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梟姑娘不追究,看到她的笑容,李淳風頓時也是心花怒放,轉身往巷子口走去,邊走
邊說:「我昨晚仔細盤點過,真的想不出來爹爹或者我有什麼仇家,曾經跟別人結下什麼
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應該不會再有人攔路打劫了…」
「唉唷!」
只見李淳風才剛走到巷子口,一隻手突然伸出,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拉過去:「哇哈哈哈
!李淳風啊,你注定要落在我手裡,怎麼我隨便找個地方歇腳,就有人大呼小叫指認你呢
!哇哈哈哈!龍玦已經是我囊中之物了!」
不好!這聲音是昨天晚上的蒙面黑衣人!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他怎麼就這麼湊巧地躲在這附近呢?
欸?用幻星術制伏他?
梟解語才想到這裡,心就涼了半截,剛才小色狼不是說了,一天只能用一次?
那麼厲害的大絕招竟然開箱就馬上退貨白白浪費了!
算了,終究還是有需要跟老虎野狼死磕到底的時候!
拔刀在手,還沒等蒙面人笑聲落下,認準蒙面人手腕的位置,不求刺殺對手,只求先救回
李淳風,梟解語低身從黑衣蒙面人身旁掠過,同時出刀。
黑衣蒙面人並不是簡單的角色,剛才李淳風邊走邊講話,他也知道昨天夜裡的小女孩就跟
在他身後,早有了防備,刷一刀直接砍向梟解語的脖子,出手凌厲陰狠。
梟解語在自己的短刀落空時也知道了對方殺招馬上就要過來,臨危之下立刻放倒趴在地上
,連續滾了幾圈想要爬起來,不料黑衣蒙面人更快,不容她有任何機會站起來,半蹲著身
子連續對她插了幾刀。幸好翻滾時煙塵瀰漫之中,視線有些不清楚,加上黑衣蒙面人一手
抓著李淳風,沒能插中在地上翻滾的梟解語。
滾了兩丈遠之後,梟解語使了一招鷂子翻身站起來,黑衣蒙面人意在李淳風,並不想要糾
纏,趁梟解語滾開,拉著李淳風就往街道另外一邊跑。
自己滾了幾丈遠,這時間黑衣蒙面人早就拉著李淳風又跑了十丈距離,一下子拉開這麼遠
,怎麼能把李淳風救回來?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龍閃?」
對了,剛才小色狼唸的那個咒語不是九個字嗎?難道那就是「九字真言」?
哈!就是這樣,老娘這下子也有超自然的法術了,死蒙面人,李淳風是我手裡的肥鵝,休
想把他搶走!
「臨!兵!鬥!者!皆!陣!列!…」
呃?忘了?
再來兩個字是什麼?
不管了,就憑印象唸出來吧:「在!前!」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龍閃!」
煙塵滾滾的街道上,梟解語架式十足地墊起腳尖伸直了右手直插向天,期待將會有一道閃
電筆直落在黑衣蒙面人頭上。
不過似乎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她這搞笑的姿勢還是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娘!妳看那個姐姐在路中央學猴子跳舞!」
路旁小屁孩無邪的話刺穿了梟解語的氣場,插在她的心上。
可惡!可惡!可惡!
妳怎麼這麼搞笑,這種時候還幻想自己使出夢(中)幻(二)招式咧?
妳看,這下好了,耍寶的結果是,蒙面黑衣人拉著小色狼跑更遠了。
一跺腳,沒時間後悔了,追唄!
又不能大聲喊救命,引來官差只怕先抓了殺人要犯李淳風不可!
眼看著黑衣蒙面人在街道口轉彎,閃入另外一條街,梟解語正面臨絕望的時候,突然黑衣
蒙面人又退回來,看他運刀的激烈程度,應該是冤家路窄,遇上了另一個高手。
不出所料,街道的另一邊殺出了一個勁裝中年男子,梟解語認出那正是安排他們出秘密任
務的趙侍郎,心中一陣狂喜。
老天爺保佑啊,雖然龍閃一點屁用都沒有,可是上天還是眷顧我的,這一定是我平日積攢
大量陰德所得到的福報啊!
「小色狼,快過來!」她加緊速度奔跑,一邊招手要李淳風趕快掙脫逃走。
趙侍郎的武功也相當高強,手中一柄千牛刀招式變化不定,不但逼住了黑衣蒙面人,還逐
漸壓倒他,甚至有幾刀已經劃過黑衣蒙面人的胸腹,雖然入刀淺,只是劃破了衣服,但是
看這樣子再過個幾十招,應該可以打敗對手。
沒辦法了,黑衣蒙面人手抓著李淳風,施展不開,眼看如果不力抗趙侍郎,馬上就要血濺
五步,於是用力一推,捨了李淳風,專心應對趙侍郎。
不過黑衣蒙面人並不仁慈,捨了李淳風要是他跑了就虧本了,於此同時他反手一刀,畫向
李淳風小腿,就是要削斷他的腳筋!
不會吧?
真的被我說中了,要是跟蒙面人走就會落下一個被挑腳筋的下場?
好,看你比較狠還是本姑娘比較厲害?
刀人小隊練習一整年的「飛身人肉盾牌」可不是擺好看的,臨危之際梟解語不顧一切撲上
來,使出刀人小隊鍛鍊純熟的飛身撲救絕招切入小色狼與蒙面人中間,想用短刀架開黑衣
人的毒手。
不料黑衣人刀法更快,大喝一聲:「賤婢!竟敢壞我好事?」
本來只是輕刀削向李淳風,此時殺心頓然爆發,看準梟解語短刀的去路,竟然瞬間迴刀三
寸,避開短刀,運足十成內力掄刀砍入了梟解語的右手臂!
「噹!」一聲脆響,猛烈的刀勢像是砍到什麼鐵塊,迸出一陣火星,梟解語被這一刀所夾
帶的內力震得橫向飛出了一丈多,落在地上滾了幾圈,頭在石板上撞了幾下,萬分狼狽,
暈倒在地上掙扎幾下卻仍站不起來。
「唔…原來傷人的不是刀鋒,而是內功啊…」梟解語奮力抬頭看了一下趙侍郎跟黑衣蒙面
人的過招,可是黑衣蒙面人的內功太高,剛才那一招雖然是砍在「九曲龍尾」上,可是內
力卻完全命中她。
努力了一下子,她還沒辦法使勁,五臟六腑好像都移位了,既暈又痛之下,很快又軟倒在
地上。
趙侍郎沒料到黑衣蒙面人有這一手,大驚失色,顧不得防守,連忙幾個箭步繞過來,一陣
猛攻逼退了黑衣蒙面人。
「姓趙的,你又何苦來攪局呢?不如今天我們做個約定,我要是得到了龍玦,號令天下,
馬上裂土封侯,你要當哪個地方的王,地圖上隨便指,都算你的,這樣如何?」奮力擋住
了趙侍郎的進攻,蒙面人冷笑說著。
「哈哈!鼎鼎大名的漫天王竟然做起了買賣土地的生意來了啊?天下只能是一人獨得,我
今天要是放任你拿到龍玦,來日你真的君臨天下的時候,只怕你先斬了我吧?」
趙侍郎的刀法使得越來越快,而這個被趙侍郎稱為漫天王的黑衣蒙面人在捨了李淳風之後
,刀法得以施展,也是虎虎生風,勢均力敵的兩個人在丁字路口的街道上殺得異常激烈。
「李大人,還不快走!」趙侍郎眼見李淳風已經獲釋,大叫道:「這裡有我頂著,你們趕
快執行皇命!」
「快走!」
李淳風本來是不知所措站著發呆,被趙侍郎這麼一吼,清醒了過來,看了一下趙侍郎,又
看著地上掙扎著卻爬不起來的梟解語。
怎麼辦?
梟姑娘看起來受傷不輕,要扶她起來難免要摸到手啊腳啊身體的部位,要是她事後發狠拿
刀砍我,該如何是好呢?
不管了,妳為我擋了一刀,相比之下,今天就算被妳砍斷手指挖掉幾塊肉,我也心甘情願
!
「啊!!!」
心裏面也極度害怕,李淳風大聲吼叫企圖驅趕恐懼,這是梟解語跟他講過的梟式生存法則
。
「趙大人!下官先走了!皇恩浩蕩,請務必保重!!」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公主抱似地抄起了梟解語,小心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一陣狂
吼撒開腿狂奔。
「啊!!!」
慌不擇路之下,竟然一路狂奔衝出了南城門。
「救命恩人,你終於來救我了?」
昏迷中的梟解語在李淳風懷抱裡甜甜地微笑著:「你知道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念著,如
何能再見你一面…。」
「帶我走…」
說著說著,神智混亂得梟解語竟然用盡剩餘的所有力氣,雙手抱住李淳風的頭,用力吻住
他的嘴唇,然後全身無力鬆開昏倒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還喃喃自語著:「帶我走…到天涯海角…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腦袋一片空白,喘著大氣狂奔的李淳風,被這激烈的親吻封住了呼吸,整個臉漲成紫色,
像是溺水一般窒息,暈頭轉向之下腳步也停了,抱著梟解語癱倒在路邊樹下,等她徹底失
去意識了,才狂烈咳嗽大口呼吸。
「現在年輕人怎麼這麼不檢點?興致來了就在路邊衣衫不整摟摟抱抱的…。」
來來往往的路人議論紛紛,不時對抱著昏迷的梟解語坐在樹下大口喘氣的李淳風指指點點
。
管不了那麼多了啊!
隨便你們愛怎樣講都可以,現在重要的是快點想想等一下怎麼跟梟姑娘解釋?
是她自己把我誤認為白馬王子的啊…不行…以她的個性肯定會死死認定是我趁她昏迷時色
心大發侵犯她…
呼!呼!死定了!!
怎麼辦?
碰到了她的舌頭,嘴唇,等她醒來一定蠻不講理用短刀割了我的舌頭的!
氣還喘不過來的李淳風,沒有半點享受的感覺,除了腦袋因為缺氧金星亂冒之外,身體也
因為恐懼而顫抖著…真的會被她殺死!
不過…她的甜香還殘留在自己的舌頭上…
不…好像侵入到了身體裡面…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剛才是對我的身體施了什麼魔法?怎麼現在全身都融化了…好甜…好香…好軟…好舒服
…。
不對勁…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不對勁,可惡的梟解語,為什麼妳都可以這樣天真無邪地犯
規,打破我已經整理好,規規矩矩可以控制住的內心呢?
被她突如其來的吻所展開的反反覆覆的懊悔,害怕,卻又想要倒帶重來享受一番的複雜心
態,該怎樣停止下來?
李淳風看著懷裡昏迷不醒卻滿心微笑著的梟解語…可愛…又可惡…。
對了,昨天夜裡她都是坐著,應該沒怎麼睡吧?
想到了她提起過的,她曾經整整一年多在荒郊野外逃避官兵追捕過著餐風露宿,擔驚受怕
的日子…說不定,現在是她兩年以來睡得最香的時刻了!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明白自己內心世界已經被她這一吻整個推倒崩塌,或許,這一生,無
法再從她的魔法中走出來,只能一直在掙扎反抗中沉溺下去了。
哈!左右張望之後,李淳風興奮地發現,不遠處就有幾個茶棚。
長安城畢竟是國都,往來的行人非常多,出了城門每隔五里就會有幾個歇腳的茶棚,這裡
的茶棚旗子上寫了「十里亭」,原來自己已經跑了十多里路了!
他又輕輕抱起了甜睡中的梟解語,挑了最近的茶棚,扶她坐好,然後再讓她趴在一張乾淨
的桌子上枕著雙手繼續睡。
好累啊!緊張之後突然間的放鬆,看著還在作美夢的梟解語,李淳風不知不覺地打盹,都
忘記了自己正在被捕快捉拿,連小二送上茶水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