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一領二領
BL文,一領失憶(ㄓˋ)中
背景&言談之間有出現有點重要又沒那麼重要的自創人物
非常多私設、腦補,可以接受的話↓
 ̄ ̄ ̄
為了靜心養病,他自幼便居住在城內最僻靜的地方,縱然日後成為領主,義嗣也沒有
搬離那年少時親自監督修造的庭園。
只要重要的場合沒有缺席,記得定時回到中樞議事,平日做好領主的分內工作,明白
他的身體狀況的家臣們不會強硬逼迫他該在何處處理公務,亦不會無故闖入此處驚擾他清
靜的生活。
現在,這幾乎與世隔絕、平時絕無閒雜人等打擾的清幽之地反而成為藏匿失憶的九領
之主的絕佳處所。
既已決定收留修薩,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相關人等該如何處置自然
也不可疏忽。
知曉修薩出事的只有他、千代女,與藥師三人。一個已與他做了交易,另一個本就忠
於修薩,相信無須特別說明,他們心中也有一定的共識。
而知道修薩目前在第二領的則有當日為他更衣與洗去塵土的侍女。修薩私下來訪對她
們而言已不是稀奇的事,時至今日仍未在外界聽聞相關的流言蜚語,可見服侍他的不是些
管不住嘴的人。然而茲事體大,兩者可不能相提並論,義嗣首次向她們下了不許透露修薩
行蹤的禁口令。
最後,最重要也是最麻煩的便是向那個在九領擁有至高的權威卻將九領的一切給遺忘
的人說明現下的境況。
本就不認為一個人失去記憶會連同原先的性格一起改變,即使講解的過程中修薩一反
常態地默默聽著、無論他說了什麼都應喏表示明白、全然接受他的說法未提出任何反駁,
不久之前才親自領教過修薩與以往同樣跋扈的態度的義嗣可不相信他真變得如表面上看起
來那般無害。
因此,雖有交代何處是他可活動的區域,但依修薩那隨時都想外出狩獵的個性,義嗣
仍不放心放任他獨自一人隨意走動──這人若真想離開,說不定連他都攔不住。
最初幾日他處處留意著修薩的動向,出乎意料之外的,預期中的場面一個也沒出現,
對方十分安分,大多時候甚至就只是跟在他身側,反過來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也是在那時候,義嗣發現修薩不再時時刻刻帶著他的刀。彷彿亦被遺忘了一般,那從
前幾乎與修薩形影不離的佩刀,自那日被解下擺上房內的刀架起,它的主人便不曾再伸手
取下過。
如此之大的變化,實在不能怪他心生疑竇、懷疑那全身皆是破綻的人是否別有居心。
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義嗣最終選擇直接拔刀試探虛實。
若在從前修薩必會早一步避開突襲,立刻抽刀回敬;當時,修薩不僅沒有事先察覺,
刀尖抵上胸膛時亦未閃躲。他就只是不解地望著他,明明刀架就在身側,卻絲毫沒有反擊
的意思。
一時興起的試探意外發現修薩似乎連同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連日觀察得出的結論則
是修薩本就無意離開此處,根本不勞他費心看守,他總算安心了。
義嗣不再時刻關注修薩的舉止,然而修薩對於他這個人的莫大興致卻還未消停,仍舊
時常出現在他跟前,甚或直接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即便是在他專注於公務上、明顯無暇
搭理的時刻,對方也不會自討無趣地離去。
──就像現在這樣。
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下好不容易才思索成型的解決方案,義嗣放下手上的毛筆,今日公
事雖已告一段落,他的心情卻無法跟著放鬆。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義嗣修正了最初的認知,願意承認修薩某一部分的性情確實稍
有改變。
但還是有些地方始終沒變。例如,那令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還有,近乎緊迫盯人的
視線。
無須抬頭確認也能感受到身前之人的目光落在何處,依照先前的經驗,此時若與修薩
的眼神對上,接下來有高達九成的機率得面對對方的提問。
思及此,義嗣忍不住蹙眉,不願讓修薩發現他的公事已了,他裝出仍在思考的模樣,
默默地偏頭看向屋外落英繽紛的庭園。
當前就只有他能解答修薩對於九領的各種疑問,若能幫助他早日恢復記憶那也沒什麼
不好,一開始義嗣亦是抱持如此態度,在修薩發問時幾乎知無不言。
然而,忘了是自何時開始,他發現修薩在意的不是自身之事、對管轄的領土似乎亦意
興闌珊,那人問得最多的盡是些與他相關的事。
義嗣仔細琢磨了截至目前為止所回應過的問題,卻想不透提問之人能有其他什麼目
的。
在不清楚修薩意欲為何的情況下義嗣著實不想再透露更多,加上心中已有所猜忌,縱
然曾答應在自己所知之事上將言無不盡,他仍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該收回當時的承諾。
「今早藥師來向我報告你的身體狀況。」
「結果如何?」
「說是一切如常,但在我聽來和正常健康的人相比仍相差甚遠。」沒有輕易被一句反
問轉移焦點,簡短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後,修薩直接表明心中疑問:「我想知道的是,為
何他需要向我報告你的身體狀況?」
「嗯?他本來就是第一領的人。按時完成你交代的任務,很是盡責。有什麼不對
嗎?」
說著的同時,義嗣遲鈍的想起了即使兩人的視線沒有對上,修薩也總是有辦法迫使他
放下手上的工作優先處理他的問題。
「我交代的任務?」
直至此刻義嗣才真正回過神,終於發現自己在思緒神遊的期間仍習慣地接了修薩的
話。回想了下方才的對話,難得這回的問題與修薩本人不能說是完全無關,找不出理由
拒絕,義嗣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你派他來醫治我的傷勢,事後得知我有其他疾病便吩咐他留在第二領,還要他定時
告知你這主人他的病人是否安好。」
相處了那麼多年義嗣多少也懂了他的主治醫師的脾性,明知修薩沒有之前的記憶還是
依慣例做好份內之事這一點確實像他的作風。就不知對方有無想過那麼做之後反而得勞累
他這個「病人」多費唇舌向他的主子說明緣由。
「什麼傷?」
沒料到修薩會追問至此,義嗣收回遠望的視線,他沉默的看著修薩的頸項,好一會兒
後才回道:「首次在御前比試向你挑戰時受的傷。」
「當時是什麼情況?」
他可沒有在曾打敗他的人面前重述一次自己是如何成為手下敗將的興致,義嗣想也不
想的說道:
「我不記得了。」
嚴格而言,當次比試如何結束、修薩又是在何種情況下做出如此決定,他這當事人確
實毫無印象。
他記得的僅有彷彿永不停歇的疼痛,與前所未有的憾恨。
幼時為了養病幾乎足不出戶,少時在外活動的裝扮與往後不同又使用了化名,繼承領
主之位後沒發生過需要他出面的糾紛,直至火山爆發揭開御前比試序幕的那一刻,他在其
他人眼中都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不足以構成威脅的病弱領主。
血的味道令身為鬼的他變得亢奮,不須顧忌生死的戰鬥使得他忘卻了因病而生的不
適,戰無不勝的佳績則讓他在面對修薩時更加篤定自己不會輸給這個人,甚至信心滿滿
地認為自己定能取代他的地位。
他幾乎就要勝過那個未曾嘗過敗北滋味的人,只差那麼一丁點就能砍下面前那始終含
笑的首級。
在旁人、乃至他的對手以為刺入左肩的那一刀便是最後一擊時,沒打算要就此結束的
他為了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主動舉步向前靠去。
他的記憶停留在刀刃觸及眼前頸項的那一瞬間,最後映入眼中的是飛濺的血花,與修
薩不敢置信的表情。
再醒來時,周遭的一切皆已變了樣。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擺設,熟悉的被褥,還有,熟悉的病痛。令他感到陌生的僅有在
身旁照顧著他的年歲已屆暮年的男子,和肩上那仿若刺骨的疼。
他這個當時立於戰場上的人反而是靠著那位藥師的述說才補完了後來的事。當聽聞在
那一戰之後他所領導的家族的地位一躍成為僅次於最高之位的第二領時,他第一次那麼地
痛恨自己這無法久戰的病弱之軀。
復發的宿疾與貫穿左肩的傷同時折磨著他,若真能治癒這副身軀,他何必只因對方是
聽從修薩命令而來的這一點而拒絕診治?相反的,更因為是那目中無人的男人親口差遣,
他猜測這人必有過人之處。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無誤,藥師的醫術確實不俗,肩上的傷恢復得十分良好,復發的病
痛亦比往常發作時更快褪去。
只可惜,那跟著他的出生一起來到這世上的疾病終究沒那麼容易根治。
「為什麼我願意在你身上花那麼多心思?」
似乎相信了他的說詞,修薩沒有繼續追問其中細節,轉而探究起自己因何會如此安
排。
不想讓對方發現他的情緒因回想起往事而有了變化,義嗣別開視線,不再去看那淡得
幾乎不可見的疤痕。聽見那滿是迷惑不解的聲音,他語氣平淡地說出曾親耳聽聞修薩講述
過的論調:
「只是不想讓能與你一決生死的競爭對手在對戰中因病無法使出全力而拂了你的興
致,如此罷了。」
「既是一決生死,那為何在之後的御前比試中我沒有殺了你?我贏了不是嗎?」
相同的問題他也曾思索過,他自然不可能向本人尋求解答,況且只要站在對方的立場
去思考很快便能找到答案:「大概是因為我還沒讓你失去興趣吧。」
修薩那未透露出心中任何情緒的表情在聽見義嗣的回答與自嘲的笑聲之後有了變化。
「你的意思是,我教導你身為一個領主不需事事親自而為讓自己太過勞累、吩咐醫
術高明的藥師長期留在第二領看顧你的身子、無條件准許他取用進貢給第一領的藥材,
甚至,我還親自追蹤你的健康狀況……這一切,就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在戰場上相遇時,
能讓無病無痛的你與我決生死?而在你的眼中看來,日後哪天若我對你失了興趣,已經
為你付出那麼多的我仍會二話不說的殺了你?」
在他聽來修薩那綜合了先前得知的事蹟而推斷出的結論十分正確、沒有任何不妥,不
明白修薩語氣中因何隱含怒氣,義嗣反問:「難道不是嗎?」
不認為還能有其他可能,義嗣很是期待修薩的回覆。許久之後對面那沉著臉的人終於
開口,說的卻是:
「你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