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看法:它是假議題。然而,這個假議題有市場,可以炒作,可以賣錢,
有商業價值,有政治意義。簡單講:它有搞頭,比真議題有搞頭。
因為,如果你要講真的,那就會變成月經式的筆戰,你有什麼弱點,他有什
麼缺失,我有多麼沒希望,每一邊的每一種罪惡都會被拿出來打嘴炮。如果你推
演失實,人家就可以用實證的方法打掉你,嘲笑你妄想、意淫;如果你嚴格按現
實形勢去推演,那最好大概也只能得出和現在一樣的方案與結果,也就是混下去
。如果不想打混,想覺醒,想衝,結果多半會是災難,要不就是沒人理你。
這樣實在不夠爽,不夠萌,不夠有愛。
但如果我們擁抱假議題,我們放膽去妄想,去意淫,這就有搞頭了。大家如
果逛過中國大陸的書店,你會看到,稍具規模的書店,都會有個軍武專區,各種
各樣嚴謹的、唬爛的、嚴謹地唬爛的軍事戰略書刊,一櫃又一櫃。你可以吐槽它
,你可以批判它,但你不能否認,這軍武書刊很有市場。更別說,從網路剛剛普
及開始,軍史類的論壇、網誌、小說就是一大宗,至今不衰。
日本也有這個市場。我上個月在名古屋一家連鎖的淳久堂書店看到一櫃子的
二戰日本海軍圖書,體認到了:艦娘不僅僅是自己賺,它還提振了這麼一個小眾
文類的買氣。他們很多書都編得很精美,但你編得再精,在過去,圈外人還是不
會買。而今,ACG起到了吸人入坑的功能。
對同人作者來說,這也是取之不盡的資源:你翻幾本書來取材改編一下,就
可以出一本了。台灣都有人畫了《台灣的陽陽》講日本賠償艦的後續故事,中日
文對照,返銷日本。
你如果現在還要發展真的海軍,第一不划算,第二打不過美國老大,第三,
最重要的,99.99%的情況,你只是打打嘴炮,不會真去參戰。而美國老大可怕就
可怕在,他們只有99%是嘴炮,還有1%是玩真的,可以真的把你家轟成爛渣;老共
的嘴炮率也只有99.9%,那0.1%的真軍乘上人口也夠你受的。
所以,很顯然的,我們可以明白,真議題沒有搞頭,而假議題有市場。真正
的戰爭會碾碎一切浪漫,而我們喜歡的是浪漫,所以我們玩假的,在圖書與遊戲
裡浪漫,在網路上互噴互戰。
台灣也有這樣的愛好者和市場,雖然較少。空軍史家傅鏡平先生跟我說過:
「我們在九十年代算過,在台灣出軍武書刊,每種大概可以賣五百本。這意思是
,台灣大概有五百個軍事愛好者,只要看到你出新書,不管你出什麼都買。」
五百本,即便在現在,也是個可憐的銷量。但我們這裡不從出版社的規模來
思考,我們從個別同人作者的規模來思考,你畫一冊32頁軍事漫畫賣150,如果都
可以穩穩賣五百本,那也足以幫補生計了。
當然,實務多半沒這麼簡單,基本盤也還是不夠大嘛。那怎麼辦呢?有什麼我
們個人之力都可以做到的呢?
答案就是嘴炮,玩假議題。你可以站在幻想的一方搞浪漫,也可以站在實證的
一方來提供吐槽的彈藥,更可以戰政治立場、意識型態戰個昏天暗地,這些都有市
場。只要你不只想強調自己的主義,不只想打掉你厭惡的見解,而能想些辦法去把
你的、他的、大家的戰意變現為自己的收入,你就有搞頭了。在此,美國、日本、
中共皆可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