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演義 02

作者: laughtingsad (陶)   2020-09-05 17:31:00
「訓練開始!」
鄒靜彈了個響指,「啪」的一聲清脆音在密閉空間迴盪。
張登峰本還端著水盆在刷牙,聽見響指聲,霎時所有的寒毛都立起來,斜眼瞪向旁邊朱韜光

二話不說,一拳揍向朱韜光的面門。
「一大清早的,有必要嗎。」 朱韜光側頭躲開,一臉無奈,嘴裡也咬著一根牙刷。
「你以為我想嗎。」張登峰嘴裡埋怨,身形不停歇,持續施展攻勢,拳腳往朱韜光身上招呼

鄒靜在傳授眾人搏擊技巧後,便立下這麼一個規矩, 只要一聽見鄒靜響指的指令就必須即
刻開始與最近的敵人廝殺,目的是鍛鍊他們的反應力,以及實戰力。
無差別格鬥,不限時間,不限地點,直至一人倒下。
要成為優秀的士兵,就必須習慣使出全力,習慣不擇手段殺死對方。
時間:清晨,太陽尚未升起,光線微弱,周遭呈現一股靜謐灰色。
地點:讀作宿舍,寫作貨櫃屋。
張登峰挺起手上的水盆,把牙刷當作匕首刺出,快速的向敵人進擊。
這水盆好,還可以拿來防禦,牙刷雖然短,但至少還是硬的,總比上次只拿一根「香蕉」當
武器強。
「你就這點本事?」朱韜光一邊閃躲張登峰的招式,一邊仍若無其事地在刷牙。
張登峰見朱韜光不慌不忙, 遊刃有餘,感嘆兩人處於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次說什麼也必須贏,再懲罰下去,幾條命都不夠賠。」
張登峰狠下心,捨去水盆,使出鄒靜所傳授的武術「靜流拳道」朝朱韜光快速向飛奔。
以融合其他武學作為發端,鄒靜的武術「靜流」無套路,無形體,時而像泰拳一般連續的膝
擊肘靠,時而似柔術鎖住人的筋骨關節,實是鳳羽麟角,各取所常。
雖說鄒靜教了眾人許多武學架式,但張登峰還是覺得鄒靜踢技最為漂亮,驚人。凌空連續飛
踢,絕非凡人所能及。
像鄒靜那高段複雜的踢技,張登峰是做不到的,力由腳生,他目前只能穩紮穩打的進擊。
何況面對的敵人是朱韜光,那個能與鄒靜過招的朱韜光。
「你倒是還手啊!」張登峰一個箭步上前,連環出拳。
「如果你能逼得我出手了話。」朱韜光搖頭晃腦,一一閃過襲來的拳頭,此時已刷完了牙,
慵懶地伸懶腰,拿起浸過水的毛巾,準備擦臉。
兩人實力差距何止天地,差距堪比黑洞。
張登峰奮力踏出一步,奮力攻出一拳,「靜流拳道」卻只擊中空氣。
猶如夸父追日,徒勞無功。
「呼……呼……呼……」張登峰不住喘氣,全力攻擊實在太費體力。
「拳頭的目標要更遠,勁力才會透,不至於落空。」朱韜光語氣像是語重心長的助教,時不
時指點著張登峰缺點。
「不用你教。」這些拳理張登峰早知道,但重點絕對不是出拳位置的問題,而是要跟上朱韜
光的身形已經有他累的了。
「看來你又得受罰了。」
「你不也是。」
張登峰沒法贏,朱韜光不會輸,兩人戰鬥可以打到天荒地老。
面對遲遲不會有結果的廝殺,鄒靜直接懲罰兩人。
任務是殺死對方,超過一分鐘沒有解決對方,任務已然失敗。
但張登峰由衷覺得鄒靜只是出了名的沒耐心罷了。
「不放棄?」朱韜光打了個大哈欠,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見張登峰逐漸疲憊,動作比起一開始要慢,心想既然都要被懲罰,不如存點精力來應付鄒
靜慘無人道的訓練。
「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張登峰道。
「你的字典該升級了。」
「你如果輸了,就把牛肉乾拿來。」
這軍營的食物不多,有時一天只發一包口糧,而牛肉乾是口糧裡勉強稱得上能吃的東西,至
少是肉……至少吃起來像肉。
以食物作為賭注,就等於是賭上他們的全部身家。
「奉陪。」朱韜光笑了笑,甩乾毛巾,圍在脖子上,挑釁地向張登峰勾手。
任何人都要吃飯,就連朱韜光也不例外,多一塊牛肉乾塞牙縫也是好。
張登峰也笑了,左右張開了手,緩緩地走向朱韜光。
他們身處在狹窄的貨櫃屋內,張登峰張手橫佔貨櫃寬度大半,目的是要減少對方的移動空間

事關食物,張登峰眼神陡變,那是每個飢渴野獸都有的眼神。
以食為天,食就是命。
張登峰將朱韜光逼到了角落,朱韜光則不以為意,對於自己的身手仍有十足的信心。
他瘋狂撲向朱韜光,牙刷突刺,直取敵人心臟。
如果是刺刀,一招能斃命,可惜就只是個塑膠牙刷。
一連十刺,張登峰的牙刷只戳中空氣。
第十一次,朱韜光刻意以極限距離來閃躲。
「等你很久了!」
張登峰大喜,他早就朱韜光的攻擊模式,面對任何襲擊,全部閃避,有時甚至以只差一毫米
的距離來閃避,像是在嘲諷敵人。
手中牙刷利用巧勁一轉,上頭的牙膏氣泡沫立刻四濺開來。
致命性0
噁心度100
朱韜光冷不防,近距離被濃稠的氣泡沫噴到了臉。
「靠,你很噁耶。」
朱韜光一臉嫌惡,迅速探出右手,一舉鉗住張登峰的手腕,用力拍掉他的牙刷。
「至少逼得你出手了。」張登峰計謀得逞,縱聲大笑,但手掌虎口劇痛不已,實是沒想到對
方力道竟如此大。
「那又如何。」朱韜光不以為然。
「你第一次出手攻擊,這算我贏。」張登峰三個月來第一次有成果,覺得非常興奮。
「你不是要打敗我嗎?」
「我又不是腦袋撞壞,我怎麼可能打贏你,比的當然是逼你出手。」
「你事先又沒說。」
「好,好說歹說,我離勝利前進了一大步,牛肉乾應得一小塊。」
張登峰心心念念仍是那塊牛肉乾。
「我拜託你,把你的聰明才智用在別的地方好嗎?」
「人不是為了吃飯,是為了什麼。」
在這座訓練緊湊的軍營之中,生活枯燥乏味,所剩的樂趣也只有進食了。
而張登峰也持續做著怪夢,大口吃肉,大口灌酒,為了吃飯而殺人。
「做人,要學會思考。」
「我思考啦,思考要如何贏你。」
「那不是思考。」
「這座軍營把我們訓練為士兵,好像也沒打算給我們時間思考。」
「不能思考是士兵,能思考的是將領。」
碰!
此時,鄒靜腳忽然往地上重重一跺,整座貨櫃屋跟著搖晃了起來。
張登峰知道這是鄒靜要下達指令前的習慣,目的是要眾人將注意力轉達到自己身上,心想也
是時候接受懲罰了。
「偷雞摸狗,懲罰加倍。」鄒靜大聲說道。
「哪有!」張登峰憤憤不平,他可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要擊敗朱韜光呢。
「說你了嗎?」鄒靜正眼也沒瞧張登峰一下。
張登峰眼睛一瞟,這才發現鄒靜插著手,站在顏正良身前,正是在斥責顏正良和他的母親。
母子過招,手下處處留情,搏鬥軟手軟腳,也就失去訓練的意義,鄒靜見了自然不大高興。
「正良,我要出重手了。」
顏正良的母親名叫「華緣樺」,為人和藹慈祥,十分護著自己的兒子,是名副其實的慈母。
「你一開始動真格就沒這問題了。」顏正良嫌棄道。
慈母底下出逆子,華緣樺護子心切,顏正良不領情,反倒開始怪罪起母親了。
「我怕傷到你……」華緣樺低聲說話,默默地拉開架勢。
「少雞婆了。」顏正良冷哼一聲,踏步衝向華緣樺。
兩人再度交手,使得是一板一眼的靜流拳道,手下得確實比方才重,但仍是缺少想要擊敗對
方的殺氣。
令張登峰一直感到納悶的是,母子之間的決鬥居然是華緣樺佔了上風,顏正良除了第一次的
進攻外,其餘都被華緣樺壓著打,顏正良像是木人樁, 屢屢招架無法還擊。
鄒靜越看越覺火大,道:「可以了。」
顏正良臉色劇變,向華緣樺大吼:「快出重手啊!」
華緣樺一慌,用力的揮出右拳,手背乍然浮現出銀色的十字紋路。
「星惑銀紋!」張登峰大驚。
三個月來,他們五位學員裡一次出現如此清楚的圖形。
根據鄒靜所說,星惑銀會因使用者不同,而產生不同的紋路,每種紋路有不同用處,張登峰
心想這十字形狀的星惑銀紋想必有著特殊之處。
顏正良雙手架在胸前,紮紮實實格擋住拳頭,但不敵聚集星惑銀拳頭的勁道,身體受力登時
被撞飛。
「兒子,你沒事吧。」華緣樺立刻跑上前去,關心顏正良的傷勢,發現他肩頭腫了一塊瘀青
,接著便開始為他的傷處按摩,用鄒靜在武術課時教的治療手法來推宮活血。
鄒靜見狀,從口袋拿出冊子,在上頭注記了幾筆,不再多言,只是宣佈:「輸的人跑營區三
圈。」
「怎麼比上次還多。」張登峰心裡已在偷笑,只是跑步了話,比起先前的懲罰要來得輕,但
還是不禁小聲抱怨。
「四圈。」 鄒靜耳朵何其靈敏,聽到張登峰的怨言,立即加碼。
「遵命!」張登峰恨不得回到一秒前,痛揍說話的自己。
張登峰正要衝出去跑步,卻聽鄒靜淡淡說:「把你的同伴叫醒。」
張登峰轉頭,便見到「喬曉米」橫躺在地上,他猜想在攻擊指令下達時,喬曉米定然是與鄒
靜距離最近,直接下手攻擊鄒靜,然後在瞬間就被踢暈。
他們人數只有六人,若不是大亂鬥,定然有個人要與鄒靜對峙,屆時就看誰倒楣了。
鄒靜下手輕重看心情,而她通常心情不大好。
「要怎麼叫醒她?」張登峰問道。
「把人叫醒還要我教?」
張登峰回想起當初鄒靜叫醒他們用了一桶水,還賞了他兩巴掌。
喬曉米身子纖細,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惹人憐惜,他怎麼捨得打巴掌。
若是要張登峰與喬曉米廝殺,恐怕他也會處處手下留情。
「我的意思是說,我是男的呀,男女授受不輕。」
「戰場一視同仁,誰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好的。」張登峰轉頭向朱韜光道:「你來!」
轉手把責任推給朱韜光。
「我不要。」 朱韜光也不領帳,露出奇怪的微笑,直接竄出門外:「我速度慢,先開始跑
了唷。」
「騙誰啊!這王八蛋居然說自己速度慢。」
鄒靜說道:「第一堂課我會發送當天份的食物,你知道遲到會發生什麼事嗎?」
張登峰背脊一震,想到食物也不顧什麼禮節了,抓起喬曉米的肩頭,使勁搖晃:「醒來!快
醒來!你要昏,等跑完步再昏啊。」
喬曉米幽幽轉醒,微微蹙著眉:「怎麼了。」
張登峰直接道:「懲罰,繞營區四圈。」
「已經快變五圈了。」鄒靜給張登峰最後通牒。
張登峰大急:「走!」
「可是我的腿……」喬曉米默默低下頭,摸著自己的膝蓋。
受傷?鄒靜下手也真狠?可外表看不大出來傷在哪?難不成是腦震盪?
「我揹你。」張登峰等不及回答,直接轉身,背對著喬曉米,彎腰伏地,兩肩挑起她的雙手
,讓她身子倚在自己的背上,就這麼硬是把她扛了出去。
食物當前,誰還管啥男女授受不清。
張登峰背著喬曉米跑了數十尺,便感到不適,不適合跑步,所以換了個姿勢,改成挾著她的
雙腿繼續前進。
心中想到等會領到食物後, 應該又是一連串的課程,射擊訓練、搏擊訓練、野外求生、四
書五經。
早上射擊,下午搏擊,傍晚靠自己的能力在林間找食物,夜間苦讀古人文章。
對張登峰而言就屬傍晚的活動有趣些,若可以捉些魚、松鼠之類,就可以直接加菜,大塊朵
頤一番,然後忙活了大半天,晚上看見什麼孔子孫子的,直接讓他呼呼大睡,最後被鄒靜修
理也十分平常。
心想傍晚的視線不好,現在趁繞著營區有空檔,看能不能找到獵物,當下眼睛全神貫注在四
周的環境。
呼…呼……呼……
過了百來尺,張登峰已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張登峰漸感吃不消,心中暗忖:「女生的體重至少有四十,那麼現在的負重可比行軍時全副
武裝還要辛苦啊。」
「你沒事吧?」喬曉米手搭在張登峰的脖子上,輕輕撫摸著。
張登峰的頸部立刻感到一股刺痛襲來,霎時全身發冷,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就是心動的
感覺?
喬曉米看起來楚楚可憐,每一個男人見了都會激起保護慾,自己若是依照鄒靜的指令與她交
手,想必也會手下留情。
總聽人說愛情應該炙熱如火,看來說的不對,這份愛情凜冽似冰。
張登峰打了個哆嗦,停下腳步,大口著喘氣:「老實說吧,我沒辦法背你太久。」
「沒關係,你可以放我下來。」喬曉米擔心說道。
「你的腿有好些了嗎?」張登峰先是問道。
喬曉米環顧四周,然後細聲道:「應該沒有大礙。」
「太好了。」張登峰大喜,蹲下身子,輕輕放喬曉米到地上。
「不好意思,謝謝你了。」喬曉米垂下頭,不敢直視張登峰,顯得有些害羞。
張登峰真不知道如何應付文靜的女孩子,只能故作爽朗,比了個大拇指:「 小意思。」
「有什麼我能報答你的嗎?」
「如果真有誠意的話,那就把乾糧裡的……」
「牛肉乾給我吃。」
張登峰話沒說完,朱韜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把話接了下去。
「沒錯給我。」張登峰點頭。
「是給我。」朱韜光也跟著說道。
「你找碴是不?」 張登峰瞪了朱韜光一眼。
「我用心良苦遍成空。」朱韜光唱起了歌來。
「我背她跑了好幾百公尺耶,你又做了什麼?」
「我做球給你,你應該請吃宵夜。」
「這球我寧願不要,不過你也太不仗義了,就這麼跑掉,也不幫忙,沒聽過絕不拋棄隊友…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張登峰話沒說完,忽地冷得牙關直打顫,難不成這不是愛情,而是運動傷害還是失溫的前兆

「我不拋棄隊友,前提是她真的是我的隊友。」
朱韜光嘆了一口氣,往張登峰肩頭上一拍。
張登峰只覺一股熱流從朱韜光手上傳入,身體登時暖和了起來。
「謝了。」張登峰氣息隨之平穩了起來,心想朱韜光果然藏了好幾手秘技沒用。
朱韜光微微一笑:「所以我說那牛肉乾。」
張登峰刻意乾咳了幾聲,壓過朱韜光的音量:「嗯咳……你說喬曉米不是隊友,誰是?我們
此刻不都身處同一艘船上?」
「被困在一起,不代表是友軍。」
「我呢?我不是你的隊友?」張登峰與朱韜光日夜相處在一起,覺得他除了,說話很是和自
己脾胃,實是把他當作好兄弟了,但卻不知對方是怎麼想的。
「還不是。」
「我怎麼還不是。」
「沒準你一覺醒來,性格大變,見人就殺呢。」
「你的妄想那也太恐怖了。」
「真正恐怖的是有可能成真。」
「是是,我們都有可能變成變態殺人魔,我們快點跑吧,否則就來不及領今天的口糧了。」
張登峰隨意敷衍著朱韜光,夢終究是夢,哪能當真,一心仍念著食物。
眾人沿著營區開始跑步,雖說稱為營區,但實際上只是貨櫃與屋舍較為集中的地方,他們身
處森林之中,所幸地上有著一條石灰鋪成的白線,他們才不至於迷路。
營區一圈約莫三千公尺,才跑到了一半,便見到顏正良佇立在前方,隻身擋在林間小道上。
顏正良插著手,冷哼一聲:「你們可終於來了。」
張登峰與朱韜光對看一眼,直接無視顏正良,繼續向前跑。
喬曉米見兩人把顏正良晾在一旁,在跑經過他身旁時,點頭示意了一下,但也沒停下腳步。
顏正良大怒,頭爆青筋,十分迅速地跑到三人面前,喝道:「站住!」
「有蚊子。」張登峰向四周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蚊子。
一邊跑,一邊揮著手,一邊又略過顏正良。
「區區的平民,居然如此跟本大爺作對。」顏正良再度繞在眾人前方,語氣十分激動。
「你都說我是平民了,我怎麼敢跟烤肉架大爺攀談。」張登峰道。
「烤肉架!好啊,你背地裡都這麼說我的嗎?」顏正良暴怒,緊扭著拳頭,眼中帶熊熊殺意

他本來自詡容貌端正,在夜店把妹無數,絲毫不輸給韓國花美男,而今卻被鄒靜拉去撞向電
牆,導致半邊臉嚴重灼傷,而體內流出的星惑銀液體也一同結痂,留下一道銀色的傷疤,就
如同烤肉架上的網紋。
這被毀容的恥辱,叫顏正良怎麼能順服,怎麼能不恨。
「你想死嗎?」顏正良咬牙,牽動肌肉抽搐,本來模樣看起來十分醜陋,現在動怒更顯恐怖
駭人。
張登峰本想糾正自己烤肉架的說法,因為其實顏正良的臉更像是被炙燒過的肉塊,但看到他
怒氣勃發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言。
朱韜光淡淡說道:「我看倒有點像稿紙。」
張登峰眼睛斗亮,膽子一大,接著說道:「是一塊塊紅豆糕。」
說完眼睛望向喬曉米,希望她能繼續完成這經典的對話。
「……」喬曉米不知所措,慌張地瞧向張登峰又,又轉頭看著朱韜光,疑惑不解。
「這時候只要笑就好了。」張登峰不禁嘆氣,難道這已經是時代的眼淚了嗎。
朱韜光雙手搭在喬曉米的肩頭,囑咐道:「被冷笑話霸凌時,要勇敢申報喔。」
「……」喬曉米低下頭,似乎不習慣朱韜光觸摸到自己的身子,往後躲開。
張登峰卻覺得被出賣了:「淦,這不是你起的頭嗎?」
「我是真覺得像格子啊。」
「我呃……」
「你說旁人臉像烤肉架,又說像綠豆糕,你還真是惡劣啊。」
「……」這下說的張登峰真的無地自容了,心中躊躇,猶豫著是否要向顏正良道歉。
隔了數十秒,顏正良打破沉默,強壓著怒火,道:「我有東西要給你們看。」
他口中說是「你們」,眼睛卻是只望著朱韜光一人。
張登峰知道顏正良雖然是紈褲子弟,但他也不笨,清楚朱韜光深藏不露,將他拉攏為盟友,
其餘的人就會跟隨。
「那帶路吧。」朱韜光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答應了顏正良。
顏正良帶領三人離開石灰粉環繞的營區,沿著小路開始向北走,約莫十分鐘後,離開原本茂
密的森林,來到一處空曠的草原。
張登峰抬頭,發現黑色的圍牆聳立在遠方,不禁一呆:「你又想離開這裡?」
「有人說過你話很多嗎?」顏正良道。
「告訴我。」
「我為何要告訴你,你只不過是一條鄒靜的狗而已。」
「說話放尊重點。」
「你說我的臉就行,我說你的為人就不可以?」
「我哪裡像狗了。」
「鄒靜命令你做的,你就做,這不是狗嗎。」
「一個士兵本就該服從。」
「鄒靜叫你吃屎,你吃不吃?叫你去死,你服不服?活該你是一條狗。」
這下可真問倒張登峰了, 這三個月來日子過得充實,一開始的疑惑、未知,被一連串的疲
勞轟炸給取代, 鄒靜真的有心把他們訓練成士兵,之後也沒有出現第一天的死亡威脅。
安於現狀,忘記思考的難道只有自己嗎?
「所以?」
「所以我…們要離開這裡。」
「牆有通電,我們逃不出去的。」
「有電就想辦法斷電。」
「怎麼斷?」
「你難道不好奇這營區的電從何處來?」
「好奇。」
「我告訴你吧,憑空生出來的。」
「你在說笑吧。」
顏正良道:「我調查過了,營區所有的電線都會連到鄒靜的寢室,而她的寢室外沒有任何外
部電源或任何纜線連出去。」
張登峰不禁佩服起顏正良,看來他為了要逃離出去,已經做足了功課。
「或許只是埋在地底裡,電線地下化不是趨勢嗎?」
「在這深山野林的,居然搞個電線地下化?」顏正良道。
「都有這連綿不絕的電牆了,什麼事都有可能。」張登峰道。
「但我還發現一個關鍵事物。」
「是什麼?」
「你往前面看。」顏正良指向斜前方。
張登峰本還以為顏正良又是想打圍牆的主意,順著顏正良手指的方向望去,卻看到草原上豎
立著五根石柱。石柱看起來不到二尺,大小與人體差不多,表面粗糙,還生了一些青苔,看
上去很是尋常。
「石頭?」
「能通電的石頭。」
「你在說笑吧?」
張登峰來到石柱堆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慢慢摸向其中一根石柱,但直到食指的指甲接觸
石頭表面,都沒有任何事發生。
欸?
「你要用對方法才行。」顏正良道。
「什麼方法?」
「星惑銀,那個鄒靜給我們注入體內的鬼東西。」
張登峰使喚星惑銀的功夫沒到家,可以說是實而靈,實而不靈,當下推託道:「你來示範。

顏正良深吸一口氣,臉頰上的傷痕發出淡淡光芒,手上凝聚起體內的星惑銀,線條在肌膚表
面逐漸刻畫成形。
張登峰一凜,這使用星惑銀的技巧可比他的母親華緣樺厲害的多,代表他是故意敗給華緣樺
,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這幾個月來,恐怕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如何逃離此處,城府埋得很
深,直到現在張登峰才發覺。
顏正良一拳揮出,石柱霎時爆出炫目電光,周圍霹靂啪啦作響。
張登峰全身都能感受到能量的衝擊,汗毛都豎了起來,此外他還聽見了一道細弱的聲音。
「救我」
聲音稍縱即逝,張登峰一嚇,想在細聽,耳中卻只充斥著電流餘響。
張登峰摳了摳耳朵,以為是自己產生幻聽,說道:「石頭真古怪,上頭居然有電。」
「所以你有結論了嗎?」朱韜光問道。
「沒有。」顏正良搖頭。
「所以你大老遠就是讓我們看這通電的石頭?」張登峰道。
「沒錯。」
「然後呢,我們要用這石頭做什麼?」
「我還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必須團結,團結對抗鄒靜。」
「你知不知道你這行為會害我們被鄒靜殺。」張登峰第一個反對,他可不想丟了小命。
恐懼,恐懼讓人服從。
鄒靜掌握眾人的生殺大權,只要服從,就能苟活,只要服從,就是士兵。
「這根石柱上頭有字,你看看。」顏正良指著正中間的一根石柱。
張登峰見石柱上依稀刻有幾個字,但有些斑駁讓人極難發現,凝神細看之下,不禁全身一震
:「什麼!」
「唸出來。」
張登峰吞了一口口水,念起石頭所刻著四個字:
「莫信鄒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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