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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職轉生》第18集是節奏較慢、在主線劇情的間隔中讓觀眾稍稍放鬆心情的一集,
但隱藏在畫面中的細膩處可一點都不馬虎,再重看幾次後還是決定要在19集播出前著
重寫一篇介紹,絕對不是因為洛琪希太可愛了。
洛琪希美顏鎮樓。(動畫瘋)
開幕是魯迪一行人離開米里希翁,朝著家鄉所在的阿斯拉王國繼續前進,但在道路上
行進時卻遇上攔路打劫(X)友好切磋(O)的各路武者。
這種光景在魔大陸上是看不見的,因為魔大陸的路上會碰見的只有凶暴的魔獸而已。
不會有人有閒情搞甚麼武藝交流活動,每個人(魔?)光是活下去就得拚盡全力。米
里斯大陸上會有人閒到搞攔路切磋、而且還禮貌十足的表現,反向證明了人族領地的
生活條件之好,從側面證實了前一集猴子臉基斯對保羅的開導。
左邊是米里斯大陸的攔路挑戰,右邊是魔大陸的攔路挑戰。
除此之外,這位北神卡爾曼的直傳弟子的第三弟子,自稱挑戰瑞傑路德的理由是因為
他的武器「長槍」。這是由於三大劍術流派的存在,魔大陸以外都以刀劍類武器為主
流;再加上「鬥氣」這種超人技巧的存在(其實是一種下意識使用魔力強化身體的技
巧),使得其他不同型態的武器對刀劍的優勢並不明顯,因此使用刀劍系武器的戰士
佔據絕對多數。
在這種客觀環境下,還使用其他種武器的,肯定是有特殊的傳承,並且對自己的技巧
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反擊佔據主流地位的三大劍術流派。簡單來說光是帶著不同於刀
劍的武器在人族領域中活動,就等於是在跟周圍廣播「我是高手」。
另一方面,挑戰者是北神流這種最不拘泥於「用劍攻擊」的流派也是很合理的。北神
流是把16集中保羅四肢著地移動的「四足之型」、以及14集中「北聖」賈爾斯的「人
質劍」、第5集的「寶具:用力把劍丟出去」,都一本正經地當作正式招數來教授的
奇葩流派;這種流派當然會想要多跟奇門兵器的使用者交流。
這些都是北神流正式教授的「劍術」。
附帶一提,因為是奇葩流派,北神流也是三大流派中發認證最水的,聖級以上的人數
遠多於另兩流派。保羅要是想的話,似乎也可以用床上劍法自稱北聖。
解決掉路上突發的挑戰事件,接著我們看到一行人再次搭上海船,這是因為米里斯大
陸雖說已經是人族領域(正確來說還有一半是獸人、矮人、精靈的地盤),但離最多
人族聚居的中央大陸還有一段距離,更不用說在中央大陸也偏西北的阿斯拉王國(魯
迪和艾莉絲的故鄉)。
這段海船上的運鏡和音效都做得極其逼真,透過畫面確實能感受到風雨飄搖、大浪下
的不安定感;而除了艾莉斯,這次魯迪也一併暈船,也是再一次提醒觀眾他們這段旅
程並不是只有歡樂的冒險,這種不舒服的歷程也是常態。
但以上都只是本集的一段小插曲,重點卻是在洛琪希的魔大陸返鄉之旅。首先是洛琪
希與過去隊友馬面的重逢,這其實早在13集、洛琪希剛回到魔大陸的冒險者公會時就
已經有畫面預告。
剛出道的馬面、人臉、洛琪希、豬頭。
馬面和豬頭在上半季已經登場過,而且豬頭在魯迪面前死亡;與馬面的談話則顯示另
外一人也早就亡故。而這段對話除了揭示洛琪希的成長(已經是水王級魔法師、但前
隊友還在詐騙新人),也重新提醒觀眾洛琪希的種族「米格路德族」擁有「念話」的
天賦(首次提及在第9集),也揭露洛琪希本人無法使用念話的新情報。
在稍後瞭解,洛琪希當初之所以會離鄉,就是因為在使用念話(心靈感應)當作通訊
手段的家鄉中,既「聽不懂」又「說不出」的洛琪希猶如聾啞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融
入村子。而在外面的世界裡,她反而是「正常人」,甚至還擁有高度的魔法天賦,也
難怪離家數十年也未想過返鄉。
在接下來的返鄉中,動畫除了細心利用了同樣的角色來加強劇情之間的連結、並且表
達出時間的流逝(其實與馬面的重逢也是同理)外,最大的看點就是如何表達出洛琪
希與其他村民的格格不入。
左:洛琪希返鄉時/右:魯迪剛轉移時。可看見懷孕的女性已經平安生產。
在這點上動畫做得超乎預期的好。畢竟說是念話,一般動畫的表現都是用較為細小、
與外界不互動的聲音,來詮釋這類沒有實際說出口的、所謂的「心聲」;但又要如何
詮釋「聽不見」念話呢?
動畫的選擇是根本不實際做出「念話」,就像上半季的魯迪一行人一樣根本「聽不見
」實際的對話內容;但又和魯迪一行人不一樣,洛琪希似乎能夠「感覺」到四周有念
話在實際進行,但就像頻率沒調準的收音機一樣,她既無法理解內容、也無法送出「
訊號」。
從畫面中無法判斷,洛琪希究竟是從表情和身體語言中得知村民在試圖和她對話卻失
敗,還是她真的能夠「聽」見一些雜訊、「看」見一些閃光。事實上後者可能更糟糕
些:沒有甚麼比能夠知道有意義的資訊就在咫尺之間,自己卻永遠無法理解更難受的
了。就跟數學課一樣。
村民的「念話」在動畫中以閃光和滴答聲的形式來表達,但無論如何對洛琪希來說都
只是無意義的雜訊。
以台灣的例子來說,就像成長在北部的孩子返鄉時聽不懂長輩的台語,或是進入客家
庄的閩南人一樣吧。這種語言相關的「非歸屬感」既強烈又直接,甚至會引發不必要
的誤會(是不是用別人不懂的語言說壞話?)。
而洛琪希的父母為了和女兒溝通,其實是會說話(魔大陸通用語)的,但他們和其他
村民之間、甚至他們彼此之間溝通,當然都仍是使用念話:這是他們最直覺的第一語
言。這讓返鄉的洛琪希再次體認到,自己果然是唯一的異類。
到這裡可以發現,本集的主題其實和前兩集相同,都是親與子的重逢、衝突,與最終
的諒解。
親子、家人的衝突與和解是一直《無職轉生》的一大主題。
對洛琪希來說,她在村子裡無法有正常的人際關係,對她來說村子寂靜到難以忍受,
但對其他村人來說,完全不「說話」的卻是洛琪希才對;這種無法調和的認知差異促
使她離開家鄉,這是第一層。而當她認知到父母為了照顧她額外付出的心力,包括學
習在村子裡根本用不上的文字和語言,便萌生出「自己不在的話父母會更好過」的自
卑感,許久不曾想過返鄉,這是第二層。
最後則是實際返鄉後,重新確認到自己不能融入村子生活的事實,包括父母也是,即
使在她面前,也更加習慣於互相使用念話溝通;這等於是洛琪希心底的噩夢成真:無
論在與不在家鄉,她始終是個「外人」。
但是另一邊洛琪希的父母、甚至其他村民又是如何呢?觀眾其實可以看到整個村子對
洛琪希並沒有甚麼惡感,只是時常表達出「為什麼無法溝通呢?」的疑惑。加上村子
也直接就放人進來了,即使對方已經將近30年沒有出現過;相對的在上半季時,即使
是魯迪和艾莉絲這種10歲上下的孩子,都引起守衛極大的戒心。
洛琪希的父母更不用說,為了照顧和教導女兒而學會了在村子裡類似「屠龍之技」的
語言和文字,更因為擔心洛琪希無法融入村子,對她幾乎是過度保護的態度。相對於
洛琪希「如果父母沒有生下我就會過得更好」的想法,父母也認為「如果不是被我們
生下來洛琪希就不會有缺陷了」,正因為懷著歉疚的心情,即使洛琪希不聲不響的離
家多年,也決定重逢時絕不能哭著迎接,更不用說是抱怨或怪罪了。
正因為兩邊的想法雖然南轅北轍,但都意外地切中了「沒有我們就好了」的自責感,
所以兩邊是絕難調和的。諷刺的是,洛琪希沒有辦法和村子裡的其他人溝通,但對於
能夠溝通的父母,卻也沒辦法做到互相理解。
所以,這裡的解決方法,不再是像魯迪與保羅時派上用場的「正論法」:因為自己也
有不對,所以就道歉吧;因為想要和好,所以重新來過吧。而是更為單純的:一滴淚
水、一件兒時玩偶、一個輕輕的擁抱,這些真實存在的東西,能夠跨越千言萬語都跨
不過的心坎,喚起藏在久遠回憶中的真心。
以親情跨越名為理解的障礙。
《無職轉生》與大多數異世界作品最不同的地方,在於它本質上很像一部親情劇:角
色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家庭問題,發現和應對這些千奇百怪的問題也是推動劇情的重要
動力,更是讀者的看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