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w: [創作] 鬼道品:二十. 澇洗蓬萊

作者: wu05k3 (山容)   2019-09-30 11:52:05
※ [本文轉錄自 Fantasy 看板 #1TaNkzA- ]
作者: wu05k3 (山容) 看板: Fantasy
標題: [創作] 鬼道品:二十. 澇洗蓬萊
時間: Mon Sep 30 11:51:23 2019
二十. 澇洗蓬萊
巴哈小屋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4545388
為濟揮出一劍,然後又是下一劍,在他有所知覺前,已經在鬼蓬萊上走出一條血路
。他要為金翼報仇。
千山踏遍識湖海,回首休留疑情詩。
為濟向來不擅長這些詩詞,比起繁複的語句,他更擅長的是有攻無守的劍法。在
他口袋裡的斷頭詩早己不知凡幾,這些紙條在旅途中丟了又寫,來去去始終沒有一則稱得
上完整。
不對,不是詩,他留下的是一具又一具的斷頭屍。這是他的復仇,每當休留揮出
,劍下有死無生。金翼愛死他蹩腳的對句,互相挖苦調侃是他們旅途中的惡趣味。為濟真
正擅長的詩句是用血寫成的,寒火掌和斷玉劍法都是仰澤師兄傳授,這位亦父亦友的師兄
,留給他的是生存的手段。
為濟要為師兄報仇。
如果追捕他的天眾找不到為濟,為濟就殺村子裡的監齋和纓口。說實話除了收稅
和大聲說話,他們對村莊沒有半點貢獻,殺他們不但不會影響薜荔多的日常生活,還能有
效吸引天眾的注意力。只是為濟得時時提醒自己克制,才不至於將天眾惹到傾巢而出。仰
澤和金翼都死了,孤軍奮戰必須要能細水長流,為濟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生、老、病、死。
老是隨著時間過去,萬事萬物必經的衰亡過程;病是突如其來,捉摸難定的苦痛
命運。將兩者合而為一,就是必然與未必然,同是道法中易與不易,為濟掌握他們,藉此
對付敵人。但生和死是什麼?他看過許多生命消逝,卻始終不能明白。
死有鴻毛之輕,有泰山之重,有若琉璃重青,廣三千神魂同住一玉。
每斬去一顆頭顱,休留就會磨損一分。所以為濟將休留養在體內,用自己的生命
去修補休留的損傷,讓與他氣血相通的利劍永遠保持鋒利。他的內在不斷死去,但休留永
遠輕薄鋒利,永遠無敵。
與死亡為伍,為濟卻依然找不到死之玉。
他不懂,他原以為自己是是最懂死亡的人。諷刺的是為濟卻意外找到生之息,答
案如此簡單,就藏在一個堅持要孩子活下去的母親身上。不管世俗的禁忌,不畏懼隨之而
來的苦痛,咬牙苦撐、想爬回村子求救的銀枝,引動為濟體內的苦痛之氣騷動不已。所以
重傷的為濟冒著危險,將蓄積在體內的最後一道真氣傳給銀枝,保住她和胎兒。
或許從某個角度來說,為濟也很懂生存。從瑯邪山到鐵圍山,四大海到鬼蓬萊,
不管天眾為他設下怎樣的陷阱,為濟總是能突破。他生存至今,求生從考驗成為日常。
這是今天第三個頭顱。
為濟用無頭香陰的裙子拭淨休留,再回頭扒掉另一個無頭監齋的外袍。他的道袍已
經不成人形了,得用上好些布料來補。比起柔軟的絲綢,粗硬的棉布會是更好的選擇。幸
運的他還找到一個小酒壺,看來是無頭監齋閒暇時的娛樂。為濟二話不說咕嚕嚕全部獨吞
,他肚子快餓死了,濃稠的黃酒正好充飢。
有群小薜荔多躲在樹洞裡發抖,一群傻瓜,為濟早說過要他們快跑了。
「你就是那個仙人對不對?」
為濟霎時愣住了。那個滿臉麻子的小薜荔多爬出樹洞,說話的口氣像極了柳條。
「你一定是他!」痲臉的小薜荔多喊道:「大吉村的蘿蔔說有個大殺四方的仙人會
來救我們!」
大吉村的蘿蔔?
「就是你把琉璃心給小福村的柳條,要她警告我們對不對?」
為濟暗自嘆氣。這麼聽來,柳條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通通講完了,這小薜荔多知
道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嗎?
「我們本來想來問監齋事情是不是真的,結果他就發瘋要殺我們。」痲臉的小薜荔
多說個沒完。「他們好恐怖,三個都一樣。好奇怪喔,為什麼監齋、纓口和香陰會一起出
現?」
聽起來為濟來得正好。他本來只打算留下一具屍體,好引誘天眾往東方追捕,沒想到
就這麼剛好救了這五個小薜荔多。痲臉薜荔多說的沒錯,事情的確很奇怪。為濟抬頭看,
該是正午時分天空卻滿佈烏雲,天地間宛若向晚一般陰暗。
他走到剛才頭顱落下的地方,用腳把香陰的臉轉了半圈,香陰頭上的髮飾和負責戍守
此地的帝羅多部眾不同。帝羅多借調他部的香陰?為什麼?有什麼緊急的事需要借調香陰
來佈達嗎?
為濟再次抬頭仰望天空,原先隱隱約約的預感,如今漸漸坐實了形體。
「你們也快逃吧。」他對薜荔多們說:「叫所有人往高處逃,大水很可能要來了。」
「大水?」
「如果你們夠幸運的話,說不定能留下一條命。」
為濟拋下這句話,提氣蹬足躍上天空。他隨風上下盤旋了一陣,然後踏上一股向西的
氣流,催動輕功騰空而去。原先收妥的休留再次握在手上,這些雲不尋常,絕不可能只是
一場普通的秋後風雨。
他的速度飛快,愈往西方小福村的方向接近,愈能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為濟加快腳步,同時將身形繼續向上提昇。他要找的東西在雲上,要證實他心中的預
感從上方俯瞰最快。天上的雲幕無邊無際,竄上天際的為濟只看到堆疊成山的烏雲,隱隱
低吼威嚇入侵者。
雨工?
看牠們一身烏黑,就知道這些不只是普通的烏雲,而是專司暴雨的雨工。他們的模樣
與漠海邊的綿羊相去無多,只不過體型大了幾百倍,口鼻吞吐電光。牠們在天上漫步,身
上的雲絮不斷繚繞變幻,成千上萬的影子罩住整個鬼蓬萊。比起上次只有一隻悠閒的雨工
出巡,這次出動這麼多的數量,舟溺天對鬼蓬萊的判決很清楚了。這是他的好把戲,為濟
終究還是把三十三天逼得太緊了。
有這麼多的雨工,那負責牧雨的龍鰲呢?
為濟出掌推開雲氣,撥出一條路徑。遭人推擠的雨工不耐煩地甩動一身雲絮,擠過
為濟身邊繼續向前,好像他只是一陣惱人的微風。放眼望去龐大的烏雲看似漫無章法在天
上亂飛,但只要細看還是不難發現所有的雨工都往同一個方向前進,繞成一個雲渦螺旋向
前。
這就對了,要讓雨工保持隊形和方向只有龍鰲辦得到,三十三天不可能將眾多辛苦
豢養的雨工,推到香海上自生自滅。
這麼高的高度快到為濟功體能負荷的極限,身體幾乎要和周圍的雲氣同化,崩散消
失。少有人知道輕功有這層壞處,以法術換取輕盈的身體並非沒有代價,只是絕大多數的
修行者都不曾像他一樣嘗試越過雲端。踏上天頂,雲端之上是一片黑暗虛空,向下則可見
巨大的雲渦。為濟銳利的視線沿著雲渦邊緣搜尋,雨工令人顫慄的低吼不時隱隱作響。
在哪裡?
迅雷般的一瞬間,為濟倒轉休留,導氣化解襲來的雷電。
那只是一道很弱的電光,也是雨工開始布雨的訊號。巨大的羊群昂首吐出雷電,身上
的雲絮斷裂散成水珠向外飛灑。
開始了。
雲渦邊緣傳來一聲尖嘯,為濟立刻提劍追去。
和雨工足以遮掩天穹的體型相較之下,龍鰲顯得短小精悍,烏金色的鱗甲層層疊疊
覆蓋魚形的身軀,寬大結實的口鼻參有半獅半犬的特徵。牠鼓著四支短小的鰭御風而行,
不時發出嚇人的風嘯聲,驅趕雨工往正確的方向行進。一看見為濟靠近,龍鰲立刻昂首咆
哮,四周的雨工嚇得吐出電光。
為濟及時收起休留,以毫釐之差躲過迎面而來的雷擊。
就這一瞬間,龍鰲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龍鰲好鬥,一次佈雨只能派出一頭看顧雨工,
如今龍鰲一消失,雨工的腳步就變得悠哉不少,口中的電光也不再失控。要解澇洗之劫,
負責佈雨的龍鰲會是關鍵。為濟鎖定雲渦邊緣躁動的電光,再次化出休留追上。
只要斬殺龍鰲,失去束縛的雨工就會四散而去。大雨才剛開始,除去龍鰲還不算
太晚——
血盆大口衝出雲幕,早有準備的為濟立刻當頭一劍劈下!豈知鱗甲竟將鋒利的劍
鋒擋下,三重金色咒印在龍鰲身上一閃而逝。吃痛的龍鰲扭頭鑽回雨工之間,一時半空中
風雷交加,炸出一波波雨點打在為濟臉上。為濟沒有選擇,只能暫時退到外圍躲避雷電,
再繼續繞著雲渦追捕龍鰲。
天眾在龍鰲身上加上整整三層護體咒印,要一一破解需要時間,最快的解方是天衰
神老。但這是個再明顯不過的陷阱。天眾不可能只放出龍鰲執行任務,一旦使用衰敗之劍
,為濟會短暫虛脫的祕密就會曝光。殺阿耆含是他被怒氣衝昏了頭,這次絕不能再如此莽
撞。暗中虎視眈眈的天眾一定會有後著,正等著他拔出天衰神老。
為濟是自作自受。是他自以為是帶來這場浩劫,三十三天上的舟溺天,想必正用
天眼天聽監控這一切,在睡夢中哈哈大笑。雲渦外不遠處,渾身金光閃耀,戰袍戰甲嚴正
威武,手捧三鈷金剛杵的帝羅多腳踏青蟒而來。他雙眼緊盯著為濟,俊美的臉孔冷若冰霜

「殺我將首,我自當親手為麾下雪恨。」
他單獨前來嗎?也許真是如此。玄揠在他的部眾護持下慘死落伽谷,為了保住性命
和地位,看來帝羅多豁出去了。他這一仗勢在必得,為濟也只能背水一戰。
「大逆邪道,下地獄懺悔吧!」
他又錯了,為濟從來不認為自己需要懺悔。休留、休留,在這條血路上,可別妄想
能留下什麼。
為濟挺劍刺出,時間不多,得快。

「你要做什麼?」
和長了馬頭的監齋不同,香陰扭曲的地方是他的腳,又或者該說是爪子。飛情跨出
裙擺的腳和圓潤身體比較起來,像樹枝一樣又細又難看,詭異的節瘤在關節處突出,裹著
鱗皮活像剝光的玉米梗。這真的是那個在半空亂飄、來到村裡對所有人頤指氣使的飛情香
陰嗎?
濃重的氣味讓柳條不得不相信,逼近鼻尖的匕首也是。
「不要過來。」柳條擋在銀枝身前。「我、我不會讓你帶走任何東西。」
「奉天主之命,我要帶走這個違法犯紀的薜荔多。」飛情說:「識相者退開,省得
我動手。」
「銀枝沒有做錯任何事。」柳條說:「拜託你,不要這樣,她快死了,我要趕快找
人幫忙——」
「這愚蠢的餓鬼死了對所有人都好!」飛情吼道:「她以為自己是誰?居然把我和
荑情打賭說的話當真。我這一次不會犯錯,宰了她之後我會回三十三天,從此和你們這些
下賤的焰口一刀兩斷。」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柳條說:「你知道銀枝為你受了多苦嗎?要不是為濟
,她差點就要死在野地裡。她被人丟下黃泥坑的時候,也都還想著要離開村子,和你一起
到三十三天上。這樣你還、還完全不在意嗎?」
飛情的樣子好可怕,瞪大眼睛好像要把人吞下去一樣。柳條不敢退縮,也不能退縮,
銀枝只剩下她了。
「你這渾身泥巴的餓鬼還真多話。」飛情一腳把柳條踢開。「如果你這麼想死,等
我宰了她自然會輪到你。反正早點送你上路也好,大雨要來了,說不定這麼做反倒慈悲一
點。」
他走向銀枝,舉高手中的匕首。
「是你……」銀枝對他舉起雙手。「你來接我了嗎?」
「沒錯,我來接你了。」飛情說:「接引淨土,再——」
說時遲那時快,銀枝發出私心裂肺的哀號,剎那間遲疑的飛情往後退了一步,柳條
孤注一擲的泥巴球趴地一聲打在他腳上。
「你——」飛情轉向柳條。「你竟敢丟——」
柳條又丟出一把泥巴,她手邊什麼都沒有,只能撿什麼算什麼。
「你好大的膽子!」
柳條嚇得抱頭鼠竄,卻又不敢跑得太快。她怕飛情會先殺銀枝再來追她,只能一邊
繞著銀枝打轉,一邊想辦法吸引香陰的注意力。好在雨水把泥土弄得鬆軟,隨手一挖就有
一大坨。柳條一邊跑,一邊丟泥巴球,滿臉泥巴的飛情踩著笨拙的腳步想追她。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飛情躲開第三顆泥巴球,總算記起自己的能力,腳步凌空
飛起來直撲柳條。「我要把你千刀萬剮,挖出你的心臟逼你吞下去!」
突然一顆石頭狠狠砸中他的頭,柳條張大嘴巴,吃進了不少雨水。紅荊手裡握著
石頭,像個歪曲的稻草人在風中抖到全身都快散了。
「你、你……」她想說話,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如果乖乖站著不動,我還會放你一命。」飛情說:「現在你休想逃——」
柳條丟出的泥巴正好打在他臉上,飛情氣得哇哇大叫,搖頭晃腦想把眼睛和嘴裡的
泥巴弄掉。紅荊趁機跑向柳條,抓著她就要逃,但是柳條下意識抓住身旁的銀枝想帶她走
。手臂被人硬扯,銀枝痛得大聲哀號,三個人連成一串進退兩難。
「快逃!」
「不行!」
眼看飛情就要恢復視力,腦中靈光一閃,柳條甩開母親的手撲向前方。飛情又重新
踩在泥地上,機會只有一瞬間,柳條還記得金翼非常討厭她碰觸某個地方——她往前撲倒
抓住飛情的一隻腳趾,用盡全力逆著關節的方向折!
飛情尖聲慘叫,甩開柳條衝上半空。風雨將他身形吹歪了一點,但沒能阻止他一路
往上飛,衝進雷霆交加的烏雲中。
「發生什麼事了?」銀枝問:「柳條,你還在——啊!」
「銀枝!」嚇傻的柳條清醒過來,匆忙爬回銀枝身邊。
雨中不容易把東西看清楚,等柳條清楚看出發生什麼事的時候,無助的淚水隨即潰
堤。銀枝下身泡在血水裡,一團紫紅色的肉球在裏頭飄,一點又一點分辨不出形狀的碎屑
灑得到處都是。濃到讓人噁心的香味就算是大雨也沖不掉,呼呼風雷只是讓人加倍心寒。
還在發抖的紅荊也靠過來摟著柳條,沒有媽媽在身邊,柳條一定沒有勇氣面對這一
幕。他們母女抓著彼此的手,圍在銀枝身旁無能為力。好安靜,除了雷雨聲和銀枝的喘息
,曠野上沒有其他聲音。
「他來接我了對不對?柳條,你說他在哪裡,我的樣子還好嗎?」銀枝說:「我有
聽見他的聲音,他喜歡孩子嗎?我的孩子……孩子長得怎麼樣?像我還是他?」
柳條深吸一口氣,握住銀枝滿是血水的手。「像他。」
「太好了。」銀枝笑了。「我的孩子會很漂亮。」
紅荊別過頭去,柳條也很想這麼做,但是銀枝還抓著她。
「我們要到天上去了,到三十三天之上過好日子。不用再種田了,不用辛苦流汗就
為了那一點油。我的孩子會在有好多好多花的地方長大,我會幫她梳頭髮,然後換上漂亮
的衣服。他會照顧我們,柳條你快說他會照顧我們,他會把我們照顧得好好的……」
銀枝的聲音愈來愈小,好像感應母親垂危一樣,那團柳條分不出形狀的東西伸出一
隻小手。
「銀枝!」柳條驚呼道:「你的孩子!」
「對,我的孩子……」銀枝眼中湧出淚水,像要掐死人一樣握緊柳條的手。「照顧
她……我的孩子……」
所以她知道?看著漸漸失去光芒的眼睛,柳條不知道她該點頭還是搖頭,或者銀枝
還能不能聽見她的回應。銀枝的夢只剩一個在雷雨中苟延殘喘的怪胎,躺在一團混亂中連
個具體的形貌都沒人說得上來。紅荊把柳條的手腕從銀枝手裡拉開,把她漸漸僵直的身體
擺正。
「她走了。」
柳條放開手,耳朵聽見媽媽的聲音,卻不懂這句話的意思。走了是指銀枝回家,今
晚暫時看不見她了嗎?還是會像金翼那樣,會有股烈火席捲,將一切證明她存在的證據燒
得一乾二淨?柳條耳邊響起怪聲音,好像有個不甘心的怨魂在遠方嘶吼,掙扎著要再吸一
口氣……
「這孩子……」柳條撲向地上的孩子,那醜怪的東西伸出小手,對著大雨無力揮舞。
「他還活著?」
「他活不久了。」紅荊說:「看看他,連吸氣都吸不了。把他放下吧,你什麼辦法
都沒有。」
她說的是對的,可是柳條不知道該怎麼放下這孩子。把他像垃圾一樣丟在地上,等
他自己斷氣嗎?不行,柳條辦不到,這是銀枝的孩子,是銀枝臨死前託付給她的責任。可
是媽媽說的對,孩子的氣息愈來愈弱,很快就要停了。
除非有人能給他一口氣。天上電閃雷鳴,在薔山的方向有兩道令人膽寒的光正不斷
互相衝撞,將紊亂的雲流攪得加倍渾沌,愈發嚇人。
「還有一個辦法。」
柳條抱起滿身是血的嬰兒,他扭曲的爪子根本看不出腳的形狀,醜怪的小臉正慢慢
轉成深色。柳條不用什麼天眼神通,也看得出他隨時有可能斷氣,但即便如此,還是有那
麼一絲希望。如果當初為濟能在銀枝險些流產死去時救她一命,那一定也會有辦法救這個
孩子。
真氣,她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但她相信為濟,而銀枝相信她。
「我馬上回來。」柳條丟下這句話,抱緊孩子在大雨中跑了起來。
<待續>
鬼道品前傳:修仙未記 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3690583
盆栽人粉絲頁 https://www.facebook.com/rainydaynovel
歡迎澆水交流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