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楊洋流量會變少作品會變好 他對鏡頭有貪婪
2018年08月07日 10:06 新浪娛樂
長期以來，國產劇的豆瓣評分之最是2003年的《走向共和》和2006年的《大明王朝
1566》，同為9.6分。不久前，《大明王朝1566》的評分上升0.1分，便以9.7分獨佔鰲
頭。
難得的是，這兩部作品出自於同一位導演，即張黎之手——他也因此被稱為“最好
的歷史劇導演”“國劇第一導演”，簡直到了“獨孤求敗”的境地。
在這樣的榮光下，當張黎選擇改編《武動乾坤》這部玄幻網絡小說時，自然質疑聲
起，甚至有言辭激烈者指其“變節”。
張黎承認，自己已無數次被問及為何會拍這部劇。他的答案是：“這部劇確實不是
深奧的，但是裡面的角色，不管好壞，人物氣質都吸引著我。”
在他看來，歷史正劇已經被年輕觀眾拒絕了，他只是選擇年輕人更習慣的方式去講
述自己想要講述的東西。
他稱，《武動乾坤》和他以前作品的主題一樣，同樣有家國情懷，同樣講“成長史
”。同時，在與新浪娛樂的獨家對話中，攝影出身的張黎直言，自己“也想要去做不一
樣的東西”，想要嘗試新的影像技術。
與改編玄幻小說一樣讓觀眾驚訝的，是張黎選擇有著“流量小生”標籤的楊洋為男
主角。直男氣息濃厚的張黎讚賞道，“他長得是真好看。”“他特別想成為一個演員，
我們兩年多接觸下來，發現他酷愛表演”，他這樣描述楊洋。
而當提及楊洋被詬病的偶像包袱，張黎笑言，“他是在成長的，漸漸地把包袱放下
，還是得慢慢來。”
《武動乾坤》從籌備期開始歷時兩年多，拍攝期258天在國產劇中也屬少見。為什
麼出品方能痛痛快快掏錢還等這麼久？
“文化自信還是要有的！”他自認是一個強勢、執拗的導演，“我的創作生涯沒有
幾個兩年了，你怎麼容得了別人不認真，你當然希望別人和你在一個維度。”
到底這部劇能否保持住“張黎作品”的水準？到底楊洋能否如張黎所說“有資質憑
作品說話”？8月7日開播，答案即將揭曉。
為何選擇楊洋？
在一眾候選人裡他完成度最高 看過《三生三世》對他能力有了解
新浪娛樂：《武動乾坤》是由一部網絡小說改編，男主角楊洋被稱為“流量小生”
，以在互聯網上有巨大點擊量著稱。這些都與您以往的作品氣質很不一樣。
張黎：這部戲的確沒有那麼深奧，但IP裡並非沒有家國情懷。裡面所有角色，不管
好壞，人物氣質都很吸引我。我以前拍的戲，確實沒有受到這麼大關注，因為都是男性
看。
楊洋特別想成為一個演員，我們兩年多接觸下來，發現他酷愛表演。在演戲中他從
來不覺得會累會餓會冷會渴。
這孩子不太善於表達，在平常生活中很木訥。畢竟永遠不會去逛街，拍戲回酒店玩
遊戲睡覺偶爾健健身，沒有說我騎個共享單車去哪兒玩玩，不可能，連三里屯都沒去過。
他其實很可憐的。他就是渴望表演，他有強烈地表達，就是想當演員。我覺得他的
流量會越來越少，作品會越來越好。他長得真好看，確實好看。
新浪娛樂：導演作為男性，也覺得他特別好看？
張黎：嗯，挺好看的，雖然他的家庭裡有那麼一對普普通通、老老實實的父母。他
之前受傷時見過。我們知道流量構成裡面，一定會有大量生理因素，賞心悅目，可以成
為幻想對象。但最終他個人，我覺得還是有這個資質，他會憑作品說話。
新浪娛樂：但直到目前為止，他的演技仍被質疑，選擇他來當男主角，有沒有過猶
疑？您看了他哪些戲？
張黎：我們在拍之前，有相對比較充分的溝通，就像咱們現在這樣面對面坐著，眼
睛看眼睛的溝通。包括對角色人物、對劇本、對劇情的理解，對他的能力也有了更多的
了解。還是那句話，沒有不好的演員，只有不好的導演。
不僅是看戲，我們還有大量地試造型，做造型的時候他會提出他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這個是很考驗審美的。我看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新浪娛樂：可是《三生三世》是在這部戲拍攝期間上映的，當時口碑似乎不大好。
張黎：我是看的好些片段。那部電影剪完以後是什麼樣，我不太清楚，但至少當時
看的片段，看他的造型，他在現場的一些東西，以及我跟他合作的團隊聊，覺得他不錯
。在當時林動這個角色的一票候選人裡，我覺得他的完成度是最高的。
新浪娛樂：聽說候選人裡面還有張藝興、劉昊然？
張黎：沒有昊然，昊然當時剛上大學。他們當時提供了幾個候選人，除了造型，他
本身也有舞蹈功底，體能、體態都好，完成度最高。
楊洋能否成功轉型？
中年演員更沒法兒調教 而他有對鏡頭的貪婪和可塑性
新浪娛樂：可能在很多人看來，《武動乾坤》對於楊洋來說是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您覺得他能證明自己嗎？
張黎：他的轉型在觀眾看來程度有多深，我沒有把握，但是他一直在轉。而當你真
正開始演戲的時候，你的流量、熱度就下來了，他拍這部戲這兩年就是這樣。（他有跟
你探討過這些事情嗎？）他還從來沒說過對流量的擔心，他只談到他做演員的渴望。
新浪娛樂：您也說過，楊洋在這部戲中，是把自己交出來了。這就涉及到導演對演
員的調教。
張黎：也可以說是把自己扔出來了。有一種信任實驗，一個人站在高處往後倒，他
的團隊來接住他，他就是這樣的，敢於往後倒。
從調教這個角度說，我們戲裡除了這幫年輕演員，還有一批中年演員，具體人我也
不說了。中年演員有著豐富的表演經驗，但是他們面對各種建議，最終表演風格還是跟
這部戲格格不入。
慣性要改起來太難了，我就恨啊，你怎麼能還是那樣的一腔一式呢？其實年紀也不
大啊。都是對的，但就是毫無張力，毫無特點，毫無魅力可言，他跟這個戲的氣質沒有
關係。這就是最讓一個導演有挫敗感的地方，沒法去掌控調整，讓人真想撞牆。
相反的是這幫孩子，當你給他們激發頻率後，他永遠會給你反應，反應可能不是最
對的，但是最生動的，會給你一對一的反應。
新浪娛樂：我注意到第一集鬥獸場的戲，妹妹臉上黑乎乎的似乎有灰土，但哥哥林
動的臉上卻白白淨淨的，是在有意保持他的形象嗎？
張黎：應該是你在大銀幕上看的原因吧，我也發現了，但如果在小熒幕上看就不是
這樣。其實他的臉還挺髒的。而且妹妹的臉也是故意弄黑的，在之後的劇情裡會變白，
這是劇情裡的一個梗。畢竟他們在打架，不可能讓他白白淨淨的。
新浪娛樂：楊洋之前上真人秀給觀眾留下一個印象，就是他很愛護自己的形象，會
隨身帶小鏡子。拍這部戲時，他有丟掉自己的偶像包袱嗎？
張黎：這個我也聽說過，聽說他以前拍戲，導演喊預備拍，他的團隊就過來，看頭
髮是不是翻起來了。他這個孩子比較乖，是個乖乖仔，在鏡頭面前他就特無助，就說好
吧，你弄吧你弄吧。他是在成長的，漸漸地把包袱放下，還是得慢慢來。
新浪娛樂：這部戲中途停拍了兩三個月，因為楊洋打戲受傷了，聽說他做了大量的
打戲訓練？
張黎：打戲非常重，反正他受傷最多。我感覺沒受過傷的男人，不犀利，做動作就
不飽和。他經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一會兒他不動了，蹲下來，是因為腰窩疼，然後就
站起來繼續拍。
有一場威亞戲，拍到半夜1點，到頂上飛下來，他累得腳落地都站不穩。但還是會
再來一遍，這就是對鏡頭的貪婪。
這些年輕演員都有對鏡頭的貪婪。還有大結局楊洋和吳尊那場打戲，拍到凌晨大概
三四點鐘，吳尊基本上已經屬於半休克狀態。太冷了，穿著鎧甲特別重。拍完一條就從
雨裡撈起來，用熱水往身上淋一遍。
楊洋拍完了就坐在外邊，我就問他，怎麼樣？他說沒問題。他喜歡這麼拍戲你知道
嗎？他以前可能相對來說不太興奮，沒那個興奮度，很多東西就出不來。
新浪娛樂：聽說楊洋，包括之前跟您合作過的胡歌和文章，在收工後也會來找您聊
天，也會聊戲外的事情？他們都找您聊過什麼？
張黎：也聊。胡歌和楊洋很相似，都是處女座，糾結，有對完美的要求，近乎病態
。文章結婚了有孩子，其實他比胡歌小，但為人夫為人父以後，整個對人生的感悟就不
一樣。文章和胡歌實際上明星的光環少了，更多是一個演員，我說的是演技。就是你演
得越多，流量會越小，你永遠拼不過後來更年輕的人。咱們要知道，那是一個追不了的
東西。
雙女主的對決
找女友選清竹老婆選歡歡 柳岩私下是《少帥》中的“表嫂”
新浪娛樂：當初確定兩位女主角時有一點小風波。她們完成得怎麼樣？
張黎：這部劇屬於雙女主的戲，就是一個理想的女性，由兩個人來演。因為一個人
演不了，她們兩個加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理想女性。她們之間互相是沒有矛盾的，戲路
完全不一樣，表達人格也不一樣，不構成衝突。她們還有點演戲經驗，比較清楚知道我
想要什麼，也都能給到。
新浪娛樂：但是最終男主角只能選一個吧？以及導演您自己的話會選誰？
張黎：你也知道，肯定是有套路的。 對於林動來說，找女朋友就找綾清竹，她那
個高冷呀，讓你要死要活的，這樣你就成長了。找老婆就要找應歡歡，因為她主動。（
您自己也是這麼想的？）那肯定都是這樣。（那我們就可以通過這句話來猜林動會情歸
何處？）你還真猜不到，一定讓你們猜不到，猜到我們就輸了，還合情合理。小說沒有
結局，男女關係沒有解決，我們的結局是原創的。
新浪娛樂：《少帥》中柳岩扮演的表嫂很驚艷，就感覺不是柳岩以前在戲裡常見的
樣子。這次在《武動乾坤》裡二度合作了。
張黎：柳岩反正我們全組上下都挺滿意的，其實真實的柳岩就是表嫂那個樣子，而
不是你們通過媒體看到的，她被外界塑造的樣子。她可賢惠了，大咧咧那個勁兒。她很
強勢，很有經驗。在劇裡她是一個魔，被放在人類中，去迷惑人類，但發現自己沾染了
很多人類的特質。
另外有個演員，演騰儡的李昕亮，是個很好玩的角色，你們可以關注他。他是光線
的主持人，是學表演的，很有表演力，演得那種神經質、病態。
新浪娛樂：您之前也說過，私心裡希望演員、編劇在創作時都是病態、非健康狀態
的，反而能有更好的效果。這要怎麼理解？
張黎：就是情商要高。所有作品有兩個標準，在專業性的基礎之上，再談獨特性。
靠正常的1+1=2是不行的，獨特性外化成性格不就是神經質嗎？就是異於常人的地方。
太正常的人他就可以去幹別的，會幹得非常好，他的邏輯思維可以當一個財務，當個律
師。但對於演員和編劇來說，要有跟別人不一樣的表達方式。
比如電影《老炮兒》，如果不是馮小剛演，趙本山來演是不是也特有看點？他那麼
個勁兒，台詞人物一模一樣，演出來就是完全性格迥異的兩個人。但是如果讓陳道明來
演……如果讓趙本山演康熙，那也完了。所以說獨特性決定作品。《我不是藥神》徐崢
演得多好，中年油膩男的糾結，這不是說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如果讓鄧超來演，讓黃曉
明來演，這個人身上特質還有嗎？
就還是那句話，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得是唯一的，導演也是這樣，藝術作品更是這
樣了。包括你寫文章，拍照片，就是獨特性獨特性獨特性。
《武動乾坤》與市場
大古裝劇集體被撤檔？跟價值觀有關 書粉是應該被我們征服的
新浪娛樂：這部戲做了兩年多，花了五六個億，這個過程中您是怎麼和投資方溝通
的？人家為什麼心甘情願等這麼久、痛痛快快掏錢？
張黎：首先有一個前提，你的認真度和投入度不是能演出來的。而且拍完了，每天
是有成果的。我們剪輯基本上在第二三天的時候會剪出一些片段讓大伙看。我覺得不難
看，主要是你知道了你就會有信心。
第三，最重要的一點，肯定沒賠錢。掙多掙少不說，它一定還是一個現象級作品，
對他們公司來講，還是一個名利雙收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這跟電影不太一樣，電影
上映前誰也不知道票房是多少。
新浪娛樂：但是在當下對古裝劇有限制的大環境下，很多大古裝劇播不出來，或者
沒法兒上星。《武動乾坤》能夠上星，但您不覺得其實也有風險嗎？
張黎：我覺得還是要有文化自信。我也知道近期下檔撤擋了一些戲，但是我也特別
清楚知道是因為什麼，這跟你最早的創作力，價值觀有關。比如有的宮鬥戲，無所不用
其極，那個狠毒，你都想不出來怎麼人都為了爭奪交配權能那樣？
說白了，無論互聯網還是電視台，大孩子有鑒別力，十二三歲的孩子有鑒別力嗎？
你是公共頻道，中學生也能看。在西方國家也不這樣，在公共頻道播放這些東西確實有
點過。不是過，是很過。
新浪娛樂：市場上比較紅的幾部宮鬥劇，您有看過嗎？
張黎：（鄭）曉龍的戲我還是會看，原來我做後期的時候跟他認識。他做《甄嬛傳
》的時候，我也去過。他自己也生氣，他就罵，怎麼又是下藥？這不行這不行。他自己
也不高興。
曉龍他真的是對自己非常有要求的導演。要說情操，曉龍還是有情操的，他不胡來
。還有胡來的。（比如說？）很多很多，就不能說哈哈。
新浪娛樂：最近有一部挺火的，于正的《延禧宮略》，導演看了嗎？
張黎：還是那句話，我們不討論不是劇的劇。
新浪娛樂：《武動乾坤》分成第一季40集和第二季20集來播出，這樣的播出方式的
原因是？
張黎：其實就是因為特效還在做，特效量太大，做得細。這個事真的比我們想像中
難得多。但我們又必須在暑期檔播，之前也承諾過。一場戲需要十個公司來做，協調起
來非常麻煩，需要時間，也需要成本。
其實還是需要時間。你說再給一年時間夠不夠？也不夠。要做更好，真是無休止的
。還要考慮到，玄幻劇的這種熱度正在消退，比如大女主宮鬥戲可能都不讓拍了。
新浪娛樂：聽說整個劇本改動挺大的？那這樣就存在一個問題，怎樣在書粉和普通
觀眾中平衡呢？
張黎：對，確實存在這個問題。我們劇本70萬字，小說400萬字，濃縮度挺大的。
我之前幫騰訊做《鬼吹燈》，就找編劇做劇本。這裡面主人公所面臨的故事，肯定得做
改編。然後就有人說那不行，書粉要打起來了。我知道書粉的力量很大，可以說成也書
粉，敗也書粉。但後來我想，不應該是這樣的，書粉是應該被我們征服的。可能這就是
“強勢”吧。
要我做，我就這麼做，按你的書照本宣科拍就拍不了。在尊重書粉的基礎上，八面
來風，一家做主，就完了，至於說書粉要打架，愛誰誰吧。
新浪娛樂：就拿《武動乾坤》來說，哪個地方是改動最大的？
張黎：比如劇中所有人物的升級，文字表達很美妙，但要影視化就不一樣了。比如
地元境、天元境，涅槃境，體現在哪兒呀？怎麼表述？我們就把這些結構壓縮了、簡化
了。這些東西只有跟人物命運勾連融合在一起，才有意義。主要人物的命運走向沒變，
簡單說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曹操》停擺？
九年來劇本一直在修改 《走向共和》那樣的正劇沒人再買單
新浪娛樂：此前因為製片人吳毅的經濟糾紛，《曹操》這部劇的進度引發了大家的
關注。這部劇的籌備已經9年了，進度如何？
張黎：劇本還在修改中。（只是因為劇本的問題？）對就是劇本。（演員呢？）姜
文定了，意向簽完了，其他的演員有意向，但沒有到合約這一部。反正人選挺豐富的，
就是沒有確定什麼時候拍，所以沒有走到合約這一步。
新浪娛樂：聽說有意讓姜文搭配小鮮肉來演？
張黎：有可能。呂布的角色，就是一個很鮮很鮮的，還有周瑜。
新浪娛樂：姜文的電影《邪不壓正》正在上映，您看了嗎？覺得怎麼樣？
張黎：除了票房不理想，都挺好的。他就是個獨特性的問題，他的專業性時期早就
過了，不管票房口碑怎麼樣，他的作品一定是一部電影。《我不是藥神》票房很好，但
是離電影還差點，從業內評判上來看。
新浪娛樂：這一部劇已經籌備了9年，是為什麼？
張黎：因為不斷推翻啊，它有爭執，包括整個口徑說法，還有商業化程度的問題。
因為現在不可能再拍一部《走向共和》那樣的正劇了，不可能，沒人買單。（您說是政
策上還是市場上？）一樣的，政策市場都一樣。我們不是給曹操翻案。（文/葉子）
http://ent.sina.com.cn/v/m/2018-08-07/doc-ihhkusks875406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