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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I wish you love
　　科克沃斯有座半荒廢的遊樂場，位於紡紗街和郊區之間，距離伊凡家稍微近一些，平
日幾乎沒什麼人，因此不收門票。
　　莉莉小時候經常過去盪鞦韆，佩妮不是很喜歡那兒破舊髒亂的環境，但她不放心妹妹
一個人，總會默默地跟著。
　　某天黃昏的遊樂場，姊妹倆遇見了石內卜。
　　「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小教授當時才剛滿九歲，身材瘦小，面黃肌瘦，身穿明顯不合身的長袍─非常像麻
瓜的孕婦裝，從灌木叢後面突然跳出來，指著莉莉的鼻子，難掩興奮地說她是個女巫。
　　「對別人說這種話是很不禮貌的。」
　　可惜莉莉還沒收到霍格華茲的信，誤以為石內卜在侮辱她，佩妮則認定他是神智不清
的偷窺狂，兩人都有點受到驚嚇，於是手牽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教授因為緊張也沒能好好解釋，只能注視著女孩離去的背影，內心是既痛苦又失落
。這是他第一次遇見同齡的小巫師，本以為終於能交到朋友，卻莫名其妙把事情搞砸了。
　　獨自留在遊樂場，他一個人盪著鞦韆，賭氣般越盪越高，模仿莉莉之前的動作，在最
高處放開手，整個人飛向天空─憑藉天賦異稟的魔力，莉莉能輕盈而優雅地滑翔，安全
地落在地上。
　　但石內卜不是莉莉，肢體不協調的他反倒像隻喝醉酒的蝙蝠，僅在空中停滯片刻，就
歪七扭八掙扎著往下墜落，緊隨砰地一聲悶響。
　　塵土飛揚。
　　小教授捂著摔疼的腦袋，眼角似乎進了點沙，泛著晶瑩剔透的水光。
　　他沮喪地心想，或許那個男人說得沒錯，自己就是個噁心的小怪胎，活該一輩子沒有
朋友，永遠孤單……
.
　　眨眼間五年過去，夕陽下的同一座遊樂場。
　　「賽佛勒斯，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莉莉穿著碎花洋裝，坐在鞦韆椅上，淺藍色的裙擺及膝，一雙白淨纖細的小腿俏生
生地前後晃蕩。
　　石內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眼底深藏著艷羨，恍若初見。
　　「不了。」他說。
　　「再考慮一下？」
　　「不要。」
　　「媽媽做了烤馬鈴薯喔，是佩妮最喜歡的。」
　　「但她不喜歡我。」
　　「誰？」
　　「……馬鈴薯。」
　　「我回去罵她。」莉莉板起小臉。
　　「你不必─」小教授有點著急。
　　「壞馬鈴薯，竟敢欺負可愛的賽佛勒斯！」
　　「……」
　　「今兒必給你一點顏色瞧瞧，看我的─」
　　莉莉凶狠地朝空氣揮了兩爪子。
　　「……」
　　「去去，馬鈴薯走！」
　　傳說中的無杖魔法─莉莉．伊凡原創版本。
　　「什麼啦。」
　　小教授終於忍俊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莉莉也露出俏皮的笑容。
　　「這招是你教我的喔，賽佛勒斯。」
　　「我教你的？」
　　「去去，波特─」
　　「……莉莉！」
　　小教授悲憤地將臉埋進爪子。
.
　　「還是我做三明治，晚上帶去你家？」
　　莉莉笑著說。
　　「不要。」
　　「吃完我們可以一起寫作業。」
　　「我都寫完了。」
　　「可是─」
　　「對不起。」
　　小教授歉疚地低下頭。
　　他喜歡莉莉的聲音，涵蓋每句話、每個詞，「我們」和「一起」是喜歡中的更喜歡，
分別佔據前二三名。
　　「我不是……不希望你來。」
　　可他有自己的顧慮，紡紗街晚上太亂了，他不想讓莉莉失望，但更怕女孩遇上危險。
　　「我家那邊，不安全。」小教授結結巴巴地說。
　　「我知道。」
　　莉莉諒解地笑了笑。
　　這並非她第一次提出想去石內卜家，恐怕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被拒絕。她明白小教授容
易操心，從來沒有不耐煩，只是稍稍感到可惜。
　　她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學的魔法越來越多，一手蝙蝠精咒可厲害啦，對付壞人不過
是分分鐘鐘的事，怎麼無論爸爸、媽媽、佩妮或賽佛勒斯，都還把她當作小孩子對待呢？
　　前幾天她才忍不住問佩妮。
　　「因為我們愛你，莉莉。」
　　佩妮凝視著她的綠色眼睛，回答得很認真，語氣有些小肉麻，說完還抱了抱她。莉莉
回想起來都有點不好意思，可愛地吐了吐小舌頭。
　　小教授瞧在眼哩，心又悸動地揪住。
　　「莉莉。」
　　「嗯？」
　　「我……可以去你家？」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語到末尾又成了小心翼翼。
　　與之相對的，莉莉顯得很是喜出望外。
　　「當然啦，隨時歡迎你！」她說：「你是我的好朋友，賽佛勒斯。」
　　小教授抿了抿唇。
　　「朋友」是第一名，他最喜歡莉莉說的詞；「賽佛勒斯」沒有排上名次，因為他珍惜
莉莉唸自己名字，情願把每個瞬間攢在心裡，捨不得去比較。
　　「我知道。」他輕聲說。
　　「知道什麼？」
　　「我們是……朋友。」
　　「才不是。」
　　！？
　　「是好朋友。」莉莉說完噗哧一笑。
　　「……」
　　「賽佛勒斯？」
　　「沒事。」他扭過頭，用手揉了揉眼睛。
　　「過幾天等你準備好，就來我家玩吧，賽佛勒斯。」
　　「……真的？」
　　「比古靈閣的金加隆還真。」
　　「可是其他人……」
　　欲言又止，小教授之所以不願去莉莉家，存在另一層原因。
.
　　石內卜一家在社區的風評並不好。
　　男主人托比亞是個醉醺醺的酒鬼，成天遊手好閒，喝醉後打架鬧事，沒少給人添麻煩
；女主人艾琳─據街坊所言，似乎有些精神上的問題，出門總穿得一身黑，從不跟鄰居
交流，嘴裡咕噥著沒人聽懂的話語。
　　年幼的小教授沉默寡言而不顯眼，髒兮兮的外表始終不太討喜，成年人難免有先入為
主的想法，許多家長都不準孩子跟他玩。
　　「『石內卜家的小男孩』糾纏上了莉莉！」
　　小佩妮曾向父母告狀。
　　而之後發生的事件，更令這般情況雪上加霜
　　一年前的冬天，托比亞和艾琳被人發現躺在屋前，神色寧靜，雙手十指交扣彷若在祈
禱，卻已然停止呼吸。
　　死訊傳開之後還是比較耐人尋味的。
　　謠言紛沓而至，有人說托比亞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失手殺死妻子後內疚自殺；有人
稱艾琳精神失常，在水裡下藥毒死自己和丈夫；甚至有人懷疑他們想詐領保險金，受益者
是家裡的獨生子。
　　小教授自己都不知道真相，當時他在霍格華茲，警方不清楚他的通訊地址，也沒有其
他人想到要通知他。
　　直到聖誕節學校放了假，他回家想看望母親，迎接他的卻是緊鎖的屋門、空蕩蕩的客
廳，以及桌上冰冷的一紙公文。
　　終究他沒能見上母親最後一面。
　　與哈利相仿，他成為另一位「活下來的男孩」，同樣家喻戶曉，但故事裡缺乏勇敢與
犧牲，或許也沒有故事，只有周遭麻瓜的流言蜚語。
　　在他學會討厭之前，世界已經教會他被討厭的感覺。
.
　　「重點不是其他人，而是你自己怎麼想，賽佛勒斯。」
　　揣著莉莉的一句話，小教授躊躇了很久，來到伊凡家已經是兩周之後。
　　「爸爸媽媽都要去隔壁鎮上辦事情，不在家的。」
　　即便如此，小教授依然很緊張，在附近一帶轉悠了好幾圈，直到路上見不到其他人，
才跨過前院的草皮，謹慎地走向門前。
　　門旁有顆黑色的按鈕，莉莉事先交代過這叫門鈴，小教授正猶豫是否該用魔杖戳下去
，門就自己打開了。
　　「……你好。」
　　開門的是佩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