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太久了,我自己都忘原來還有個下篇
角色屬於劇方與演員,OOC屬於我
「我們回家吧。」
「好。」
他一手抱著梓宓,一手牽著蘇蘇,內心一片澄明,對他而言,有蘇蘇有女兒
所在的地方便是家,去哪裡都可以。
因此抬眼一望,看見逍遙宗的山門時,他對著迎面而來的師兄們露出歡喜的
微笑。
***
藏海一早起來心頭就突突的跳。
自從同悲道關閉以後,在師叔兆恩真人與師兄藏林的再三拜託之下接下了逍
遙宗掌門,每日兢兢業業,再也沒有往昔有師父頂天的悠哉,他似乎也失去了占
卜的興致,今天這心煩意亂讓他忍不住地在相隔五百年占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今
日有久違的故人來歸,他想不出來有誰是久違的故人。
藏風匆匆忙忙的闖進他的房間,連房門都沒有敲。
「師兄、師兄,師父叫我們今日下山迎接故人。」
五百年前,他們失去了最尊敬的師父,以及最疼愛的小師弟,除此之外,返
回逍遙宗時,他們才發現他們失去了不虛真人,使用雲端召喚術出現的竟然是他
們以為已經殞身的師父,他們這些殘存的師兄弟們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誰也沒想
到師父竟然已經算準了一切,將意識以雲端法術的方式保留下來。
自己的卜卦與師父的提示一致,藏海不敢怠慢,穿戴整齊之後發現藏林師兄
也在等他,他們師兄弟三人便在逍遙宗弟子們疑惑的眼光下下山。
凡人求仙修道,心境有突破便有機緣能修得長生之法,他們師兄弟經過同悲
道關閉一事都長了智慧開了眼界,分別修得了長生之法,但是長生之法阻止不了
頭髮花白,因此他們便是三個鶴髮老道站在逍遙宗的山門,看著山下抱著女兒牽
著妻子,相貌依舊是五百年前清逸俊秀的小師弟。
「藏林師兄,藏海師兄,藏風師兄。」
澹臺燼雖然想要比出逍遙宗的手印,但這樣就得放下女兒或是放開蘇蘇,他
兩者都不願意,所以對著他們點頭為禮。
藏林藏海藏風三人丟下了維持五百年的身份,飛奔至他的身邊,圍住他又哭
又笑,黎蘇蘇微笑著在師兄們包圍之前把女兒帶開,讓他們師兄弟可以好好的抱
在一起。
「師伯們都很愛你阿爹,對吧。」她對女兒這麼說,從未見過師伯們這麼激
動的阿宓認同的點點頭。
***
逍遙宗的弟子泰半都不知道滄九旻長怎樣,但是他們都知道五百年前身殉同
悲道的魔神澹臺燼,就是自家掌門的小師弟,為此掌門師兄弟還重新修改了魔神
殺的規則。
這五百年來,逍遙宗除了人事已非之外,風氣跟滄九旻在此修仙求道時差不
多,偷懶的偷懶,摸魚的摸魚,掌門師兄弟三人匆匆忙忙奔下山時,弟子們認真
了三秒就又故態復萌,掌門師兄弟帶著人上來時,本來他們匆匆忙忙的想要做個
認真的樣子,不過看到衡陽宗來的小師叔跟她女兒,偷懶的心思還真就忘了。
不過,弟子們心裡悄悄地湧起一個疑問:那個讓師父師伯師叔護著緊緊的,
衡陽宗小師叔跟阿宓又寸步不離的年輕人是誰啊?
澹臺燼泰然自若地看了他們所有的人一眼,弟子們莫名的感到某種不遜於掌
門的壓力,低下了頭,心裡疑問更甚。
「師兄們將逍遙宗掌理的一如往昔,師弟感到很歡喜。」
「認真一點,下次仙門大比我可是想押逍遙宗贏的。」黎蘇蘇對著弟子們眯
眼微笑,解除了澹臺燼施加的壓力。
弟子們都很喜歡這位衡陽宗來的小師叔,因著她的話語回應了幾句,但也有
人覺得不對勁,畢竟活著的人裡面,沒有人能夠對掌門師兄弟自稱師弟的,於是
他們又很快地安靜下來,藏海才在這時候開口說話,「這位是滄九旻滄師叔,他
今天回來了。」
某種震驚、不敢置信在眾人之間流傳,接下來是澹臺燼五百年來的人生未曾
收過這麼多尊崇眼神,他有點受到驚嚇的握住了妻子的手,她則輕拍著他的手安
撫。
「所以,我們逍遙宗放假三日,閉關的人也都出來,我們要辦一場盛大的洗
塵宴會!」藏海運功對整個宗門放聲說道,弟子們很快的忙碌動了起來。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澹臺燼牽緊妻子的手,又抱起了女兒,「我想先去看師
父。」
藏林聽見了,帶著他們穿過忙亂起來的逍遙宗,來到金蓮前面施展了召喚術。
「兆悠伯伯,我把九旻師弟帶回來了。」黎蘇蘇躬身行禮。
鶴髮老道在金光之中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子,「九旻,你回來啦。」
澹臺燼放開了妻女,眼角含淚,伏低跪拜,「師父,不肖徒兒回來了。」
***
逍遙宗要開洗塵大會,怎麼不會通知衡陽宗呢,於是澹臺燼在宴會上見到了
與妺女攜手前來的衡陽宗掌門,阿宓見到了熟人率先熱情地奔上去招呼,「寂無
師伯!師伯母!」
澹臺燼不意外見到公冶寂無,意外的是見到妺女,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後來的
關係,因此對著黎蘇蘇挑了下眉,她做了口形告訴他晚點再說,他點點頭。
同悲道關閉後,眾人皆知此世已有神明,知道魔神澹臺燼身殉同悲道,蘇蘇
卻沒讓太多人知道她就是那位僅存的神明,泰半的人只把她當成衡陽宗掌門的小
師妹,毓靈仙子黎蘇蘇,因此她很自在地為他應對那些年輕弟子。年輕的逍遙宗
弟子們都想過來主桌這邊跟傳說中的魔神,他們的小師叔或小師叔祖搭話,澹臺
燼也頗有耐心一個個舉杯回禮,儘管他一個都不認得,於是宴席過半,他飯菜沒
吃上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藏林藏海藏風本來還想阻止弟子們排隊敬酒的行為
,不過小師弟顯然不在意,於是他們三位師兄就又感慨的互敬一杯酒。
幾乎是一直到宴席末尾了,澹臺燼才有機會跟舊友們說上話,但是他得先面
對黎蘇蘇在期間為他夾起堆的如山高的一盤菜。
「吃光,一點都不許剩。」
那口吻讓他想起了久遠以前短暫的葉府時光,於是他笑了起來,「酒喝多了
,吃不完怎麼辦呢?」
她也跟著笑了,挑眉看他,手指點點他的胸口,「你如今可不在護心鱗裡面
,這身體可是得靠吃喝才能維持的,月底少了三斤看我怎麼懲罰你。」
「夫人想怎麼懲罰我?」他把頭靠近她耳邊,低聲調笑。
「罰你連續照顧阿宓三天,一時半刻都不准離開她。」
「連續照顧多久都沒問題。」這個他很有自信。
同席的舊友們埋頭猛吃不敢看他們,只有公冶寂無欣慰地笑了;早些時阿宓
因為困倦了,讓妺女帶進屋裡休息,現在只留他在這裡。
「所以,九旻師弟一直都在護心鱗裡面?」也只有他敢在這種時候問問題。
「是,我一直瞞著所有人,收集了天材地寶,用天池為他造了一個身軀,又
為他養了很久的魂。」她握緊澹臺燼的手,「我知道能夠成功,但是一直很不確
定什麼時候能夠成功。」儘管她如今擁有能夠看盡一切時間的雙眼,也無法完全
確認這件事情。「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澹臺燼綻開笑靨饜足如同吃到糖蜜的孩童,「我一直都有感覺到妳。」雖然
在護心鱗裡他無口無眼無耳,只有些微的意識,但是她的聲音她的撫觸她的溫度
與她的淚水都包圍著他,讓他掙扎著想要擁抱親吻她,想要回應她,因為有生之
慾望,才得以返還人間。
「我們敬師妹一杯。」藏林起身對著蘇蘇舉杯,「謝謝師妹為我們帶回小師
弟。」
同悲道關閉之後,發現一切都是小師弟的騙局,他們師兄弟三人最是追悔莫
及。
放著蘇蘇和他的師兄們喝酒,澹臺燼比較想問公冶寂無問題,「你跟妺女?」
「哈,這個,說來話長了。」公冶寂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雖然現在仙人妖
平和的相處,但是他身為衡陽宗掌門,跟一位上古女妖在一塊兒,過了五百年還
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她知道我從前是誰,也接受了我現在是誰,總之我們
就在一起了。」
他好像什麼都講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講,不過澹臺燼聽懂了,舉杯敬他,「
寂無兄,恭喜你。」恭喜他境界的突破,也恭喜他得償所願。
「妺女陪著蘇蘇待產,到阿宓破殼而出,她看著阿宓長到這麼大,也是很有
感情的。」對於自己的事情講不明白,對於妺女跟阿宓的關係倒是說得很仔細。
「哎,你也知道我那女紅,阿宓一開始的衣服鞋子,還是妺女幫忙準備的。
」黎蘇蘇湊過來補充,澹臺燼看她對過去的事情顯然釋懷,早就釋懷的自己就不
用太過在意,只是輕聲說著:
「真可惜,我也想為阿宓縫件小衣裳。」
「我們可以找天去她店裡挑塊布,反正阿宓長得慢,一切都來得及。」就算
成為神明,裁製衣服仍然不算在黎蘇蘇拿手的範圍之內,變出一身衣裳是很簡單
,裁製一身衣裳那就是心意。
「妳以前也為我改過衣裳。」雖然破了,他仍然收進了衣箱底,可惜沒法帶
去景國。
「其實最後是春桃改的,她後來看不下去,幫我做了收尾。」她實話實說,
紅蓋頭都繡得零零落落,改衣服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眼見他們夫妻開始自顧自的憶當年,公冶寂無自然的跟三位逍遙宗師兄弟們
喝起酒,畢竟澹臺燼的歸來,可是了卻他們心裡的一樁遺憾。
***
在逍遙宗盤桓數日之後,黎蘇蘇又帶著澹臺燼與女兒返回衡陽宗。衡陽宗在
澹臺燼看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仍舊是嚴謹自律的衡陽宗,這次輪到公冶寂無作
東低調宴請澹臺燼,當然他的三個師兄也都跟來了,看來接風洗塵是假,吃吃喝
喝才是真。
蘇蘇平日裡仍然住在天池旁的小樓裡,衡陽宗的風景,一花一樹一草一木,
還是澹臺燼熟悉的。除卻一開始的認生,阿宓很快的就熟悉了自己的父親,澹臺
燼也很捨得一直抱著她不肯放手,只是他自己沒有什麼童年,也不知道怎麼跟小
孩玩,鬥草跟編織花環還是阿宓教給他的,蘇蘇就在旁邊看著,有時候笑得開心
,有時候掉幾滴眼淚。
普通的小孩子玩意很快就教完了,熱心勃勃的小阿宓開始展現自己的天賦,
把師伯師叔師姐們教給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法術全都展現給了她爹爹看,這時候黎
蘇蘇就很想干涉了,但是澹臺燼看得很開心,他認得出來哪些是藏林哪些又是藏
風或藏海教她的,逍遙宗有很多只有在生活上實用但是其他方面沒有什麼用的術
法,甚至也有很多只是圖開心的術法,使用得當泰半沒什麼害處。
「爹爹也懂得一點。」把女兒抱在膝上,在天池邊的澹臺燼隨手捏出了一個
見生符,讓阿宓看清楚符咒的形狀後念了咒語,隨手一揮,明媚的天池景觀一瞬
間變成了斑斕的星空宇宙,還有燦爛的流星雨劃過天空。阿宓也見過母親使用見
生符,母親也教過她,但是這樣的風景仍然讓她衷心的鼓起掌來。
「爹爹,好漂亮呀!」
「這是你阿娘教給我的第一個符咒。」也是唯一一個符咒。「那時候爹爹哪
裡也不能去,你阿娘就教了我這個。」他省略了前因後果,「她説,這樣就算被
困在狹小的方寸之地,也能夠望見世間美景,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世間的美麗景
色。」
「阿娘教我見生符時也是這麼說的,還說過阿爹最厲害的就是見生符,畫得
不好就很有耐心的一直練習,要我多學學阿爹。」
他轉頭就看見她眼裡閃爍著淚光,因為懷裡的女兒,他對著她招招手,用袖
子幫她擦眼淚,重生的這些日子裡,她笑得雖多,眼淚也流得很多。
「我、我是在這時候開始喜歡上妳的。」在那個狹小的房間裡,他被她以繩
索捆住,她又趴在他的胸口兀自睡去,在兩個人的心跳奇異和諧的時候,他第一
次感受到心思一片澄明,見生符成功地展現了宇宙美景,他不再思考所謂的生死
溫飽問題,而是單純的享受眼前這一切,這一切又都是她帶給他的。當時他還不
能明白胸口升起的是什麼樣的感覺,後來明白了,那便是情絲的發端,喜歡的肇
始。
但那時候她還只當是她的任務,對於情愛她並不比沒有情絲的他高明多少,
她抓住了他的手,同時抱緊了女兒跟他。
「阿娘?爹爹?」小阿宓懞懂的拍拍她的母親,抬眼也看到父親流著眼淚,
雖然她一直沒搞懂過,但是她本能的知道這時候悄悄溜到一邊才是對的,於是掙
開母親的手,從父親膝上溜下去,跟抱在一起的父母悄聲說她要去找師伯母玩啦
,就一溜煙得跑走了。
***
妺女大概有一半的時間住在魔宮,剩下時間的三分之二住在她店舖裡,三分
之一會住在衡陽宗,但是她通常不太會在衡陽宗走動,而是待在公冶寂無為她造
的一棟小樓裡。
「師伯母,為什麼我爹娘老是哭呢?」
她一面幫阿宓重新梳理頭髮,一面聽她抱怨。
「明明本來很開心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就又哭了起來。阿娘哭得好兇啊,
爹爹雖然不會像阿娘那樣哭,但也會跟著掉眼淚。他們為什麼總是這麼傷心呢?」
「因為你爹跟你娘有很多傷心事。」妺女為小女生結了小小的辮子,綁上可
愛的蝴蝶結,每次照顧阿宓都會讓她想起姒嬰,「他們以前不能在一起,還發生
了很多誤會。」其中有一些還是她——或者說她於人間歷劫時的身份——造成的
,「給他們一點時間,等到眼淚流完了,他們就會笑著來接妳了。」
澹臺燼與葉夕霧,滄九旻與黎蘇蘇,不管哪個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外人看
去總是撲朔迷離,難以理解。
阿宓舉起了手上的花環手鍊,「師伯母妳看,這是我教爹爹編給我的。」妺
女仔細檢查,這花環手鍊是她教阿宓的,看來比起笨拙的黎蘇蘇,澹臺燼在這方
面確實很有天賦,女兒一教就會了,她捏了一個訣,讓花環在短時間內常保新鮮。
「你爹爹真的很愛妳,也很愛妳娘。」
黎蘇蘇曾經告訴過她,若非當時他以護心鱗護住她,她原來是要跟澹臺燼同
生共死的,然而在傷心的當下她發現了自己懷了靈卵,為了澹臺燼留給她的這點
血脈,她不能殞身;也是他護住了她,才能留下這點血脈。
「我先留在師伯母這裡,等爹娘心情好點來接我。」阿宓乖巧的點點頭。
公冶寂無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們一大一小的正在串珠子玩。
「阿宓,妳爹娘呢?」
「在天池旁邊說悄悄話呢。」
他有些遲疑的看了妺女一眼,妺女很快的理解了,「是需要我避開的事情嗎?」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點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他低頭看著阿宓,「
去請妳爹娘到大殿上好嗎,就說有客人來見他們。」
還有誰能讓公冶寂無這麼遲疑?妺女想不出來,在阿宓跑跑跳跳的離開之後
,她好奇的問了。
「是以前我在景國見過的王,他自稱是葉清宇。」雖然黎蘇蘇跟他解釋過,
不過公冶寂無沒有蕭凜的記憶,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是覺得困惑與混亂。
妺女收拾了桌上的串珠,神色平緩,「他是我人間歷劫某一世的弟弟,但確
實是沒有什麼見面的必要。蘇蘇跟澹臺燼與他關係緊密,他肯定是來見他們的。」
公冶寂無忽然抱住了她,「不見就不見。」
「我沒有生氣,那些事情都很久了,也過去了。」妺女拍拍他的手背,「而
且,那一世我也沒有你想像的無辜。」
雖然知道公冶寂無早已釋懷,但是能不提蕭凜她就不提蕭凜,何況一千年過
去了,她與公冶寂無相處的時間遠比蕭凜多更多,從公冶寂無那裡得到的愛也比
蕭凜多更多,如今蕭凜早就是一道記憶裡模糊的影子。
「我在這裡陪妳。」公冶寂無傳音入密給小師妹,她的客人,他就不招呼了。
***
很久很久以前,當葉清宇還是少年的時候,曾經到逍遙宗當過幾年的外門弟
子,那是盛國的流行,到逍遙宗當外門弟子時,也曾經有幸跟著上過衡陽宗拜訪
幾回,因此他來到衡陽宗拜會二姐,也算是故地重遊。
同悲道關閉之後,仙門中人就不再汲汲於除魔衛道,而是更加入世的扶貧救
饑,五百年過去,衡陽宗仍是第一大宗門,門庭莊嚴,氣氛殊勝,那是跟逍遙宗
截然不同的。
滿頭白髮的葉清宇牽著小女孩,在山門通報了弟子之後等了好一會兒,才有
驚疑不定的弟子接待他進入大殿,見到了掌門公冶寂無,兩人拱手為禮。他們第
一次見面時,他是衡陽宗弟子而他是景王,沒想到五百年過去,他成為衡陽宗掌
門,他卻只是一個半人半妖。
掌門讓弟子招待他們之後就進去找人了,葉清宇小心照顧身邊的小女孩,沒
注意到他二姐什麼時候來的。
「清宇!」
黎蘇蘇很驚訝他帶了一個小女孩,葉清宇則是很驚訝跟在她背後的青年與他
手上的孩子。
澹臺燼對著他微笑,做了一個逍遙宗弟子的手印,「我是逍遙宗弟子滄九旻
,這是我與蘇蘇的女兒,梓宓。」
葉清宇這才震驚的站了起來,看看他二姐又看看他,又看看小女孩,一時之
間百感交集,竟是說不出話來。
「對,我等到他了。」黎蘇蘇笑著上前,把葉清宇從頭看到腳,發現他狀況
尚好,鬆了口氣,回頭呼喚女兒,「阿宓,這是你的舅舅。」
雖然阿宓還有很多的疑問,但是她還是先親親熱熱的喚了聲舅舅,澹臺燼把
她放下地,讓葉清宇能夠好好看她。
「如果爹跟祖母看到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阿宓聽不懂舅舅在說什麼,她父親拍拍她的頭,「這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爹爹有空再跟妳說。」
「是啊,真的是非常漫長的故事。」葉清宇看著眼前三人,露出苦笑,「如
果二姐讓梓宓喚我舅舅,那我又該如何稱呼你?」
「就叫姐夫吧。」他們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景國的質子與盛國的將軍,景
國的君王與景國的將軍,然後是景國的君王與仙門的弟子,相比之下姐夫與小舅
子還是最單純的關係。「我沒有想到你會離開景國。」
「我把翩然給我的妖心力量幾乎耗盡,以為自己壽命將屆,所以將景國交給
了合適的繼承人。」葉清宇自嘲的笑了笑,「我這輩子秉公守法,難得任性一回
,想說至少在生命結束之前可以找到翩然。離開的那晚,我碰到了二姐,二姐為
了我續命,也指引了我尋找翩然的方向——」他看著旁邊的小女孩,雖然年幼,
容貌已經可見未來是個美人胚子,她一直乖巧的觀察他們,聽他們說話,卻不發
出任何聲音,「我想,這便是翩然吧。」
黎蘇蘇開啟了靈視,看見了相續的因果,翩然為了逃離荒淵結界,失去了兩
條尾巴,這便是留在荒淵的那兩條尾巴。她注意到自己的女兒跟小女孩正互相對
看著,暗示了一下澹臺燼,澹臺燼在徵求葉清宇跟小女孩的同意後,帶著兩個女
孩到後面的院子裡玩,一面留了隻烏鴉代替他耳目聽大殿上的談話。
「她確實是翩然的一部分,但是她沒有翩然的記憶,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姜
饒。」
葉清宇咬著牙,握緊手,好半天才能擠出一句,「沒關係,只要她是翩然,
那就沒有關係,我來找妳,也只是為了確認這一件事情而已。」
她悲憫的看著弟弟,「那麼,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我會帶她回荒淵,那裡比較適合她修行。」
「妖魔的事情,還是妖魔最清楚,現在負責管理妖魔的是妺女跟宓經,如果
你有什麼困難,可以上魔宮找她們,只要報上你姐夫的大名,魔宮妖魔都不會為
難你。或者等下留下來吃飯?妺女最近在衡陽宗。」她停頓了下,「我之前有沒
有告訴過你?妺女就是大姐?她現在跟公冶師兄在一起。」
「你說過,她的繡坊生意做得很大,四洲三界都有分店,我遠遠看過她一次
。」既然彼此都尷尬,不相認也罷,「有需要的話,我會再去魔宮請她幫忙。」
「好。」
他們又說了一會兒話,後院澹臺燼一面分神聽著,一面幫小女孩編織了一個
跟女兒一樣的鮮花手鍊,編織的過程中融入了一些神力,然後為她戴上,小女孩
睜大眼睛看著他,雖然是妖魔但是一點都不怕他。阿宓對於新認識的玩伴有同款
手鍊覺得很滿意,還説爹爹也要幫阿娘編一條,澹臺燼寵溺的說好。
他還記得那隻七尾狐貍,容貌冶豔嬌俏,個性大膽,整個景國也只有翩然敢
對他大呼小叫,蘇蘇後來說,她覺得他好像把翩然當妹妹,他沒有過妹妹,所以
也不知道是否是那樣,單純只是翩然是葉夕霧喜歡的妖怪,是葉清宇喜歡的對象
,他便待她好。
最後翩然為了葉清宇犧牲生命,而葉清宇成全了他的心願,他應該要給他們
一點點奇蹟才對。
***
晚飯之前葉清宇帶著小女孩就走了,用餐時黎蘇蘇沒有想起妺女會問起葉清
宇,就大致把他的來意說了,末了還請她在葉清宇去魔宮求助的話,請魔宮那邊
多幫忙。
妺女說她會轉達宓經,不會讓妖魔為難葉清宇,不知道想到什麼,打趣的看
了澹臺燼,說如今妖魔非常崇拜他,若是他想要,還是隨時可以返回魔宮,同悲
道關閉之後,能管事的大妖不多,他們可是很欠人手。
澹臺燼笑了笑,説他只是逍遙宗的弟子滄九旻,衡陽宗毓靈仙子的丈夫,如
果他們周遊到了荒淵,有需要的話,是可以幫一點小忙,再多就不適合了。
公冶寂無驚訝他們會離開衡陽宗,澹臺燼說周遊天下是蘇蘇很久以前就答應
過他的,說著又看了蘇蘇一眼,蘇蘇接過話説,又不是不回衡陽宗了,衡陽宗始
終都是她的家,他們只是外出巡遊而已。
當然,並不只是普通的外出巡遊,也不只是普通的完成承諾,從前在般若浮
生中,他們見過神明庇護天地,如今他們作為此世的神明,巡遊天下則是他們的
責任。不過這就不需要對她的師兄說明,他們之間彼此明白便好。她在底下輕輕
捏著丈夫的手,澹臺燼則一如以往滿懷愛意的看著她。
「還沒有那麼急著離開,只是其他宗門邀請我們去作客,我們會先去小住幾
天,權當是開開眼界。」
然後他們還有些故地要去,像是葉家的墓地,夷月族所在,景國的王陵等,
該辦的事情辦一辦,他們才會展開真正的巡遊。
***
「爹爹。」睡覺之前,阿宓終於忍不住地問了問題,其實她一整天有很多的
問題想問,只是現在才找到機會,「舅舅說的『爹跟祖母』是誰啊?舅舅叫阿娘
二姐,所以還有個大姐嗎?翩然又是誰啊?為什麼是很漫長的故事?」
澹臺燼求救似的看著妻子,黎蘇蘇嘆了口氣,這是她一直沒有詳說的故事,
是真正的故事,過去之事,而不是虛構之事。
「時間晚了,我說一點點,妳就要乖乖睡覺喔。」
「好。」阿宓乖巧地依偎在父親的懷裡,等著聽故事。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還記得我們碰到妳爹爹的那條河嗎?那條河
的兩邊,一千年以前是兩個國家,一個叫做景國,一個叫做盛國,兩個國家一直
打仗,有一次,景國打輸了,為了表示誠意,就把國君最疼愛的小兒子送去盛國
當質子,這個小兒子去了盛國,一去就二十年。」
「他叫什麼名字啊?」
「他和妳爹爹一樣,叫做澹臺燼。這個澹臺燼長大之後,因為父親病重,想
要回去景國,剛好認識了一個叫做葉夕霧的女孩子,她是盛國最有權力的大將軍
的女兒,他想辦法娶了她,然後在她的幫助之下,逃出了盛國。不過,他並不知
道,這個葉夕霧啊,其實有另外一個身份。」
「是什麼?」
「今天先講到這裡,快睡覺,我們明天繼續講。」她把女兒的被子拉好,一
直忍著不去看澹臺燼忍笑的表情。
幸好阿宓很快的就讓澹臺燼哄著睡著了,他才敢小心的越過她,握住了妻子
的手,一雙黑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她。
「蘇蘇,謝謝妳。」
他的過去充斥著許多痛苦,雖然他早已釋懷,卻一直很難對女兒說明。
黎蘇蘇則是用力回握他的手,「我其實是說給你聽的。」
「我知道,我很開心。」他輕輕親吻了她的手。
「既然阿宓睡了」
他們互看一眼,心照不宣,澹臺燼在床邊下了一個禁制,這樣阿宓如果突然
醒來的話他們會知道,她則是召喚了一個他們兩個都熟悉的空間,這次是她在景
國王宮的房間。
「喜歡嗎?」
她甚至在躍入這個空間之後,為他換上了景王時候的華服,因此他眉一挑。
「我想這麼做很久了。」穿著當年宮女服飾的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啊。」
重新感受到旒冕的重量,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揮手關閉空間入口,抱緊假意
逃脫的她,珍而重之的吻上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