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表情？愛麗絲瞇著眼睛、像是吞下一隻蒼蠅那樣。不
快、不舒服，卻遠遠還不到承受致命傷的程度。
「咳！」愛麗絲用力一咳，反手抓住後腦勺上雪莉的腳踝，雪莉
使勁全力踢的太深、來不及借力跳開。
愛麗絲單手抓起雪莉狠狠甩到地上，爆裂聲中把地面摔出蜘蛛網
狀的裂痕。她沙啞的吼著「去死！」並掄起雪莉想再摔一次。
「啊啊啊！」雪莉遭受彷彿車禍般的重摔，用咆哮宣洩掉痛楚。
在愛麗絲再次舉起自己的時候提振起彷彿會支離破碎的身體，左
腳精準踢中她的大拇指尖，在握力放鬆的頃刻間抽離右腳。
然而雪莉身體尚未落地，愛麗絲就迎面一腳踢來，她雙手交叉保
護面門、仍飛出好幾公尺外。在那裡有一群剛才被她釋放出來的
朋友，雪莉像保齡球一樣撞了上去。
「唔！」被囚禁的朋友們用身體接住雪莉當作緩衝：「沒事吧？」
「沒事。」雪莉踩回地面，在她們的目光下走向愛麗絲。
「妳的摯友……很抱歉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一名水獺部族的朋
友鼓起勇氣搭話，就在雪莉把她們從牢裡釋放出來的時候，雪莉
就跟瘋了一樣到處打聽蘭的消息。但是她們急著離開牢獄，沒有
理會雪莉的提問。
「她已經死了。」雪莉背對她們說道：「我必須為她報仇。」
嘴巴還在逞強，心底也承認自己對愛麗絲的堅韌防禦一點辦法都
沒有。君子報仇，十年不管。先撤退，重新準備再來暗殺她才是
聰明的作法。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雪莉按著額頭，懷疑自
己可能是摔壞腦袋了，竟然想去否定那個「聰明」的作法：「我
必須現在殺掉她，為什麼我就連建議她們先撤退都做不到？」
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雪莉強烈的渴望著就這樣留下來、戰勝愛
麗絲。野性解放讓她必須正視自己的直覺，也就是內心深處真正
的想法。
「嘖！」安琪拉在她們交鋒的幾個動作之間，持續毆打愛麗絲的
側腹、後腦，腳踢下襠、阿基里斯腱，結果都沒能破壞愛麗絲的
架式。安琪拉也覺得難怪蘇為什麼被逼到身受重傷還不放毒，原
來是因為完全無法造成傷口。
「這樣很痛耶。」愛麗絲不悅的摸了摸喉嚨，轉頭看著安琪拉：
「如果妳們下手沒那麼重，遊戲時間還能再長一點。」
「說的沒錯，遊戲時間結束了。」安琪拉點點頭，Ｂ區入口憑空
浮現一道身影，正是艾妲：「搞定？」
「搞定。」艾妲比出大拇指，全身都被鮮血染紅。如果她能隱藏
衣服包含上面的染劑，當然能隱藏血跡，只要擦乾鞋底避免血腳
印或者血液滴落就好，以為灑血就一定能讓她現形太過天真。
「……妳做了什麼？」愛麗絲沒料到隱形的朋友會這樣輕易現身。
「妳太自以為是個角色了，其實妳的優先順序排在很後面。」安
琪拉譏笑道：「虧妳還是什麼副帥，戰爭最忌諱輕敵大意都不知道。」
「這從來就不是一對一的決鬥。」艾妲甩掉小刀上的鮮血，在她
身後、地下實驗所的每一條道路、每一間實驗室，屍橫遍野！
用來鎮壓天藍色怪物的武裝小隊也死在趕往Ｂ區的路上，她們直
到死前都還沒意識到自己剛與隱形的殺手擦身而過。
自從觸發火災警報時，自動灑水器把實驗室搞的亂七八糟。知道
警報是誤報以後，研究員們在愛麗絲主持下立刻回到崗位收拾殘
局。不料沒過多久，艾妲就出動了。能夠刀槍不入的只有愛麗絲
，只要把研究所殺到不留活口、自然就沒辦法通報解放軍來鎮壓。
「……妳們這些雜碎。」愛麗絲咬牙切齒，即使脖子被前後夾擊
也沒有這麼憤怒：「妳們破壞了帝國的希望！」
「只不過是一座屠宰場，破壞的是妳們的希望吧！」安琪拉同樣
的憤怒：「那顆饅頭吸了多少朋友的血？妳們靠著吃這些血饅頭
長生不老、搾取平民百姓的生命，因為有這裡帝國才沒有希望！」
「妳們不懂，帝國正處於如何艱難的環境。人類亡我帝國之心不
死，他們害怕被取代，怕過去的奴隸爬到自己頭上。我們朋友是
比人類更優秀的生物，這裡就是讓帝國偉大的起點。」愛麗絲握
起拳頭，像個政客夸夸其談：「先讓一部份朋友強大起來，集中
力量才能戰勝我們的敵人，除了通用食品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但妳們卻在妨礙它的開發。」
「什麼更重要的東西？」
「病毒，如果有一種病毒可以讓擁有砂之星的朋友變強，但是會
讓體內缺乏砂之星的人類死去，要摧毀人類國家豈不是易如反掌？」
「白癡。」安琪拉就像在看著心智年齡十歲的弱智兒童：「帝國
和人類國家已經建立起太多太多經濟和貿易關係了，人類國家倒
下會跟著搞垮帝國。老畜生，現在已經不是妳年輕的時候，用武
力就能一統天下的時代了。」
「帝國不會倒下，它會踩著人類國家的屍體，成為地球上最強大
的國家。」愛麗絲目光掃過她們：「妳是因為身懷人類的血統，
才不願意看到帝國超越人類吧？妳這帝國的叛徒少裝什麼正義使
者，其實就是境外勢力派進來藉機摧毀帝國的復興大業吧？」
「啊，我懂了。」雪莉冷不防拿拳頭敲了下手掌。
安琪拉驚愕地回頭一看，她不相信雪莉會這麼容易被策反，直到
看見雪莉恍然大悟的神情，她頓時安心下來。
「是嗎？妳終於懂了……」「閉嘴，老畜生。」
雪莉直接打斷愛麗絲的話語：「我會闖來這種龍潭虎穴是為了救
阿蘭，阿蘭死了、我也就失去目標了。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那麼
正直善良、會為弱者出頭的朋友，只要跟阿蘭過的簡單平凡的生
活，上班下班領錢喝酒就夠了。」
「妳，想逃跑嗎？」安琪拉道：「想逃就逃吧，這裡不是妳必須
面對的戰場，不想面對就逃跑吧。」
「我不會逃跑的。」雪莉屹立於群眾前方：「夜影團，妳們真是
一群傻瓜。才拿了幾塊餅、半隻燒鴨，為什麼願意做這種事情？
為什麼可以不計利益得失幫助別人到這種地步？」
「除了我們的內心，我們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了。」凱爾立
即回答。薇薇安有深愛她的家人、蒂娜是還有未來的學生，她們
被排除在這次行動之外。
「妳說的沒錯，就是這樣。」雪莉胸口傳來一陣痛楚：「我失去
工作、失去摯友，她們還要剝奪我的生命和自由。只有我心底的
良知，是她們死都無法剝奪的東西。」
雪莉伏下身體，像是田徑選手準備起跑，但她伸直背脊、做出伸
懶腰拉鬆筋骨的動作。用全身的力量加速，企圖像一隻弩炮貫穿
戰艦那樣，幹掉愛麗絲！
這不單純是為了復仇，更為了做心底認為正確的事。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

可我還是來了

既然來了就先乾了這杯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