強大十倍都還有餘。
讓這個世界見識美蘇冷戰的恐怖，以及資本主義渡劫法。當輻射線開始
在地面上累積起來，我不得不拿出抗輻射的魔法陣保護劉景和東方璃，劫雲
也自行消散。
「師尊威武。」劉景連忙跪拜，我並不討厭機靈又愛奉承的小人，但也
不會喜歡就是了……有誰會對一個工具動真感情呢？
「這法寶威力巨大，縱使我手中還有幾十個，也不願意讓一個平民百姓
發動，只為了向妳證明浮蓮魔道的能耐。」我在東方璃身邊蹲下，有些得意
的說：「敢問仙子，人定勝天否？」
卻沒想到東方璃眼角含淚、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她看著天空、就算那
是會破壞雙眼的核爆光芒也無所畏懼的直視。彷彿是為了見證親人的死亡那
樣，會滿身瘡痍也要看到最後一刻，她的淚水也不是被強光刺激出來的，核
爆也製造不了如此傷心欲絕的表情。
無論何時都跟我作對、無論展現力量差距有多懸殊都不會低頭的仙子，
卻為了眼前的光景變得無比脆弱。
「嗚啊啊啊啊────。」東方璃像個無助的孩童放聲哭泣，我知道那
並非感到絕望、而是心中摯愛遭到毀滅才流下的淚水。
我一時之間也喪失了言語，說到底我也是個單純的男人。
天劫結束，其他人開始收拾殘局、檢視自己提升了多少魔力、到地下二
層研究古文，劉景也去找司徒虛空報告魔教現況了。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工作
、自己的定位，行動起來了。唯獨我和東方璃還靜止著，她沉浸在悲傷中、
我也沉浸在她的悲傷中不能自拔。
淚水流乾，又或者嗓子哭啞了，東方璃漸漸安靜下來。
「你……那法寶是為了什麼製造的？」她的聲音像蚊子一樣細：「靈氣
取之於天地，無論怎麼施展法術對這世界造成的破壞都很有限，一如雨水流
入江河便消失無蹤。你那法寶卻不是這樣，那是真正能毀滅天地的兵器。」
「為了戰爭，這法寶的數量足以毀滅百億生靈，但是始終備而不用。我
們持有強大的武力仍能自我克制，這就是我們力量的體現。」
「從天空降下……有如詛咒的力量，被攻擊過的土地一切生靈都會死去
。數年、甚至是數十年內，都將成為寸草不生之地，勉強長出來的也會是畸
形扭曲之物。」東方璃輕聲細語道：「為了造就這法寶，背後需要多少人力
物力、從天地榨取多少物資？這天地生養孕育我們，難道就是為了毀滅祂自身嗎？」
「所以，我們強調自制的可貴。」我還想反駁。
「問題不是力量，而是背後付出的東西。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你
生活的便利勢必建築在某物的犧牲之上。槍械讓狩獵輕而易舉，那便衍生出
濫殺濫捕的問題。你的車輛需要燃料來運轉，那得讓多少事物成為灰燼？製
造多少烏煙瘴氣？快速的生產貨品讓百姓富足，這些貨品的原料難道都是憑
空變出來的？」東方璃平靜中帶有悲憤：「你贏過了上天，但天地會因此毀
滅，你又該如何在毀滅的世界存活？」
我還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應該說……我可以死守自己的立場，說人們可以和自然和諧共處、甚至
利用她不知道的部分誆騙她，但我不願意這樣。
我把天道視為一個有自我意志的個體，始終從人的角度去看這世界。她
卻是從大自然的角度看待一切，把人類與萬物一視同仁。
「浮蓮螺巖之道想讓凡人都能過上媲美修真者的生活，讓所有人有動力
朝著更高更好的境界攀爬，但是在你們往上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是拿了什
麼東西來墊腳？又是踩在什麼東西上面往上爬？」
她不是反對文明的進步，而是反對剝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