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シュザツグ
シュザ →修薩
ヨシツグ→義嗣
BL文,文章大概只到一領→←二領這個階段
又,有各種私設、腦補,可以接受的話↓
凝視著那躺臥在被褥裡安穩沉睡的人,在侍女與藥師都已離去、室內再度恢復寂靜的
現下,他終於能好好整理思緒,仔細回想此人因何會躺在此處。
那不過是稍早之前的事。
當時他方甦醒不久,等待侍候梳洗與更衣的侍女到來的期間,他依照往常習慣拉開房
門、走下簷廊,雙足踩上紅褐色泥土地的瞬間,他敏銳地發現面前那片每日瞧慣了的景色
與往日不同。
御前比試中曾多次交鋒的刀,烏黑的長髮,殷紅的角……
每靠近一些便多看清一些來人的特徵,在距離一步之遙之處站定,映入眼中的側臉證
實了那昏倒在地的確實就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修薩在如此奇怪的時間現身於他的領地他並不覺得意外,過去對方也曾在深夜造訪,
由身側的酒瓶亦能推測出他來此的目的;令他感到訝異的是修薩當時的狀態。
他與這人私下會面的時間不算少,相處的過程中修薩雖表現得十分從容、不曾露出警
戒的樣子,他卻也完全沒有對方在他眼下闔眼休憩的印象。像現下這般深沉入眠、毫無防
備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毫無防備。
腦中流轉的思緒就此中斷。
義嗣默默地望著那仍不見清醒跡象的人,片刻過後他緩緩地伸出手,按著咽喉的拇指
與搭在頸項上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緊。
尚不及對修薩造成傷害,那一直緊閉著的眼倏地睜開,同一時間施力的手被緊緊地握
住,指上掌中接觸到的溫度頓時消失殆盡。
挑眉回望那清明得不似方醒之人應有的神色,被本人當場逮到犯行義嗣並不覺得羞愧
,反而還有些不滿自己現在才發現此舉能有效喚醒昏迷不醒的人。
「你要殺我?」
「九領之中有誰不想取你性命?」
「為什麼?」
看著那雙由凌厲逐漸轉為迷惘的緋紅眼眸,義嗣忍不住皺起眉頭,心中雖不解眼前這
人為何明知故問,他仍耐著性子答道:「身為九領之主的你豈會不曉得這個位置多麼令人
覬覦?」
「所以,我的身分是九領之主……九領是一個國家的名字?」
──這或許是他自認識修薩以來聽過最愚蠢的話了。
義嗣面色一沉,甩開手腕上的桎梏,默然無語地站起身,沒再理會那仍等著回覆的人
便逕自轉身離去。
早在望見修薩倒在庭園的那一刻便隱約覺得不對勁,藥師回報他的身上毫無外傷也查
看不出有何異樣時那感覺更是強烈;方才的問句雖明白應證了他的預感無誤,然而他卻連
一丁點的歡欣之情也感受不到,當下唯一的念頭僅有──
糟透了。
「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拉上紙門強硬地截斷千代女的視線,義嗣領著那仍舊一臉不敢置信的人遠離修薩所在
,前往其他廳室。
「昨日我一直跟在身側,不可能有人動手我卻沒察覺……不,怎麼會有人能傷害得了
修薩大人……到底是誰……」
等待千代女前來的空檔,義嗣突然思考起修薩故意裝出無知的模樣的可能性有多少,
然而由方才他們之間的對話聽來,修薩不僅對自己的身分,就連對九領的一切也一無所
知。
若只是為了愚弄他實在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兩人相繼落坐,義嗣順手將早先吩咐侍女準備好的茶盞送到千代女面前,他的好意換
來的是一記怒視,與一道憤怒的指控。
「這段時間裡有機會對修薩大人下手的也就只有您了!」
千代女一路上所發出的聲音幾乎一字不漏的傳入走在前方的他耳中,依照她的理解思
考下來,會懷疑到他頭上也是自然。
遺憾的是,千代女想得還不夠深遠。
「我大可直接殺了他,然而修薩在這個時候死了於我有何益處?連這點利害也分析不
出,枉費妳花了那麼多心力在各領之間聞來嗅去。」
語畢,見千代女只是不甘地咬著下唇、沒再回話,明白她不過是一時太過震驚而口不
擇言,義嗣沒有繼續追究。他轉而端起冒著熱氣的瓷杯,輕啜了一口。
相較於千代女的驚慌,率先察覺此事的他早已冷靜下來。修薩失憶既已成事實,後續
要如何處理便是第一領該煩惱的事,他這個外人可沒有置喙的餘地。
望著眼前那懊惱的神色,他不禁好奇起修薩的家臣們發現自己的領主變成那副模樣會
有什麼反應。在滿足私心與處理公事之間衡量了好一會兒,義嗣最終決定延後今日的公務
,親自「護送」修薩回第一領。
義嗣思索的同時,千代女亦已逐漸恢復鎮定。
一反先前的無禮,千代女將面前那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她先是為方才的失言致
歉,接著表明自己定會盡全力追查出其中原因,最後則是恭敬地請求他的幫助,
「離去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正奇怪對方為何要向他報告自己的計畫,現下又見她如此放下身段,義嗣心頭驀地浮
現一抹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短暫的停頓過後,千代女接著說道:
「在我探查真相的這段期間,請您庇護修薩大人。」
與先前相同,預感如實應驗他只覺得糟心,千代女的請求又與他心中的安排相悖,兩
相加成之下,義嗣的語氣也變得不太友善,「妳就如此相信我?」
「修薩大人信任您。」
話雖說的恭敬,但語意中已透露她對於修薩總是屏退隨從隻身前來第二領頗有微詞;
在千代女眼中看來那或許是信任,身為當事人的他卻有不同的看法:「哈,只是自負即使
我出手他也有餘裕應對吧。」
為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滿茶水,義嗣一口一口慢慢啜飲,直到茶盞見底才又開口:
「如果我拒絕呢?」
千代女定定地注視著義嗣,片刻之後,她垂下眼眸、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修薩大人失憶的事一旦傳出去,九領勢必陷入混亂。若聽聞修薩大人是在第二領變
得如此,其他領主會怎麼想?第二領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各領聯軍,還請義嗣大人三
思。」
他豈會聽不出那些話中的弦外之音?若是不答應,千代女亦不打算獨留他在一旁快活
,甚至,就連第二領也會遭受牽連。
依千代女對修薩的忠心,義嗣相信她並非僅是虛張聲勢。只是,他何曾被人如此要
脅?衝著這點他便說什麼也不想順其所願。
義嗣不悅地板著臉,遲遲沒有表示同意與否;面前之人就那麼垂首等著他的回覆,毫
無離去之意。
良久,他還未失去耐心,千代女卻先抬起頭。彷彿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她神色凝重
地抿著唇,好半晌之後義嗣終於聽見她說道:
「作為回報,我願意提供其他各領的情報,您認為如何?」
再次回到暫時安置修薩的房間,發現房門大開裡頭亦空無一人時,義嗣那好不容易稍
微平復了些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快步地繼續向前而行,雙眼跟著掃過途中一間又一間明顯曾有人進入過的房室,最後
終於在書房洞開的門外瞧見那頎長的身影。
──不論失憶與否,未曾將客人的身分放在心上的這一點倒是絲毫沒有改變。
目光自修薩身上移向一旁雜亂的書案,他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儘管桌上擺著的大多只是一些領地內待處理的瑣碎事務,義嗣仍留心地多看了兩眼。
當那就連自己也快要遺忘究竟將其深藏在何處的木匣映入眼簾時,他不由得一愣,意識到
修薩手中拿著的是哪封書信,義嗣一個箭步走到修薩身前,一把奪下已被攤開的紙張。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彼此的視線相交時,修薩忽然開口問道:「冰狼貴公子是你的名
字?」
原先還心存僥倖的想著修薩也許還未開始閱讀,聽見對方唸出寫在最後的落款時他便
明白自己終究太過天真;那一刻,義嗣恨不得眼前這人不是失憶而是失智。
沒有理會修薩的提問,他冷靜地依著往昔的痕跡將信紙折回原來的大小,彎下身準備
拾起案上的信封時,耳邊又傳來修薩試探的聲音:
「冰狼貴公子?」
伸出的手微微一頓,幾秒後才拿起信封,鎮定地將那未曾寄出的書信收入其中,放回
它原本的位置。計畫著待會前往倉庫一趟的同時,義嗣抬手闔上木匣。
一連串的動作結束之後,他直起身子,重新將注意力擺回修薩身上。
「義嗣。」
嚥下湧上喉間的血液,自修薩連續兩次的問句中猜出了他的意圖,義嗣趕在對方第三
度喊出那個名號之前回答他的疑問。唯恐自己說得太過簡短,他隨後又補了一句:「我的
名字。」
不知是想確認抑或是想加深記憶,只見修薩凝神望著義嗣,一字一頓地複述方才聽見
的名字:
「義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