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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Dream a Little Dream of Me
　　科克沃斯是莉莉、佩妮和石內卜的故鄉，地處英國中部，有一條貫穿整個城鎮的河流
，幾座大型工廠矗立在河岸邊，一根根巨大的煙囪高聳入雲，煙霧中瀰漫著煤屑和炭渣，
將河水染得黑黢黢的。
　　紡紗街位於科克沃斯的中心，顧名思義，鄰近鎮上最大的紡織工廠，由於嚴重的環境
汙染，生活條件異常惡劣。工廠的基層苦力居住於此，大多為單身者，極少數攜家帶眷的
，往往是經濟弱勢，別無選擇的貧困家庭。
　　石內卜家就在紡紗街盡頭，房子至少兩層，有昏暗而狹小的客廳、破舊的廚房，和一
間小型貯藏室，相較於街上其他的低矮磚房算得上氣派，據說是小教授的生父托比亞，揮
霍妻子辛苦存下的積蓄建成。
　　雙親亡故後，附近的地痞流氓沒少打過這棟房子的主意，但都被石內卜用魔法狠狠地
教訓回去。這也是為何他剛入學時，對惡咒的掌握度就勝過大部分七年級生──熟能生巧
的緣故。
　　莉莉、佩妮和父母同住在科克沃斯的郊區，距離紡紗街步行約半個鐘頭，環境與治安
相對好上許多。幼年時，佩妮曾將紡紗街稱為「下三濫的地方」，即使莉莉不喜歡這種說
法，也無法否認紡紗街的髒亂不堪。
　　隨著後工業社會的來臨，生產線對人力的需求大幅度縮減，作為傳統工業城鎮的科克
沃斯首當其衝，無可避免地走向衰敗。
　　往年暑假，石內卜都會設法打些零工，貼補日常生活的家用。然而職缺是越來越少的
，成年人都爭破了頭，鮮少有工廠肯雇用瘦弱的青少年，今次他跑遍了整個城鎮，愣是沒
有找著工作。
　　沒工作等於沒收入，沒收入代表沒東西吃，小教授的魔法雖然厲害，但憑空變出食物
是做不到的，自尊心又不允許他去做偷拐搶騙之事，內心頓時有些迷茫。
　　魔法部對年輕巫師設有補助方案，僅限於雙親都是普通人的麻瓜出身者，像石內卜這
種年幼失親但沒有通報的特例，反而成為制度下的漏洞。
　　霍格華茲亦提供清寒學生獎學金，得經由各學院的導師申請，奈何小教授的性格內向
，與八面玲瓏的史拉轟一直不怎麼對盤，自然沒能拉下面子尋求幫助。
　　呆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小教授盯著空蕩蕩的錢包，正為錢犯愁，窗外忽然傳來奇怪的
聲響。
　　叩叩叩……
　　他抬頭望去，只見一隻灰色羽毛的貓頭鷹停在窗臺，用嘴喙敲擊著玻璃，腳下綁著信
封，上頭蓋有紅、綠、黃、藍四色的封蠟印章。
　　來自霍格華茲的信？
　　按照慣例，開學前幾天會寄來下學期的書單，但這才七月初呢，小教授遲疑地打開窗
戶，取過貓頭鷹的信件。
　　「咕咕，咕嗚──」
　　完成了送信任務，灰羽貓頭鷹也不飛走，搖頭晃腦地鳴啼幾聲。
　　「有什麼事嘛？」
　　放下還沒拆開的信封，小教授看著貓頭鷹，伸出手指蹭蹭牠毛絨絨的腦袋。對於這種
魔法界最常見的寵物，他不特別討厭，內心還是比較喜歡的，至少比人──特別是某些人
，誠實可靠得多。
　　「咕咕咕──」
　　啄啄石內卜的指尖，灰羽貓頭鷹的嘴喙一張一合，外黃內黑的眼珠子咕溜溜打轉，楚
楚可憐地望著小教授，彷若會說話。
　　──俺肚皮餓啦，咱家有啥好吃的不？
　　「這……」
　　優秀的巫師總能讀懂其他生物的情緒，小教授明白過來貓頭鷹的意思，但家裡實在沒
剩什麼食物了，只好愧疚地搖搖頭。
　　「咕咕，咕咕咕！」
　　貓頭鷹難掩失望地垂下腦袋，朝石內卜揮了揮翅膀，好似在安慰他說沒關係沒關係。
　　「你……」
　　沒想到會被一隻貓頭鷹給同情，小教授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咕？」
　　「……等我一下。」
　　幾經猶豫，他轉身走向客廳角落的木櫃子，打開最下面的抽屜，取出一個咖啡色的牛
皮紙袋。
　　紙袋裡包著一塊蛋糕，散發濃郁的奶油香氣，小教授聞著口水都快流下來啦──莉莉
前些天拿給他的，雖然是佩妮烤的但他不知道，沒捨得吃，施完保存咒後一直放在櫃子裡
。
　　「滅滅淨。」
　　用魔杖清潔過雙手，小教授拿起蛋糕，掰下小小的兩塊，將剩下的重新用牛皮紙袋包
好，小心翼翼地收回櫃中。
　　「咕嗚，咕嗚？」
　　貓頭鷹也嗅到香噴噴的味道，好奇地直往房內瞅──人類怎地不快把食物拿出來呢，
慢悠悠不知道在鼓搗些啥，怕不是要私吞好料！
　　若非在霍格華茲受過良好的教育，未經主人允許不得進入屋內，牠還真想飛過去一探
究竟。
　　「喏，給你。」
　　終於盼得小教授過來，他將其中一塊蛋糕捏成粒粒分明的丸子狀，大小正適合貓頭鷹
入口，擺在窗臺上邊；自己捧起另一塊，小口小口珍惜地啃著。
.
　　貓頭鷹飛走之後，小教授拿著信封回到客廳，裡頭除了署名給賽佛勒斯．石內卜的羊
皮信紙，還有一張質地特殊的金色字條。
　　「……古靈閣？」
　　小教授研究了一段時間，發現這是張銀行支票，面額兌現五十加隆，出票者為霍格華
茲魔法與巫術學院。
　　摸不太清頭緒，他決定先看看信上有什麼解釋。
　　「霍格華茲……」
　　讀著讀著他皺起了眉頭，表情似乎有點糾結，夾帶著些許疑惑。
　　「四年級……學年……？」
　　看完整封信之後，他又反覆仔細重讀了幾遍，眉梢逐漸舒緩開來，拿著信紙若有所思
。
　　赫瑞司．史拉轟幫他申請了獎學金，用的並非清寒補助，而是魔藥學成績……表現優
良？
　　這讓小教授鬆了口氣的同時，內心卻愈加不解。
　　霍格華茲過去沒有類似的名目，代表這個獎學金很有可能是校方，或者說魔藥學教授
史拉轟主導設立的。
　　既然如此，為何選擇自己？
　　石內卜的魔藥學確實很好，每學年都拿到接近滿分的Ｏ，但課堂上還有其他四、五人
有差不多的成績，而且都受邀加入史拉俱樂部，其中也包括莉莉。
　　人才是分等級的，史拉轟特別注重全面性，均衡的人最可能成功，排在第一序列，例
如曾經的湯姆．瑞斗，以及多年後的救世主哈利。至於孤僻乖戾的石內卜，在他眼中除了
功課以外只能說乏善可陳。
　　依據信上的內容，獎學金只提供一個名額，小教授不覺得史拉轟會挑中自己，經過一
番推敲，他認為很可能是別人給出的建議。
　　可那人是誰呢？
　　小教授最先想到的是魯休思．馬份。畢竟馬大少出身顯赫，身為實打實的魔法界菁英
，在史拉轟心目中舉足輕重，又是少數賞識他的前輩。
　　但轉念一想，這種做法未免太拐彎抹角了，不似魯休思的作風。馬份家最不缺的就是
金加隆，魯休思大可直接將錢交到他手上，以贊助的名義施捨，無論是否會傷及他的自尊
。
　　還有其他可能的人？
　　校長鄧不利多眾所皆知地偏袒葛來分多，早非短短幾年的事了；至於其他科目的教授
，一來跟自己毫無交情，二來選的是魔藥學獎學金，也沒什麼立場提供意見。
　　「……五十加隆。」
　　小教授躺在沙發椅上，雙手將支票高高舉向天花板，內心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
　　雖然弄不清楚怎麼回事，這筆錢對他來說依然是雪中送炭。五十加隆全兌換成麻瓜鈔
票，有兩百多接近三百英鎊，省著點用足夠度過好幾個暑假。
　　想到白天不用去打工，能自由自在地看書，多學習幾種新魔法，小教授忍不住振奮地
握緊拳頭。他想盡可能增進自己的實力，不單為了應付明年的普等巫測，而是有更深一層
的理由。
　　魔法界即將迎來革命。
　　此般煽動人心的傳聞，流傳在史萊哲林高年級生之間，已經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然
而真正知曉內情的人極少，多半來自古老的純血家族。
　　這些平時肆意張狂的富家子女，談論此事時卻特別神秘，僅似若無意地透露邊邊角角
；得知核心真相的權利彷彿成為一種地位象徵，顯得整件事非比尋常而真實。
　　作為魯休思拉攏的對象，石內卜也獲悉些許風聲，他被告知革命由一位血統尊貴、繼
承蛇院意志的「主人」引領，短則幾年內會有戰爭發生，屆時「主人」將重建魔法界的秩
序，驅逐麻瓜，引領巫師取回曾經的榮耀。
　　小教授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像其他人一樣期待革命的到來。
　　革命意味著改變，若果是一年多前的他，或許會很期待甚至沉迷其中吧，但他現在不
這麼想了。
　　由於學院對立他和莉莉生疏好久，最近終於把話說開，詹姆也不再那樣討人厭；兩年
後他即將成年，就能靠魔法賺錢養活自己……生活似乎慢慢往好的方向發展，他不想要戰
爭，也不想改變。
　　尤其這些改變會傷害莉莉。
　　那位「主人」痛恨麻瓜，小教授也曾痛恨麻瓜，由於生父帶給母親的痛苦太深刻。現
如今他學會將個體與族群分別看待，他喜歡莉莉，莉莉在成為巫師前也先是麻瓜，兩者並
不衝突。
　　他希望世界能永遠善待莉莉，為此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去守護他珍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