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8月25日

作者: Dicecream (用布拉姆斯治內傷)   2002-08-26 18:46:13
昨天在網路上無意間看到"台灣渥克"劇團的徵文
便塗塗寫寫了一堆文字
1996年 台灣渥克在羅斯福路開了一家咖啡館 賣咖啡兼演出
當時我就住他們樓上
所以
有了這麼一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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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故障的研究室,
七月半焚燒冥紙的氣味飄過圍牆、飄進研究室、被絞進電風扇,
再吐得我一身焦味。
因為知道古典音樂與世紀帝國的廝殺聲不對盤,
所以戴起耳機免惹人嫌。
卡拉楊最後一次錄製的柴可夫斯基456號交響曲,
音色醇美得不像話。
他不是最好的柴可夫斯基詮釋者,然而在這鬼影飄蕩的午後,
維也納愛樂金黃色的樂音正巧補足陰灰的天色。
是該告別些什麼吧?
猶記得96年初秋,固執的我決定重考大學,
搬進羅斯福路三段某個巷子四層樓公寓的頂樓──
木板隔間、四坪大小的違章建築,
開始為期一年的半工半讀重考生涯。
當時立志把台北當成自己真正的舞台,
揚言要在此立下根基、忘記故鄉的一切,
從頭開始。
台北像是無限可能的涮涮鍋店,
任何菜色丟入鍋內涮兩下,沾上醬汁,總是可以入口。
生活不也是如此?
只要努力,總可以有自己的味道。
重考生涯展開,搬進頂樓的小房間,
在台電大樓旁的全家便利商店找到大夜的工作,
報名夜間重考班。
接下來,發現在一樓的咖啡館有些異狀,
最後在光啟書屋翻閱破報,
無意間發現那間小咖啡館頗有來頭。
原來,
她是一個「劇場」。
於是便很開心地告訴高中同學:
「『我家』樓下住了一票藝術家……」
許多奇異的現象開始得到合理的解釋,
每隔一段時間,
入夜後咖啡館的桌椅會重新排列,
裡頭人聲鼎沸,
活像Les Miserables裡的學生商量革命大計。
有一晚從南陽街回來,
準備接著上10點開始的大夜班。
居然有電視公司來拍攝專訪,補光的大燈打在玻璃旁,
只是不曉得受訪的是何許人也。
挑個不上班不上課的下午,走進咖啡館”消費”一下。
那天咖啡館沒什麼人,
裡頭有個小小跳蚤市場,點了一杯冰咖啡。
果然是藝術家群集之地,連拍賣的東西都異於常人,
隨手翻閱拍賣的物品,
一看是捲男男小馬錄影帶!
還有一些重金屬搖滾CD。
還記得與一位女孩聊過,我問她是演員嗎?
美目倩兮的她笑了笑回答:「喔,我是「吧女」!」
在渥克樓上住了幾個月,
每次都因為上班或上課錯過演出,
早上八點下大夜班,
上樓睡覺前總會看一眼咖啡館,
期待聯考結束後,一定要進去看演出。
不然,
我這「假性文藝青年」豈不白當了嗎?!
1997年初夏,
聯考開始前幾天,咖啡館似乎就不再營業了。
當時顧著考試沒空多想。
等到八月領到成績單,準備搬離四樓小房間時。
站在咖啡館門口,
發現裡頭木製地板還在,卻是人去樓空ꄊC有些機會,有些記憶,
就在領到成績單那天一去不復返了吧?!
我,錯過了。
大學四年,
偶而在破報讀到渥克的消息,
總是想起重考歲月,
還有樓下那小小而有趣的咖啡館,卻不曾看過演出。
一直到去年冬天,
應邀去看了你乖乖坐著,才第一次看了渥克的戲。
在自己的新聞台塗塗寫寫感想,沒想到也被導演看到,
那篇雜感跟著放上渥克電子報……
柴可夫斯基的456三首交響曲,
總是被放在兩張CD一起賣,
CD1通常是第四號交響曲加第五號12樂章;
CD2則是第五號34樂章加上第六號「悲愴」交響曲。
走筆至此,
CD1已經放完感人至深的樂章。
要放CD2嗎?第五號交響曲光輝燦爛的結束以後,
接著就是柴老伯告別人生的悲愴。
2002年夏末,渥克咖啡館重現江湖,
由重考生蛻變成研究生的我,
也許曾找到自己的一點點光亮,
但似乎該向某些生命中的無可奈何告別。
只是前程何在?
美好的人與事會像咖啡館一樣有機會重現嗎?
還是就此走入記憶的倉庫--
注.定.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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