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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天道詐死、躲進玄靈諸界的世界本源，所以必
須全面滲透玄靈界斷絕她最後一點存活的機會。問題出在玄靈界實在太大，就
算主世界不曾被天道襲擊，也不可能全面接管。
如今只能從玄天大陸開始做起。
仙界毀滅後第四天，雙子界英靈們收回祭壇、關閉神之領域。所以我從法
神境界跌落下來，丹虹和楊雷他們在大魔法師境界上一點一點持續衰退。炎嵐
鎮的法神們除了年輕一輩都沒有這種現象，可能在神之領域待夠久就能固化法
神能力。我想，這是為了在祭壇不幸被破壞後，也不會馬上被打回原形。
儘管實力正在衰退，要在玄天大陸行走綽綽有餘。我、丹虹、吳羽霞三人
前往田野調查，行走在各種崎嶇不便的山道水路上觀賞各種奇山峻嶺。這不是
旅遊，真的是正經八百的調查。
「這一區情況怎麼樣？」我站在船頭撐篙順流而下，四尺長篙上纏附祕法
系魔力，輕輕一點岸邊石頭都能留下裂痕、小船飄盪老遠。
「有點不妙，這一區以前玄靈妖怪比較多，屍獸發展不起來。」丹虹閉眼
感應散佈在附近的屍獸：「失去天道後，玄靈妖怪內鬥的情況更嚴重、陷入狂
暴化襲擊村落的數量也上升了。牠們就算無法動用靈氣，肉體本身的力量也強
到足以毀滅村落。」
「我們的屍獸數量還足夠吧？」
「再感染就有了，要對付失去靈氣的『野獸』很簡單。」丹虹揮手，從空
間道具中釋放出屍鳥：「人才是問題。」
「失去靈氣的修真者只是體魄比較健壯的普通人，哪擋得住『妖怪』？失
去功力這檔事要是被戳破，在鄉民之間會有什麼下場全看平常有沒有行善積德
。」走訪過的修真門派大多都還偽裝良好，畢竟才四天，被鄉民拆穿西洋鏡、
慘遭滅門的只遇到一個。
那一天魔力沒有被完全抽空，加上夏琳絲塔薩在抽取時得到掌控權，所以
玄靈界修魔者還能正常施展魔法。
「沒有政府機關，我看混亂才要開始。」吳羽霞身著長裙、頭上寬邊草帽
，坐在船尾把手伸進河中感受清涼。
「能做多少算多少囉。」
「問題是你有什麼理由、什麼資格再插手玄靈界的事情？打從到仙界找回
那些法神的時候，協會給你的任務應該就已經結束了。」
「抱歉，協會新聘任我為玄靈界開發顧問，所以我其實有責任也有資格處
理這邊的事情。」我把長篙放在肩膀上、眼望江河流水：「主世界那邊死了這
麼多人，正在追究責任，我超怕協會那邊說我採取的行動刺激天道襲擊主世界。」
「那就把會議紀錄攤開來，一開始只願意採用Ａ計畫的是協會，要是用Ｄ
計畫直接滅掉仙界哪還有這麼多麻煩？」
「滅不掉的，正因為天道跑去主世界肆虐Ｄ計畫才能成功。」
「他們又不知道，會相信有人三十秒就能把月亮削掉才不正常吧？天道能
不能，沒測試過也不知道。」吳羽霞右手猛然一戳、從河水裡抓起一條半尺長
大魚，原來妳不是在玩水啊。
「總之這黑鍋一定要有人背，仙界都粉身碎骨了、想報復也沒用，妳說怨
恨會流向哪邊？」
「玄靈界人，可是報復他們毫無意義。」
「跟意義無關，復仇本來就只求心裡爽快而已。」要追究起來沒完沒了，
畢竟起因是藏雲峰他們「意外」被傳送到仙界才招來天道報復，到這裡就沒辦
法再往前追溯了，夏琳絲塔薩的存在必須是秘密。
總不能說這場襲擊的背後原因本質上是天災吧？因為運氣不好才失去所有
，這種事情沒有人能接受的。
沿著河流調查妖怪的分布，安排警備屍獸阻止失去天道而發狂的妖怪到處
肆虐，花了一個上午來到這次出遊的目的地：穗河城。
撐著船篙在碼頭慢慢停靠，我拿一條麻繩隨手一甩、駕馭魔力打個繩結繫
住小船。本想收費的碼頭老大別開視線、裝作沒事人與我擦身而過，丹虹和吳
羽霞大步一跨也上了岸，簡單幾個動作讓人知道我們是「修魔者」。
「拿去。」我彈了一枚金幣給碼頭老大，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謝大爺。」未必是看在錢多，可能害怕不恭恭敬敬道謝會有大禍臨頭。
碼頭旁邊就是魚市場，各家攤販叫賣著從河裡捕撈上來的新鮮漁獲，我在
嘈雜人聲中聽見了有趣的消息，立刻提議道：「我們去市場逛逛。」
「好啊！」
魚腥味佈滿市場，攤販後方血水流了一地，臭得我忍不住皺起眉頭。魔力
外放稍微推開人群，鄉民們在驚慌中讓開腳步，人群中央激動叫賣的漁民突然
就像一口痰卡在喉嚨裡無法出聲。
「怎麼了？繼續啊。」我低頭看著一條成年男子才能環抱、長蛇狀的生物
，鷹爪魚鱗，頭上一對短短的鹿角，竟然是一條蛟龍的屍體。
「這……敢問是何方上仙？」
「我是跟鄉民進來看熱鬧的，大不了我往後一站。」我後退一步，冷下來
的場子在片刻的遲疑後恢復熱度。
「來！新鮮龍角！磨粉參水燒開、喝了有病治病沒病強身！一錢一百文！
有沒有要加價的？」叫賣的漁民站在木箱子上，紛紛有人舉手抬價。
「……就算沒有靈氣，他們也不可能殺死蛟龍吧？」
「妳仔細看，沒有外傷、肌肉衰退，不是餓死就是器官衰竭死去。就像主
世界那些巨龍，要是沒有魔力的話，沒過幾天就會餓死。」科學角度上不可能
存在的生物，要維繫生命只可能靠不科學的力量。
這就像地球在幾十億年前剛出現氧氣，讓當時的生物滅絕大半，因為對牠
們而言氧氣是一種劇毒。玄靈界的幻想生物要是生存方式不夠科學，就會跟這
條蛟龍一樣輕易死去。
漁民們撿了蛟龍的屍體就來拍賣，我只看不買，因為想要的話我跟蒼雲齋
景皓拿一條就好。他當初去龍宮殺了海龍王全家，龍屍作為研究用途還冰在不
知道哪裡的冷凍庫裡面，品質比這些泡爛的屍體好多了。
「讓開讓開讓開！」在我後頭有人粗魯地把人群排開，穿著粗劣灰色道袍
、背上繡著骷髏標記的年輕男子闖到拍賣會上把漁民趕下台：「一群不知死活
的東西，蛟龍之軀豈是你們這些賤民能染指的？這條蛟龍我冰骷派要了！都給
我幫忙抬到本派山門去！放心吧，少不了你們好處。」
「是──。」漁夫老臉一垮，無處不散發心疼兩個字。
「唉去了去了去了。」圍觀鄉民避之唯恐不及，似乎是怕被抓去當苦力搬
蛟龍，所謂的好處看來也沒什麼。
「慢著！這龍鱗怎麼都被刮了個乾淨？蛟龍全身上下都是寶，你們把鱗片
都還來。」冰骷派弟子一喊，想離開的觀眾也不得不停下腳步，有人低聲抱怨
自己花錢買了龍鱗都要變成一場空。
「上仙大人！」一名中年男子當場跪下：「洒家女兒體弱多病、需要進補
，求您大發慈悲施捨給洒家一片龍鱗熬湯。」
「都交出來，一片都不能少！」
「這位老兄，孩子體弱多病也不是這樣進補的。」我到中年男子身邊蹲下
，施力將他全身提起來：「這龍鱗不是拿來熬湯的，你讓孩子喝了也於事無補
，原價賣給他、拿錢去買藥材比較好。」
「這……。」
「龍鱗我買了，只可惜手頭上沒有現錢，改天你上冰骷派來拿、報我黃通
的名字就好。」
「你這錢袋挺飽滿的，不像是沒錢啊！」我瞄了他腰間行囊一眼。
「要你管小爺錢袋裡裝什麼？小爺錢袋裡裝石頭不行嗎？」
「唉呀！還真的是石頭。」我伸手拋著碎銀兩玩，那修魔者看我手中的東
西，一臉狐疑地打開自己的錢袋。
「臭小子！你動了什麼手腳？」他拿出錢袋裡被我用法師之手偷偷掉包的
石頭，怒髮衝冠的把石頭往我臉上扔，但石頭直接被魔法捕捉下來。
「只是開個玩笑，兄臺不要介意。」我把碎銀子放回他手上，丹虹掩嘴偷
笑，吳羽霞則對我的淘氣搖頭嘆息。
「……算你識相。」看到我露一手，修魔者似乎有所忌憚。
「如今靈力枯竭，這蛟龍只是條長一點的蟒蛇，你把他抬去師門也沒用。
還給那些漁家吧！」我勸告道。
「我敬你有幾分實力，不要不知好歹。」
「那個啊。」我無視修魔者的威脅，轉頭諮詢兩位女伴：「剛好有人自己
找上門來，我們晚點吃午餐怎麼樣？」
「可以啊。」「沒差，不過我想吃吃看蛟龍是什麼味道。」
「好吧，麻煩幫我留三斤腹肉，大家最高用多少錢買再跟我說。」我搭上
修魔者的肩膀往下壓，他使勁掙扎仍動彈不得：「我們走，去冰骷派。」
體會到實力差距後，黃通只得乖乖就範。
從魚市場到冰骷派的山門駐地，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當成散步就不覺得路
途遙遠。旅遊才是本體，其他附加的事情我都當成遊戲任務。黃通雖然沒有像
有眼無珠的小角色讓我有機會表現如何打臉雜魚，但充份表現出仗勢欺人的小
混混應有的風采，我很滿意。
山門口有兩名弟子站哨，既是用來通報訪客、也是迎敵的第一線，畢竟這
裡曾經是正魔兩道衝突不斷的地區。
「來者何人？」門衛眼力不錯，馬上察覺我制伏了黃通、提起警戒。
「師兄救命！這廝抓了我要來找師門長輩！不知道想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是來找你家掌門聊天的嗎？」我皺眉，放開了黃通。
黃通一脫身就連滾帶爬奔向山門，轉過頭就忘了自己怎麼被抓的，出言恫
嚇道：「這賊子厲害，師兄對上他務必要小心。」
「叫你們掌門出來，浮蓮宗劉傑請他解惑。」我拿一枚主世界銅幣扔過去
：「以此信物為證。」
門衛撿起銅幣回去稟報，我走向山崖邊眺望底下的景色。過了一會兒，黃
通被拉進山門裡面不知去向，然後正門緩緩敞開，門口跪了一排修魔者。
「冰骷派掌門、各部長老叩首恭迎劉宗主！」門衛高聲呼喊，排場之盛大
讓我也嚇了一跳。
冰骷派是魔教外圍組織，現任掌門李定山是玄冥宗弟子，也就是我小弟司
徒虛空掌管的集團底下其中一個子公司的小部門的主管。我是他跨了不知道多
少層級的老闆，部下疑似得罪了似乎是來稽查的我，總而言之先下跪。
理解到他的心境後，開始為他感到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