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東西閣,花開高低枝
撫首畫娥眉,舉手弄青絲
蘭指半遮靨,伸腰整素衣
輕啟房前扉,緋桃欲襯肌
時值春分,細雨紛紛,雨似飄雪,飄入尋常百姓家,此時朝陽甫現雲際,與雨水相互交融,天際乍現雲彩,身似蛟龍行布水之責,引得街上行人莫不稱其為祥瑞。
而此景卻未嘗得以驚醒那人,那人身處三進大院,可知其家境殷實,不需起早貪黑,終日為生計發愁,故而此時此刻依舊於深閨之中。
但,又有幾人知其內心憂苦,世人只謂其生來無憂無慮,卻有幾人知其辛酸,她年方十六,就因雙親媒妁之言而遠嫁他鄉,遠離家鄉數百里,鄉愁之苦只可與身旁陪嫁丫頭聊表相思。
嫁入高門後,又有幾人可與之談心,枕邊人此時正值意氣風發之時,平步青雲之際,在外統兵一方,寒暑未必得以共枕數日,唯一可依靠之人卻是如此,心中寂寥可想而知。
家中長輩親戚,對其自是敬愛有加,卻非憐其淒苦無依,實因其家中父兄於朝堂上執掌一方,故而平日多有問候關愛,不願得罪。日常歡笑身後滿是孤寂。
此時,那人張開那一泓秋水般靈動的雙眸,但眉目間一絲紅腫,睫毛在起伏間來回顫動著,幾滴水珠在顫動間四處飄散,似狸奴般慵懶得在床上伸展腰身。
她側著頭看著眼前衣架上的朱衣,憂愁又上心頭,淚滴如斷弦從那潔白凝脂似白瓷的臉龐滑落,浸濕雙手緊握的那襲錦衾,無言良久,惟有淚千行。
這時,侍女輕推房門而入,她趕緊胡亂抹了淚水,故作正常的坐起身來,鎮定的讓侍女將其扶起來,卻不知自身之雙眼紅腫早已為侍女所覺,卻仍裝無事般服侍小姐,未嘗提起隻言片語。
她坐於床側的交椅之上,於銅鏡之前輕撫額頭,接著從鏡台的抽屜中取出畫眉所用之煙墨,輕輕的在眉上劃弄片刻,其色似墨,其形似月。
接著將臉上的妝容好好打扮,即使...並沒有人可以欣賞她煞費苦心打扮一刻鐘的妝容。
接著輕移蓮步,走至屏風之後更衣,脫下了貼身的絲綢,只見冰肌玉骨,皮膚似瓷,細膩而滑順,一頭青絲如瀑般在背上披著,就似雲霧一般擋住那絕美的背脊。
摸著自己那滑順潔白的肌膚以及墨玉般的秀髮,她不知為何笑了,指若蘭花的輕摀雙唇,不想讓人知道淚水已經抑制不住了,卻不想,淚水自青蔥玉指間溢出,侍女只好裝做沒看到般為其更衣。
片刻後,一身白衣翩翩的女子,輕輕打開閨閣的窗扉,只見眼前三月桃花已是一片緋紅,於高低參差間盛放。
三月桃花在密雨間鮮紅一片,與她雙頰上的紅暈交相輝映,卻不知是花美,抑或是人美。
佳人孤寂的望向遠方,思念遠方的某個人,不知,他是否也如此呢?
春風忽地吹來,捲走一抹情思,遙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