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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好無線耳機,阿威拎起掛在書桌沿邊的機車鑰匙,確認一下口袋裡那不薄不厚的錢包。
從木椅軟墊上起身,順手拎起房間內的垃圾袋,帶上房門時,留下了普通的哈欠聲。
「阿威,你又出門看醫生啊?」從廚房裡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響,一個頂著光頭,身穿廚師
圍兜的青年小跑步過來,斗大的汗水滴在他黑色粗框眼鏡上。手裡拿著鍋鏟,上面還黏著
軟爛的花椰菜。
「沒有,買點晚餐吃,麥當勞要嗎?」阿威看都不看那青年一眼,逕自在客廳穿好球鞋,
捧起安全帽。
「當然不要,化工食品可是禍害毛囊生長的元兇。」光頭青年嫌棄地說,彷彿阿威提議要
讓他去跳海似地,手上鍋鏟抽動了一下。與頭毛相反,濃密的眉毛一皺,光頭青年擔憂道
:「幾天前不是才身體不舒服,怎麼還這樣吃?」
「沒聽說過這歪理,不過我感覺好多了。」阿威不自覺地整理散亂的頭髮,活動活動筋骨
,推開厚重的鐵製家門,說道:「沒什麼事我就走啦。用完廚房記得清乾淨,上次郭芙跟
她男友在流理台上面的時候,還坐到咖哩,真有情調。她當時還以為是我撒的。」
「哼,你才叫她半夜的時候小聲一點,睡眠對我來說很重要。」光頭青年依舊拿著鍋鏟,
花椰菜滑到他手背上。
「對我也是。」阿威看了看套房裡最大間的主臥室,想起一個月前期中考結束之後,郭芙
天天邀請不同男人來家裡大戰,鬧得雞犬不寧,甚至連自己在房間拼的一千塊拼圖都被震
散。
再看著眼前手拿鍋鏟的光頭青年,阿威忽然後悔跟這些人合租一個家庭式套房,用力地關
上家門。
「記得幫我買葡萄!錢跟上次的牛排一起算!最近治安很差小心安全!」
花椰菜終於沒忍住,掉到了大理石地板。
******
下了電梯,將垃圾袋丟進子母車裡,戴好安全帽的阿威發動機車,卻沒有轉動油門。
打開手機應用程式,他將方才取餐的時間往後推了半小時。
「反正也不怎麼餓。」油門一催,機車震動,帶著縷縷熱煙。將手機音樂開至最大聲,阿
威直奔附近的理髮店。
經過幾天前才去過的醫院,阿威拐彎來到理髮店的小區。意料之外的,理髮店外停滿重型
機車,阿威暗罵一聲,只能停在旁邊的古董店前面。
說也奇怪,從小生活在這區的阿威每每經過這家古董店就會有著異樣的感覺,稱不上不舒
服,但身體就是有莫名的浮動感。偏偏,旁邊的理髮店離家跟宿舍都很近,老闆娘人很親
切,她女兒清水更是阿威的青梅竹馬,所以時常光顧。到上了大學的現在,還是一個月會
來一次。
快步繞過古董店,阿威進到理髮店。
「闆娘晚安。」阿威有禮貌地打招呼,拿了號碼牌。
「哎呀,小威!」老闆娘雖然年近四十,卻有著不輸給二十來歲小女生的身材和膚質。風
韻依舊的她撥開紅棕色波浪捲髮,親切地對著阿威喊道:「這麼久沒來,瘦了好多。」
「是啊,所以等一下去買麥當勞。」阿威找了店內唯一剩下的沙發空位,坐下。
「有一種瘦,叫做長輩覺得你瘦。」一個穿著鵝黃色錦袍的少女端著一杯冰水走來,杯緣
夾上一片檸檬。
「有一種胖,叫我覺得你胖。」阿威笑笑地回嘴,接過了冰水,加一片檸檬是他長期有的
習慣。
「你才胖。」少女皺眉,拍了阿威的頭頂,說道:「等一下吧,今天好多客人。」
「嗯。你們慢慢來,不急的。」阿威忽略了旁邊客人們嫉妒的眼神,滑起手機,將取餐時
間再往後延一個小時,順便多點一份薯條,短時間內是準備餓著了。
這種感覺他很習慣,這家理髮店長期靠著這對母女的美貌吸引許多男性顧客,許多旅遊雜
誌甚至還專門列為城市朝聖的景點之一。但,女性顧客的比例卻也不少,甚至更高,原因
是優秀的清水。
說清水是個神童也不為過。兩歲就會用樂高積木疊成巴黎鐵塔,四歲就會拿起水彩筆作畫
並靠著鄰居們的幫忙集資出國比賽,拿下莫斯科最年輕的繪畫獎。在記者報導和鄰居們鼓
勵的推波助瀾之下,老闆娘嘗試讓她在七歲開始學樂器,不學還好,一學就衝擊維也納小
提琴冠軍。十歲開始,她便每半年初一次國,橫掃歐美的音樂和藝術獎項。其天生的藝術
美感獨特,不論是東西方的評論家或者以成名的藝術家都熱烈捧場。十八歲時,靠著獎金
,她已經賺夠人生所需的花費,回到最一開始培養她的理髮店,陪著媽媽做喜歡的工作。
因此,每當青梅竹馬阿威跟傳說中的天才美少女清水互動頻繁親暱的時候,店內的仰慕者
或追求者都會吃味。阿威早已習慣。但,有個地方阿威始終不習慣。
古董店。
雖然每每經過都會趕緊閃避,可十多年下來,阿威仍然可以觀察到,旁邊的古董店堆滿了
物事,平時要不是親自走進去,連老闆都看不著。可以推論身體的異樣感不是因為古董店
老闆,而是店裡的氣息。所以一直以來,阿威感覺這裡不是鬧鬼就是有凶煞。要不是有清
水跟老闆娘阿姨在,他是絕對不會來這附近光顧的。尤其是經歷過數天前的事情之後,阿
威覺得自己還會再經過這個地方根本是奇蹟。
叮咚。光頭傳來訊息。
催著阿威幫忙買生髮水果葡萄的光頭非常著急,說是又掉了一根頭髮。
「你還有可以掉的毛嗎?」阿威回應。關上手機不再理他,抬頭看著店內的客人們。
清一色都染著爆炸般視覺系的頭髮,鼻環耳環肚臍環,刺龍刺鳳次針繡。講話聲響極大,
三五句就夾雜著數不清的髒話和自己發明的用語,伴隨著輕浮的笑聲和暴躁的呼吸,外地
來的暴走族正在摧毀這家店的格調。
「哇。」阿威忍不住回頭,殊不知瞥到方才顧著警惕而沒注意到的重型機車,上頭貼著五
顏六色的螢光貼紙和鐳光管。
簡直是視覺和聽覺上的衝擊。
但再強的衝擊在清水面前,都是小波浪。
只見光影飛舞,清水的手腕流暢地旋轉角度。帶著輕快的節奏,剪刀在暴走族們的頂上恣
意奔走,所到之處斬落不必要的雜毛和三流的層次刀剪出來的瀏海。熟練地調起染劑,清
水對於每種長相,臉型,以及氣質都會進行評估,再最依照客人的風格下顏色。樸實無華
的黑,滄桑寂寞的灰白,氣勢如虹的赤紅,甚至還有五彩交錯的繽紛,在清水的手法下,
沒有一種顏色被忽略,也沒有一種顏色會永遠被使用。即使是脾氣暴躁的暴走族,也對她
的手法嘖嘖稱奇。
「來一顆大病初癒之後的髮型吧。」欣賞了兩個小時的清水的手藝之後,阿威終於坐上服
務椅。清水跟老闆娘剛把最後一位暴走族送走,拉下一半的鐵捲門,只招待熟客阿威。
「你也生病了嗎?」清水看著鏡子裡一頭亂髮的阿威問道。
「也?該不會妳也不舒服吧?」阿威打了一個飽嗝,方才貼心的老闆娘擔心他餓著,叫隔
壁麵攤送一碗招牌排骨麵。
「除了不小心聞到你的嗝之外,沒錯,前天晚上我身體不太舒服。」善良的清水讓老闆娘
先回家吃晚飯休息,自己服務阿威。
「像是忽然被車撞倒的感覺嗎?」
「對的,我還以為是流感,想說怎麼沒看新聞報導。」
「怎麼可能流感這麼猛,我去看了醫生,他檢查一番也沒結果,也沒有其他人這樣。」阿
威吐槽,盯著清水用剃刀把自己兩邊鬢角推掉。
「不然就是兩道閃電同時擊中我們吧,前天雨勢好大的。」清水仔細對稱頭髮長度,天馬
行空的想法在她腦中是家常便飯。
「簡直是暴風雨,嗯,那確實也有可能,但我房間沒停電。」阿威閉上眼休息,沒看到清
水正拿起染劑,上面是閃閃發亮的金黃色。
「那就是我們兩個有心電感應囉。原來這是戀愛的滋味,觸電的感覺。」清水在剛被剪短
的頭髮上抹上厚厚的染劑。
「很冰。」阿威一語雙關,看著鏡中的自己,才發現忘了給光頭發訊息說會晚點,摸了一
下口袋,說道:「可以幫我拿一下手機嗎?我好像放在沙發上。」
「這次服務得給五顆星。」清水走向靠近玻璃大門的沙發,拿起手機,發現剛才的暴走族
還坐在機車上聊天,煙蒂隨手丟在門口。
「如果能給客人打分數,這些人我一顆都不會給。抽煙就算了,還亂丟。」
「等一下我幫你掃吧,主要我也走不開,不然就教訓這些暴走族。」
「還要半個小時。今天也順便幫我們收店,當作那碗麵的錢,還有我的小費,嘿嘿。」
阿威微笑,接過手機,打一段訊息給光頭青年,便收進口袋。他對清水從小就有一種熟悉
感,彷彿一接近她,心情就雀躍,身體就微微浮動。也許真的是戀愛?他還不想承認,或
者面對,畢竟他一直沒有勇氣去面對這種感覺,做一輩子的朋友,不好嗎?
******
「好。」
清水看著已然染完頭髮的阿威,滿滿的驕傲。成就感永遠是創作者的動力源。
「顏色好耀眼,你不說,我都覺得自己是顆太陽。」阿威摸了摸自己的最新髮型。一改之
前的頹廢風格,鏡中的自己頂著直爽的短髮,沖天而上,而髮色帶有淡淡的金黃,在理髪
店的燈照下,還真耀眼如太陽。
「你是我的小太陽啊。」清水笑笑地說道,將手中的掃帚遞過,指使著阿威:「角落都掃
乾淨就可以,剩下的我都收乾淨。」
「哼,看在我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還有闆娘的排骨麵的份上,勉強幫妳。」阿威並不是一
個嬌生慣養的小孩,馬上熟練地將角落清理地一塵不染。
「然後,載我去吃你宿舍旁邊的滷肉飯,當然,還是你請客。」清水收好方才給阿威用過
的杯子,將店內的燈一一關上。
「……行吧。」
兩人魚貫走出理髮店,時間已經到夜晚十點。這座城市中,白日營業的商店陸續關門,而
蓬勃的夜經濟才正要開始。
暴走族也沒有缺席,他們等了一整晚。四台機車,六個凶神惡煞。
「咳咳,那個,我說,請等一下喔。」坐在唯一沒有貼滿漫畫貼紙和螢光鐳管的哈雷機車
上,一個留著亮銀色長髮的男人清了清喉嚨。
「等你們把地上的煙蒂都撿起來嗎?」阿威盯著這些不務正業的癮君子,雖然每個人的外
型都被清水設計地很好看,卻做出醜陋不堪的行為。這幾天以來,世界不太平靜,治安動
盪,想不到連這座城市也是。
「你他媽!我們老大有叫你說話?」「閉嘴啦死娘砲!」「幹你娘老子打到你跪下信不信
!」「吃屎!」
除了銀髮男子後方的女人之外,其他暴走族破口大罵。阿威一句挑釁,引起異同凡響的回
應,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我說,我正在說話。」銀髮男子靜靜地吐出幾個字,卻如同在其他人頸上架著一把刀一
般,頓時令其他人安靜。
「我在聽。」清水冷靜回道,氣勢不輸眼前惡煞。在國外遊歷多年,什麼樣的騷擾或是恐
嚇她都遇過,要應付暴走族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很好,我就是對你說的。」銀髮男子自機車上站起,任由夜風吹撫長髮,絲毫不遮掩
因為傷疤而緊閉的左眼。踏過滿地煙蒂,逕自對著清水說道:「我的名字,燕十一。邀請
妳來我的後座,兜兜風,看看美景。」
「沒興趣,你找別人吧。」清水不閃不避,果斷拒絕,看著燕十一後方的女人說道:「何
況,你要邀人之前,不應該先把後座清空嗎?」
「她是我妹,燕雪。」燕十一揮揮手,後方安靜的女人冷冷地瞪著燕十一,下車踢開旁邊
的騎手,坐穩駕駛座。倒霉的棋手只能摸摸鼻子,上其他車的空位。
「我說,現在呢?」燕十一燦然一笑,氣質出眾的他用這種微笑欺騙過不少單純少女。
「讓女人下車這種行為不可取,你不及格。」清水搖搖頭,句句真心。她可不是單純的少
女,正確來說,她是個單純的天才,單純的美,絕不單純的少女。
「想及格的話先把煙蒂都給撿起來。」阿威很執著,即使是個性鬆散的他也有接受不了的
事情。隨和的他,遇到要搭訕清水的人都不擔心,但,燕十一有著別人沒有的領導氣質和
魅力,聽到清水義正嚴詞地拒絕他的搭訕後,阿威竟然莫名鬆一口氣。
「哎,我說,我可不是在搭訕,也不是在邀請。」燕十一嘆氣,身上似乎有種看不見的能
量正在膨脹,壓迫著眼前一男一女。
「浪費時間。」一旁的燕雪終於開口,她身上同樣有一股莫名的能量,但,有別於燕十一
冰冷的壓迫感,她的能量暴躁如焰。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阿威隱約感受到能量,身體竟然出現浮動感。每次經過古董店
都會有的,每次遇到清水都會有的,前天晚上莫名體會到的,詭異的浮動感。
「阿威,趕緊上車。」清水邊退後邊從錦袍翻出一把小烏克麗麗,神情嚴肅說道。
「嗯,趕緊上車,不然連他都抓。」燕十一第一次將目光放在阿威身上,眼睛微微睜大,
訝異道:「我說,你……或許更有價值。」
「我上了。」燕雪起身,本就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皮褲的下身發出冉冉烏光。抓起車上的寶
特瓶,扭開瓶蓋,一灑,數以百計的水珠噴向眼前獵物。
「妳在幹……」阿威驚訝,沒想到對方連這種小孩子打架的噁心招數都使出來。
「躲!」清水急忙推開阿威,兩人一同撲倒在地。
一大片鐵捲門竟然被水珠給轟破。玻璃大門也應聲而碎,滿地的玻璃和鐵塊灑滿原本乾淨
的地板。
「我說,講了多少次別胡來!」燕十一喝斥道,可身上的能量卻不見消停,依舊膨脹。微
微鞠躬道歉,說道:「我來為各位示範一次,我們燕家的傳統。」
「脈輪脈衝 . C 大調!」清水下身紅光暴漲,不等燕十一說完,烏克麗麗對準敵人,手
指用力一刷和弦,竟然掀起強大的氣波,將燕十一,燕雪和其他暴走族震飛。機車破散,
零件噴開。
「快走!上車!」
「你剛剛做了什麼?」
「之後再說!走啊!」
看著暫時被震飛的暴走族們,阿威顧不得內心的疑惑,連忙爬上機車,全力發動油門:「
坐穩了!」
「我說,你們留在這裡。」相對於仍然在地上掙扎或著嘔吐的其他暴走族,燕十一優雅地
站起,方才的震波只讓他退後數尺。
「包括妳,」燕十一冷冷地看著半跪在地的燕雪,同樣款式的黑色皮衣皮褲多處擦傷。絲
毫不留情,淡淡地說道:「任務成功後再找妳算帳,到現在還搞不懂自己使命的雜碎。」
轉頭看向理髮店旁邊的麵攤,燕十一彷彿感受到什麼,帶著傷痕的左眼緩緩睜開,紫色的
光芒幽幽祟動。
「脈輪脈衝 . 百鬼夜行。」
受到牽引,一團強大的能量自麵攤內部爆炸般衝出,卻像寵物一般聽命於燕十一的命令。
「追。」燕十一輕輕一躍,竟然站在這團爆炸般的能量上。旋即,狂暴的能量以駿馬的速
度狂奔,直追獵物而去。銀色的長髮在月光下飄逸,燕十一宛如游刃有餘的指揮家。
但,再偉大的指揮家也會漏算一個音符……
感受到隔壁一連串騷動,古董店的鐵門悄悄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