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野心
回到稍早的時間
密室內紅光大盛
這連魯休斯都知道,外頭一定發生什麼意外。
但是他沒有退讓。
如果眼前只是普通的巫師,無論是用加隆打發,又或是用巫術威脅。他有十幾種方法可以
將他打發,永遠消失在他眼前。
但是這傢伙不是,他是偷了自己女兒心的賊─更糟糕的是,他女兒連這點都不願意否認。
現在放他離開,想必他會用盡全力保護好綴歌周全。
但是,這樣的話,只會再次陷入過往的死胡同。
必須趁此作出抉擇。
魯休斯強硬地看著眼前這個偷了他寶貝的賊,不願意退讓。
...
相較於魯休斯,哈利更是焦急。
看到這副陣勢,想必就是綴歌口中的”借”一下魔力;但很顯然這絕對不是什麼借一下。
而且她果然把自己也兜進去…
笨蛋!笨蛋!笨蛋!
一個一個都是!不管是魯休斯、綴歌、還是其他人都是一樣。
難道說對他們來說面子這麼重要,重要到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嗎?太蠢了!
一個答案,一個身分,真的有這麼重要?
或許這就是當初他們最後沒有走到一起的原因吧?
既然這樣…那就隨你們的願…我一點都──
哈利殘忍地想著。
騙子…
那個奇怪的聲音又冒了出來。在他的腦袋裡。
你只是在逃避…
你明明知道結果,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我沒有,我不知道!哈利無聲的吼著。
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你就知道了─你放不下她。
喝下湖心魔藥時你就知道─你不只是在意她─你想擁有她。
在那些史萊哲林跟你說明的時候,你就猜到了故事。
忘記的回憶不是想不起來,只是不願去承認。
聲音從腦裡傳來,避無可避,哈利渾身赤裸地無情檢視。
不!不是這樣!他的反駁是如此蒼白。
你不願意去承認,你不願意去接受─
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忠和自私…
即使你無比享受這個過程─
我─我─不是這樣─
當然是這樣,我都知道─
膽小鬼波特。
你想擁有她,就像嬰兒渴求母乳,催狂魔貪圖快樂…
不是這樣!
這都過去了!我有…我有金妮…我有孩子…我…
我沒辦法失去她們─
哈利的表情一陣紅一陣白,隨即兩行淚流了下來;他像個孩子一樣脆弱的哭了出來,這表
情著實讓魯休斯嚇了一跳。
他想過很多答案,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他很失望。
這樣的男人不能給綴歌幸福…
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哈利難過又掙扎著。
不是這樣!他不是這樣!這不是他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呢?腦中的聲音有如轟雷。
責任、恐懼、悖德、承諾…
哈利大口地喘著氣。
他必須…
這些都不重要。腦中聲音打斷了他。
你當然知道綴歌要什麼─但更重要的…你想要的是什麼?
名為哈利波特的男人,他的真實想法。
野心、慾望、行動、力量...
你需要的是,翻轉規則的力量,達成目標的野心,滿足飢渴的慾望。
就像你曾經做過的一樣!
你又知道什麼!怎麼可能這樣做!哈利無力的反駁。
已經都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什麼來不及,一切都取決於你的意志…
你不過是我腦子裡的聲音!
你又懂什麼?你甚至不是真的存在!
這當然是你腦子裡的聲音─但,為何這不也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呢?
讓我示範給你看吧─
你…你究竟是誰?哈利警惕地說。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更像是無聲吶喊。
好像被自己的皮囊給困住了,耳邊…或是腦裡傳來最後清楚耳語。
傻孩子,我就是你啊!
...
...
看著略為失神的哈利,魯休斯遺憾地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逃避不但可恥而且沒用,更別說他逃了太久。
就讓他逞一下英雄,然後想方法擺脫他吧。
雖然對綴歌有點殘忍,但這才真的是對她好。
「沒關係…」魯休斯輕聲地安慰著哈利,拍著他的肩膀
「你們也不是孩子了,有些做法看法會和年輕時不一樣…」
「你說的沒錯…魯休斯。」出乎意料的,哈利撥開魯休斯的手「確實是不一樣。」
哈利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魯休斯有些訝異;臉上的淚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焦慮猶豫
被一股從容取代。
剛剛還是不耐的表情此時少了浮躁,多了一分狡詰。語氣沒了急迫,多了分從容。
這很不對勁…
「你是誰?」魯休斯警惕地問,小心地看著前一刻還哭喪臉的大男孩。
他是一名黑巫師,自然知道很多危險的黑魔法和巫術,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他熟悉或知道
的黑魔法氣息。
「我是哈利阿,魯休斯,你所期待的哈利波特。」
此時的哈利有一股危險的味道。熟悉的危險味道。
「我很樂意在這裡陪你聊上一整天,魯休斯叔叔。」哈利凹著自己的手指
「但是我想你應該有更期待的事…」
魯休斯握住魔杖,小心地問
「所以…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關於我女兒…」
「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分享一下─」哈利舉起一隻手指搖了搖,制止了魯休斯,只是興
奮地說「我的想法…」
「嗯?」魯休斯挑了挑眉,這發展出有些乎他意料。
「你知道的─我喜歡綴歌,喜歡她的一切;喜歡她的天份、喜歡她的微笑、喜歡她的憤怒
、喜歡她的眉、喜歡她的唇、喜歡她冷靜沉思,也喜歡她那慌張匆忙的模樣…」
哈利一連串像魔法鞭炮說著,語氣無比興奮。
「厄…這個…我很高興─不過,你可以等會自己跟她說─」
這下可換魯休斯搞迷糊了,這傢伙怎麼突然發情起來。
「在這短短的相處時間裡,我發現到,我沒辦法忽視她,沒辦法捨棄她。而更可怕的是,
她總能呼應我的回應,察覺我的需求,分享我的喜悅─她給我力量,給我支持─」哈利沒
有搭理魯休斯的反應,像是自言自語般
「所以我想要更多的綴歌。更多…更多!」
哈利帶著愉悅地表情走向魯休斯,像是狂熱的信徒分享神的恩典。
「很大膽的想法,波特…」魯休斯臉上有些抽動「但這不是我問你的問題…」
「哦,您總是這麼心急…這我當然知道─」哈利表情越發亢奮
「綴歌她想要的是什麼?是地位?是財富?是高深的魔法?」
「老實說,那些你和水仙說的─我根本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你…你在戲耍我嗎?」魯休斯沉下臉。
「怎麼會?你還不懂嗎?明明是她的父親,你一定知道的阿!」哈利幾乎要跳了起來
「她有天份,她有家世,她有美貌,她什麼都不缺!」
「但她還是跟能跟我產生共鳴!」
「君之所嚮,亦是吾往。」
「你以為剛剛我說的那些只是自己的欲望嗎?」
「她的夢想,我的夢想;她的希求,我的願望…這都是一樣的東西。」
「我們完美契合!」
哈利毫無猶豫,興奮地像是發現大秘寶一般。
「荒唐!自以為是!」魯些斯駁斥著「你以為這樣的歪理就能說服一個父親嗎?」
「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波特!」
哈利沒有被魯休斯嚇到,房間內艷紅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增添一分詭異的氣息。
「真可惜…」哈利顯得有些失望「我以為你會理解呢…」
怎麼可能理解!
魯休斯氣不打一處來,照這說法…好像他的寶貝女兒,他的綴歌…
已經被他擄走一樣。
「波特,收起那些不著邊際的話。」魯休斯耐著性子說「容我提醒你,你可是有婦之夫了
!你剛剛說的那些…置你妻子,置綴歌於何種處境─」
「無謂的瑣事…」哈利揮了揮手。
「就像你說的,魯休斯,我們已經不是孩子了…」
他慢慢走近魯休斯身邊,語氣沒有先前友善。
「小孩子才做選擇,不管他倆哪位─」哈利的語氣沒有猶豫,一手握拳
「我全都要。」
「你瘋了,波特,我才不會同意!」
「你這樣做,跟外面那些流氓有什麼兩樣?」
啪!
哈利一掌拍在魯休斯身旁的牆壁。
「我可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馬份。」
「你…」
「喔,真抱歉,魯休斯叔叔─你可別這樣看著我,」哈利露出詭譎的笑容,輕聲在魯休斯
耳邊說著「我和外頭的人不一樣,我非常非常很在意綴歌的想法,在意到無法控制自己的
行動,即使我無法說出來,我想你也能感覺到…」
「你這麼相信綴歌,那自然要相信她的眼光,不是嗎?」
「家世、財富、名聲…這些東西真的是綴歌需要的嗎?」
「看看這道光芒,看看你這撿來的生命─她有著超乎我倆的天分…」
「如同分類帽說的,我可以幫助她,只要是她的希望─」
「只有我才能讓她…」
「登上顛峰。」
哈利的臉貼近著魯休斯,不知何時碧綠的眼睛帶著一絲腥紅,額上的閃電清晰宛如神話裡
的銀蛇。
「波─特─」魯休斯辛苦地吐出兩個音節,閱歷豐富的他竟被眼前男人莫名的氣勢威嚇。
身體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無法移動。
「太瘋狂了,你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嗎?」
魯休斯大口喘著氣說,剛甦醒的他體力並沒有很好。
然而他知道,這不單純是體力或是魔力的問題。
這種感覺,這種威勢…他只曾經在一個人身上體會過。
「真是貪心阿,魯休斯叔叔。」哈利撫摸著魯休斯的手臂
「我是如此的貪戀,甚至願意放下仇恨…你怎麼就不能體會呢?」
「牙克厲、羅克五…你真應該看看,我是怎麼對付那些食死人…」
哈利溫柔地說著,從他翠綠的眼瞳裡,魯休斯看見自己蒼白的面孔。
忽然發了個冷顫,不自主抖了一下。
「哎呀,瞧我怎麼這樣粗心…不用擔心,你是特別的,魯休斯叔叔─」
他突然抓住魯休斯的右手,即使沒有親眼確認;他兩人都知道在手底下衣袍裡,藏著什麼
不堪的印記。
「你是綴歌的父親…也是最會替她著想的人,不是嗎?」
魯休斯驚訝地看著哈利,他竟是微笑著對他說這些話。
「朋友,或是敵人,這並不難選…厄…阿阿─」
突然,哈利用力一甩頭,發出有如野獸的低沉吼聲。
「就已經快了…你在幹什麼!」
「這才不是我的想法…」
「這是,這就是,你敢說你沒有想過嗎?」
「我─我不能這樣對待魯休斯叔叔─」
「可以!當然可以,這正是我等的願望!」
「不!不是這樣!」
「哼…可惡,我竟然…愚蠢,愚蠢!」
幾乎同一時間,密室外頭紅光大盛,妖豔的紅色螢光也同時滲進密室,魯休斯頑強地張開
大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著法陣的展開和魔法能量轉移,房間內的巫術逐漸失去原本的效果;原本隱藏起來的密
室牆壁也慢慢失去了屏蔽,甚至可以聽到外頭傳來的打鬥聲。
「魯休斯叔叔─」哈利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那個…我剛剛…剛剛那些是─」
「你是…這樣想的嗎?」魯休斯小心地問,顯得心有餘悸。
「不,我的意思是…不全是,有些有但有些不是─」
「你這是在耍我嗎?波特?」
「不是,我沒有,只是,剛剛那些話─」
魯休斯嘆了一口氣,看著表情變得”正常”的哈利,和剛剛的強勢判若兩人。
宛如作了一場夢一般,魯休斯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
他竟然無法看透這位一直很好看透的救世主。
「波特,我只要你回答我;你是如此看待我女兒嗎?」
「我…」哈利沉默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
剛剛他不知怎麼,進入一種神奇的狀態。
好像被蠻橫咒控制一樣,滔滔不絕地說,說著失禮、張狂、不敬的狂言。
好像有人扯著他的嘴巴,不停的趨使他的舌頭,無法控制。
然而…
他卻停不下來,像第一次喝啤酒的孩子;甚至可以從中感到一種快感。
宛如幼童那般無所忌諱。
偏偏那是他內心最直觀,毫無修飾的看法。
除去責任、道德、約束後,最直接的想法。
短短幾分鐘,內心宛如鰻魚飯上的烤鰻一樣剖個乾淨,徹徹底底攤在別人面前。
甚至比破心術還要直接。
他已經沒有退縮的可能。
「是的,確實是。」哈利平靜地說「也許你覺得很糟糕、很不負責。」
「但是,經過這些日子─我已經沒辦法拋下她─」
「即使會有人阻止你?」
魯休斯平靜地說,不置可否。
「不管是誰都一樣…」
哈利也是毫無顧忌地回應。
「而且我也不認為魯休斯叔叔你有辦法…」
「阻止我。」
密室裡陷入尷尬的沉默;男人對男人,攻擊和防守,合作或對抗;若非外頭傳來陣陣的打
鬥嘶吼聲,還以為這是兩個討論人生哲學的大賢。
看著哈利專注的眼神,就像當年對抗佛地魔那樣。
魯休斯再次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真是露骨的宣言阿─波特。」
「我…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是想說...」
「我從沒想過要阻止你…波特。我不是你該擔心的人。」
「況且我如果要阻止你,當年就不會反叛到鄧不利多這邊來…」
「這是一個賭注,曾經我以為我輸的一蹋糊塗─」
「對不起…」
「你不用也不應該道歉,波特。」魯休斯閉上眼睛「我只在意結果,而非過程─」
「我甚至不在乎你會發生什麼,遇到什麼困難;只要不傷害我的女兒。」
「我不否認這很自私,但是史萊哲林認為這是一名偉大的巫師該有的特質。」
「我的女兒繼承這份野心,但她過於善良;而更不幸的,她實在太過優秀。」
「這會招惹很多麻煩─」
哈利默默點頭。這他可見得太多了…
「我可以不計較過去的事…」
「但身為一位父親,我要求你,在她傷害到自己前,能替我好好的保護她─」
碰碰!
突然而來的兩聲巨響打斷了魯休斯的發言,緊接而來是女子的尖叫聲和重物跌落的聲音。
突然而來的變化,吸引兩人的目光。
碰碰!
又是兩聲巨響。
想必真的遇上麻煩了吧,那孩子總是如此。
蹦!
「真是心急。」魯休斯緩緩張開眼睛,密室的小木門已經像炮彈轟過那般炸裂開來。
但他的眼神卻沒有過多驚慌。
「至少帶上魔杖阿…」
他身旁的男子,早已經像是一把失控的飛天掃帚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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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放過他?」
水仙忽然出現在魯休斯身後,冷淡地說
「就靠那些花言巧語?」
「你應該感覺到了…他的記憶有問題。」
「只可能是那些人。」
「所以,這才更不應該把綴歌交給他,你犯迷糊了─魯休斯。」
「他那些話─」
「不過是哪裡抄來的三流小說段子─」水仙一臉聞到狗屎般地說
「你該不會被唬住了吧?」
魯休斯嘆了口氣,將水仙的雙手拉到胸前,溫柔地搓著她的手。
水仙顯得有些意外,但卻又很享受這種依賴的感覺。
「魯休斯…」
「我這一生中,看過很多優秀的巫師,也遇過很多自以為優秀的巫師…」
「更多的是和下水道裡的老鼠一樣,骯髒自大醜陋的愚蠢巫師…」
「但是,只有一個巫師,曾經徹底地說服我…」
「他是當代最偉大的巫師,繼承最古老的血脈,用有最強大的力量。」
「不會吧,你該不會以為…」水仙似乎察覺到什麼。
但魯休斯只是繼續說著,好像在對自己解釋。
「現在的巫師─或許十年前的人大多也這麼認為…」
「他是用恐懼和力量征服別人。」
「盲目追求力量,膚淺的被鄧不利多玩弄在股掌之間。」
「但是─黑魔王最讓人感到可怕的,從來不是強大的魔力或是無敵的魔杖,更不是那些荒
唐的分靈體。」
「他能讓脆弱的人堅強、讓墮落的人貞節、讓高貴的血統榮耀,
也能讓絕望的人獲得希望。」
「─黑魔王不排斥讓人見識他的野心,而且總是能提供無法抗拒的交易。」
水仙不禁握緊魯休斯。
「我們的女兒─」魯休斯站了起來,輕輕摟了他的妻子
「可真是,迷上不得了的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