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咪口前輩吵了架之後
一如往常,我又跑到最喜歡的海邊去坐著看海
一個人待在山丘上
聽海跟風的聲音
還有草撫過我身邊的感覺
感覺可以暫時忘記一切
「……笨蛋咪口前輩」
我氣得拔起草來丟
但卻好像被風嘲笑似地,草輕盈地吹在空中
用了力卻沒有那種洩憤的感覺
反倒讓人感覺不對勁
我更氣了,站起來對著海大喊
「咪口前輩這個大笨蛋peko────!」
「妳說什麼捏!?」
我嚇得轉頭過去
原來是跑過來的咪口
正半蹲在原地喘息,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有些擔心
但我想到剛剛才吵架,還是拉不下臉
只是氣嘟嘟地側過頭
「笨蛋……烏薩打才是笨蛋捏……」
稍微緩下了呼吸的咪口前輩搖搖晃晃地走到我身邊,
一屁股坐下來
「……哼」
我想不到要怎麼回嘴
只好刻意走開一步,離咪口前輩遠一點坐下
但咪口自己湊靠近
我又拖著屁股拉開距離
咪口前輩又迅速湊了過來
「幹嘛啦peko……!」
「嘻嘻……」滿頭大汗的咪口像是惡作劇般地輕笑
我放棄了,也就不理咪口
管她要坐多近
我靜坐在原地,繼續看海,想要保持冷靜的樣子,但滿頭思緒始終壓不下來
咪口則是坐在旁邊,沒有說話,
邊輕輕地用手對自己搧風
稍稍拉開的巫女衣領,可以瞥見雪白的山脈一角
有隻這個下午一直停在石頭上的海鷗,
終於飛了起來。牠和空中的另一隻白色海鳥會合,
像是磁球的裝置一般,你來、我往地擺盪著,
兩隻海鷗交互飛在空中,
直到消失在遠方的山丘之後。
不知何時,咪口前輩把手蓋在我的手掌上。
我雖然想拉開,但不知道是咪口施力,還是我不知為何使不上力,
沒辦法動彈。就只任憑咪口撫著我的手。
「……」
我用另一隻手,偷偷從口袋裡拿出一串珍珠手鍊。
那是用好幾顆終界珍珠,花了好幾個禮拜串成的。
有些猶豫要不要給她。不過……
「拿去啦peko……」我的聲音像是蚊子般
咪口接過手鍊,先是驚訝,然後漸漸浮現笑容。
「好漂亮捏!」
她急忙戴起手鍊,然後把手臂舉到我面前給看,
又自己對著陽光抬起手,愛惜地觀賞著。
「嘿嘿……」
「什麼啦peko,幹嘛笑得這麼猥瑣」
「謝謝捏,佩口拉」
咪口放下手,改抱著膝蓋,身體前傾在自己的大腿邊,
微彎下頭來望著我。
粉紅色的頭髮自然地垂下來,隨著海風吹蕩;
咪口額前的汗水,在太陽的輝芒中閃閃發光。
我感到臉有些滾燙,急忙撇開視線。
「呼……該回家了捏?」
「……嗯、嗯。」我有些遲疑地說。
我和咪口牽著手,站起身,最後看了大海與天空一眼,
轉頭朝來的方向漫步而去。
從哪裡到了這裡,就從這裡回去那裡。
「明明是咪口一路跑過來,結果烏薩打臉比我還紅捏」
「笨、笨蛋咪口前輩!說什麼啦peko!」
海鷗遙遠地飛
看著我與咪口前輩的身影消失在回到大街的林間步道
只有剛剛一起坐著的草地上
微微壓倒的草堆中 留下濕潤的兩灘稀便
漸漸流入充滿海鹽的土壤裏
合而為一
有一天,這片大地會開出一朵花的
那花瓣與花蜜
就是海鳥與海風,還有曾經一起坐在這裏的人
栽成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