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久看著這封火紅的婚書,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忽然明白了什麼。
師尊看似是讓自己隨意填寫姓名,但填寫其他姓名的下場,他也已看到了。
所以說……事實上,這個婚書隻能是一個名字。
而那個名字,需要他親自寫上去。
“師尊……”
寧長久想著少女消失在白紗之間的影,怔怔出神。
他在桌上坐了許久,目光落在婚書上,婚書如火,灼燒著他的目光。
最近的兩世是對他影響最大的兩世,更早的身世於他而言,反倒像是虛無縹緲的幻覺
。
所以葉嬋宮是他師尊這件事,在數十年的認知裏,早已根深蒂固,而三四千年前互為
道侶斬妖除魔的往事,倒更像是在聽一段親切的曆史,所以哪怕此刻他們兩人獨處,寧長
久依舊會叫她師尊,而不是任何輕浮放肆的說法。
這是他發自內心對於葉嬋宮的尊敬,也是他一直以來形成的思維慣性。
寧長久偶爾也會想打破現狀,會想再續前緣之類的事,但真正站在師尊麵前時,他看
著師尊清冷淡雅的模樣,又會覺得,任何旖念都是褻瀆。
但……原來師尊也在主動尋求改變麼?
寧長久睜開眼,緊繃的心弦終於緩緩放鬆。
他執起筆,筆尖在微微停頓後行雲流水地書下了‘葉嬋宮’的名字。
名字寫下,他忽有一種恍然之感。
寧長久閉上眼,定神,隨後折起婚書,走過池塘,敲開了殿門。
殿門中,白紗搖影。
“婚書寫好了麼?”葉嬋宮好聽的聲音飄來。
“嗯,寫好了。”寧長久話語平靜。
葉嬋宮問:“寫的誰的名字?”
寧長久道:“弟子鬥膽,寫了師尊之名。”
殿內片刻寂靜,隨後微風再度徐來,吹開了簾影。
白紗間,葉嬋宮不辨神色。
“所以說,這封婚書是給為師的麼?”葉嬋宮又問。
“是。”寧長久簡潔有力地回答。
“嗯,你果然……好大膽子。”葉嬋宮輕輕點頭,挑簾而出。
寧長久看著師尊,呈上了婚書。
葉嬋宮接過婚書,看了一眼,將其合上。
寧長久等待著她的回複。
“很好,那為師……”葉嬋宮話語忽然清冷:“為師,要退婚。”
“什麼?”寧長久有猝不及防之感。
微驚間,寧長久陡然醒來。
他發現自己依舊睡在石桌的棋盤上,金色的蝴蝶在上空來回飛舞,魚兒亦在腳胖洄遊
。
寧長久看著婚書,婚書上依舊是空白的,沒有名字。
方才的一切……竟還是一場夢!
她抬起頭。
不可觀的道殿就靜靜地落在他的麵前,殿門緊閉,似在等他扣開。
他忽然明白,自己困在了師尊的夢境裏,唯有真正將婚書交到師尊手中並被她接受,
他才能走出這個循環往複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