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候發這個感覺很突兀,但沒關係,開了坑就要填完!(握拳
這邊放上前文連結,給大家回憶一下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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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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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穿越屏風,就被映入眼簾的一地猩紅和跪坐在地的夫君給嚇去了半條命,幾個碎步上前把
人扶回床榻,提氣就要施法給應淵療傷,卻被後者生生打斷:「你別忙,我沒事……」
這時,顏淡才注意到應淵臉上的不甘和挫敗,但只維持了一小會,他閉上深深做完一個吐納
後,那些被他視為怯弱的情緒便被一掃而空,看向顏淡的眼神只剩下淡然和溫和:「是體內
的瘀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別急。」
「這還不急?瞧你臉色都發青了,還出這麼多汗……」手絹細細擦去應淵額間細碎的汗水,
顏淡心疼的捧著他的臉,果不其然發現他嘴角微微發腫滲血,心頭火更是蹭蹭往上冒,忍不
住質問道:「天帝那廝是不是又拿什麼難題為難你了?他當真要你再赴戰場對抗那幻鬼一族
?他還有沒有良心啊?天界花那麼多公帑養著那些天兵天將難道都是擺設嗎?」
應淵就這麼放任顏淡拉著自己絮絮叨叨,心裡頭滿溢酸脹的情緒,尤其是和帝尊的一番談話
之後,對顏淡這一串毫無意義卻句句替他維護的碎念特別受用,最終,他也不再掩飾自己的
脆弱,手輕輕一拉,將人兒納進懷裡,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壓抑著顫抖開口:「顏淡…
…」
「怎麼了?」
「這樣就好,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成婚五百餘年,應淵幾乎不曾對自己展露這一面,甚或是在成婚前也不曾有過,正因如此,
顏淡越加的心如刀割,雙手一攬,將應淵抱個滿懷,讓人將自己的臉塞進脖頸處,剛觸及,
冰涼的溫度激的她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快速眨眼將淚水壓回去,再開口時,已收拾好情緒
:「怎麼?這會撒嬌討饒可沒用,你是不是同意了?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帶傷上陣,我絕
不輕饒!」
應淵一愣,隨即噗哧笑出了聲音,趴在夫人肩上隱忍顫抖許久才搖搖頭脫離懷抱,雙手重新
和顏淡交握,輕聲道:「沒有,我和帝尊說,我傷重未癒,且對幻鬼一族所知甚少,此事還
需從長計議。」
「那你是怎麼了?他是不是又拿那些狗屁叨糟的責任血脈來壓你,對你說些似是而非的大道
理,要你回天界坐鎮?」
這回,應淵的笑容染上了苦澀,勉強地幾乎維繫不住,唇角發顫,欲言又止。
這副表情,甚至根本不用應淵承認,顏淡就已經知曉,她猜中了。
在顏淡發難前一刻,應淵已又淡淡開口:「帝尊希望我返回天界,正式繼立為下一任天帝。
」
顏淡聽完,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意識到不對,不敢置信的「嗄」了一聲,嫌棄的皺眉:「
天界這麼多年都沒長進嗎?真的至今一個晉升上神的都沒有?」
應淵氣樂,咬牙狠狠彈了小嬌妻的腦門,說道:「又不是晉位上神就能當天帝!」
「自上古以來,天帝被奉為六界共主,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而是因為他具有制衡和兼容的
力量,能夠力保這六界的恆定;」
「直到現今的三界,雖有偽帝一時危亂,但是當年大戰後,帝尊主張封天絕地,休養生息五
百年,對三界的秩序重立至關重要,所以才一直默認帝尊為三界的共主。」
「如今,帝尊日漸衰弱,已經不能再維持這樣的平衡,加上幻鬼一族日益強大,天界極需盡
快另立新帝,否則……」
「……否則,三界必亂。」顏淡了然,沮喪地垂下頭,看在應淵眼裡,令他不住心疼,鬆開
手改而捧著她的臉蛋,柔聲說道:「顏淡,你別擔心,我拒絕了。」
「什麼?」顏淡睜圓了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以蒼生為己任的翻龜君竟然會說出這個答案:
「你拒絕了?」
應淵緩緩點頭,將顏淡拉入懷裡,沉聲說道:「那次大戰僥倖偷生後,我想了很多,的確,
自出生後我便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因為我的修羅血脈,讓我總是對這個世界有份愧疚,總
覺得我做得不夠多,不足以消滅這滿身罪孽;」
「一直到在魔相幻境裡,我看見了母親……還有父親,那時我才知道,這世間沒有人天生自
帶罪孽,每個人都是帶著父母的企盼和祝福降生,那時候,我才真正地放下對自我的厭惡和
對身世和血脈,還有對帝尊的愧疚。」
「我拒絕帝尊,不僅僅是因為天界人才濟濟,而我早已力不從心,更是因為,我愛你,愛苟
誕,愛這人世間的煙火,若是要我為了蒼生而再次離開你們,離開這裡,這將會是我最大最
深的遺憾。」
「可是……」嫁予應淵多年,顏淡總覺得他這一席話說得言不由衷:「可是你從前提劍奔赴
戰場,為的從來就不是洗刷罪孽……你寶愛三界,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
應淵搖頭,將妻子摟的更緊:「我是心懷天下,但我……我已無力再為三界獻身,甚至,若
是要我犧牲你們母子去換三界太平……那我寧願、」
「好了好了,不許說糊塗話!」顏淡忙伸手遮住應淵,接著用力回抱住夫君,柔聲說道:「
拒絕便拒絕吧!反正我也不想成為勞什子天后,當初一個君后的儀典就把我累得夠嗆,你要
是真繼立成為天帝,這天后儀式不得把我活活累死。」
一席話,又成功逗笑了應淵,揚眉略帶著一絲佯怒,嗔道:「夫人的意思是,這萬里紅妝,
百獸送嫁的陣仗還委屈你了?」
「嘶——你、」顏淡冷不丁地起身,揚起手本打算來一場名為愛的教育,最終看著人青白的
臉色,恨恨擰了一把大腿,低叱道:「你嘴巴能不能別這麼欠!」
應淵吃痛揉揉,接著又將人納入懷裡,笑嘆道:「你放心,這次我定不會棄你而去。」
顏淡扯扯嘴角,難得乖順的點頭,半張臉埋在應淵的胸膛若有所思。
夫妻倆終是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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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自家翻龜君堅決的態度已經讓天帝知難而退,卻不曾想過,他老人家走是走了,卻
把陸景和天醫給留了下來,美其名曰助帝君療傷調養;無獨有偶地,火德將軍和月瑤仙君也
跟著一起留了下來,不過這倆人的態度倒是明確的多,用火德的話來說就是:
「我和應淵小兒是什麼關係?用得著藏著掖著嗎?顏淡小姑娘你聽好了!這人我見也得見,
不見也得見,你若非要攔著,那老頭兒我就在這住下了!哼!」
顏淡扶額,氣結拂袖而去。
邊走著踢鞋撒氣,一邊回到後庭他們一家子生活的小院,顏淡越想越不是滋味,怎麼分明不
是她不讓,這些人卻個個都朝她甩態,彷彿自己就是個自私、小家子氣的深閨怨婦?
抬頭,見連日調養後,已經基本恢復的應淵和苟誕在廊下,父子倆一站一蹲,不知在說什麼
悄悄話,就見兒子手摀著眼睛,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應淵始終溫柔笑著,見兒子止不住淚,
無奈地嘆氣,雙手將兒子環進懷裡不夠,一使勁又將兒子抱了起來。
正欲上前警告兒子不可得寸進尺時,耳邊卻傳來一個氣虛無力,卻不減威嚴的嗓音:「這就
是你給吾的答案嗎?」
顏淡一愣,隨即冷下臉,轉身看向不知何時跟在身後的天帝,或者說,天帝的幻影,譏諷:
「不錯啊,人都回到天界了還能在人間幻化出分身,看來你也不是真的油盡燈枯嘛!」
「你莫要忘了,這座別莊乃是衍虛天宮所化,我在此地施法並不受空間結界限制。」不過,
瞧著眼前幻影若隱若現的樣子,顏淡知曉,即使是這般,也已是他的極限。
天帝,真的已經不行了。
「時間不多,吾不想浪費唇舌,只想提點你幾句、」
「行了!」顏淡怒聲打斷,深吸一口氣後,接著說道:「你們一個個的,為著自己或是愧疚
心情或是自詡長輩的立場,都不敢去當應淵面說清楚,結果到了我這你們又是一副道貌岸然
的聖人模樣,前頭還在我面前破罐破摔,這廂又開始威逼恐嚇,怎麼?不就是覷著我只是區
區四葉菡萏遺族,前無背景後無靠山的,可以任你們隨意勒索嗎?今天我還就把話放這了,
這事本君后娘娘不管!有本事自己去和他說!這天帝他愛當不當!」
說完,轉身要走,天帝又朗聲說道:「難道你覺得這樣遇事逃避,以歸隱為藉口,不肯正視
三界危難的應淵君還是你心中所愛的那個應淵君嗎?」
顏淡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天帝暗自鬆了一口氣,正感到慶幸自己猜中顏淡心思時,卻聽得眼前背影發出一聲冷哼,天
帝疑惑,只見顏淡頭也不回,語氣卻是漠然:「您果然還是一樣,從來不把他當成自己的外
甥,而是一個戰鬥的魁儡,滿口天下蒼生,斷情絕愛就是他唯一的路,您甚至認定守護三界
才是他存在的意義,真不曉得若是染青上神在此,她該有多痛心?她的親兄長,竟是這般摧
殘折磨她的孩子……」
「你休要胡言、」
「帝尊,我本是為著您是應淵的舅父和師長,而敬您三分禮,若您非要這樣胡攪蠻纏,那就
請恕顏淡不客氣地說…..」
「從前,他是東極青離應淵帝君,是四帝君之首,也是我深愛並崇拜的上神帝君;現在,他
是一介土地神應淵君,是菡萏別莊的主人唐公子,更是我白漂亮的夫君。」
「不管他是什麼樣子,都是我一個人的翻龜君,也只能是我的,跟你們天界,」
「毫無干係!」
說罷,手捏紙掐訣,一下子便打散了天帝的幻影。
到了這時,聲響終於驚動了應淵父子,一大一小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看向顏淡。
只見顏淡「哼」了一聲,撇過頭快步離去,應淵又看向兒子,卻聽苟誕竟先他一步開口:「
爹爹你又惹娘親生氣了?」
……應淵只覺自己滿嘴黃連,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