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哈利波特成了被討厭的男孩。厭惡、恐懼、欲言又止、避而遠之,就連最惡毒的石內卜看
他的眼神也變成一種深沉的謀算。這比直白的憎惡更叫他害怕,難道他真的是人們口中比
佛地魔更強大的黑巫師,只是他自己從來沒有發現?
然而魁地奇訓練結束後,木透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雖然有點困難,
但我希望你能想明白……」
「呃,明白什麼?」
「用自己的心情去推測別人的心情,可能會帶來錯誤的結果。要站在別人的立場想才對…
…」
哈利一頭霧水。他要猜測誰的心情?他自己都夠心煩了,哪來的心情管其他人?他正想請
木透說個明白,他卻用同情的眼神嘆了口氣,徑自走了。
哈利回頭找妙麗和榮恩討論這件事。榮恩脹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妙麗似乎也
打定主意不告訴他任何事,認為這樣對他是最好的。哈利垂喪著頭,心中很失落。他們知
道和自己相關的事卻不肯說出來,這件事又這麼重要,他們怎麼能瞞著他呢?
榮恩忽然一把抱上來,差點撞翻哈利。「他們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你不是史萊哲林的傳
人,你沒有做那些事!這樣就夠了!」
妙麗也輕輕點頭,哈利發現她的眼眶有些濕潤,於是伸出手把她也抱在一起。他的朋友們
說得對,自己是清白的,這樣就夠了。
※※※
(時間回到決鬥結束當晚,雷文克勞交誼廳)
「哈利波特不是史萊哲林的傳人。」張秋平靜地說。
毛莉急切地反駁:「他唆使那條蛇攻擊馬份,大家都看見了。」。
「如果大家『認真』看,會發現是波特先讓那條蛇鬆開,之後石內卜教授才把蛇給變不見
。」
「可他是爬說嘴。大家都知道這是黑巫師的標誌。你難道聽說過哪個正派巫師能跟蛇說話
嗎?他們管史萊哲林本人就叫蛇佬腔。」
「一個打敗『那個人』的巫師不能和蛇說話嗎?波特擁有特殊的天賦,這是其中一項,並
不能代表什麼。如果他像你們說的那麼邪惡,又怎麼會攻擊馬份?她是純血,大家都知道
。」
毛莉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但還是不放棄八卦。「波特和馬份從入學就鬧個沒完,一個是被
選中的男孩,一個是馬份千金,又分別是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的搜捕手,兩個人誰也不讓
誰。波特一定很想當著全校的面打敗她,就像迪哥里打敗洛哈……說到迪哥里,妳和他進
展地怎麼樣啦?」
張秋想起了在醫院那天。他們才剛剛確認關係,她就邀請他躺在自己身旁。要不是西追真
的很正直……她越想越害羞,當時到底哪來的膽子啊!
毛莉看她臉頰發紅,眼神飄忽,忍不住拉她的衣袖。張秋這才點頭,大方承認了。
「我就知道!」毛莉興奮地纏著張秋聊戀愛話題。始終安靜坐在旁邊的露娜靈光一閃,振
筆疾書。
※※※
鳳凰佛克使知道自己的主人與眾不同──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是牠最近覺得鄧不利多越
來越脫離常識範圍了。
「雷文克勞的智慧,在於透過表象看本質啊。」鄧不利多和藹地教導寵物。他給佛克使一
盤柏蒂全口味豆,接過牠腳上的謬論家日報。
「史萊哲林的秘密!堅若磐石的愛情!情竇初開的哈利波特不惜一切追求綴歌馬份。與情
人為敵者,當心了!」
※※※
(史萊哲林宿舍)
「綴歌~你就答應他吧!」潘西撲到綴歌身上,雙眼含淚,抽抽噎噎地哭訴:「再這樣下
去,會有多少人遭殃啊~」
綴歌差點被壓地喘不過氣,胡亂掏出魔杖,一記漂浮咒把潘西扔回她自己的床鋪。綴歌氣
呼呼地說:「聽好了,哈利波特絕對不是史萊哲林的傳人!看看他對衛斯理和那個格蘭傑
的『友情』,他現在恨不得抓出元兇呢。」說到抓犯人,鄧不利多幹什麼去了?綴歌恨恨
地想,去年還不是靠本小姐和哈利才成功守住魔法石,結果學期末加個分,讓史萊哲林和
葛來分多共同贏得學院盃就草草了事。號稱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關鍵時刻一次都派不
上用場,去年也是今年也是,早知道就去德姆蘭上學。
可是那樣就不能和潘西還有月桂一起上學,那邊的老師不會像石內卜一樣關照自己……而
且也不會遇到那個男孩。如果哈利也去德姆蘭會是怎樣的光景呢?德姆蘭不禁止學生學習
黑魔法,大家會測試哈利的能耐,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他沒有魔法天賦……到時候他就得仰
仗自己的保護了,本小姐可以帶領哈利成為一位名實相符的巫師。
綴歌忍不住揚起嘴角。彷彿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潘西用一副蠻不在乎的口吻說道:「傳人
是假的,但你和哈利是真的──幹嘛瞪我?哈利願意為了你和麻種劃清界線,不是很好嗎
?」
這不是很好嗎?默默聽著的月桂也在等待綴歌的答案。綴歌一時語塞,她腦中浮現哈利拿
著魔杖在學校四處遊走,對著榮恩衛斯理輕輕一點,他身體僵直倒下了;對著妙麗格蘭傑
輕輕一點,她震驚地倒在榮恩身旁;對著金妮衛斯理輕輕一點,她的淚水鎖在眼眶。他把
學校裡的麻瓜種一個一個幹掉,轉過來面向自己。他命令黑蛇纏住她,她拼命掙扎,滑膩
的觸感讓她想吐,想哭。她哭著求哈利放開她,但是黑蛇越纏越緊,哈利眼神冰冷,嘶嘶
地說著什麼。綴歌莫名聽懂了,他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不對!哈利不是什麼傳人,本小姐和他只是宿敵關係。本小姐不想再聽到更多!」
潘西心裡覺得綴歌還在嘴硬,但也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月桂則是擔憂地說:「綴歌,我
知道你很相信他,但我們可能是少數幾個相信他的人……」
※※※
妙麗被石化了。
「她是在圖書館附近被發現的,」麥教授說,「我想你們倆大概沒有人能對此作出解釋吧
?這是她身邊地板上的……」她舉起一面圓圓的小鏡子。哈利和榮恩搖了搖頭,他們都死
死地盯著妙麗。「我護送你們回葛萊芬多城堡,」麥教授心情沉重地說,「無論如何,我
都要去對學生們講話。」
「所有學生晚上六點鐘以前必須回到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任何學生不得在這個時間之
後離開宿舍樓。每次上課都由一位老師護送。在沒有老師陪伴的情況下,任何學生不得使
用盥洗室。所有魁地奇訓練和比賽都被延期。晚上不再開展任何活動。」
隔天的草藥課哈利上得心不在焉,他不能擺脫妙麗躺在醫院病床上,像石雕一樣僵硬呆滯
的模樣。如果罪犯不能很快被抓住,他就要回到德思禮家度過一生了。湯姆瑞斗之所以要
告發海格,就是因為一旦學校關閉,他就面臨著回到麻瓜孤兒院的前景。哈利現在完全明
白了他的感受。
另一項使哈利心不在焉的原因,是赫夫帕夫們正在低聲議論。「原來波特是一個不擇手段
的混帳,和傲慢的馬份還真是一對。要是當初分院帽把他分去史萊哲林讓他們好好培養感
情,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閉嘴吧!你忘記迪哥里怎麼說的?」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格蘭傑會被石化,是不是?誰想得到他會對朋友下毒手呢?不對,格
蘭傑把他當朋友,他可沒把她當朋友。他接近麻瓜種和衛斯理家,得到他們的信任,就是
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
「好,你非得這麼堅持是吧。假如真像你說的,波特是兇手,哪有兇手會暴露自己是兇手
?」
「你不知道男孩子為了愛情可以做出什麼事。馬份和波特,一個是黑魔王的手下,一個是
救世主,要得到馬份是多困難的事啊!波特除魁地奇以外沒有特殊長處,馬份自然瞧不起
他。但是波特先製造石化案件,再當著全校的面幫馬份處理掉那條緊緊纏住她的蛇,絕對
能讓馬份對他心服口服。」
「當著全校的面!老師們都看著!你在告訴我波特想把自己送到阿茲卡班嗎?」
「對於身陷戀情的少年來說,還有什麼比得到少女的芳心更重要?連鄧不利多教授也可以
不放在眼裡!而且你看,波特不是還好好地上課嗎?說不定教授們也怕他呢。」
「荒謬──鬼話連篇──你該喝點醒腦劑。」
「你管這叫荒謬好了,現在這麼糟糕的情況要怎麼解釋?還有什麼比謬論更接近真相?」
※※※
關於妙麗格蘭傑,綴歌有兩件事不相信。頭一件她不得不相信,另一件她打死也不願意相
信。她不得不相信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巫比純血優秀,所以她打死也不願意相信全年級最聰
明的女巫,如今也躺在醫院。難道真的有專門對付麻瓜種的魔法嗎?
莫名的情感堵在心口,綴歌前往醫院探望,但是探視者們都坡擋在病房外面。
「我們不能再冒險了。」龐芮夫人把醫院的門開了一道縫,嚴肅地說,「不行,對不起,
攻擊者很可能還會回來,把這些人徹底弄死。」
「我知道了。這陣子辛苦您了。」綴歌優雅地向龐芮夫人致意,不再打擾。
綴歌醫院外繞了繞,心想也許可以從窗戶看看。她忽然聽見草叢邊上有一陣啜泣聲,她放
輕手腳接近,聲音還在,但是沒看到人,只有草叢不自然地凹陷。淑女不可以窺探別人的
隱私,可是她自認有義務幫助需要幫助的……宿敵。於是綴歌小心翼翼地開口,「哈利…
..?」
哈利一把撤下隱形斗篷,怒吼:「你明明知道我沒有,你為什麼不──」
哈利說到一半噎住了,他看見綴歌眼底的恐懼一閃而過。哈利急忙拉住她的衣袖,綴歌卻
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哈利彷彿被電到一樣鬆開手,踉踉蹌蹌往後退,不
小心踢到石頭,整個人往後摔──
綴歌拉住了他。
哈利看起來那麼糟糕。他一向天真開朗,可是這張臉比往日更加憔悴了,簡直形容枯槁。
那雙碧綠的眼睛也失去平日裡朝氣蓬勃的光芒。
綴歌溫柔地說,「我知道不是你。我、潘西和月桂盡力壓下史萊哲林,但是我們也無法解
釋你為什麼是爬說嘴。所以他們不會公然說三道四,但是心裡不可能不懷疑你。」
看到哈利感激地微笑,綴歌知道他冷靜下來了,決定引導他繼續恢復。「本小姐猜想,你
身上有未知的天賦,在你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格蘭傑大概也和你說過了吧。」
哈利點點頭,「妙麗也這樣說。我還告訴她,我經過走廊的時候總會聽到奇怪的沙沙聲─
─她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去圖書館,然後就……」
綴歌嗯了一聲,專注思考爬說嘴和奇怪聲響的關聯性,隨後她意識到哈利說了什麼。妙麗
早就理出頭緒才會去圖書館,或許查到了蛛絲馬跡,「可是她已經被石化了!梅林的襪子
!你們平常都黏在一起,現在怎麼不跟去呢?」
哈利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被激起,他紅了眼眶,嗚一聲哭了出來。如果他和榮恩都陪著
去,史萊哲林的傳人絕對不會發動攻擊。就算兇手寧願錯殺榮恩也要攻擊妙麗,他也可以
和朋友一同奮戰。就算救不了妙麗,一起倒在床上都比上課好,至少他不用忍受那些流言
蜚語,他可以證明自己不是濫殺無辜的黑巫師。
哈利抽抽噎噎地喘氣,不知怎麼地,綴歌的心也跟著揪在一起。她向前傾身,有些不習慣
地伸出手,將男孩攬入懷中。她學著母親安慰自己的方式,輕輕拍著哈利的背,「聽好了
,這不是你的錯。不要為低賤的兇手責怪自己。」
「可是……妙麗……還有柯林、賈斯汀、潘尼、尼克……」
「沒錯,他們倒下了,可你還沒呢!」綴歌一咬牙,怪腔怪調地說:「還是你想告訴我,
最勇敢的葛來分多男孩想可憐兮兮地爬上病床,給親愛的龐芮夫人照顧?很好,本小姐這
就送你進醫院。」
綴歌作勢抽出魔杖,哈利連忙跳開,「我沒有!」
看見綴歌計謀得逞的眼神,哈利明白了她是在激勵自己,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堅定的光芒
再次回到眼中。哈利摘下眼鏡,在臉上亂抹一通,盡可能露出正常的微笑,「謝謝妳,綴
歌。我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妳願意幫助我嗎?」
綴歌默默吐槽哈利的失態,卻忍不住揚起嘴角,自信地說:「守護霍格華茲也是貴族的義
務。本小姐就勉為其難,再次和你合作吧。」
哈利咧開嘴,笑得像個傻瓜一樣。那一瞬間綴歌真想拍照下來,給所有輕信謠言的白痴看
看哈利波特的真面目。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