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面對自我的過錯 切斷哀傷的輪迴
多年前，年假期間的午後，想找個遊戲來殺時間，當時各直播主瘋狂實況一款國產恐怖遊
戲，甚至連新聞媒體也爭相報導，加之我高中恩師大力推薦，於是我便跟著方芮欣，再次
回到那個悲愴的年代，一探這令人心痛的故事。
故事的一開始，我們扮演著魏仲廷，看著酷似馬前總統的白教官把正在上課的殷老師找出
去，由於教官把老師帶走，所以魏同學開始在自習課上睡覺，一覺醒來，這個邊緣人發現
大家都因為颱風假回家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叫他起床，於是決定孤單的走回家，在行經大
禮堂的路上意外發現了正在睡覺的學姐方芮欣，兩人便決定結伴回家，一路上遭遇斷橋以
及血河等異狀，魏仲廷提出了各種解釋，好似在合理化不合理的種種，最後他果斷帶著方
芮欣回到學校，並跟她展開一段纏綿菲側的愛情。
才怪
在一段讓人不安開場影片之後，我們換扮演學姐要去尋找久出不回的學弟，一路到大禮堂
尋覓，赫然發現台上中央倒吊著魏仲廷的屍體，面對這樣觸目驚心的畫面，膽大的方芮欣
邊告訴自己要堅強，邊前往校長室打電話找人幫忙，但得到的卻是電話那頭陰森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說會在輔導室等她。
這個不知道是傻還是沒主見的女孩就這樣依言前往輔導室，一路上面對愛擋路的魍魎，好
在我們有無限供應的腳尾飯給祂們，不斷的在校舍爬上爬下，為了開鎖還被迫殘害魏同學
的遺體，好不容易到了輔導室，卻又被一個巨大異型鬼怪追殺，而在奔逃中畫面突然變暗
。
接下來場景轉移到類似社團教室的地方，在依照遊戲指示收集各項道具的期間，當年的真
相慢慢浮現：
張老師和殷老師偷偷在學校創立了一個禁書會，教導有志學生政府禁止的書籍及知識，而
張老師身為方芮欣的輔導老師，卻和她陷入愛河，但又在殷老師的勸說下，為了不連累方
芮欣而刻意和她保持距離；被張老師疏遠的方芮欣，誤會是殷老師因私情而拆散她和張老
師，於是便利用愛慕自己的魏仲廷拿到禁書會書單並持此書單向白教官舉報。
「方同學，國家感謝你的協助。」
得知消息的殷老師因為有身為校長的爸爸幫助，隨即遣逃國外，但張老師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因此被判處了死刑，而禁書會的成員大多都被判處有期徒刑，好比身為叛徒的魏仲廷
就被判處了15年。
這裡我想談談方芮欣與魏仲廷兩個人
方芮欣甫進學校時，是人人看好的優秀學生，但父親外遇並對母親拳腳相向，母親也檢舉
父親貪污，隨著父親逃亡，幸福美滿化作分崩離析，不知幸或不幸，她因家庭因素而接受
張老師的輔導，兩人相知相惜、陷入愛河。
有了愛情的避風港，方芮欣順著蜘蛛絲往上攀爬，渴望能逃脫地獄的折磨，不料，張老師
不願方芮欣因師生戀甚至是禁忌讀書會的事情受到任何牽連。
因為太親暱，所以選擇不去親近
因為太深愛，所以選擇不去相愛，
因為不想失卻，所以選擇忘卻
與張老師形同陌路不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更是燃盡一切的業火，方芮欣誤認殷
老師為愛情的阻礙，只要她不在，就又能與張老師比翼雙飛了。
只是簡單想與愛侶相伴，但卻令心懷社稷的同儕身陷囹圄
只是純粹想與良人廝守，但卻令一往情深的郎君天人永隔
方芮欣罪不容誅，但又如何狠心苛責？
少不更事的她在我看來，只是家庭與時代背景下的犧牲品罷了
而魏仲廷，從行為以及言語，不難看出他對方芮欣的傾慕
為了她，魏仲廷竟然可以出賣禁書會，
師長口中辦事嚴實周到的魏仲廷有可能不知道給方芮欣書單的風險嗎？
我想，
他只是希望能從他人身上吸引這位才氣煥發學姐的一點點目光罷了。
「你覺得是怎麼被發現的？」
「你不要再問了………」
風聲走漏以後，面對同學的提問，魏仲廷心懷愧疚但也未供出方芮欣，更沒去找方芮欣理
論，或許他早已想到了事情的後果，只是為了得到愛慕之人的注意，他不惜背上叛徒之名
，遭眾人唾棄。
方芮欣因為太過苦痛，不計後果只想守住她得來不易的浮木，但張老師權衡後捨情愛而求
安生，但還是惹禍上身；魏仲廷比張老師更勇敢面對自己的愛情，但未能考慮代價，於是
成為了造就這悲劇的共犯。
站在全知視角，會認為方與魏的決擇十分不成熟，怎麼可能拿他人自由與性命為籌碼去談
情說愛，但回頭一想，羽翼未豐的雛鳥不就是要撞壁才會成長嗎？
現今的社會，有空間給他們犯錯，不會有不該讀的書，不會有不該獲取的知識，更不會因
為不公義的事而讓人失去人生；可嘆的是，他們就是活在這樣一個不合理的年代，那個年
代會因為你質疑政府，會因為你「將來可能」反對執政者，而對你祭出一切可能的暴行，
所以在那個時空，僅年少無狀就招他人與自身蒙冤罪甚至危致喪命。
故事的最後一章，方芮欣遊走校舍，與不同時空的自己對話，一旦無法坦然面對當年的錯
誤，就必須回到當年接受表揚後，因內疚而自盡的結局，且從頭不斷經歷這些過往。
而隨出獄後返校的魏仲廷介入，這次輪迴中，方芮欣知曉當年不得而知的真相，因而得以
正視犯下的過錯，真心懺悔自己的罪行，並得到了張老師留給她的紙飛機。
拆開紙張，內含張老師最不捨的約定：
「白鹿予水仙，今生無緣，來世再見。」
明白張老師沒有痛恨、責怪，還約定下輩子相見，方芮欣終於可以原諒自己、放下執念，
斬斷了痛苦的迴圈，無悔的靈魂朝著下一站邁步前進。
遊玩過程中，我發現這似乎不是恐怖遊戲，更像是在體驗那個年代司空見慣的故事，在優
秀的氣氛營造下，復古的音樂、寫實的畫面都讓人置身其中，嚇人的部分也不馬虎，好比
莫名其妙被布袋戲人偶抓走好幾次，而解謎部分雖不驚豔，但細心融入台灣文化，尤其是
操作收音機，利用四、月、望、雨這四首歌，不僅帶我們進入不同時空，更直接表現了方
芮欣的心情轉折，雖有如此完善的遊戲體驗，但遊玩過程中我哀傷的心緒是遠超於恐懼的
。
返校這遊戲的英文名稱Detention 有拘禁、留滯的意思
遊戲中方芮欣因為當年的悲劇被拘禁於校園中不斷輪迴，適逢老魏仲廷的返校，改變了她
這一輪的輪迴，她才得以打破不斷的痛苦及折磨。
耆老們常說，自殺的人到了地獄，會不斷重複當年自殺的情景，我不知道對方芮欣來說，
最撕心裂肺的是她一再跳樓的傷痛，還是一再面對當年她害死張老師的事實。
「戒嚴」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年代，追求自由及知識都觸及政府的逆鱗，返校帶著我們略為
了解那個時代的哀戚，每一位方芮欣、魏仲廷、張老師、殷老師，同情他們的過往，也感
謝先烈的付出，衷心期盼在民主的今日，我們不再重蹈覆轍。
我很欣慰方芮欣能在魏仲廷的幫助下，跳脫輪迴，因為我相信再怎麼悲慟的故事，終歸存
在著救贖。
文：何止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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