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貓耳朵,是貓耳朵。」
擁擠吵雜的夜市人群裡,一名經營餐車的棕髮大姐,對著眼前路過的小客人如此糾正道。
路經這個攤位時,將感想脫口而出的男孩,因為這句話特地停下了腳步。
「是貓耳朵沒有錯啊!」
年約五六歲的他,伸出小小的手臂,直指向攤主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又一次這麼說道。
表情顯得困擾的大姐,將綁在手臂的頭巾解下,重新綁回頭上遮掩耳朵,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剛才那不是貓耳朵,這個才是貓耳朵。」
她用勺子從沸騰的鍋子裡盛撈起閃閃發亮的白麵粉塊,除了光滑表面以外看起來就跟貓的耳朵沒什麼兩樣。
「姐姐把同伴的耳朵拿來煮了?」
從天真無邪的男孩口中聽到這句話,大姐頓時拉長了臉,扶著額頭答道:
「雖說童言無忌,但是現在的小孩都看恐怖片長大的嗎?」
「這是吃的對不對,我有錢喔,給我一碗貓耳朵!」
受到香氣吸引的男孩,一屁股坐上攤位前的塑膠椅,遞出小心翼翼握在手裡的銅黃色硬幣。
「好的,一碗貓耳朵馬上來~!」
瞇起眼睛的棕髮大姐,麻利地用紙碗盛了一碗貓耳朵,淋上醬料後送至男孩面前。
嘴饞的男孩熟練地拆開免洗筷,不怕燙的大吃了起來。
看著這副津津有味的吃相,大姐好奇地隨口一問。
「自己出來吃晚餐?你媽媽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男孩,突然才想起了什麼大聲回話:
「對了!我媽媽不見了,所以我正在找她!」
「原來是走失兒童啊……你有帶手機在身上嗎?」
「沒有!」
「回家的路怎麼走清楚嗎?」
「不清楚!」
男孩道出精神飽滿,卻又令人困擾的回答。
「真頭疼啊,我只能讓你待到收攤為止喔,坐到後面來吧。」
大熱天裡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客人,大姐決定將攤位二分之一的座位讓給這位走失兒童。
在塑膠椅上搖晃雙腿的男孩,與一手撐在餐車打哈欠的大姐,兩人視線放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裡,等待著正確的過客上門。
「呐呐、為什麼要把貓耳朵遮起來?」
「因為我賣的是貓耳朵,不是貓耳朵。」
視線依舊盯著前方的大姐,頭巾明顯抖動了一下。
「賣貓耳朵,卻又不是貓耳朵,姐姐說的話好奇怪喔?」
「喵哈哈,很奇怪對吧。」
不曉得是不是戳中了笑點,大姐不禁笑出聲來。
「小禕!終於找到你了!」
「媽媽,妳跑去哪了?」
一位臉色蒼白的女上班族,慌張地朝這邊快步走來,理解事情的原委後向店長點頭道謝,緊緊牽著兒子的手回去。
男孩離開前不忘轉頭對照顧自己的大姐揮手道別。
「貓耳朵的姐姐,掰掰!」
兩眼瞇成一線的棕髮大姐微笑以對,待母子離去後,怕熱的她才又將頭巾解了下來,露出毛茸茸的耳朵。
「熱死了熱死了,反正沒有客人,乾脆收攤回家算了。真想像前輩一樣,站在櫃台捧著金幣招手就有飯吃。」
最後她還是認命地守在鍋子旁邊,一如往常的成為構成夜市風景的攤位之一。
相傳,某條知名的觀光夜市裡頭,有著一位賣貓耳朵的貓耳朵大姐。
當然,流言的源頭是出自某個五歲小孩,模糊卻又溫暖的一夜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