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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靈，通常意指英雄的靈魂。就算翻譯過來可能會有語意傳達不完整的情
況，這個最為基本、直指核心的意義仍能代表三人的本質。
　　「什麼是英靈？」我問道。
　　「在雙子界，被世界認可英雄事跡的人，在死後會被賦予英靈資格，取得
世界一部分的權能並成為永生不朽的存在。」羅蘋回答。
　　「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布拉達曼特正色說道。
　　「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羅蘋補充。
　　「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我順口接下他們的台詞。
　　「什麼？」
　　「對不起，你們繼續。」我有發現梗就想接的強迫症。
　　「雙子界絕大多數的人都沒有任何超凡力量，魔力也好、靈氣也好都跟他
們無緣。他們發展科技、解析自然科學，只有少部分人具有特殊的能力。」
　　「就跟以前的毒界一樣。」我轉頭說明給其他人聽。
　　「沒錯，而其中極少數像我們這樣的人，在死後可以以英靈的身分復甦，
為了守護世界行動。可能是消滅來自外星的敵人、可能是修剪時間軸的分支、
也可能是像我們現在這樣支援盟友。」
　　「是不是還要打聖杯戰爭啊？」
　　「什麼聖杯戰爭？」
　　上天選召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都是老套路了，不去找鄉下出來的平凡菜鳥
、改找有實績的成功人士，說明了這是大企業挖角高階人才。隨便找個不知人
心險惡、不知天高地厚、背景乾淨空白的新人勇者，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利用
他們的使命感用低薪壓榨。
　　都是夏琳絲塔薩害的，我開始覺得什麼天降使命都是假的，根據雇傭關係
、你獲得處理事務必須要有的職位（權能）才是真的。
　　來到仙界自動成為法神，說穿了就是被錄取。來到這祭壇登記則是簽下賣
身契，接下來就得為了活下去苦幹實幹、賣血賣命，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時，果
然是勞動地獄。
　　「沒事，我又把虛構跟現實混為一談了。」我手掌按在額頭上，整理過思
緒後問道：「聽起來，你們是受到世界的意志主導來到這裡的？而且你們有辦
法和世界的意志溝通？」
　　「沒錯。」
　　「他們是可以信任的友軍。」蕭芷讀出我語氣裡的懷疑：「八千年前炎嵐
王國一帶，法神藏雲峰率軍討伐神獸六不像，被捲入玄靈界鵬洛克飛升事件。
事實上藉這機會來到仙界的還有一位雙子界英靈，他建立起祭壇、幫助主世界
人適應仙界，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好吧，之後慢慢了解。」我想現在不是挖背景設定的好時機：「你們說
這裡的行動關係到主世界存亡，如果我猜的沒錯，這裡應該是在戰爭狀態。如
果目標是毀滅天道，那麼方法是什麼？」
　　「活到最後。」蕭芷說道：「以我們的基地為中心，正在往外拓展稱為神
之領域的境界線，八千年來已經拓展超過星球表面一大半了，當完全滲透到星
球每一個角落的時候，天道就會被消滅。」
　　「聽起來還要幾百年。」
　　「更久，因為還要滲透到地底下，直到整顆星球被完全滲透為止。雖說地
底下滲透速度比較快也要數千年時光，這是無所作為的情況。」
　　「所以有辦法加快滲透速度？」
　　「擊殺仙人，殺掉所有仙人也能達成目標。可是仙人太強了，得繼續滲透
、讓我們的力量更強，或者從主世界增援用人海戰術打敗他們。」
　　「……不對，這些都不是勝利條件，至少本質不是這樣。」
　　「那你覺得真正的勝利條件是什麼？」
　　「讓這顆星球再也沒有靈氣。」消滅所有仙人只是其中一種方法，如果把
方法看成最終目標，能使用的手段就會受限。
　　而且，他們能無限重生，仙人沒道理不能。每個仙人長相、氣質都一樣，
就算死過重生也分辨不出來吧？但確實能消耗靈氣的話就沒差。這是一場總力
戰，萬界與玄靈界為後勤、比拚總體實力的大戰。
　　「難道你有辦法阻止靈氣產生？」
　　「沒辦法，但是這代表對象其實不必侷限於仙人。」
　　「又是那個嗎？你拿手的生化戰，用屍獸感染其他生物。」
　　「不，那個跟你們滲透相比其實快不了多少。」我抬頭望著天空：「總之
毀滅這個世界就可以了，法神、仙人，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你要怎麼毀滅世界？」
　　「開玩笑的，我像是這種人嗎？」我轉過頭笑了笑：「你們應該有基地吧
？帶我們回去，我想先了解你們這裡的狀況。」
　　「那麼閃現到這個地點，現況和已知的情報將一併分享給你們。」蕭芷眨
眨眼，無詠唱施展心靈魔法將一串座標資訊傳給我們：「你剛才說你在玄靈界
發現了鵬洛克的遺跡，這句話其實不太正確。」
　　「我知道那個遺跡的主人其實不能算是鵬洛克，方便稱呼而已。」
　　「不是那個意思……算了，實際看了比說明更好理解。」
　　蕭芷是典型的學者法神，知識水準和普羅大眾之間相差太多，他們很擅長
用簡單扼要的方法解釋。
　　她說完就閃現離去，我們立刻跟上。
　　仙界北緯二十四度、西經九十七度，被亞熱帶叢林環繞的一處開墾地上，
首次印上我們的足跡。
　　我的雙腳踩上石磚地面，身後是一座充滿金屬光澤的高塔，像是科幻小說
裡的宇宙船迫降一般設置在地上。只是想要知道、我就知道高塔沒有地基，是
可以隨著閃現移動的「裝置」。
　　以高塔為中心，四條街道往外延伸出去、沿途蓋滿木屋，房屋之間佈滿小
巷。這座城鎮的居民……一百尺內就有七十三人，法神跟尚未成為魔法師的孩
子大約一比一。不、有一些法神在阻斷探查，實際上應該超過一百人。
　　只能知道有法神阻斷，不知道具體是誰、有多少人。如果不是靠直覺而是
施法來偵查應該能知道，但這就太不識相了。
　　思維拓展更廣，外圍的房舍就比較稀疏，規模竟然綿延到好幾里外。遠處
有眷養魔獸的牧場、田地、加工武裝的鍛造屋及倉庫等等。上萬……也許別的
地方還有城鎮，所以可能超過十萬人嗎？有點微妙的數字。
　　「這是祭壇，雙子界人設置的據點。」蕭芷率先向我們介紹。
　　「位在城鎮中心，想必非常重要。」
　　「是的，無論犧牲多少生命都要保護它。」她的語氣很輕鬆、全然沒有內
容應該帶給人的悲壯感，只因為下一句：「只要它沒被破壞，無論死多少次都
能在這裡重生。」
　　「妳說這裡能讓人死而復生？無論死成什麼模樣、連粉末都不存在？」這
內容一聽就有問題，不追根究柢問清楚可不行。
　　問題一脫口，我立刻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渾身戰慄。
　　「是的，無論如何都會重生。」
　　「那還會是同一個人嗎？」
　　我的表情想必很恐怖，從旁人的看著我的眼神就能知道。吳羽霞她們也馬
上想到我這句話的意涵，周雅仁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轉過頭，他的視線在兩個
人影出現之前先聚焦到兩人站立的位置。
　　「咦？這氣息不是鵬老鬼的嗎？怎麼會是你這小娃娃？」髮色灰白、一身
橫練筋骨，兩尺半高的蓄鬍老者赤手空拳走了過來。
　　「那不是遺跡。」蕭芷解說道：「因為人還活著。」
　　「嗯……這還真是……。」鬚長及胸、散髮披肩，一身金白道袍、腰掛一
柄八卦桃木劍。我看見這人忍不住退後一步，喉嚨深處湧出一股酸味。
　　「鵬洛克。」我認出穿道袍的人，就是在極黯谷世界之石留下一道思維之
觸的佈陣者：「還是，應該稱呼你為彭鷺？」
　　「還是叫貧道彭鷺吧，誰叫那位道友不認貧道就是鵬洛克。」
　　「你……。」吳羽霞表情充滿痛苦，她握住胸前墜鍊上的水晶，當彭鷺與
她四目相交的時候，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彭鷺睜大眼睛，漸漸陷入迷惘、又漸漸的絕望。
　　「你死過多少次？」我追問他。
　　「一百多次，在這裡死而復生並不是多罕見的事情。」
　　「那不叫復活。」我明白了夏琳絲塔薩說這裡是地獄的理由：「是重新製
造一個記憶、人格、能力與你相同的個體。」
　　所以彭鷺留在極黯谷的世界之石才能被吳羽霞接手，就連世界都判定這兩
個人已經是不同存在了。
　　死亡變的毫無價值，會出現另一個人取代你、接收你擁有的一切。他會繼
承你的夢想、你的人生，而你變成全世界都不再需要、不會懷念的殘渣。
　　「這樣啊，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蕭芷淡定的點點頭，像個沒事人繼續
說明：「走吧，只要留下遺傳因子和魔力印記就能完成登記了。」
　　「等等，你沒聽懂嗎？」吳羽霞皺眉：「你明明說過救援那幾位法神就好
，為什麼現在又要淌這渾水？」
　　「因為這裡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有利可圖。」
　　「值得拿命來賭？」
　　「這裡勝算這麼高，完全值得。」我對夥伴們說道：「你們呢？」
　　「傑哥都這麼說了的話……還拒絕的了嗎？」
　　「那我們走吧。」
　　「不是很有信心？還上祭壇幹什麼？」周雅仁道。
　　「人死本來就不能復生，有個後備其實沒有差別。若我死去也得有人代替
我走下去，一定要上祭壇。」
　　「……。」丹虹看起來好像無法釋懷。
　　「我既然知道仙人的強大，就決不會跟他們硬碰。」我走向金屬外殼的建
築物：「就看我怎麼，一命通關。」
　　「一邊說要一命通關、一邊準備登記重生點。」周雅仁自從來到仙界就一
副死魚眼，但是逮到機會就要酸我，可見狀態好的很。
　　「這是宣戰，代表我死也要毀滅天道。我被幹掉了還會有人幫我復仇，懂
嗎？」我鄙視周雅仁：「出發前就知道有喪命的危險了，你的覺悟會因為祭壇
改變，可見還太弱。」
　　「嘖！你跟法神鬥嘴的經驗太豐富了，我不跟你鬥。」
　　「知道就好。」我轉過身面向高壯老者：「不好意思，我想先去祭壇登記
，待會我再向你說明我跟鵬洛克的關係。」
　　「關於重生的機制，請在場的各位暫且對外保密。」
　　「那當然，因為他很可能只是特例。」我點點頭。
　　「唉……你會出現在這，就說明鵬老鬼死了。」
　　「不，他還活好好的……回頭再說。」
　　「走吧。」蕭芷手掌貼在金屬牆上，牆壁冒出裂縫、往兩旁敞開冒出一扇
門，她邊帶領我們走向中央的升降裝置邊解說道：「這是雙子界人的設置，除
了能將死者復活，還可以共享境界。」
　　「什麼叫共享境界？」
　　塔裡面空蕩蕩的，金屬梁柱上有光芒沿著金色的紋路流動，有點像電路板
上面的線路整齊並排。踏上升降平台往高層移動，每一層樓都隔著十二個房間
，有的住著人、有的放置儀器或設置魔法陣，他們是祭壇的最後防線。
　　「除了我們五個法神，其他人、包括那些英靈都是八千年前來的，他們發
展的技術跟主世界分道揚鑣。他們會的東西跟我們有許多不同，但透過祭壇將
自身的體會和經驗分享出去，所有人都能得到相同境界。」
　　「原來如此，雖然我們進入仙界的方法不太一樣，但是也受到這個境界共
享的幫助。」我們腳下的平台緩緩升起朝塔頂移動：「正好我們也要分享新的
境界。」
　　「你不覺得這很不可思議嗎？打破了我們過往所有的常識。」
　　「這裡是世界戰場，不給我們發揮戰鬥力，怎麼打贏敵人？」一般人根本
不會發現死去的人會變成不同存在，能體驗法神力量又沒有生命危險，還不趨
之若鶩趕過來？
　　事實上我也有個僥倖的想法，那就是彭鷺會變成不同人是因為他的肉體成
分來自玄靈界，用主世界（或者雙子界）的力量重生才會變成不同個人。要是
這樣想，就會喪失對死亡的恐懼，這相當危險。
　　把多餘的顧慮排除掉的話，其實所有問題都很簡單。只不過是活著贏下一
場戰爭而已，就連二次世界大戰軍人的陣亡率平均下來也不會超過三成，主要
影響陣亡數字的並不是武器強弱、兵力多寡，而是戰術。
　　「呵……。」我笑了笑。
　　「怎麼了？」
　　「忽然懷念起甄試的時候，我只要躲在安全的地方攻擊對手就贏了，多麼
輕鬆自在啊。」
　　「但在這世界可沒有安全的地方。」
　　「確實，這世界到哪都有被仙人擊殺的風險。」我神秘地說：「如果是在
你們所定義的『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