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的明朗藍天下，我爬著栗子街的上坡路，從一旁護欄望去，下面城區街景盡
收在視線裡，
栗子街通往菲爾特城的上城區，大神殿和各個冒險者學院都座落在此處，在學時我常在上
城區奔走，對那有一定的熟悉程度，
上城區和城裡其他地方不同，裡頭冒險者較少，多是脫離冒險生涯長期投入社會的住民，
氣氛相對安定靜謐，街道上通常也都是一些較面向生活的店家。
　　走完了栗子街的上坡抵達上城區後，經過了一間櫥窗擺著精緻蛋糕的糕點店，
穿越樹木蒼鬱，雀鳥鳴啼、松鼠四躍的大型公園，在公園另一邊是有著漂亮噴水池的大街
，
這裡豪宅林立，這裡是一些身份顯赫名門世家的居住地區，
其中最大最顯眼的，遠遠便能一眼眺望到的，便是勇者一行所居住的官邸。
　　我手指一彈，打開了界面查看，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一些，所以散步在高牆旁的人行
道上，
葛麗特在入口那裡等著我，她戴著寬大的黑色尖帽、身裹黑袍 ，
拿著上面掛著提燈的拐杖型的枯木法杖，完全回復成冒險者的樣子，
我舉起了賢者之禮向她打招呼，我應了她的要求：全副武裝而來。
　　滴養病的這段時間大夥暫停了冒險活動，各自整購裝備和自我訓練，
而我在德懷的悼念會後著時間慢慢的平復了心情，
但始終被被一個念頭所縈繞：自己的力量有無能手刃混沌之子的可能。
我知道以我目前的身份，這個想法太過自大，過去的混沌之子都由歷屆勇者所討伐，
並非我這個普通的冒險者能觸及的。
但我實在無法抑止自己的念頭，想去了解自己的實力與殺害德懷的混沌之子相差了多少？
正好在德懷的悼念會後我常跟冰碧露隊上的闇魔法師葛麗特聯繫，
她性格公正，對事客觀直言不諱，我向她做出評鑑我目前程度的請求後，
葛麗特接受了，並邀約我前來勇者官邸，想通過實戰訓練查驗我的實力。
　　勇者官邸寬廣的庭院簡直可以和我途中經過的公園比擬，通往內門的大道上左右排列
著巨大的金屬雕像，
是一些穿著全套黑色盔甲，拿著巨劍或刺鎚等重武器的士兵，這些雕像是我的二倍高，給
人一股沉沉的壓迫感，
在我經過後回頭一望，突然發現所有雕像的面罩轉向了我。
「這是魔法…還是這些盔甲裡面有人嗎？」
葛麗特輕笑著：「這些是『十三黑衛』，過去【蒼炎的勇者】的夥伴所留下的防衛用魔像
，
勇者官邸畢竟是國家重地之一，如果是覬覦財寶的不速之客闖進來，會立刻被它們排除的
。」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可怕的事。
「妳是說如果我如果單獨來這裡的話，會被它們攻擊？」
「所以我不是在門口接你了嗎？」
我也想過替我們的據點做防盜措施，也見過農田裡許多勞動的魔像，但是這裡這麼大陣仗
的防衛系統，還是會讓人內心一凜。
「這些魔像是葛麗特妳在操作的嗎？」
「不，我並不精通傀儡系的法術。」當葛麗特走向官邸時，門口自動敞了開來：「這是前
人留下的能自產魔力自己驅動的魔像，
它們少了和傀儡師的聯繫，無法透過法術強化，動作精密度也較差，只會永遠執行留下的
指令而已。」
這讓我想起了希塔吉娜，如果她的肌肉系列的魔像也能自產魔力，能省不少精力，她能參
與任務的頻率也能高點吧！
我隨葛麗特進入了官邸，裡頭一塵不染，傢俱雅緻，卻像被攻破的迷宮一樣空曠無人，這
點讓我有些在意，
屋內其中一個長廊上掛著各代勇者的肖像：三盾喬卡、強運艾提、劍聖雲祖、奉獻者莫斯
拉克…
其中有些是我小時候仰慕過的英雄，而在最末端的肖像上，畫著一頭銀白直髮，只有前端
部份瀏海是黑色的女性，不意外的是冰碧露。
「這裡只有妳們三人住在這裡嗎？」
「勇者官邸原本有管家，和一些人員負責膳食和接待，大神殿那裡也會定期派人過來這裡
施展淨化以及守護等祝福。」
葛麗特停頓了一下：「但是冰碧露決定要從勇者退役後，堅持讓那些人員都放假去了。」
勇者退役…所以跟坊間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對於敗給混沌之子而無法再戰的勇者，人們都在在她之後繼任者的消息，
整個社會籠罩著一種曖昧的不安的氣氛。
勇者一行全中了混沌之子肉軀被擊敗時所放出的惡咒，
立即讓冰碧露的隊伍嚐到慘痛的敗北，
被德懷捨身斷後傳送走的三人，葛麗特她施法時會立即流失魔力，漢賽爾情緒亢奮時會發
狂，
而冰碧露，解放了自幼年時變一直壓抑的恐懼，心靈變得脆弱。
「勇者她…見血還是會昏厥嗎？」
「更糟糕，上次有隻小蟲從花園飛到冰碧露手上，她發現後直接軟倒在地。」
在前方帶路的葛麗特腳步緩了下來，「現在的她，無法目睹自己害怕厭惡之物。」
「所以妳們會搬離官邸？」
「等到大神殿發下決議，冰碧露正式從勇者退役時，我們就必須另尋住處，實際上，若不
是這裡有相當良好的訓練場，冰碧露她一開始也不想住在這裡。」
「不想要住進官邸…」歷代許多勇者都居住過的官邸裡刻印著許多歷史，居住在這裡可是
成為冒險者頂點的身份象徵之一。
「過於獨立，不依賴他人，這是冰碧露的優點也是缺點。」葛麗特語氣平靜。
以我最近對女勇者的理解，她雖然性格孤僻，卻不會讓人產生距離感，
因為冰碧露樂於助人，這點讓她在民眾之間頗受好評，
而她至幼時開始長年在混沌裡流浪，練出一身鮮少有人可比敵的好身手，
傳奇般的人生背景反而讓她的孤僻給予人們神秘感，增添了許多魅力。
「說到這個，勇者和漢賽爾先生人呢？」
「漢賽爾在武道學院學習控制情緒，冰碧露則重新修行去了。」
「重新修行？」
「以支援者的身份加入新人的隊伍，說是要重頭開始學習。」
被勇者要求加入，我可以想像那新人隊伍一定嚇死了。
「但勇者她不是身受惡咒，不能戰鬥了？」
葛麗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魔杖上的提燈隨腳步晃動，領著我繼續深入官邸，
通過了長廊後視野陡然開闊，眼前出現一個開滿鮮花、綠意盎然的內庭，
在那內庭中間的草地上有個刻滿魔文的小石臺，石臺中央上一個圓石置放在方柱上，
葛麗特走了上前，用手貼住那灰色圓石，「訓練場到了。」她說。
這個像花園的地方？我滿腹疑竇。
「這是封印在官邸中，帶有幻術和空間魔法的符石。」葛麗特撫摸著圓石，順著她手滑
過的軌跡，圓石上發著微微藍光，
「能將真實虛幻反轉，幻術系中的頂級魔法寶物：碧藍之月。」
天色一瞬間轉暗了，我感覺自己微微下墜，腳下踏實後，地上不再是翠綠柔軟的草地，而
變成了硬土。
「現在這裡的一切都由我的記憶和思想塑造，整個花園都在碧藍之月的假想空間裡。」
圓石在葛麗特接觸下漸漸變成發著藍光的球體，周遭的色彩開始隨著圓石散發的魔波流動
，景色不停的在轉換著，
從沙漠到沼澤、從城市到溼地，只有葛麗特佇立的小石臺不曾變動，途中也出現過無數不
同種類的魔物，但馬上隨著風景的變換而消去。
　　我們最後停在一個被皎潔月光照亮的碎石地中，前方浮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當那身影慢慢固定後，才漸漸看清那是一名衣衫襤褸，年約十多歲的小孩，
但那並不是一般的人類，他眼裡發著魔光，輪廓隱隱有虛幻的黑影重疊附著在上。
「用高等幻術模擬敵手，這就是官邸的訓練場。」葛麗特說道，「現在你面對的就是混沌
之子。」
打敗勇者一行，奪走德懷性命的竟然是這樣充滿稚氣的孩童…
我吸了一口氣屏住，將盾牌套上手，「我準備好了。」
「不。」葛麗特簡短的說，手從碧藍之月上移開，混沌之子隨即消逝，「你戰鬥的對象不
是他。」
我感覺被澆了頭冷水，我是為了衡量自己和混沌之子間的差距而來的，但葛麗特卻撤銷了
用幻術創造的混沌之子？
「有些事你必須先了解。」魔法師一臉嚴肅，「第一，用幻術模擬未曾擊敗的魔物過於危
險，
容易摻進意識裡的源於未知的恐懼感，使之大幅強化創造物，強度超出預期難以控制。
第二，在這幻術製造的空間裡，受到的傷害和破壞在結束後都是可以返還的，
但是如果精神強度不夠、自信不足，被對手的強大說服時，受的傷就會化為真實，不能被
威懾，這點一定要牢牢記住。」
她一手叉起了腰，「以上，都明白了嗎？」
「大概是知道了…」我拉緊了手套：「但是，妳要怎麼測試我的實力？」
「我來當你的對手。」她說，見到我一臉茫然又複誦了一次：「我說我葛麗特﹒雅各，親
自來衡量你的力量。」
「葛麗特妳…當我對手？」
「我可比幻術的創造物客觀多了，如果你輸給敗在混沌之子手下的我，其他的事就不言而
喻了。」
身為勇者夥伴，有著闇魔法大師稱號的葛麗特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
「可是妳…魔力不是會流失嗎？」遲疑之後我終於啟齒，我實在不想提醒葛麗特這件事，
尤其是她打扮成現在這副魔法師行頭時，
身中惡咒的勇者一行人有著各個不同的症狀，但同樣的是，都無法像以往那樣戰鬥了。
「我們試著去找了其他不用放棄當冒險者的路，這可是你建議的。」葛麗特微笑，晃了晃
枯木法杖上掛著的提燈，
「冰碧露克服自己惡咒的辦法很簡單，我花了些時間，也得到了適合自己現狀的魔具。」
葛麗特的提燈開始發出了暗藍色的魔光，
「要說什麼東西最適合魔力流失之人…」耀眼的光芒和強力的魔力波動下，葛麗特說：「
那就是能吸收周遭魔力並且儲存的魔具。」
要是不能使用魔法，就改用魔法道具嗎？
掌握魔法道具需要找出物品的魔力波長，使之跟自己精神一致進而操作，是一種叫做『同
調』的技能
通常日常生活用的魔法物品很容易同調，但也有一些會認主人的，需要時間熟悉的高階
魔具在，
不知這短時間裡，葛麗特對這提燈掌握到了哪種程度。
「開始之前可以的話，能告訴我提燈的名字嗎？」
她微微提起眉毛：「你對魔具有研究嗎？」
「不，只是有人要我多少記一下朋友的魔法武器名稱。」
「彼岸人之燈。」葛麗特舉起懸吊著提燈的枯木法杖喊道，同時提燈發出刺眼的魔光，
我把賢者之禮架在蜥蜴人圓盾後面，準備好了開戰。
　　葛麗特提燈散發的魔光逐漸變濃變後，彷彿像即將落下的水滴那樣突了起來，接著立
刻化為藍色的射線猝不及防的射來，
我側身勉強閃過，但之後更多的射線陸續襲來，中間還夾雜著許多著魔彈，
我只好往旁跑開，被葛麗特發動的攻勢追逐著，
葛麗特的放射技和在魔物之塔時希塔吉娜和蘿斯雷兩人聯手施展出的彈幕不同，
攻勢雖然沒那麼密集，但節奏卻更加的巧妙，每發射線魔彈的位置似乎都經過了計算。
　　我不停歇的躲著葛麗特的攻擊，處在被動承受的防禦方，在對魔法師的戰鬥失去先機
是相當不利的，
現在我必須要做的，是縮短我倆之間被拉遠的距離，
擅於塑能遠程攻擊的法師，這樣的人物鮮少有近身防禦能力。
我用盜賊系技能滑步低身穿過射線，一面思考著如何攻勢的間隙切入，
突然間前方被兩枚飛來的魔彈阻礙，我迫停下腳步，接著三道射線朝我射來，
我躲過了兩道射線，但剩下一道實在沒辦法閃開，於是舉起盾來抵擋，
但是那射線竟然直接貫穿我的盾牌，擦過我的腰間，腰上受擊處傳來燒灼後帶來的強烈疼
痛感。
「別被嚇著了！」葛麗特大聲提醒：「這空間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包含在幻術的範圍，不
要讓幻術傷害成為真實！」
我點點頭，決定將傷勢置之不理。
葛麗特繼續她的攻擊，並在射線和魔彈的組合中，加入會在地上打旋的曲光，三種彈道交
錯，攻勢變得更加刁鑽難纏。
我察覺葛麗特提燈中儲存的魔能簡直是源源不絕，期待她的攻勢停歇的這個想法必須放棄
了，
而從放射技能攻擊間隔中能抓到的空檔時間太短，不足使出我最具威力的殺手鐧：技能連
結，
頂多只能施展一次初級法術，在我的動向再次被葛麗特完全封死之前，必須儘快選擇一個
法術反擊，
問題在於面對闇魔法大師，哪一個初級法術是會有效果的？
　　我專注於閃躲無法用盾牌抵擋的射線，其他魔彈能用盾就用盾擋開，
葛麗特因此遲遲不發出射線，將攻擊方式減為鞭擊般的曲光和魔彈兩種，
想趁我注意力疲乏時用射線給我最後一擊。
明白這點後，再單方面的被葛麗特壓制，輸掉只是時間的問題，為了突破現況我決定豁出
去！
抓住攻擊間的空隙，我將賢者之禮架在盾牌後施展了法術，然後將蜥蜴人圓盾朝葛麗特擲
去，
讓葛麗特微微一愣，但隨手扔去的盾牌軟弱無力的落在地上後，此舉被葛麗特當作虛張聲
勢，她繼續維持提燈的攻勢。
扔去的盾牌不久後如同我的期望，從地上浮了起來，開始像是生物般在空中飛舞，不斷的
撲擊葛麗特。
附著在盾牌上的是我的使魔，因為我技能只有初級，創造出來的使魔無法像德懷的白鳥那
樣能隨意控制，
也沒有形體，只是一個會憑依在物體上胡亂朝人飛舞的騷靈而已，
看著飛起的盾牌不斷的撲擊葛麗特，中斷了她的放射技，真沒想到這技能會有派上用場的
一天。
　　趁葛麗特被騷靈糾纏之際，我朝她衝刺而去，
手臂向後將賢者之禮收起，一邊在上頭組合現在我所能想到的各種附魔，
很快的葛麗特近在咫尺了，我刺出賢者之禮，這一擊將結束這場戰鬥！
　　葛麗特法杖上的彼岸人之燈瞬間發出強光，我知道這是她的最後掙扎，
我閉上眼，動作不停，讓帶著各式技能的賢者之禮突刺而出！
但是有某種東西突然抱住了我的腰，中止了我的動作，讓我的技能連結失效。
震驚中我向後一望，背後是一個影子般的人形物體，正牢牢的用手臂纏住了我的腰。
我轉回頭，看到葛麗特已經抓住了圓盾，「結束了！」她說，
她從提燈發出一個微弱的射線，彈在我的額頭上。
　　彼岸人之燈發出的光芒消散後，葛麗特用強光製造的影人形也跟著消失。
葛麗特搖搖魔杖，熄滅了上頭的提燈，「彼岸人之燈不只能塑造發射魔能，這是它更進階
的能力。」
我沒想到葛麗特能將新得的魔法物品使用到這種程度，還真以為自己能打敗已經不能使用
魔法的她。
葛麗特結束了碧藍之月創造的幻術空間，讓我們兩人站回了花園裡，我察覺盾牌被穿過的
孔消失了，
腰間也沒有留下任何的傷口。
「在幻術空間中受到的傷害結束後都會回復…」葛麗特離開了石臺，此時碧藍之月已經變
回了灰色的圓石，
「但是，消耗的精力是不會返還的。」
「我們適才是被傳送到的空間？」我對這幻術的至寶有很多的疑問。
「我們一直都在這裡，藍月發動時整個花園都會轉化，這時外面的人會被結界擋住，是進
不來花園的。」
我環顧花園，花朵一點都沒有受損，適才激戰的幻術空間明顯比這裡大多了，在那還能看
得到地平線，
如果碧藍之月能建構一整個假想世界，實現所有想像，那麼人類是否能生活在那裡的可能
呢？
我搖搖頭試圖甩開這想法，魔具和魔法的力量都源於混沌，只能當工具使用，並不能深溺
其中，
著迷於混沌可是會失去常性。
　　「介意我看一下你的技能欄嗎？」葛麗特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打開了界面，
將之旋轉後輕推到葛麗特面前。
「如同傳聞的一樣呢…」葛麗特看著我那填的滿滿的技能欄後喃喃道，「你也過於特殊了
，簡直像受了惡咒一樣…」
「不…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抬頭注意到我的表情，慌慌張張的道了歉。
「沒關係…」那久違的劣等感浮上心頭，我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些事，「確實只有數
量驚人而已，所有技能都只是初級…」
適才戰鬥，在葛麗特在第一次射穿我盾牌時，我隱隱感覺到她已經留了手，而之後我也全
力以赴去戰鬥，但還是輸給了她。
最近，夥伴越來越可靠了，卻讓我有種疏離感，儘管我和他們一同經歷了許多冒險，
但我依然是初級技能大師，擁有一堆升不上去的技能，沒有什麼成長。
現在想想，跟葛麗特說想測試自己實力什麼的，簡直是不自量力、大言不慚，我越想越難
堪，不知不覺間耳根熱了起來，
所幸但葛麗特專注的看著我的技能欄，並沒有發現。
「你最後對我的突刺，上面有各種不同性質的魔力，是這個獨特技能製造的連結技吧？」
她用指節敲敲我界面上的〔初級技能連結〕，讓界面盪起了微微漣漪。
初級技能連結，那是我摸索出來，在初級技能裡最具有威力的招式，但缺點也很明顯，太
過消耗精神。
「那麼，那個獨特連結技在哪裡？」葛麗特問我，一邊快速滑動我的技能欄。
我無法理解她所說的話，「不…沒有另外的技能，那招本身就是技能連結。」
她面露詫異，「你是說，那招本身就是〔初級技能連結〕？」
「正常情況不是這樣嗎？」她的疑惑感染了我。
「一般來說不是的。」葛麗特拍手召出自己的界面，拉出自己的技能欄，往我推送而來，
她的技能數量雖然沒有我多，但上級闇系魔法的擁有量也夠驚人了。
她指著技能欄中的其中一個技能，「這是魔法師用來組合法術的技能：〔法術連結〕，
雖然是用來連結組合法術的技能，不過沒有人會把它運用在戰鬥上面，
因為法術連結並不是戰鬥系技能，而是用來開發新魔法的工具。」
「工具？」
「是的，沒人會在戰場上打造武器，而是打造武器後帶上戰場。」
她說的這個比喻很好理解，但是這情況並不能套用在〔初級技能連結〕上。
「魔法修為到達一定程度，每個法師幾乎都會自行領悟到法術連結，創造屬於自己的複合
式魔法，
葛麗特說，「但法術連結並不是能自由互相連結所有魔法的技能，大多情況下魔文會互相
排斥，
就像學習魔法會有個別天賦之別，什麼樣的法術能組合也是看個人特質，
因此一般法師只會有一兩個自己的專屬魔法，這技能並不是能無限創造新魔法的萬能工具
，
只是在技能進階時讓你創造屬於自己的獨特法術的技能而已。」
「妳的話裡有些地方我不太懂…」這些新資訊讓我有新混亂，「魔文會互相排斥？創造新
魔文？這些狀況我從沒遇過…」
「你至今為止，是怎麼樣在戰鬥中使用連結法術的？」葛麗特反問。
「在戰鬥中，同時在腦內拼組兩種法術的魔文並且施展…」
她拉下那大的誇張的帽緣蓋住臉孔，便不再多語，
沉默中，我只好尷尬的聽著花園中的鳥鳴叫。
「我大約想通了。」一會後，她抬起了頭，「逐一跟你解釋吧！」
她語氣慎重，讓我直起了身子。
「魔文並不是普通的文字，沒有人能在腦中同時組合兩組以上不同的魔文施展法術。」
「沒有人？但是我可以…真的沒有人嗎？」
「就我所知，至今沒有人能做到。」她強調，「除非依賴特定的魔法道具，魔法師最重視
的就是施法時的專注力，
分神想兩組以上的魔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即時是過去需要唸咒文的時代，也不可能同時
吟唱兩種咒文。」
「但是法術連結…」
「法術連結是必須找個安靜的地方冥想，長時間慢慢摸索，讓兩種不同的法術融合，而領
悟新法術組成魔文的技能，
並不能即時在戰鬥中創造新法術，這就是〔技能連結〕跟〔法術連結〕的差異，〔技能連
結〕可能是〔法術連結〕的上位版本。」
『莫諾，你有特別的天賦，將來一定能有所成就。』
祖母過去束縛住我的預言，突然浮出在我的腦海，我搖搖頭將之擺脫。
「不可能…這一定有其他冒險者嘗試過，如果這是做不到的事，為什麼學院從沒提起過？
」
「學院沒有提起…」葛麗特加重了語氣：「是因為這是理所當然做不到的事，
你有著未知的潛力，假以時日或許真能比敵混沌之子。」
曾經我以為我是特別的人，花了很多時間努力，卻得不到相應的成果，
現在葛麗特卻告訴我是特別的…在我接受自己只是庸才之後？
　　離開了勇者官邸，我駐足在栗子街挑望著街景，想著葛麗特離別時給我的鼓勵，
現在我雖然執著著混沌之子，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憎惡著他，
至少我了解的德懷不會對魔物心懷怨恨，他只是盡自己賢者和冒險者的責任和義務，
而我或許，之所以把混沌之子視為目標，也只是想宣洩對德懷的思念，想彌補一些什麼。
德懷的宅邸也在上城區裡，是棟小巧精緻的建築，我曾去過一次，
屋裡沙發旁的書本夾著書籤，桌上散落著大量資料和文件，德懷再也沒機會處理，
看了他過去生活的痕跡，之後我再也沒有涉足那裡的勇氣。
　　回到榆樹街時，遠遠就看見剛力先生正對晾起的衣物施展著淨化祝福。
「回來了啊！莫諾君。」大漢身著圍裙，用粗壯的臂膀拿著翅膀的金色大杖拍打著棉被，
每擊打一下，周圍便散出點點光茫，不知何時開始，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景象。
「我買了蛋糕。」路上我心血來潮去了糕點店，店主服務周到的派了她使役的小冰精跟隨
我，
這個透明長著翅膀的小飛人，一路灑著冰粉，讓蛋糕維持著低溫。
剛力先生端詳那在蛋糕盒邊飛舞的冰精，「是上城區的米林糕點店嗎？」
小冰精親暱的用那細小的手臂，抱住了剛力先生舉起的食指。
「你認識？」
「是奴家以前的夥伴，討伐混沌之子後解散了。」
「難怪那老闆那麼嫻熟魔法…」
我突然想起，剛力先生參與過討伐混沌之子的任務，而這任務是只有勇者等級冒險者才能
接受的，
那代表剛力先生…不就曾和前任勇者雲祖、德懷的老師灰賢者一起並肩作戰過嗎？
「剛力先生…你曾是前勇者的夥伴？」我覺得自己真的是笨透了，一直沒察覺這樣顯而易
見的事。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漢溫柔的用拇指撫摸著指上的冰精。
「之後要接替冰碧露去討伐混沌之子的，會不會是前任勇者雲祖？」
剛力先生沉吟：「雲祖前輩已經封劍流浪去了，人很難找到，奴家想會是龍騎士鋼恩接任
吧…」
冒險名門出身的鋼恩，大部分人都認為他下一任勇者，不過跟有著神秘氣質的雲祖、冰碧
露這些孤高的英雄比起，
軍人風格的鋼恩魅力還是差了一截。
「你的實力測驗結果怎麼樣了呢？」剛力先生邊問著，邊收拾淨化後的衣物。
「不盡人意…」我確實累積的技術沒有在和葛麗特的戰鬥讓我獲得勝利，
但她卻讓我期望那些虛無飄渺，摸不著看不見的潛力…
「奴家覺得如果是諾莫君想做的事的話，一定辦得到的。」
我知道剛力先生是好意，但現在我並不想聽鼓勵打氣的話，
我不想再把自己當成特別的存在，執著去成就什麼，而是想成為德懷這樣，奉獻自我幫助
他人的好人。
「剛力先生，你會後悔打倒混沌之子嗎？」有些事正好能跟剛力先生請教，
記得初次見到他時，剛力先生提過自己心境的改變是在擊倒混沌之子後開始的，「我是說
…你覺得混沌之子是惡人嗎？」
一時間大漢的眼神直視著我，我開始想這問題是不是觸碰到他敏感的回憶。
「奴家並不後悔打倒混沌之子…」他開口，「那時奴家空有蠻力，打倒他是奴家那時能力
所及所能做到最好的選擇。」
剛力先生抬起手讓冰精飛起，那小冰精隨即消逝隱沒在空中，
「讓奴家後悔的是，沒早點接受自我，用愛去教化他。」
「教化混沌之子…這種事辦得到嗎？」
「愛的力量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剛力先生舉起上臂秀出了肌肉，我想他是世上唯一一個
會擺出這種姿勢愛神教神官。
「混沌之子只是強大到無人可以管教的壞小孩，並非是那種沒有靈魂，無法溝通的魔物…
如果能互相理解的話，也就不用戰鬥了。」
如果透過互相理解就能解決事情的話，冒險者需要的就是口才而非戰力了。
　　我看著剛力先生仔細的收拾折疊好的衣物放入竹籃裡，隨著他一起進屋。
「滴體力回復的太慢了。」玄關前剛力先生對我提起：「奴家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從滴上次生病後一直都很虛弱，體力變得更差了，淨化這些衣物也是為了避免她再次染病
，
想起滴讓我心情有些煩躁：「也許她之所以沒有恢復，是因為想正正當當發懶…」
話沒說完我就注意到剛力先生對我投來斥責的目光，「抱歉，我隨口說說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也很擔心滴，我還能清楚感想起上次她那些囈語給我帶來的恐懼。
「滴她說過不喜歡悲傷的事情，最近隊裡的氣氛確實是比較沈重…給她一些她喜歡的東西
，或許能讓她打起精神吧！」
「滴喜歡的東西…」剛力先生抱著竹籃沉吟著。
　　大夥幾乎都在大廳裡，我以為西蒙不在，但細看後發現他蹲在角落邊，
端著巨弩維持射擊動作，靜止不動的像件傢俱。
抓到烏鴉男拿到賞金後，西蒙買了他一開始就想要的超重型弩，無奈這武器對西蒙來說太
過笨重，以他的力量無法好好使用，
所以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在做像這樣的負重訓練，不得不說，他射擊的姿勢開始穩固，手已
經不再顫抖。
　　希塔吉娜陪著可樂不知在調製著什麼東西，桌上瓶瓶罐罐的，蘿斯雷盤腿坐在旁邊的
椅上百般聊賴的看著她們，
她現在不像過去那樣穿著長褲，但大腿毫不在意的露了出來，我拿捏著視線，避免惹來麻
煩。
「現在是三級警戒令了！」蘿斯雷見我走來，突兀的說。
「三級警戒令？」
「大神殿判斷混沌之子的危險性提高，剛剛發布了三級警戒令。」
三級警戒令？我晃神一下才記起：「所有冒險者都需接受神殿徵召，受神殿管理指揮的『
聖戰』狀態？」
「不對，那是一級警戒令。」希塔吉娜糾正我，「只有混沌之子魔王化，大神殿才會將所
有冒險者組成軍隊管理。」
「那三級警戒令是…」我思索著，「我們要接受神殿分派指定任務嗎？」
蘿斯雷白眼一翻，「那是二級警戒令！」
「三級警戒令是指，所有冒險者或冒險者隊伍都必須按時接受任務，不得有過長的空窗期
。」希塔吉娜解釋了給我聽。
「也就是說…」
「長假結束了！」蘿斯雷雙手一攤：「近期必須接個任務來做了，領隊。」
我本來還想等滴養好身體才要出任務，看來這次她真的得留在據點裡了。
「話說回來。」我話題一轉，「妳們在做什麼？」
「希塔吉娜在教可樂製作炸藥！」貓人回答我，邊操作手上的滴管，，
從她手中我感覺到那種魔物要噴火前的壓迫感，製作的素材中應該附有魔法在裡面。
「這種事在屋內做恰當嗎？」
「放心啦！希塔技術純熟，不會出事。」看見我擔憂的樣子，蘿斯雷裂開嘴笑著。
「操作的人是可樂，不是希塔吉娜啊！」
「可樂的手很巧，不用擔心。」聽見希塔吉娜的褒美，貓人的耳朵抖了抖，繼續按著節奏
將萃取的液體滴入圓形的陶罐裡。
要我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希塔吉娜看似穩重，性格一部份卻有著和蘿斯雷相似的瘋狂，
加上單純的可樂，這三人調製炸彈實在不是很好的組合。
我決定暫時不要去想炸彈的事，「我帶了蛋糕回來，大家一起吃吧！」
「蛋糕！」可樂猛烈的抬起頭，把我嚇的跳了起來，這讓人驚心動跳的瞬間，幸好什麼東
西都沒有爆炸，
貓人的手還是穩穩的拿著滴管絲毫沒有移動，確實是巧手呢…
蘿斯雷和希塔吉娜開始竊笑，我紅著臉進入了廚房。
　　在大廳分發好蛋糕後，我來到滴的房前叩響了木門，裡頭滴含糊的應了一聲，我端著
切好的蛋糕打開了門，
滴赤著雙腳，俯臥在她躺慣的沙發裡，眼神迷濛的盯著界面，
「莫諾，愛天使她們近期要要來城裡耶…」
看到她還有這種精神追偶像，我稍感安心，之前那副病懨懨的模樣實在讓我煩悶。
滴的房間本來是我在使用的，讓給了她以後多了不少滴風格的凌亂，只有擺著老鼠玩偶的
櫃子整整齊齊。
我拉開窗簾，將蛋糕放在大桌上面，「是今天的供養品嗎？」她問道。
「沒錯，是給妳的。」
我看著滴吃力的爬下了沙發，想起以前試著把她跩下沙發時的事，那時固執著要賴著的滴
緊緊抓著沙發，
不像現在這樣有氣無力，我真希望她能回復回從前那樣子。
「會在這裡開演唱會嗎？愛天使…」
她坐上了我幫她拉開的椅上，拿起了叉子。
「妳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偶像？」
「因為閃耀漂亮又美好啊…」滴將叉子切開柔軟的蛋糕，包裹在裡頭顏色鮮艷的果醬緩緩
流了出來，
她將那混合著奶油、果醬、和水果本身的塊狀物放進嘴裡，露出滿足的表情。
「就像這蛋糕一樣…」
「妳能喜歡就好。」
下回去勇者官抵時，再去一趟米林糕點店吧！
那裡的店主是過去剛力先生的夥伴，也該去打聲招呼，或許再買些甜點回來給滴。
突然我聽到叉子噹一聲落到桌面的聲音，滴突然放著吃一半的蛋糕伏在桌上，
「滴？」我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搖了搖她的肩膀，聽到她鼻息沉重，顯然是體力不支而
開始昏睡。
我揩去她嘴角殘留的奶油，望著滴，胸口裡頭感覺像是被塞了鉛塊，
祖母逝世前也是一直在躺椅上昏睡著，那時我一直無法理解，在這個什麼傷勢都能用神術
醫治好，
人可以透過各種方式變得無比強壯的世界，為什麼卻無法阻止一個慈祥老人的衰老？
但是滴還很年輕，目前也沒有染病或受了詛咒，我實在毫無頭緒她是因什麼原因而陷入這
種狀況。
因為滴排斥聖所，所以才交給剛力先生照料，但她依然萎靡不振，
也許該無視滴的意願，找一天把滴帶過去給擅於檢驗的系統神官看看。
　　隔日和大夥商量好，決定了下次的任務的日期，接下的是護衛物資運送的工作，
沒意外的話可以當日往返，放滴一人在據點養病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一切安排妥當後，我扣上皮甲，整好了裝，再次前往上城區的勇者官邸赴約，
葛麗特對我的獨有技能很有興趣，邀約我再用碧藍之月進行訓練，我也想和她再進行一次
實戰。
　　但我到了勇者官邸正門前時，這次葛麗特並沒有在那裡迎接我，
取而代之的收到她傳來界面的訊息：
〔直接進來吧！我們在訓練場，放心吧！十三黑衛已經知道你是客人了，不會攻擊你的。
〕
我只好踏入魔像守護的庭院裡，看那些穿著黑盔甲聳立著的巨大士兵，
它們發出的壓迫感沒有上次重了，我終於放下了心，原來這些魔像跟生物一樣還會認人？
　　來到官邸內庭花園的訓練場時，葛麗特外，勇者冰碧露和戰士漢賽爾，整個勇者小隊
都在那裡等著我，我有些受寵若驚，
漢賽爾叮叮噹噹高舉他手上的鐐銬，親熱的和我打著招呼，他是個直線條又友善的男人，
自然的和我熟絡了起來，
但冰碧露不同，勇者對我的招呼多禮且生硬，我和她之間有些芥蒂存在，
冰碧露並不是像她外表那樣冷冽難相處的人，但是見到她時總是會不自覺的意識到犧牲的
德懷，我想冰碧露她也一樣，
彼此相處時也會因此而感到尷尬。
　　「我們開始吧！」葛麗特啟動了碧藍之月，內庭花園很快的幻化為其他空間，
這次地面升了起來，我們站立在許多大石砌成的圓形競技台上，
我們被圍牆上方的觀眾席環繞，這裡竟然是還沒被魔物破壞前的角鬥場。
「那麼，請展示你的『技能連結』。」
「咦…不戰鬥嗎？」虧我都準備了許多攻略葛麗特戰法的計畫，做好一戰的心理準備。
「我想弄清楚你的獨特技能，這樣才能在練習之前給你實際的建議。」
從和葛麗特交手以後，她說話的樣子越來越有導師的風範了，
雖然在勇者小隊前展示自己的獨特技能讓人有些害羞，但我確實想知道闇魔法大師對技能
連結的看法和建議，
我吸了一口氣，將賢者之禮架在了盾牌後方，開始拼組著魔文。
一切就緒後，我比平常更加專注施展了各種連結技能，先放出帶電網的魔彈並加以操作、
再凝聚石塊並讓它轉化成泥巴雨，
最後突刺射出槍形的火焰，理所當然的用盡了精力，腳步踉蹌坐倒在地，
我頭暈目眩、大口呼吸，視線周圍都在旋轉搖晃著，葛麗特遞了一個果實般的物事讓我吃
下，我一口吞進，用牙咬破那東西，
介於固體與液體間的漿液流入了我的喉內，難以形容的苦味嗆的我的腦袋很快的清醒了過
來。
「這樣不行。」葛麗特輕聲斥責：「就算是展示，也必須考量自己能力的界線。」
「讓你們見笑了…」我扶著腦袋，發現不再暈眩了，視野也明亮了許多，
這次我確實是失去了平常心，多了兩人在旁觀看，不知怎麼的就想力求表現。
「不過你已經很厲害了！」漢賽爾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三個獨特法術的魔法師，就
連葛麗特也只有兩個！」
我苦笑著，連一個中階法術都無法取得，沒從學院拿到魔杖的我，在冒險者分類上能被稱
得上是魔法師嗎？
「這些不是個別的獨特技能。」葛麗特指正漢賽爾的話：「莫諾擁有的是任意製造獨特技
能的獨特技能，並不一樣。」
漢賽爾聽的一臉茫然。
「好了，你也差不多復原了吧？」
葛麗特轉頭面向我，下達了指示：「接下來你將『燃燒術』、『結凍術』兩種魔法合起
來試試。」
我立即了解她想嘗試讓兩種相反的法術合二為一的用意，
但其實我很早就試過這兩種魔法的連結了，會產生什麼結果也很清楚，
但為了不辜負葛麗特，我還是施展了一次 燃燒術和結凍術的技能連結讓她參考。
當地上竄起的火焰和融化的冰互相抵銷時，葛麗特思索了一會，
「你的技能連結應該不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她說，然後手指沾了沾魔杖上提燈裡儲存
的魔能，
伸指在地上寫著，隨著她纖細的食指拖曳，地上出現了兩行發著藍光的文字，那是燃燒
術和結凍術的魔文術式。
「兩個魔文組合時結尾要一致吧？」她問道。
「是的。」
「那好，根據兩個術式的波長來看，組合魔文時，燃燒術這先停頓。」她手指滑下下行
魔文：「同時結凍術這裡拉長，試看看。」
我照她的話做，結果燃燒術組成因為停頓過久而失效，技能連結變成了不完全的結凍咒，
葛麗特因此又將地上的兩行魔文再度做了修正，
「這串魔文本來就是的簡化過的，換來原本的話兩個術式的長度就能相仿，燃燒術這邊就
不必停頓了。」
我按照地上的魔文施展技能連結，出現了讓人意外的結果：燃燒的冰柱從地上冒出，且
快速的融化掉了，火焰依然在液體上面燒著。
「我第一次見到這現象，這太不合常理了…」
「魔法的源頭是混沌，混沌本來就沒有常理所言。」葛麗特臉上掛著笑容，顯然滿足自
己實驗的成果，但她依然蹲了下來繼續修正術式。
她在兩行魔文中加了一些新魔文，一邊跟我解釋修改的理由，我專心凝神的去吸收她的
教導，
葛麗特在術式畫上許多抑揚頓挫的標示，甚至要求節拍，改的越來越像樂譜，
最後當我正式照著新術式組合時，倏然感受到完全不同的魔力波動，當兩條術式最後一
個魔文收尾，技能連結成形，
這次出現的並不是燃燒著的冰，而是緩慢燒著的淡青色火焰。
每次技能連結的結果多少都會讓我驚奇，而這次是最讓我出乎預料的一次。
　　眾人圍了上來觀看那淡到近白的藍火，在那火燄旁完全感受不到熱度，而且持續燒
著沒有熄滅的跡象。
「這是能束縛人的冰燄 ，這在過去曾是一名勇者的獨特技能，你是至今第一個重現這火
焰的人。」
葛麗特提到的應該就是捨棄姓名的無名魔劍士（本名倫戈），這人自稱封罪蒼炎、禁忌
魔使、白夜的弒魂者等等，擁有一堆讓人記不清的名號，
但成為勇者後的正式稱號是 【蒼炎的勇者】，倫戈重視排場、喜好戲劇，是在歷代勇者
中最有喜感的人物，
也是第一個發現幫魔具取名，以及在出招前喊台詞能增加同調程度的先驅者。
「根據記載，這火焰同時具有凍結跟燃燒的特質，而且難以撲滅。」
葛麗特仔細的看著那火焰，她身旁的漢賽爾睜大雙眼，而冰碧露則緊抿著嘴唇，
勇者在身受惡咒後，眼神看起來總是泫然欲泣。
「【蒼炎的勇者】的獨特技能…」
我可能得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一直在隊裡擔任輔助角色的我，或許也能成為主力了…
「但是現在這強度的話，還早的很呢！」葛麗特用提燈發出的魔力波動沖散了冰燄，也
消滅了我心中燃起的熱情，
「再繼續改進術式吧！這次以增強威力為目標。」
最終葛麗特興致沖沖完成的強化版本的術式，我無法使用，依照著施展時，原本可以自
然拼組的魔文變得無法掌握，
使得術式偏移掉，以前在學院時我常常有這種經驗，嘗試想從初級法術更上一步時便會
發生，
葛麗特強化的術式八成也有初階升中階的關鍵在裡面，對此我也只能放棄了，
不過，即使是在初級的範圍內，我理解到靠研究、修改術式可以改變技能連結的結果，
可以重現過去勇者的獨特技能，這已經是很大收穫了。
「之後你必須做的，是蒐集過去冒險者們的文獻和資料研究。」葛麗特下了結論：
「因為理論上，過往所有冒險者的獨特技能，都可以使用你的技能連結組成，
不過受限於你基底組合的技能只有初級的限制，挑選的獨特技能比起威力，應以功能性優
先。」
葛麗特這番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時間，我內心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嗎？」葛麗特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只是…」我深吸了一口氣：「不知要怎麼謝謝妳才好…」
認知冒險者社會並不接納只有自己初級技能時，我像是身陷在混沌，對未來不知如何是好
，
而德懷的優秀也加深了我的劣等感，讓我稍微感到和他人平起平坐，是習得技能連結有了
屬於自己的武器的時候，
但是這也是有限度的，就像所有一直困在初階上不去的技能，我的實力已經卡在瓶頸好一
陣子了，
每當隊友越來越可靠，我越害怕自己這個領隊無法讓人依靠，
能得到這樣進一步提昇自己的可能性，我對葛麗特是真心的感謝，
也懷著些許歉意，她當初提點我時，我是抱著抗拒和懷疑的，
林林總總，過往壓抑著的情緒也跟著浮現了出來，情緒複雜，說不上什麼。
「不用客氣，之後請我們吃頓飯就好了…」葛麗特得意的摸摸了我的頭，然後放下手叉起
了腰，
「然後，你別忘掉今天的目的了！」
「目的？」我過了半晌才想起，「對，實戰練習，這次依然是葛麗特當我對手嗎？」
「不，這次不是我。」魔法師答道。
「那，是漢賽爾？」
「我是很想跟你交手啦！但葛麗特不准…」那位手腳被銬上鐐銬的男人訕訕一笑。
「那是當然的，在我想到要怎麼阻止你失控的方法前，你不許參與戰鬥。」葛麗特正色道
。
漢賽爾中的惡咒據說是戰鬥時會化身為敵我不分的狂戰士，老實說很難和現在一臉溫和的
他做聯想，
但是一直鎖他身上的鐐銬也不像在開玩笑，如果連在能讓傷害返還的幻術空間裡都不能讓
漢賽爾戰鬥的話，
那惡咒或許真的很危險吧…
「不是葛麗特、漢賽爾，剩下當我對手的那人不就是…」
「是我。」一直在旁不吭一聲的冰碧露站了出來。
「勇者…和我戰鬥？」我頓了頓：「但…妳身上的惡咒…」
「我找到了一個簡單解決的方法。」冰碧露拿出一條絹布。
「原來如此…」
勇者小隊每個人身受的惡咒都有個觸發的媒介在，
葛麗特施法會流失魔力，漢賽爾是燃起戰意會失控，而冰碧露是透過所視之物影響自己的
精神，
因此不能見血、不能見到殺戮等冰碧露她原本就厭惡恐懼之事物，遮住視線確實是能簡單
的解決方法…
而所有冒險者的頂點，身為勇者的冰碧露即使遮住了雙眼，也一定不能小覷。
「你願意和我一戰嗎？」冰碧露語氣正式，認真凜然的問著我。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勇者要這樣降尊紆貴挑戰我這樣的無名小卒，
只是為了陪我訓練嗎？
按理說我應該承受不起，但是我胸中卻熱血翻湧，連呼吸都變熱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渴望和勇者一戰。
我幾乎都忘了，自己曾經是想成為勇者的，當上勇者和德懷一起冒險闖蕩天下，
這確實一直都是我幼時的夢想，不知何時開始遺忘了…
『這時候再狂妄一點也可以啊…大師，你可是我們的永久夥伴吶！』
我想起蘿斯雷對我說過的話，「我是求之不得…」
冰碧露聞言後將長髮一撥，把布條拉在眼上綁起，抽出了半手劍，
「但有…有一事相求…」我感到心臟強烈的鼓動、口乾舌燥：「希望妳全力和我戰鬥，不
要相讓…」
「我答應你，我會全力應戰。」冰碧露舉起了劍：「但有一事要先說明，除了這劍外，我
還有四把能浮空靠意志操作的魔法刀，
但在遮蔽視線下我並不能精確的控制那些刀，所以只能單劍和你過招，這點還請見諒。」
我點了點頭，才意識到冰碧露看不見。
　　「那麼，我來打開戰信號吧！」手持法杖的葛麗特站到了我們雙方的中間，「都做好
準備了嗎？」
葛麗特讓提燈釋出浮在空中的魔彈，那魔彈緩緩上升，
突然一口氣脹大炸開，發出響亮的爆炸聲。
原本還在前方的冰碧露，瞬間閃至我的眼前，
我即時舉起盾牌格住了她的斬擊，那份量沈重到讓我抵受不住，
我架式瓦解，一個翻身滾倒在地，光是這一擊，立即知曉了自己與她那龐大的實力差距。
「我答應你的要求，會全力和你戰鬥。」冰碧露停在原地，長髮微微飄揚，「所以你也不
必對我客氣。」
冰碧露雖然這樣說…但如果她不停下說這些話選擇繼續追擊的話，以她的速度我絕對招架
不了她的第二擊，
我的冷汗冒了出來，感到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從小就在混沌中殺出血路的冰碧露並不是可以等閒面對的對手，現在不能把這當成練習戰
，而必須視為生死對決，
和勇者交手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絕不能讓這場戰鬥草草結束，已經是在意自己用手段的
時候了。
　　我半跪著，一手慢慢探向腰間的包裹，另一手橫起賢者之禮施法，在起身時往後一躍
，
同時將那包裹裡的石塊灑落一地，石塊落地後我馬上用心念下了指令，讓它們朝冰碧露飛
去，
這原本是預備拿來對付葛麗特的招式，不過用在蒙住眼的勇者身上也管用，
那些石塊並沒有正面擊向冰碧露，而是環繞在她的周圍，不停的碰撞著地面發出聲響，試
圖干擾著她的聽覺，
操作那些石塊的依然是我的使魔騷靈，我發現讓它附著在魔傳導性質較佳的礦石上面，
就不會出現像以往那樣失控的情況，雖然無法很精準，但也能加以操控了。
　　但冰碧露沒有因為那些石塊碰撞的聲響而分心，她徑直朝著我所在的方向步行而來，
行動自若一點都不像是蒙眼之人，莫非她能分辨石塊撞擊的聲音跟我的腳步聲？
我心一慌，指示所有正不停撞擊地面的石塊往她飛擊而去，
冰碧露不閃不躲，出劍的速度快到只看到光閃，瞬間所有石塊被她打碎，附著在上面的騷
靈也隨之消失。
　　但這瞬間已經足夠我消去自己腳步聲，用盜賊系的潛行技能離開目前立足之地，
我憋住氣，注意著停下腳步專心傾聽的冰碧露，一步一步，慢慢的拉開距離，胸膛內的心
臟怦怦亂跳，
我不禁想著：她的耳力會不會好到能聽到我的心跳聲？
　　幸好我的擔憂並沒有成真，當我走離到足夠的距離時（但以勇者的速度來看，這距離
並不算安全），
我開始組合起技能，以魔彈術為底，並將剛剛學會的冰燄添加在其上，
為了保險起見，還附加了能消去聲音的寂靜術，這樣便能讓冰碧露無法依靠聽覺而避開攻
擊，
當杖頭浮現了點點淡青色火花，我緩緩舉起賢者之禮，瞄準著勇者，
就在法術發射的那一瞬間，冰碧露一定是感受到推進火球那瞬間發出的魔力波動，
她像掠食者般的奔來，一劍斬破火球，讓火屑四散，手上的樸素的半手劍因此沾染上了青
色的火焰，頗為駭人，
我知道無法逃開，只好舉起了盾，將賢者之禮架在後方，想在盾牌上施展附魔反擊，
但是勇者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冰碧露的身影在半途我便無法捕捉，下一刻她已經頭下腳上
懸在半空中，
這超乎想像的姿態優雅又行雲流水，她旋轉著身體一劍劍帶著冰燄連續的斬在我的盾上，
我的盾牌燒了起來，
我的防禦抵擋不了這凌厲的攻擊，擋在前方的盾牌偏移後，她的劍狠狠的在我的上臂開了
幾道開口，
我手臂酸軟，垂了下來，血液泉湧而出，一躍而落的勇者已經立在我身後，一劍刺出，
我即時轉身，幾乎用盡全力立起那燃著冰燄的盾牌擋過突刺，
劍尖撞上了蜥蜴人圓頓，我在那衝擊力下身體失去平衡，仰身往後倒下，
瞬間我了解這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間，一個法術…只要再施展一個法術就可以了…
我拋開盾牌，撐起上身集中起精神，我的賢者之禮和她的劍幾乎是同時往前舉向對方，
在冰碧露劍尖停在我喉嚨上的一瞬，我完成了法術，從杖上傳導到冰碧露眼上的布條，
這是我曾經為了補足蘿斯雷的視力施予在她眼罩上的[清視之術]，
即使只有初級，也足夠讓讓她眼上的絹布的遮蔽失效了，
當冰碧露顫抖的往後退，我知道我成功的恢復了她的視覺，
我那血淋淋的手臂，正是她被施予的惡咒後，無法見血的這個弱點，
看著勇者跪倒在地，微張著嘴發不聲音來，那極度恐懼的模樣，我隱隱感到了愧疚，
但如果不是不擇手段，憑我原本的力量不可能贏過她的，
最後，我只要用賢者之禮抵著喪失戰意勇者的額頭，就能象徵自己的勝利，結束這場實戰
練習，
我勉力爬起，身上滴著血，腳步蹣跚的靠向她，越近越能聽到冰碧露急促的喘氣聲，
當我接近她身前時，發現她的長髮開始發著銀光，微微飄揚著。
「快走開！快…」一邊葛麗特大喊。
冰碧露尖叫著往前遞出一劍，這劍勢不只有帶武道系的勁，還帶有其他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
我看到我的盾牌被穿破，崩裂成碎片，劍尖刺進我身體時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我聽到了幾聲輕笑，那是德懷的聲音，「抱歉，我想起了一個認識的人，妳跟他真的
很相像…」
他的聲音如此熟悉，讓我心中酸楚，我想尋找他的身影，但周遭就像碧藍之月啟動時那樣
的不停變動著，
「我了解妳因為混沌而受盡苦難…」
隨後出現的是個年長的女性之聲，語調輕軟，就像長輩叮嚀後輩一樣，
「我只希望未來妳拿著劍對抗這一切之時，能偶爾想起我…這就是我唯一的請求。」
「這是誓言之劍。」男人說。
「是什麼誓言呢？」小女孩問。
「有一天當妳必須用上這把劍時，立下的誓言是妳所決定的。」
誓言之劍…是冰碧露那把樸素無華的半手劍，當魔物攻破了城鎮之時，
父親在冰碧露眼前犧牲殞命時她接過了那把劍，
那麼，三人之中唯一受過正式訓練的自己，就有義務保護葛麗特和弟弟，
從那天開始她揮舞著劍，在地形不停變動，晝夜和氣候沒有規則，
無法理解的迷宮裡流浪，或逃或戰，和魔物糾纏，飢腸轆轆、傷痕累累，
也堅持著保護身邊人們的意志，終於，開始在迷宮中找到一些物資，延續了三人的生命，
慢慢的，逃的次數少了，斬殺的魔物變多了，冰碧露熟悉了劍，
遇上了那些深陷混沌而發狂的人，也斬殺了人類，
劍上染上的鮮血豔紅黏膩，那洗不脫的腥臭氣味，就和當初城破之日的氣味一樣…
　　我睜開了眼，眼前的天花板陌生，且挑高許多，
身上感觸溫暖輕柔，我伸手探去，發現被蓋上了質地高級的薄被，而自己身處在一個豪華
的大床上，
房內燈球散發著柔和的光線，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看來我從昏迷後已過了好幾小時。
「你醒了，身體還好嗎？」
我聽見葛麗特的聲音，見到她進了房來，她卸下了魔法師的打扮，換上了連身毛衣，
少了那頂寬大的法師帽，她看起來稍微高了一些。
「你在幻術空間裡被殺死了。」不等我開口問，葛麗特回答了我想問的問題：「冰碧露在
精神崩潰的狀態下出手失去了分寸。」
「那一擊…才是她真正的力量嗎…」
冰碧露雖然答應跟我全力戰鬥，但果然還是顧慮到了我安全而有所保留。
葛麗特面有愧色：「我們必須跟你道歉，你差一點就真的死了…幸好即時解除了碧藍之月
…」
我想起葛麗特一開始對碧藍之月所做的說明，「我被…冰碧露的強大說服了嗎？」
「傷害成了真實，你的盾牌因此完全損毀了。」
大家一起去迷宮時，從蜥蜴人那裡拿到的盾牌，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也陪伴了我一段時
光。
「妳們不用跟我道歉的，是我對勇者用了卑鄙的戰術，算是我自作自受。」
葛麗特用手指彈了我的額頭。
「你讓她知道了自己防禦上的弱點。」她說：「在練習時知道這些，遠比在真正的戰鬥中
得到教訓要好多了，
而且，你可是和勇者打成了平手，抬起頭來吧！」
「平手？」
「冰碧露在最後一擊之後就昏倒了，你們雙方同時不能再戰。」
「她沒事吧？」
「老樣子，中了惡咒之後看見血都那樣，漢賽爾正在另一個房間照看她。」
我和葛麗特相對無語，一陣寂靜後，葛麗特別開了眼神，手指玩弄著自己的瀏海，
「你可能會好奇，為什麼冰碧露要當你的實戰訓練對手…」
「是因為德懷吧…」我脫口而出。
「因為我的關係，所以德懷只是以支援者的身份加入妳們的隊伍，並沒有成為妳們的正式
夥伴，
冰碧露因此想認識我是什麼樣的人，對長年都在混沌中求生的她來說，加深理解認識最快
的方法就是彼此戰鬥了…」
「你…是什麼怎麼知道這些事的？」葛麗特顯得有些驚訝。
為什麼我會知道呢？這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
「我做了一個怪夢後，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這些了…」
我仰起了頭回想，「是關於冰碧露的夢，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夢到這個，
夢裡還見妳，應該是小時候的妳，旁邊還有一個小胖子…」
「你是說…小胖子？」葛麗特遲疑了一下：「請把那夢的詳細內容告訴我。」
要描述那個內容破碎的夢有些不容易，但在我試著拼湊起那些內容告之葛麗特時，
同時間也著葛麗特理解了，那基本上就是冰碧露她們三人一部分的過去經歷。
「你這人，真是不斷帶來驚奇…」葛麗特嘆了一口氣：
「碧藍之月是可以轉換真實和虛幻的魔法道具，所謂的真實與虛幻，也可以解釋成物質和
靈魂，
在那幻術空間之所以能將傷害返回，也是因為將你們的真實的互搏轉換成虛幻形式的，也
就是精神和靈魂上的…
也許轉化成虛幻型態的你和冰碧露同時在幻術空間裡失去了意識，這種意外導致你們在記
憶上有了互通之處。
碧藍之月畢竟是幻術系的頂級魔法寶物，對於它我們不了的地方依然很多…」
「那勇者如果也有同樣的狀況的話，會不會現在在做關於我過去的夢…」這聽起來實在讓
人很不好意思。
「有可能。」葛麗特微笑著：「或許你們真的透過戰鬥加深理解了！」
　　我看了一下界面，已經過了晚餐時間，沒事先告知而晚歸的話，是少數會讓剛力先生
生氣的事之一，
我匆匆發了簡短的訊息致歉，說明自己在實戰練習出了點狀況。
離開勇者官邸時，漢賽爾堅持要送我回去，必須留下來看護還在昏迷中冰碧露的葛麗特，
低聲囑咐我別讓漢賽爾碰上會挑起他戰意的事，看她那副鄭重叮嚀的樣子，
反而好像變成我在護送漢賽爾，不過我也不忍拒絕漢賽爾的好意，
這人藏不住自己情緒，沒半點心機，對此我還頗有好感的。
　　栗子街的下坡路下城市夜景燈火閃爍，和天上繁星互相輝映，我和漢賽爾都不禁的放
慢腳步看向那風景，
我發現有遙遠處有幾個冒險者樣的人坐在魔法載具上飛行著，
或許有天大夥也能用飛行魔毯在夜景上空野餐，那一定會很風雅吧！
「葛麗特說你和姊姊的精神有了連結。」漢賽爾突然說。
「我是夢到你們過去的事沒錯啦…」
「你也看到過去的我了吧？」
在那個夢裡我是冰碧露，在保護的兩個小孩中，其中一個是幼年的葛麗特，她的相貌並沒
有變化太多，而另一個…
「我以前是個小胖子。」漢賽爾笑道，
就著路燈的光線看著漢賽爾，這被銬住的男人精壯結實，和夢裡那個氣喘吁吁的臃腫小孩
完全不同，
我隱隱知道這兩人是同一人，但當面看著現在的漢賽爾比較還是挺人讓震驚的。
「我是聽說混沌能改變人…你的身材是因此變化的嗎？」
「我被混沌自然影響的只有這雙眼睛。」他眨眨發著微光的紅眼，「變瘦則是下定決心去
做的！
姊姊她，過去曾為了從魔物手下保護我們，受了非常重的傷，一手一腳都被咬斷，倒在血
泊之中，
我和葛麗特都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她瀕死，說起來讓人羞愧，我們一直都是讓姊姊一人為
我們戰鬥的。」
「你們那時還是小孩吧？那也是正常的。」
「那時候我們既無助又害怕，我哭著拼命祈禱，如果姊姊能活下來的話，未來就換我來保
護她。」
「你的祈禱應驗了嗎？」從冰碧露現在四肢健全的狀況來看，他們那時一定得到了幫助。
「我和葛麗特哭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母親出現了…」漢賽爾的表情變得柔和，
「一個長相和我母親極為相似的女人從樹林走了出來。」
「你們的母親，結果還活著嗎？」
「不，我們的家人早已經在魔物的襲擊中喪生了，況且那女人只有相貌像我和冰碧露的母
親，
她的身材太高太大，而且身體還長著枝葉。」
這描述聽起來不像是人類，「我聽說在混沌深處，會有蠱惑人心的魔物。」
漢賽爾搖搖頭，「她如果要騙我們的話，第一句話不會是『我不是你們的媽媽。』，
總之，她接走了我們，花了好些日子治好了冰碧露，雖然在混沌中沒辦法好好計算時間，
我們也是受她照顧了一陣子，葛麗特的魔杖也是從她身上摘下來的，是她給我們的餞別禮
，
她魔杖上長出的果實有治療效果，在之後幫了不少忙，終於讓我們脫離混沌找到這國家。
」
　　說起來奇妙，冰碧露是勇者小隊三人中我接觸最少的，現在我卻透過各種方式越來越
認識她了，
也許我和她之間有特別的緣份吧…畢竟我和她在心中德懷都佔有相當的份量。
　　回到鬥敗犬時，在門口對我發火的不是剛力先生，而是蘿斯雷，
「這時才回來，也不說一聲，過幾天就要出任務了，你是心態散漫了嗎？」
「不…我有傳訊息回來啊…」
「什麼都沒收到，你是傳給誰？」
「剛力先生…」
「剛力大人的話，現在也還沒回來喔…真讓人擔心啊…」希塔吉娜撫著臉頰說。
「剛力先生不在家嗎？」這真讓人吃驚，一直照顧大家的大漢不可能不回來準備晚餐的。
「抱歉，臨時決定去接朋友所以才這個時間回來，真是抱歉…」說人人到，榆樹街上傳來
大漢的聲音和一些人群的騷動聲，
我回過頭，在大漢背後看到那三名光鮮亮麗的身影，這三人我已經看慣了，但實際上卻是
第一次見面。
「這次滴一定能打起精神！」大漢合起手掌，
在他背後，正是當紅的偶像，也是滴最熱愛的偶像團體，愛神教的『愛天使』。
來組奇幻隊伍吧！ Ch0５：「傳道解惑吧！闇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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