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歟,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摸魚兒‧雁丘詞》_元好問.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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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赤練仙子不太擅長鬥智,遇到耍心機的對手容易輸。
古墓派勢弱人少,傳承武功雖強,卻養成了不識江湖人心險惡的
弟子;殺人總會殺到手痠,還單純地沾沾自喜名氣很旺,殊不知幾樁
血案有可能是別人有意栽贓、嫁禍,就這麼當上了替罪羊。
但要是自我收斂不闖禍,哪會被人利用呢?武林需要魔頭、惡人
來背黑鍋,恐怕地方官員遇到轄區裡死很多人,就指責那都是什麼什
麼仙子殺的,然後私吞剿匪經費,或協助認識的惡霸偽造物證,只要
事跡不敗露就算了,當官就是需要稱職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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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鵰俠侶盜版同?人:[ 神秘查侶 ]
(Investigators for Mysteries)
目錄:
(1)五歲→(2)十歲→(3)十五歲→(4)十七歲→(5)十九歲
幾個登場人物↙
楊粿=楊菓兒 (生母為穆唸茨,生父則是楊糠。)
李寞惆 (守墓派第三代大弟子,以前常穿黃衫、黃袍。)
楊禍 (秦楠情懷胎超過三年後生下的魔胎,欣賞熟女阿姨。)
趙師兄 (遇劫時被雷劈而覺醒嶄新人生的全嗔教弟子。)
以及其他。
註:因為這是盜版的緣故,所以出現很多奇怪的錯字很合理。
劇本展開……………………………………………………………………
(1)五歲:捕蛇人家之子
不知何方寺廟的信眾,竟走私大鱷放生於蓮池潭水中,可見大葉
、粉瓣蓮花,跟偶爾現蹤之鱷影,逼得採藕人為了家計而被迫冒險涉
水;恣意放生者有損功德,妄起殺孽生業障,邪心妖異。
混泥水邊,換上工作用髒衣服的男人執起鋼叉,叉首橫向較寬,
形凹弧雙尖,中無刺,據說是直接從戰場拾獲的兵器改造的。
觀水波、感風氣,忽而縱身踏蓮叢叢掠!輕功似點水,一下鋼叉
突入爆濺花,氣力流轉身,挑起一頭長尾短足大爬蟲!
飛空鱷張嘴,原本潛游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到了天上?
下一刻,鋼叉力士飄身追上鱷側,取布袋罩收一尾,凌空綁緊,
多繩結收住鱷嘴,使其不得開口咬人,全程一氣呵成。
落地時,抵達岸邊的男人身不沾泥水,左手執鋼叉、右手舉一袋
裝動鱷,牠掙扎在扭身,於是鋼叉快敲一擊,暈鱷便不再亂動。
站在岸上等候的後輩目瞪口呆。「趙、趙師兄,師兄的身手放眼
同代已是無敵,怎麼不向師父他們爭取開分山的機會?」
常去布施肉身和錢財「渡情劫」的賈志明賈師弟身子虛,所以趙
師兄把鱷袋交給了發育早熟的超級外地人師姪;其實不用區分什麼外
族,通婚混血混來混去,但強壯的外族血統較具優勢,習武外功強。
趙師兄:「爭名得利無益於道途;這只是體型大了一點的爬蟲,還算
好對付,可以帶回山門,給進香團的遊客開開眼界。」
對外宣稱是「異龍現世、真人收服」,保證善款滾滾來。
感謝全嗔教弟子為地方連續除害,嗜讀豔聞奇談故事的縣官起意
設宴招待,上主菜是民眾捕捉來賣的滋補蛇肉,養生壯陽又復陰。
到宴桌上會合的另一隊全嗔教門人,任務則是追查「販賣魔道秘
笈」的歹徒,由眾望所歸的第三代伊首席帶隊,優秀人才同行,人數
偏少的女弟子全部都在他那一邊……
這樣更好,出入聲色場所就不用擔心她們打小報告,追隨趙師兄
的後段班心有默契,挾蛇肉笑而不語,鑑賞紅塵百態。
趙師兄:「伊師弟,可逮到私售《詭毒真傳》的邪教徒?」
邪教徒擅加修改舊有之功法,內容遂融入血腥的邪惡儀式,為禍
人間,據信偏僻谷地更有獻祭活人予邪毒花叢之惡習。
伊首席:「大師兄,我們已順利破獲邪教據點,並且成功救出數名遭
誘拐的幼童;邪教徒供稱的買家名單記錄裡,有幾人身分不
明,只確定其中一人是穿黃衫的成熟美女。」
趙師兄:「對美女的印象特別深刻啊……幼童的事報官了嗎?」
伊首席:「過半數是因故無父無母的孤兒,本地人或逃難者居多,官
府應付不來就轉介給可靠的門派收容。」
趙師兄:「有某某公主或富家子女或來歷特別的傢伙嗎?」
又來了,自從趙師兄被雷劈過後,彷彿變了一個人……
聲稱「部分失憶」,卻感覺不是那麼一回事,也不再伺機掌握他
人的隱私小秘密,藉此恐嚇勒索好處。
愈是顯得和善,愈使人感到趙師兄心機深沉之算計,城府深,另
有所圖謀,不簡單啊不簡單,尤其是主動舉薦伊師弟擔任首席,更是
遠遠跳脫眾人的意料之外。
伊首席:「自稱是男生的女孩,倒是有一個,姓楊名粿,炊米粿的粿
字,小小年紀,說她母親再嫁的醫館大夫毛手毛腳,要脅她
別說出繼父對兒童做的糟糕事。」
趙師兄:「醫館?那很好找,前提是她沒說謊。話語半真半假,生母
大概還活著,也有繼父與新增的兄弟姊妹;如果直接講父母
雙亡,那就說謊得太明顯,會被識破。」
伊首席:「為什麼她不願回家?」以茶代蛇酒。
趙師兄:「最極端的情況是,她渴求父愛,於是企圖以身誘惑繼父,
卻被親生母親意外撞見,母親已經懷了對方的孩子——嗯,
說笑的,瞧你們幾個,臉色正經?」
嗆到。「咳!咳!致敬師兄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大中午的,
像在說鬼故事……」膽子小的師妹大有來頭,實乃師伯的遠親。
趙師兄:「別想太多,其他還有找尋殺父仇人報仇、萬里尋父、單純
排斥母親被搶走,太多的可能性。那她有說想去哪一個缺人
的門派嗎?來我們全嗔教?」
排除掉限收男性的門派後,通常也不會去守清規的尼姑庵。
伊首席:「嗯……她先問郭大俠在哪一個門派,所以選擇郭大俠定居
的桃花島,拜入黃藥師的弟子門下,實際上會被分去島外近
處的別院。」再添一碗飯。
趙師兄:「以郭大俠為目標?志向真大啊。」有趣。
設宴地點選在縣衙附近的酒樓,安排方便,而全嗔教弟子們的鄰
桌僅坐三人,專點大菜吃,出面付賬者為一名美貌的紫袍道姑,緊張
地戴著可換邊的獨眼罩,攜帶拂塵與長劍,其膚色雪白、光澤粉嫩,
似乎觸感溫柔,左眸炯炯有光,用餐時顯露皓齒,化妝不必塗腮紅增
色,姿態流露出一股嬌媚情氛,盡力保持鎮定。
與冷豔道姑同一桌的母子倆,母親保養得不錯,容貌不輸道姑,
而她的兒子自稱年僅五歲,正笑著觀賞道姑吃東西的美感。
紫袍道姑:「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小妖怪。」戒備。
五歲:「美人兒說狠話,別有真韻味;莫說雙眼,大姊姊已然奪走了
我小小的心。」眼神一覽道姑之身材曲線無遺。
母親:「禍兒,這樣講話對人家仙長很失禮。」訓斥。
五歲:「是的,母親,孩兒謹記在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紫袍道姑:「小妖怪,為什麼找上我?」心有餘悸。
一個時辰以前,路邊一個五歲小男童哭哭啼啼靠過來,聲淚俱下
說跟母親走失了,害得一個好心停步的女人,差點被誤認為拋家棄子
的狠心冷酷無情母親。
無奈使然,暫時放棄修練清晨剛買到手的毒功秘笈,壓低身姿去
安撫幼兒之際,臭小妖怪竟然趁機上下其手,摸遍肉腿、臀股、腰間
,俊秀可愛的童臉深埋胸懷磨蹭,不知何時,小小手已扣住習武之人
忌憚之命脈竅門——
道姑摸了摸當時被放肆含住的耳垂,熱湯微燙,回想起小妖怪吹
氣耳邊後低語:「問世間,情為何物?」心感熱冷交雜。
熱的是身體對這小子的觸摸,起……起了反應,幾乎脫口嗯啊。
紫袍道姑:「你——何時開始盯上了我?」不然不會聽到那首歌。
驅不散的寒意、驚恐,令道姑很想馬上逃離這裡。
五歲:「大姊姊美妙得使人入魔,初次聽見大姊姊唱的歌,就知道大
姊姊是最棒的玩——呃,完美的伴侶。」吞口水。
紫袍道姑:「凡人不是汝等這種人皮怪物的玩具。」
五歲:「危機當前,是不是覺得復仇雪恨,不再那麼重要呢?」
紫袍道姑:「你不可能知道那麼多有關我和陸郎的事。」
五歲:「這很簡單,問問路人『那個黃衣美女是誰?』、『她和陸家
的少當家是什麼關係?』,喔,沒想到男方對別的『年輕』姑
娘一見鍾情啊,快要四十歲的大姊姊。」
練功駐顏保持青春、延緩衰老,肉體年齡相當於二十歲。
紫袍道姑:「找死!」但是沒有動手。
彷彿一動手,無形的蛇牙便咬破喉嚨,身骨慘遭鬼蟒絞碎,體內
鑽動千百條小蛇般,害怕得幾乎洩漏出來,死死夾緊雙腿。
男童的兩眼,變化成凶蛇之瞳,幽光灼灼,冰涼的蛇信透過紫色
道袍的布料,輕輕舔癢敏感的部位……
紫袍道姑:「這是什麼蠱咒?等幻覺失效,你就真的死定了。」
五歲:「很好,跟最初那一批捕蛇人一樣叛逆,想讓妳穿上更多漂亮
的衣服;接下來,《詭毒真傳》那邊應該會找人取代妳的身分
,先幫妳換個髮色吧,避劫為重。」
就在一群全嗔教吃吃喝喝的當下,鄰桌紫袍道姑的頭髮,居然慢
慢從漆黑如墨之烏黑,緩緩轉化為劇毒赤練蛇鱗紅,危險、致命,道
姑一回神過來,注意到髮色的改變。
原先以為,這小屁孩只是一個自備紫色女用道袍的戀母童子,看
來是大意了,當時不應該聽信其言,任他瞎扯「全嗔教在追捕買毒功
秘笈的黃衫大姊姊喔」,就慌亂地換穿道袍、扮演獨眼的道姑。
紫袍道姑:「我……是不是一個容易被壞男人牽著鼻子走的笨女人?
」冷靜下來,頓起殺心。
就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怪,成為復仇之路上的第一具屍體
……
五歲:「太好了,那就請大姊姊按照秘笈的毒功,想盡辦法來讓我精
盡人亡吧。」燦笑。
紫袍道姑:「正有此意。」絲毫不覺得哪裡有問題。
秘笈的封面是《詭毒真傳》,而內容沒人確定,被偷偷替換成陰
陽雙修房中術,那也是預料中的小事。
吃完補足精力的大餐後,再取款請道姑出面付費住宿,於是紫袍
道姑抓著看似五歲的小童入客房,從下午到隔日清晨,整整持續了將
近七個時辰之久,幸好酒樓的客房隔音、防震設計得不錯,這段期間
沒有人曉得那客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扮演「母親」的美婦人告退,她平日裡似乎以「捕蛇」為業,實
則暗中「養蛇」,戴上了樸素村姑的假皮面具回家,一走入院子,那
位與某小王爺長相一模一樣的帥哥即上前迎接,噓寒問暖、百依百順
,跟認得這張臉的人們印象中的「他」,判若兩人。
鄰居提雞蛋來換取藥物。「秦娘子好福氣啊,有這麼聽話的丈夫
,不像我家那個耳朵長包的死鬼。」而且英俊得跟鬼書生一樣。
鬼書生是地方媽媽一致稱讚的男姓戲子,去過京城唱大戲。
母親:「狗兒,幫忙拿雞蛋到廚房。任嬸,這是新製的風溼藥膏……
」在她自家裡也是母親。
小名狗兒的親生兒子應了一聲,今日不用去找先生學寫字、算數
,上午忙於家務,下午要找老和尚學功夫、練棒法,日子過得充實。
家裡養蛇,有小偷闖空門也不怕,咬他們痠麻半個月舉不起來。
江湖半是平靜、半為暗潮洶湧,就這麼經過一個月後,速成毒功
練至大成大圓滿境界,迎來了陸家少當家與何姓女俠之大婚。
本來想馬上成親,但考慮去信往返、舟車驢馬勞頓、輕功高或低
,乾脆慢慢辦好婚禮,陸家親友提前動身,順道返鄉小祭祖。
結婚的女方出身和南地佛修有關,與當過王爺的名門世家大族攀
親帶故,不一定有血緣關係,但這種事說不準,哪個王爺沒有私生子
女?說沒有,絕對無人相信。
姓陸的新郎官相當緊張,已知新娘子的養父有精通一陽指的大師
攔著,無法擅自搶婚,把養女捉回去關禁閉、恣意妄為。
但「她」就難說了——門派神秘、武功高強的黃衣麗人,看上去
二十出頭,真實歲數卻可能逼近四十年,嗓音婉轉、輕柔,嬌滴滴又
軟綿綿,悅耳動聽,腰肢軟韌似微風中一株仙花。
問題是她太纏人,嫉妒心重,下手又經常不懂得收斂,那熱烈的
情意漸漸變成負擔,壓得人喘不過氣。
尤其是——她太強了,起爭執時必然壓制不了心思單純的她,練
功天賦高超,卻不適合與凡夫俗子長相廝守。
家僕來報。「大少爺,丐幫的茍長老說,未發現大少爺所描述的
江湖女子出沒這附近一帶。」言必稱丐幫中人為長老。
陸大少:「那怎麼可能?是了,她想必是正在修練陰狠毒辣的招數,
要來對付夫人與我!」此時尚未拜堂。
賓客雲集,今日的陸家莊絕不可出事!然而,事與願違,在新娘
子的養父迅速被大師出指點倒後,某穿著黃袍的修道者接力來亂!
——黑色長髮結髻,面容乾淨無鬍鬚,喉結明顯。
手甩拂塵。「我的陸郎——!今日,不允許你跟那個賤貨結婚!
」語畢,全場靜默。
什麼?少當家婚前竟然是屬於好男之癖?看不出來!
佛修大師眼觀鼻、鼻觀心,世道……唉。
陸大少:「不對啊!你誰啊你!我又不認識你,你是男人吧?」
男人?「陸郎,你——」臉色忽變凶厲。「是誰從中作梗?不出
來受死,現場沒一個人活下去!」
變化凶神惡煞之黃袍男道大吼,手臂接合拂塵,腫脹、扭曲,登
時衍生一條詭異手臂,末端分出無數支長滿血針的毛茸茸觸手,同時
鼓盪厄瘴之氣,將欺身出招的武林人士硬生生逼退十步外!
錯了!失算了!誤差橫生枝節!邪教徒預先散布之《詭毒真傳》
未能發揮功效,劇本疑似被人插手更動細節——
比如說,把「女的」婚前戀人,改成「男的」。
一旦滅門血戲變為一場鬧劇,劇本儀式就等於白忙一場!
生氣氣跺腳。「可惡!十年以後,吾等將會回歸,取你陸家一門
老小的性命!」趁儀式之力消退前,趕快撤退!
黃袍男道感受力量迅速衰弱,不再徒撐場面,轉身就走!
新郎官無辜遭人嫁接「婚前男男關係」,瞬間醒悟,是了,這一
定是「她」安排的鬧劇!可是那種詭異的邪門怪手也未免太真實了,
那到底是什麼外洋魔術?多麼神奇的門派啊!
總而言之,待鬧婚者離開後,婚禮照樣辦,隔天整個陸家立刻召
開會議,一致通過搬家,陸家莊的祖宅可以留給商人經營出租,處理
在地產業非難事,天底下又不只一處風水寶地可待。
未來的陸家不是今天的陸家,時空背景不同,誰逃難時沒改過姓
名?大不了改成複姓!
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陸
(2)十歲:水鬼
水路連通,消息隨著跑船人來去傳遞,所以「『黃禍魔子‧李末
醜』疑似屠戮何老拳師一家」、「黃袍女裝道人被目擊單獨連續摧毀
多處貨棧船行」、「留下血紅手印恐嚇民眾的模仿犯」、「小心李姓
大魔頭綁架幼童而煉丹」等等傳聞,迅速造謠至各地。
看傻眼。「天啊,這真的……在模仿我?」當事人歪頭。
懸賞告示上頭,紙面畫著抽象風格的人臉,看得出有鬍渣、大喉
結,姓名是李字開頭沒錯,但之後的兩個字就不一定了。
註明「黑長髮」、「黃衣服」、「持有拂塵的男扮女裝道人」、
「擅使毒針害人」、「人醜陋且心不美」,根本是抹黑名聲的輿論攻
擊,底下一長串罪證若仔細推理,會發覺事發地點相距很遠,增加犯
罪的難度,恐怕有不少偏鄉擄人大案都推給了姓李的混世魔頭。
這樣的懸賞人像畫,讓人深感自首了會很丟臉……
疑惑。「師父,這麼可怕的魔頭,我們抓得了嗎?」十二歲。
效法師父也穿白衣的少女,佩帶短劍防身。
假扮道姑恐怕會被盤查,於是想起了偽裝成師妹的討厭計畫;師
妹喜歡穿偏白的素色衣物,沒得穿時就隨便更衣,墓裡準備了好幾套
一模一樣的服飾輪流穿,學到了祖師婆婆飄來飛去像女鬼的壞習慣。
白衣遮掩了肉感體態之「仙女」,看她的背影脫俗出眾,一見正
面,卻故意化妝為婆婆滿臉皺紋的老態,頭上兩顆小籠包髮結。
白仙女:「靈波,為師有自知之明,我們『守墓派‧第一分墓』的宗
旨,先是努力壯大守墓派的整體,讓守墓派以天地為大墓,
走出落伍的故步自封觀念。」
靈波:「師父昨晚穿上大漠舞孃的賣肉紗衣,獨自一人對戰被邪祟附
身的患者,師父真是太了不起了。」眼神熱切地發亮。
靈波姓洪,洪家船行遭受幫派衝突的波及,從第三方偷襲的魚臉
人出水劫掠,殺得凡人幫派大敗,坐收漁翁之利,去晚一點,靈波就
要成為祭壇上的牲口,奉獻給魚臉人信仰之海魔巨神。
白仙女:「患者有病該治,為師的功力僅可治標不治本,需要進行長
期的療程,幫患者的病體排除毒液。」稍微心虛。
當時整整一個月沉迷於修練「毒功」,各種挑戰羞恥心的嘗試,
結果完全忘了要大鬧陸郎的婚禮……隨便,那好像也不重要。
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拋棄了無所謂,反正此生再無陸郎。
師徒倆運功搬著大包小包的雜物過街,一看就知道是內外兼修的
練家子,真氣持久、運勁不輟,白衣女的老臉及手臂皺紋嚇退了男俠
,丐幫弟子立即對她們喪失了興趣。
航運樞紐之地,自古以來必為兵家爭奪要點,外來之「陽炎教」
、「浮月教派」、「繁星教團」、「無貌神靈」、「聖母會」、「父
子騎雲堂」、「使徒降臨計畫」、……多不勝數,喬裝打扮來刺探情
報的交戰國高手吃著魚漿黑輪裹蛋,就是要沾甜辣醬。
自居中土正道之各大門派,或多或少參與了航線貿易,藉由旗下
鏢局的名義押貨、走私、賺取情報價差,對於破壞規矩的魚臉人趕盡
殺絕,海魔巨神的存在不利於作生意,因為祂將淹沒一切。
比起大漠綠洲的嚴苛商路,走水路較為輕鬆,想見見世面的山居
武俠搭上船,遠赴海外看一看,在安全的航線很不容易出事。
全嗔教、丐幫、桃花島,三者合股的商船開向碼頭,來程經過桃
花島。丐幫掛袋長老守候於下船處,水手搬運貨物,另一條供乘客登
岸的斜板小道上,讓攜帶行李的人們小心走下來。
水位變化浮動,岸邊不鼓勵年輕人跳下水嬉戲,畢竟水質不甚清
澈,且傳說有「水鬼」作祟,精通水遁之武者也不一定占上風。
腳邊狗狗正坐。「別來無恙,黃幫主。」四處奔波的茍長老行禮
。
丐幫的現任掛名幫主,其父為鼎鼎大名之桃花島自稱藥師,家傳
淵源可追溯至愛美且縱情聲色之逍遙仙門,再往前更不得了,號稱蒐
集天下雜學巧藝奇技,現存的相關門派包括「墨坊」、「老藥農嶺」
、「地上茶樓」連鎖分店、「巫戲園」等,大隱隱於市。
正值壯年的黃幫主比年少時豐腴一些,與之同行者另有兩人,分
別是江湖人人視為精神領袖的郭靚郭大俠,以及黃幫主帶在身邊的…
…女扮男裝小子?差不多十歲前後。
記得被寵壞的郭大小姐,並不是長這樣的;男裝小子扮男相時自
有英氣,卻顯露一股會玩弄女人的壞味,若扮女相則是堅強奮進不退
縮,神態令人心生憐惜之意,欲拒還魅,可謂雙性通吃。
她絕對不是郭大俠與黃幫主的親生女兒。
黃幫主:「茍長老,這一位……是故人之子。」拍拍小子頭頂。
其實早已看穿其真正身分,但先不說破,一旦處理不好,小賤貨
說不定藉機裝可憐,企圖博取男人氾濫的同情心。
所以必須將她帶在身邊監視——以親傳弟子的名義,同時囑咐女
兒跟武氏小兄弟禁止欺負她,杜絕她得寸進尺找丈夫撒嬌的理由。
小妖精……黃幫主溫柔地撫摸女孩頭髮。
郭大俠:「粿兒,向丐幫的茍長老打聲招呼;茍長老日理萬機,是郭
某欽佩的老江湖。」擅長助俠逃生,救命無數。
菓兒:「晚輩見過茍長老。」表現得乖巧、無懈可及。
茍長老:「不敢當、不敢當。連同何拳師在內,近年來有不少住到水
邊的武林俠士遇害,所以有人提議,請郭大俠、黃幫主,來
看看案情,也許能夠找到線索。」
郭大俠:「全嗔教的趙師兄來了嗎?他之前來信中提及此事,說會找
幾名幫過官府查案的人物過來,再跟我們會合。」
茍長老:「小趙人就在何拳師的死亡現場,湊齊了小女尼、半老道姑
、胖和尚、老書生、男裝老闆,現場熱鬧得很,幸虧根本打
不起來,賠償金不夠辦武林大會。」
「查案探秘」與「捉對廝殺」,分屬兩種專業,江湖上不偏重其
中一項,因為前者需要後者的保護,兇手最討厭調查者。
不浪費時間在聚餐講客套話、逐桌敬酒之上,接待一行人趕往案
發現場,首先來到何老拳師的陳屍地點;屍體已移去堪驗,保留血跡
,地上以易碎之白石筆畫出屍倒位置,由官府保留凶器與證物。
以前混過江湖的官差看守在外,確認來者的身分再放行,毛筆簽
字記錄來訪時刻,周圍殘留著一股魚腥味。
甚至,地板上散落較大片的魚鱗,沾著血。
牆壁上,遺留下觸目驚心之血色手掌印,掌印的數量不一定與死
者人數一致,暫時解密不出暗號。
全嗔教的趙道長這一陣子好管閒事,常往外跑,遞給桃花島來客
幾包土產魷魚絲,五香辛辣、蜜汁芝麻、海鮮雜醬等等,闔家歡。
丐幫長老的狗等在屋外,夾著尾巴不願入門。
查看卷宗。「屍體上發現了含有未知毒素之針,似乎具有強效的
麻醉作用,針體材質——不是金屬,有老漁夫作證說,那可能取自深
海異物,偶然漁網會捕獲,燒熱後可有效解毒。」
謝捕頭看了看在場的江湖名人,請他們來,一是查案另闢途徑,
二是兇手不太可能是單獨犯案,走水路遁逃、持有武力不俗,也許是
專長打劫水岸之盜匪,當然不排除是水生怪物,危機四伏。
黃幫主:「粿兒看出什麼疑點了嗎?」觀察女孩的臨場反應。
被點名的小童勇敢面向師父,總之得先說點什麼。
菓兒:「稟報師父,觀察牆上的血手印,在手指與手指之間,相似於
兩棲動物的足蹼,再看手印大小、高度,與成年人的體型差不
多,猜測或許是通稱『魚種人』之異族,體能強勁、精通水行
,凡人與其通婚所生『魚臉人』也有嫌疑。」
若問是從哪裡知道這種事,那就一切推給桃花島的藏書庫。
黃幫主:「異族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小孩子愛看幻想故事
,這很正常。
血手印不外乎是故布疑陣、邪教儀式,兇手一時心血來潮想到就
做了,也可能是在模仿最近很活躍的李姓魔頭。
動機——謠傳是李末醜任意殺害名字跟情郎、情敵有關的人家,
下手凶殘,但這一種說詞恐怕是有心人士在散布,何老拳師的仇家並
未因此擺脫該有的嫌疑。
如果真的存在異族,動機會更加複雜;人世多國交戰,非人異族
蠢蠢欲動,而且這種情況必有「人」居中搞鬼,陰謀可怖。
郭大俠:「哈哈哈哈!茸兒也真是的,在這陪小孩子說笑!」
現場的氣氛緩和許多,童言童語不足為慮。
趙師兄:「魚種人、魚臉人,鄉野奇譚眾多,前不久還有『柴刀門』
之人聲稱,他見到了半人、半蛤蟆的『蟾蜍人』,搞不好是
練功走火入魔的『西毒』歐陽前輩化為異物。
我把這種事說給茶樓掌櫃聽後,哄堂大笑。」
謝捕頭:「趙道長,案發現場不適合說書。」搖搖頭。
風韻猶存的年長道姑一襲藍染,已看過臥室、灶間、茅房,神情
不容冒犯,要是有人輕浮地搭訕她,回答便是運功一掌。
胖和尚持草扇不停搧風,怕熱,身無葷氣、酒酸,笑呵呵站在風
涼處,瞇眼注意有無重回現場徘徊的「兇手」,阿彌陀佛。
也是女扮男裝的「錢老闆」其實是債主,何老拳師生前欠債未還
,拿房地產抵押,於是到場阻止武俠們亂打搞破壞。
老書生疾筆振書。「原來還有這麼有趣的奇聞……」速記。
獨自一人外出的哀眉垂眼尼姑,比想像中更年輕,區區粗布衣袍
根本遮掩不了前凸後翹之身型,平和的笑容意味深長,使得黃幫主不
自覺地站到郭大俠的身前,彰顯主權。
針對犯案動機,先調查跟死者起過爭議的嫌疑犯,感情、錢財、
寶物、武功、名譽、滅口、……江湖人的死因差不多包含這些,為了
鼻屎大的小事,也要耗費重金請殺手來接受委託。
想殺則殺的無差別行兇命案最棘手,兇手一跑就斷了線索,目擊
者老是誤認錯人,冤案頻傳,未看清楚兇手長相的倖存者一失去理智
,就理直氣壯地指控仇人是真凶——即使對方其實絕無可能犯罪。
陸續「參觀」過一系列出事的案發現場,死者總數不少,目擊者
的證詞疑有相互矛盾之細節,不一定是故意說謊、隱瞞,有待釐清,
認定是怨靈做祟殺人的支持者大有人在,民間捐大筆的錢給宗教團體
來籌辦法事,喪葬行業幕後的在地幫派也分到幾杯羹。
群俠折騰至傍晚,各歸住宿,官府安排眾人住在室內不發霉的客
棧,採光、通風,唯一的缺點是曬魚乾味濃濃,偶爾飄至薰魚煙。
聞到魚肉燒焦的燥氣,人人感受不同。
鹹腥且發熱的惡臭鑽進鼻孔,刺激醒了排便處隱隱作痛的小少年
,他勉力睜開眼皮,環境陰暗,嘴中殘留生猛海鮮的餘韻,耳聽那些
魚臉怪人的戰吼、惡叫,似乎牢籠外發生了什麼大事……
如果少年當時沒偷了全嗔教的東西就逃走,也不會遇上和藹可親
、溫良恭儉讓又懂得禮義廉恥的人口販子,之後陷入被多次轉賣的困
境,二門齊開,還被迫扮女裝去賺錢。
在山門裡聽個話乖乖認錯、打雜混吃等死,最慘也不過是挨幾頓
師兄弟軟弱無力的拳頭——魚臉怪人隨手就能打死人,凡人肉體在眼
前爆開的恐懼,深深烙印在少年的記憶裡。
有人來了。「這裡還有活的!救!哈!『破戟式』!」
斂盡鋒芒、練氣一心,劍念意解萬法,幻刃湛光閃過魚臉怪人的
三叉戟,切割鱗肉透體斷脈,履及空,飛身若仙忽流明。
險渡殺劫以證昇華大道,劍勢順路斬損牢籠破,魚汁灑濺,跟在
劍修身後的其他夥伴各有專業,立即搬人、急救、掩護,指揮隊伍的
釜修挺著大鍋子當護盾,拿來充作鈍器砸敵亦無不可。
被人一把塞進布袋裡的少年昏昏迷迷,袋內竟似別有洞天,周身
懸浮、四肢伸展,模糊感覺還有其他人在,不小心觸及而過。
袋外,道人收劍回防,隊伍的行動遭到敵方阻攔;眼睛浮凸之魚
臉怪人不一定是天生,也能由普通人修練特殊功法而轉化,所以要是
有熟人在場,大約認得出它們以前誰是誰——
魚貌拳師:「把尚待調教的活祭品交回來。」尖牙利齒。
腳步響。「果然,凡間已故的何老拳師並未真正死去,是『屍解
魚生』之法對吧?」來者為一十歲童男,手無寸鐵。
童男登場數息,不長眼的新生魚臉怪人率先氣導彈腿、飛踢而襲
,肌肉節理超凡,於是它在半空中突然凝霜結冰,接近童男面門一瞬
間碎散片片,固體陡變腥氣,滅殺至趨近永生之悍體消化虛無。
小男生左拍右撣衣袖,不當死者的絕招是一回事。
莫名其妙,有效嚇阻旁人進一步動手的膽子。
十歲童男:「貢獻度不足,所以『永生』大打折扣?」
劍修道人:「降世魔胎……」心裡很清楚這一位比魚人更危險。
魚貌拳師:「閣下若是欲來亂我神教大事,休怪浩瀚神威來臨,下場
與這一群褻瀆者一般,浸泡醃漬後供養法王……」
獰笑時的拳師,手指向來救人逃生的隊伍。
「海魔巨神」教義裡的「法王」,說穿了即是橫行諸海之大海怪
,型態各異,一口一個人不在話下,把船隻當作易碎的零嘴外送箱。
十歲童男:「很好,看來我的偽裝夠完美,認不出我呢。」滿意。
劍修道人:「魔胎!汝所為何來?」有意挑起狗咬狗的衝突。
對方來此必有圖謀,和魚人十分相關,最好發生戰鬥,我方遂有
機可趁,殺出魚人勢力盤根錯結的勢力範圍!
童男偏頭。「嗯,惆兒已經偷到手了,那我便馬上告辭,且停步
,無需各位相送。」非常有禮貌。
偷到什麼?一眨眼,小男生背影已飄至百步外隱隱約約,難以看
清其去向;走得那麼乾脆,道人的表情隨即愣住。
是在虛張聲勢什麼?原來如此,那已經是魔胎最強的一招,施展
完再無餘力,所以才逃得那麼快?分明是找藉口開溜!
被禮貌對待的魚人相當聽話,原地未動,它們體表的魚鱗開始掉
落,血肉加速潰爛,彷彿維繫著它們「存在感」的關鍵事物已失,導
致它們遭受自然環境的分解,脫水乾裂、骨脆成渣,俗稱「魚丹」之
寄生蟲本質也遭了殃,沸騰跳跳,終究逃不了一死。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人去追上童男一問虛實,魚人們的
死狀太過駭人,不知何時中的招。
負責聲東擊西、協助眾人行動的衰老道姑,穿一身桔黃色袍子,
左手執劍、右持拂塵,臉和手臂布滿皺紋,步履穩健,看她的長髮是
赤練蛇鱗紅偏暗色系,與通緝令上「青年的黑髮俊美男性蓄鬍」形象
極不一致,語聲堪稱綿裡裹蜜,要是再年輕個幾十歲該有多好?
歲月不饒人,昔日美人不復青春。
救援完事後分道揚鑣,不必開什麼慶功宴,一想及魔胎出沒於此
地搞鬼,不敢多留片刻,即循預設之路線遁逃遠去。
魚種人布置的臨水祭壇,宛如尋常小漁村,平時安分守己,豈料
一動手就全村出發,夜襲岸上貨棧船行多家不疲,更私下招攬那些邁
入老年的武林長者來當打手,以多人性命換取一次「永生神跡」,非
常划得來,血緣至親更是進行儀式最重要的消耗品——
強壯的黑魚勇士追殺道姑,黃前、黑後,方才擲出三叉戟竟失了
準頭,未能正中道姑後心處,不好對付。
銀針破空咻咻,讓黑魚勇士身上的鱗片彈開,天生防禦,神之選
民自是超凡脫俗,等前方的道姑用盡氣力,狩獵也將結束……
奪回道姑竊去之「聖物」,列為最優先的任務。
黑魚勇士加把勁跳躍,空手握拳,距道姑已不遠,十步內殺她毫
不困難,一拳定局勢,這一拳,請凡人選出的「大俠客」也擋不下!
殺機鎖定,突然冒出一片黑,黑魚勇士一頭撞入土氣味濃厚之大
口,不慎吸入毒瘴,體內臟器起始石化,再被構造堅韌之食道絞纏一
番,地力扭碎黑魚勇士的肢體,生機流失,消化其水生氣息。
桔黃道姑站在樹枝上,腳略抖,笨拙地朝向一條濁土巨蛇行禮,
此物形體遠遠大於南洋樹蟒,依附地底靈脈而存,不排斥吃點水產,
然後又張開大蛇嘴。
出聲。「惆兒,寶珠餵小土。」十歲童男走出樹叢。
桔黃道姑:「誰是你的惆兒?在外面要喊我『師傅』!沒大沒小。」
十歲童男:「這裡又沒有別人。」荒郊野外,很適合辦事。
桔黃道姑:「有……有這條土氣大蛇在!」對準蛇口投寶珠。
魚臉人重視的寶珠,落入深喉嚨,大蛇滿意地闔上了嘴,點大頭
對小男生行了個禮,而後逕自潛入地下,全程不引起地震。
桔黃道姑:「好不容易搶來的東西,為何給牠吃了?」
十歲童男:「拿著麻煩,隱患多到不能用,丟個雜物免除了風險,日
後在這一帶活動也比較方便。」
桔黃道姑:「等等,你爬樹上來幹嘛?」俯瞰。
十歲童男:「因為還沒嘗試過樹枝上,這很考驗功力。」突襲抱住。
十歲強過五歲,大樹振盪、搖曳,過路人誤以為鬧鬼而逃。
共度一個時辰後,一高、一矮返回了已收拾好的洪家老宅,小靈
波等他們倆等著等著就趴在桌邊睡著了,門外尚未天明。
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樹
(3)十五歲:守墓派
世事無常,搬遷以前的陸家,地方勢大、產業又多,改姓「海陸
」後不再高調鋪張,刻意分散風險,還放出陸家已經敗落的假消息,
斷尾求生,戰備邪教之十年約定。
海陸家主不強迫弟弟也跟著改姓,早早分好家,開枝散葉保香火
,整理庫房時找到一方盒子,打開,盒中一條舊手帕不翼而飛。
雖是女孩子家小物,然而款式落伍、花樣陳舊,恐怕不是懵懂少
女拿出去玩——「她」來過,無聲無息地取走定情手帕,值錢物品一
件未取,莫非是找到了新的如意郎君?
有人可以鎮住「她」一念煞氣?簡直不可思議。
家族規模變大,人心浮動怪事多,只怕邪教徒尚未找上門,就有
人暗中聯絡敵方來犯,藉機謀奪家主大位……
長得一副憂心忡忡盡忠老臉的家僕,從陸家工作到海陸家,沒什
麼不滿,但是敵國密探給的錢實在太多了,一手拿錢、一手交貨,使
計壞了陸家根基,連帶摧毀國內經濟,就有突破口,讓戰局傾向有利
於敵國的狀態。
事成後,滿載而去,老家僕的事業即將興起。
嗯?直覺有異,駕駛私家馬車的老家僕停車,手掀起遮簾查看「
貨物」——車內,空空如也,不曉得何時被那兩個小女娃逃出!
該死!老家僕半跪禱告,從他口中唸出詭譎拗口之複雜音節,似
乎在隔空與誰溝通,緊接著翻白眼嘻嘻笑,找到了。
是半路上經過的那個地方……
攙扶著跛腳表妹的勇敢少女環顧四周,雜草叢生、破敗老舊,她
以前和家人來過這裡,標示「陸家莊」之匾額去處不明。
聽說後來有人殺價買下了陸家舊址的房地產,未多作維護,幾乎
等於鬼屋,而放火是幫忙改建的行為,才沒人想做。
衣著樸素的年少道姑走出廢屋,瞧見逃難來的少女倆,疑惑。
大靈波:「兩位是想來投奔我『守墓派‧第一分墓』嗎?那真是太好
了,得讓師父忙得沒空,不然她老人家成天被那個小淫賊爐
火通鼎,可憐哪。」嘆氣。
腿長的美貌道姑恰好回來。「靈波,等一下找妳有事。」不爽。
大靈波:「師父您回來啦!腳軟不軟,靈波為師父您按摩、捏腳……
專治腰痠背痛!」求生意志強烈。
美貌道姑:「在為師背後說三道四……」事實上未真正出家。
出家需要有官方認證,當事人無所謂,扮演而已,相異顏色的道
袍可輪流替換,化名行走江湖,世人難得一窺其真面目。
美貌道姑:「好了,妳們兩個小姑娘,發生了什麼事?」親切。
跛腳表妹不怕生,但她看出眼前此一絕世美人有些怪異,身姿柔
軟似無骨般律動,氣質不俗,漂亮得絕非天仙,接近山野妖精之屬。
表姊鼓起勇氣。「道長好,小女子名喚程鶯,她是舍妹,因受到
歹人綁架,途中脫逃至此避難,希望道長允許我們留到明天早上再離
開。」即將日落。
不知道姑為人如何,人不可貌相,程鶯有所提防。
美貌道姑:「簡單,加入我『守墓派』,本道便擔保妳們安全。」
守墓派?墳墓埋著哪裡?那棵開花特別漂亮的移栽野櫻樹下?
五十歲美女阿姨誇誇其辭,面向小姊妹倆,介紹守墓派的前因後
果、祖師婆婆跟負心漢之間的關係時,海陸家現役老家僕也慢慢駕著
馬車抵達,隔遠一點距離停馬,陰沉的目光檢視四周,鼻子深吸,有
了,兩名少女的年幼體味就在這附近,勾人食欲……
那裡是陸家莊。十年已過,說好要來的邪教徒沒有赴約,彷彿在
害怕著什麼;對於海陸家主夫人「很關心」的武家人,三不五時到海
陸家作客,恨不得長久住下,但礙於當年與佛修大師的約定,不得強
硬擄走家主夫人,否則武林各方好友必會插手主持公道。
老家僕瞇眼,這一帶人煙稀少、缺乏目擊者,不影響自己回收貨
物的行動;遇阻攔即除之,哪怕對方僅是一名看似十五歲上下的少年
,肩橫釣竿、外觀沒釣到魚,心情卻相當不錯的模樣。
兩者的視線交錯,多疑的老家僕察覺不太對勁,說不出的違和感
困擾著殺意,於是壓抑住心理衝動,上前攀談。
老家僕:「敢問小兄弟,前頭可是陸家莊?有無看見我家兩個小姊妹
過來玩?天要黑啦,怕她們迷路。」
十五歲:「屍食教?不對,應是『活食者』,難怪,怨念纏身,為了
嘗鮮而徒增深層畸變之風險。」嘴叼著根斷腸草。
要翻臉就翻臉!老家僕一改和善的待人處事態度,不多話便撲了
上去!四面七臂!「笑」、「哭」、「怒」三坨人面瘡浮出體表,全
方位視野無死角,爆衣而出五大條觸手伸展銳角尖、棘刺、倒鉤、齒
序吸盤、針毫,同步攻向那個有問題的少年!
此招,足以初見殺一名在江湖上享譽盛名之絕頂俠客!一旦接觸
屍毒,愈是運勁愈加痛苦,強者難逃出生天!
少年收起釣竿,物體如變戲法一般不見,隨後他自己也消失了。
不可輕信五感錯覺!觸手合擊,索敵不遺漏周圍,然而老家僕的
觸手感確確實實未擊中活體,認知有矛盾,危機感節節升高。
走近。「阿彌陀佛,步入歧途的施主,一路好走。」聲音傳達過
耳,忽有金光籠罩視界,一剎那延伸永恆,老家僕不由得閉上眼睛。
所以他自身無法知覺肉體消散之事實,思緒固定於金光中,甚至
連「死亡」都感受不到。
嘆氣。「施主食人造業之深,無可挽回,哪怕是骨灰也未留下。
悟懂了嗎?魔胎施主——『欲蛇魔君』。」老和尚伸手托缽。
區區障眼法對老和尚無效。
見狀,懂禮貌的少年不疑有他,憑空取出一條條釣來的人面肥魚
,不太情願地擲進缽中,明明缽口大小裝不下一大條,卻足足承載一
百零八條魚後,才滿得有魚尾掛出缽外搖晃。
老和尚瞪大了雙眼,嘴角抖了抖,此類人面肥魚之棲地險象環生
、死者無數,比剛才那個食人鬼要命數千倍!
光頭冒出冷汗,幾乎拿不住寶缽。
老和尚:「道友……太大方了呀,嘶——分明能解決對方,卻讓老衲
代為動手?厲害,太有大智慧了,曉得老衲正、正需求這一
百零八條『先天魚丹』……」時機不便逃跑。
十五歲:「非免費相送,請安心。」聞言,老和尚謹慎收缽。
老和尚:「道友慷慨施捨,不知有何要事囑託?請說無妨。」
十五歲:「那好,想請大師引薦,協同為『守墓派』申請一份官方認
證門派之文書,不是什麼規模大到可以招兵買馬的假門派,
經營方式幾乎等於孤兒院。」此話倒沒講錯。
老和尚:「慈善類型的門派,不難申請。弟子收女?收男?」
十五歲:「根據她們祖師傳下的規矩,以女性徒弟為主。」
老和尚:「這好辦,只要不是替金主私養刺客、搞人口販賣、發展皮
肉生意擋人財路之類,人數不多的小門派無所謂,只要記得
定期履行一些正當業務即可。」
地方上有門派幫忙維護治安,總好過被居無定所的盜匪、叛軍駐
留,殺人放火、強擄良家、掠奪財貨,國土邊境尤其嚴重。
敵軍兵馬屢屢刺探邊防、偷襲村落,為民間帶來恐慌。
老和尚:「『守墓派』在哪裡?」似乎門派緊挨著墳墓,地段欠佳。
十五歲:「正好位於全嗔教的附近一帶。」偏僻得適合棄屍。
老和尚:「全嗔教的地勢看似易守難攻,實則不然,有可能被軍隊掐
住要道就包圍了,且樹大招風,廣收弟子參差不齊,一有人
當內鬼出賣門派,全嗔教宗顯靈揭開棺材蓋也難救。」
十五歲:「守墓派其實也有相似的問題,最近打算動工解決。」
美貌的道姑蹲在一旁偷聽門派該如何經營,頻頻點頭,但是第四
代大弟子洪靈波看得出來,師父她其實已經放棄思考,對於「永續經
營」、「門派外交」、「民心造勢」種種事項,根本都丟給別人去辦
。
認真聽講的程鶯,一直盯著陌生的少年看,不忘顧好表妹,而她
們此刻還不曉得,今晚即將上菜的「糖醋燒酥無頭魚」——其實原本
長著一張人臉,它被高溫煮熟後,依然可以正常講人話……
少了魚頭,自然就規避掉了被它們詛咒的風險。
山裡不靠海,淡水魚屬於重要的肉類來源之一;養殖牲畜取肉、
擠奶,購買黃豆來磨豆,養雞不下蛋也沒辦法,遠赴山下的熱鬧集市
也不一定找得到新鮮雞蛋。
炊煙提高木炭消耗量的清晨時分,全嗔教山門邊一處平坦空地之
上,飄散了添加調料的烤魚焦香,不遠處的水域有魚抓,但嚴禁練功
差勁又不諳水性的門人靠近,因為浮腫水屍必污染水質。
守規矩的人乖乖奉行早課,越聞烤魚味越餓;想偷溜去一探究竟
的人,則還是切勿輕舉妄動,否則早膳就真的沒了。
全嗔教門下的女性弟子另有分山,山間男多女少,山下以外的情
況全反了過來,許多待不住山居生活的徒弟遊歷江湖,不出數年便成
家立業、兒女成群,效法某寺院也掛名當個俗家弟子。
無聊到在此時此地烤魚的人物不多,幾名中高齡牛鼻子道士持劍
圍過去探探狀況,一看是某老叫化子正在輕撒玫瑰色岩鹽細末,那…
…收劍歸鞘,旁邊地上擺置油炸蠍子、醉蜘蛛,醃漬後靜待入味之「
跳跳魚」及「爬行魚」皆擁有彈牙的肉質,沸水裡的活蜈蚣噴射毒液
,須再經過精湛的刀工處置毒腺,以確保食用安全。
其中一部分屬於西域特產,多少含有本地居民不習慣的毒素。
老叫化:「餓了對吧?大家一起來吃!可以擠上這種酸果汁水增鮮。
這一趟追蹤老蛤蟆去西域,星宿邪教之人不知從何得知消息
,他們帶著蟾蜍化的老蛤蟆,遁入暗洞,那洞口一閉遂不得
其門而入。嘿,小趙,這佐餐酒不錯,蜂蜜酒?雖不適宜豪
飲,但酒種各有風味,不喧賓奪主。」
一派自然坐下來的趙姓資深弟子,氣定神閒,不只帶來酒壺,竟
挽起袖子就地挖坑悶烤多條野薯根,動用內勁微調火候。
趙師兄:「前輩有眼光,此酒乃周老祖宗難得靜定下心釀製而成,配
方騙來不易,晚輩當時可是被盯得滿頭包、全身癢,倘若蜂
種為鄰居『守墓派』馴化之玉蜂,晚輩斷無可能活下來坐在
這裡嘗鮮。」直接下手抽出一根熱透芯之甘薯。
拋烤薯給老叫化子換換口味,全吃肉總是膩口。
嚴肅的道士仍然站著。「趙師姪,縱然你在外救人降妖伏魔,屢
有善功,但無視規矩,一再鑽漏洞挑戰門規——」
趙師兄:「二師伯,洪老幫主來邊吃邊聊事情,比較不占用正經時間
,說教等之後再揀選重點吧。」
「全嗔諸子」排數字順序的依據,實乃出生年月日比年紀大小,
女性當然最小,跟世人想像裡的可歌可泣打擂台比試不一致。
嚴肅:「縱放叛教弟子,私下找旁門左道交易,干涉了山外國勢興亡
等等,不計其數,不守清規易招惹災禍。」
趙師兄:「這……不太好說,二師伯,人家『旁門左道』找了靠山幫
忙洗白招牌,哪天全嗔教也要變成對方口中的『旁門左道』
;國勢爭戰此消彼長,全嗔教想置身事外很困難,敵人與其
放任這一根眼中釘、肉中刺日後生疼,不如搶先拔除。
山門內多有外地子弟,看一步、走一步吧。」
隨便栽贓你門派裡窩藏罪人、亂黨、謀逆份子、間諜,然後直接
率軍攻山,反正死無對證,歷史留給活下來的人寫。
趙師兄:「叛教弟子想逃出山門,多半是東窗事發;過不慣清修日子
、待不著的,也不用勉強,嬌生慣養可以去別的地方玩,捐
錢掛個名也很好,不必相互浪費時間。」
剝開熟薯皮。「之前江湖上出了一個逃去青樓的富貴公子,自稱
受到門派的迫害,被師兄弟欺負,最後要他師父跪下來認錯才肯和解
;幸虧他們門派全是男的,不然有可能出現那種要脅師輩陪睡的逆徒
……咳嗯,趙師姪挖來這薯不錯。」全禿頭道士打圓場。
嚴肅:「意思是,若有弟子逃出去,都不要去追回?山區不甚安全,
先不提養了大量危險玉蜂的守墓派,深山處連賊寨也不敢設置
據點;仙屍、十方詭神、寄生靈、惡意怪物、妖魔、邪祟、食
人鬼,異常泛濫,每年都有多名男性死於精盡人亡,乾屍被棄
置路邊,不乏我全嗔教私自出逃的頑劣弟子。」
閒言酸語不致命,拳腳皮肉傷有藥可醫,最怕的是弟子慘遭頂替
,非人之物藏進民間作亂,禍害天下,間接等於全嗔教作孽。
筷子油煎蜈蚣肉。「生死由命,險中求機緣,我見多了江湖奇遇
之人,就讓你們弟子愛闖禍的出去闖一闖嘛,一條命,怕啥?仙遺洞
天福地,壁畫神功、前朝秘寶、崖下傳承、皇陵葬珍,也許擅闖一溫
柔鄉門派,天天與仙姿美女相伴,樂不思全嗔。」
老叫化吹點涼再吃,蜈蚣肉外裹粉後入油一炸更棒。
嚴肅:「洪老幫主,此乃我全嗔教門內事務。」劃清界限。
老叫化:「禍到臨頭囉,你們一幫小牛鼻子窩在山中,大概還不曉得
,其他門派有意扶龍,遲早問鼎中原;全嗔教這一塊大石頭
卡在這,總有野心家欲除之而後快。
丐幫長久以來老是受到官家針對,處境差不多。」
幫主之位雖已傳下,江湖麻煩事卻不見減少,幕後那一夥隱世老
魔又將派出棋子,來將凡間武林混淆得烏煙瘴氣。
熟食的香味緩緩往外發散,油鹽俱全;不像是全嗔教日常的粗茶
淡飯、冷清菜色,健康養生得不易入口,讓不挑嘴的人安心吃飽。
感受唇邊的甘甜,他偏過頭去看。「這裡……是哪裡?」岩頂、
石壁,室內通風不陰冷,光源是屬於陪葬品的地宮油燈。
門開。「咦?師父~~!傷患醒了!可以搬遷到上層的空房!」頭
髮真的是金黃色的黃毛丫頭蹦蹦跳跳離開,輕功尚待苦練。
過了不久後,一群穿著素色寬鬆道服之亮麗少女前來,使用擔架
運走身體衰弱的他,蒼白氣色不佳,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
在照得到陽光的隱居洞府,人工固窗阻卻鳥獸入侵,懸掛驅蟲香
包,頗具靈性之成長蠱物巡走各處,遇人就討摸摸,定時被餵食。
睜著一對玉瞳大眼之黑髮幼女「飄」來,少女們一見是她,紛紛
口稱小師叔,不忘要順手擁擁摸摸抱抱這一位吉祥物,習慣成自然。
埋首吸香香,臉頰磨蹭。
「都去做該做的事。」為小師叔解圍之人,正是守墓派第三代掌
門——如同仙女下凡,偶爾少根筋冒失一下,反而顯得親近。
正經。「是,謹遵師命。」克制住舔小師叔欲望的弟子,列為座
前親傳之一,老家位於大漠,遭遇人口販子買賣而逃了出來。
別看掌門貌似初成年的姑娘,那是修練功法的緣故,真實年齡已
逼近三十,聽說最近正在提筆撰寫兩名全嗔教男弟子之間的情愛糾葛
故事,前幾本書皆完售,隱瞞筆名為「潮音先生」。
陪同掌門過來的孫老婆婆、錢大老闆、李師伯、洪靈波大大師姊
,今日恰好商談新地宮陪葬品的轉賣事宜;投奔守墓派的藍染道姑在
江湖上格格不入,秉持良心而得罪了太多人,於是來守墓派傳授幾招
功夫,這幾年嘗試改良兵書裡的戰陣。
小師叔可以算是掌門的分身,算在一起;而第七人則是帶髮修行
的魅眼尼姑,替產婦接生的經驗熟練,有管道把男孩轉介給相熟的善
心婦人撫養,或託付予苦於不孕症之夫婦。謠傳追求此一尼姑的男人
,下場往往瘋狂得橫行犯罪,難能善終。
弟子們的往事亦然一個比一個慘,不論有無習武之才,照顧小女
娃、經營開支、兼顧後勤補給,樣樣事務都需要人手,擴建守墓派的
大工程一啟動,歪腦筋也只好動到那些貨真價實的山隱古墓、國陵地
宮、天險荒城,打通路線互通有無,建構「天地大墓」雛形。
只論占地規模與門派總人數,今年的守墓派和全嗔教不相伯仲,
但實力比拼沒打過、不曉得,姑且潛心發展,避免非必要的衝突。
原始的守墓派根據地,充斥各種機關,年久失修而漏洞百出,反
倒容易遭宵小侵入,所以目前封閉了門面上的主要入口,遷走重要的
大量戰備物資,轉讓給需求當地「寶物」增進修行的弟子值守。
移種後毒性減弱之「殉情毒花」叢生覆蓋墓區,混生斷腸草及其
他有毒植物,厚蔓掩蓋,就近蓋了一小工寮掩人耳目,另外放出守墓
派早已遷居他方的消息,全嗔教多次派人打探也是一問三不知。
仙女掌門稍嘆口氣;這短短十年過去,與師父鬧翻了的師姊一回
門派,功力大進難纏、鬧得守墓派天翻地覆,師姊她背後肯定有人,
出口歪理成章,照搬某人的建議無誤,居然說服婆婆配合成事,要讓
守墓派擺脫全嗔教的陰影,有心展翅高飛,長長久久穩不墜。
曲解了祖師婆婆的遺訓,什麼「以天地為墓」、「渡情劫留女傳
承法脈」、「紅塵今始為君開」,一再使展情緒勒索的招數,帶回了
孤苦無依的女子、婦人、幼孩、棄嬰,守墓派的改變勢在必行。
師姊的笑靨滋潤溫春、喜上眉梢,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
仙女掌門:「師姊,傷患是師姊『又』撿回來的,請別分心。」
不知為何,師姊最近的修為進展連有突破。
婆婆上前檢視傷患的下體,表情凝重,擔當醫療助手的帶髮尼姑
幫忙換藥,手法輕柔地巧妙塗抹藥膏。
小師叔貢獻了「玉蜂蠱」,以毒攻毒鎮壓了傷患體內殘留之毒。
錢老闆:「李仙長,陰陽雙修之事,切勿躁進傷身啊。」開摺扇。
藍染道姑:「李道友深夜野合不知羞恥之事,還請收斂一二。」
大靈波:「師父,帶兩名新收弟子回門,也才不過忍了幾天,這樣太
過刺激了啦。」壓低聲音傳達。
邪教已然盯上兩個小姑娘,送返家中等於見死不救,之後再被綁
架就要完蛋。
李師姊:「呵,子非魚如得水,安知魚游同歡之樂?」炫耀。
仙女掌門:「師姊請自重。」準備及時阻止藍染道姑動武。
但對方僅是冷著臉瞪師姊看而已,放不下矜持。
錢老闆:「仙長的雙修道侶,可曾述說有關這傷患之事?」
誰沒有過男人?懶得計較這個囂張女人的挑釁!
李師姊:「關於此事,我問過禍兒,據他說是『盜腩教』的餘孽,專
找男子下刀,修練邪功大成者,更可使受害者的性別倒轉,
由男兒身變為女性,甚至獲得擬似受孕懷胎之生理。
培養此類胎兒進階,合乎『盜腩教』神通秘術道統。」
據說,受害者普遍被熟識的男性友人灌醉、下迷藥、蒙住雙眼,
甚至假藉「治療」的名義污了身子,誘出男人內心的扭曲念頭……
藍染道姑:「明白了,又是邪教害人。」嫉惡如仇。
大靈波:「那有把女兒身改造為男體的邪法嗎?」好奇。
不愧是師姊的親傳弟子……仙女掌門暗自吐嘈,現階段一對一打
不過堂堂正正不偷用毒招的師姊,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
亂世將來,守墓派也不可能偏安一方就好,救世如救己。
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蜂
(4)十七歲:五輪法王大顯身手!
兩軍相戰,事前的情報收集不可缺失,尤其是內鬼多不勝數之際
;城門外,願意接受郭大俠的號令,同來守城協防之「義勇軍」,多
為江湖豪俠、武林過客,亦有仇恨敵軍之外地壯士來助一臂之力。
武俠不同於一般兵卒,適合打游擊戰、潛行斬首,迅速深入敵方
陣地大搞破壞再全身而退,比凡人有餘、比半仙不足,一旦敵軍混編
邪教徒入軍,整體戰略便得從長計議,小心敵方的惡毒技倆。
拖著、拖著,局勢演變成長期對峙的守城戰,敵軍一時半刻圍不
了城,守城方之後勤補給駐營周遭,形成防線,明面上動不了大軍,
便派遣殺手、刺客、盜賊,時時刻刻多加騷擾。
募捐戰備物資的文官擦了把冷汗,看守倉庫的「義兵」有可能是
聽不慣官威話的武人,蔑視軍令、說走就走,所以對話時務求簡單又
明白,盡量避免裝文雅的掉書袋修辭,生怕一不小心諷刺了對方。
掉人頭是小事,俠士發怒一把火燒了倉庫,恐不利於守城戰。
從軍追求功名的草莽豪傑,相對守分寸,但前提是他們的帶頭老
大懂得看場面;人品堪憂的投機份子,隨時可能轉換為叛軍,然而時
勢缺兵,甘冒風險,硬著頭皮去試用也頗無奈。
南國派來支援的守將,年事已高,與郭大俠一見如故,雖說有這
麼一支武林義軍增援,戰況仍然不夠樂觀,但聊勝於無。
老守將:「郭大俠,此仗不好守,尊夫人數天前產下一女嬰,為免陡
生變故,還是先不考慮兒女情長,先將妻兒、家累護送至安
全地方才是,路線盡量迂迴而行,繞過戰場。」
室內相談,當心隔牆有耳,而自己人往往叛變。
郭大俠:「多謝將軍關心郭某一家,昨晚內人與郭某討論過了,她決
定與郭某一起留下守城,由郭某的長女帶著剛出世的妹妹,
連同一群可靠之人,先行離城。」
郭大俠身為義軍的精神領袖,名義上為「守城顧問」,實務地位
與將軍平起平坐,負責為江湖武俠分配一些偵察任務、敵後搗亂工作
,領有帶披風的全套盔甲、強弓利箭,不必親上前線殺敵。
人稱「郭將軍」,未登記在冊——日後朝中若有人生事抹黑問罪
,一切罪責罰到老守將為止,此乃必死之戰,打不贏勝仗的可能性太
高,老守將早已留下遺書、處理資產,吩咐親人早點改名換姓隱居躲
遠一點,越遠越好,想留在豪宅裡等死的傻子就隨意吧。
老守將:「郭大俠,還是那幾句老話,人心險惡,有些人不想守住這
一座城;假如城防失守,盡其所能救多少人是多少即可,按
照預備的撤退方案,回馬槍戰術嚇嚇敵軍,應該能爭取到不
短的逃跑時間,請江湖義士穩住退路。」
史書上大概會把老守將寫成戰敗的老糊塗,沒命復活去反駁。
郭大俠:「將軍不必擔心,郭某誓死保家衛國。」滿腔熱血。
老守將:「不可、不可,郭大俠必須活下來;江湖一旦群龍無首,定
然大興動亂,投效敵國之人為求大富大貴,恐致民間生靈塗
炭以成就功績,內鬼為害甚鉅。
本將軍是死是活,反倒不影響戰事的走向。」
無非是淪陷時間早晚而已,拖越晚越有利,但預估一條老命拖不
了那麼久,至少得拉一名敵國將領陪葬。
郭大俠:「將軍……太悲觀了,戰前未勝先言輸——」
老守將:「本將軍這叫有遠見;比起那些老嚷嚷著逮捕內奸去吊天燈
的保皇黨,至少本將軍選擇待在這裡等死啊,郭大俠。
郭大俠若有意扶龍,慎防毒龍反咬一口,幸福在於平淡
的日子。」
隱居避世一絕紛紛擾擾,那似乎才是武林中人的最佳歸宿。
郭大俠:「將軍一番建議,郭某……謹記在心。」
守軍高層的密談,外人難以得知一二,而郭大俠枕邊的義軍第一
軍師,自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生產後的黃幫主,仗著身體練過武功、《九因真經》在身,即刻
回到有丐幫勢力當靠山的「掛名軍師」職位。
今年十七歲的親傳弟子見師父來,照禮起身。「師父,產後還是
要多休息啊,二小姐有人照顧嗎?」婷婷玉立。
黃幫主:「放心吧,粿兒,妳郭伯伯的朋友介紹來了乳娘,幫忙看著
鑲兒。」看開了許多事情。
十年的時長,從「楊粿」發育到「楊菓」,藏不住身體外貌的變
化;待在黃家多年的武家兩兄弟,在被長輩發現他們一直聯手打不過
的「臭小叫化子」是女兒身後,遭到嚴厲的數落及加重修練。
桃花島老島主知曉此事後,哈哈大笑。
黃幫主:「粿兒,其實……為師與妳郭伯伯……跟妳親生父親的死因
……確實有關。」終於講出口後,如釋重負。
菓兒:「師父,這件事粿兒早就知曉了,怎麼了嗎?」疑惑。
咦?這是什麼反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黃幫主一愣。
菓兒:「禍哥哥說,粿兒的親爹千方百計地謀害多人,沾染因果纏身
而亡,屍變復生後在秦阿姨家——咳嗯,總之,粿兒的親娘也
改嫁了,現在過得幸福,來信說跟著繼父投靠南疆遠親。」
禍哥哥是誰?因果論?屍變復生?秦阿姨家?改嫁?南疆?
一時之間接收太多情報,諒是黃幫主之聰明絕頂,線索太少也難
以看清真相……話說回來,先提到的禍哥哥必為關鍵人物。
慌慌張張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啊,娘在這裡?還有……
菓姐姐。」郭大俠的長女握持出鞘的長劍。
幸好劍上未沾血跡,郭大俠的千金行凶見紅不好聽。
黃幫主:「蜉兒,怎麼冒冒失失的?快快收起劍;萬一不注意砍到人
,害得對方斷手或斷指,平白為妳爹找麻煩。」
郭大小姐:「娘,不要緊的!這把是外公做給蜉兒戲耍的玩具鈍劍,
手感可調整,鋒刃看似銳利,但充其量只是可供格擋的棒
子;急著過來找人,一拔劍,大家自動讓出道。」
依舊是為大家添麻煩的性格……
黃幫主:「確實觀測不出劍之煞氣……妳外公太寵妳了。粿兒,麻煩
妳,去蜉兒的來處看看是什麼事,為師有話留蜉兒下來說。
」
郭大小姐:「菓姐姐這麼厲害,一定可以完美解決問題。」
謎之相信,仰慕的眼神閃閃發亮。
就這樣,黃幫主親傳弟子前去收拾爛攤子。城裡人多嘴雜,站在
路邊發糧的和氣胖和尚,一出掌居然是功力高深之武僧路數,讓搶糧
的小混混翻滾好幾圈再撞牆,門牙都碎了。
茶樓前空地上,一女……對峙一男?女方並未殺氣騰騰,而她的
背後是同一門派的師姊、師妹,衣服款式相近,以顏色區分。
她們自稱是「守墓派」,其他不解釋。
男方背後是他的親生妹妹;父親和大哥為義軍辦事,同為全嗔教
弟子的師兄弟則另有任務,看來今天注定遇劫,人帥是非多!
劍防禦式。「完顏姑娘,何必苦苦相逼至此?」糟了、糟了,旁
人圍一大圈看熱鬧,無形中增加了逃生難度。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耶律家得賠一條人命補我完顏家!所
以……所、所以勸你乖乖就範!只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