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時吉祥》《大理寺少卿遊|邱餅》是紅線翁還是算命仙?
標題字超長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顯示所以這裡貼個原本的樣子
因為七時紅線翁跟大理寺算命仙同個演員形成的腦洞
但是私心所以李餅跟初空依舊是不同人,只是長得很像XD
目標依然是讓兩邊都有HE
角色屬於劇方與演員,OOC屬於我
***
麒麟族二皇子,戰神初空為了保護戀人滄海殺死兄長因此殞落,魂歸天地的
同時也將麒麟之力散逸,彌補他過去三萬年來受兄長指使對天地所造成的創傷,
一時間籠罩於詭界與無界邊境的濃重烏雲散逸,一切都回歸光明。
滄海歸位女帝未久,就將摩羅族與天界分別交給錦蓮錦蘿兄妹以及修茗殿下
掌理,自己天天徘徊於晨星台觀望戰星的方向,終於在某一日她看到了本來殞落
的戰星復又升起,於是毅然帶著神識跳進了紅塵井去。
***
滄海還沒找到幾片初空的魂魄,倒是先找到了李天王的轉世,滿心歡喜的她
化作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指點他修仙的法門,期盼某一日能在天界再見;她也
在凡間碰到了錦蘿,沒想到錦蘿找到了紫輝的轉世,如今兩人結為夫妻,十分恩
愛,生下一對龍鳳胎,滄海把可愛的孩子抱在懷裡,收他們為自己的乾兒女;最
讓她驚訝的是碰見了也下凡的修茗,告訴她紅線翁不小心跌進故障中的紅塵井,
不知道落入凡塵何處,現在姻緣閣的工作都是錢天王跟賈雲在打理,忙得沒時間
照顧孩子。
她注意到他腕間明顯的紅繩,他嘆口氣說是紅線翁跟孫天王設計的,不過顯
然沒有什麼用。她答應他漂泊人世間時順便幫忙尋找紅線翁的蹤跡。
於是滄海在女皇治下的神都一角,找到了紅線翁的轉世。紅線翁沒有她與初
空仙君的「運氣」,好好的轉世為人,在橋邊榕樹下擺攤,以算命解惑為業。
***
袁不二子承父業,有點神通,其實他一開始並不以此為業,是因為不信父親
給自己算的卦,屢考大理寺不上,最後只好子承父業,但是他又有點不甘心,於
是又來了神都考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的時候,他見到了大理寺卿李稷,不是在大理寺,而是在醉仙居門
口,可能是因為他屢敗屢考,連大理寺卿都認得他的臉,招呼他進醉仙居用餐。
私下的大理寺卿為人和善親切,雖有上位者的威嚴而不拘小節,他們這一頓飯吃
得賓主盡歡,令返鄉的袁不二念念不忘。
因此聽聞大理寺卿一家被滅門的時候,袁不二收拾了自己的小攤,申請進入
神都的許可,來到神都,找了一個橋邊榕樹下的攤位做起算命的生意來。
神都消費昂貴,為了討生活,他一卦十文,生意一直上上下下,偶而能喝點
酒吃點肉,但是多半平平。倒是斜對角宣揚貓妖的攤子,妖言惑眾,卻收入不俗
,他覺得那宣揚妖貓的算命仙就是個騙子,奈何妖貓故事聳動,對方連命都不用
算,賣賣黃紙就比他還富,讓袁不二心裡嘀咕也無可奈何。
「姑娘,是否要算一卦?」這天,缺生意的他對著橋邊看著他的少女招手,
少女有著少見的冶豔容顏,粉色的衣裝讓她更顯得飄飄欲仙。
「我?」少女小跑步的到他面前,有些困惑的跟他反覆確認,「你是在跟我
說話?你看得見我?」
他低頭看看少女是有影子的,大惑不解。「姑娘何出此言?我見姑娘愁眉不
展,大抵是想要尋找如意郎君。」比出手勢邀請少女坐下,大有他替不少女子覓
得心怡對象的架勢,惹得滄海笑得瞇起眼睛,「我可幫姑娘算算姻緣,助姑娘一
臂之力。」
滄海低頭看著攤位上的各種算命道具,每樣都點了一下,「可惜的是,姻緣
我已經有了,但我確實想要尋個人。」稍微加持一下,轉命星君等下應該不會又
衝下來抱怨她吧?她想。
袁不二把龜殼跟三枚銅幣給她,於是她搖動龜殼把銅幣甩出。
然而不知道為何,銅幣滾出來之後,卻持續繞著圈子,怎麼也不曾躺下。
「這、這……」袁不二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滄海倒是眼明手快的都把這些銅
幣按下了,打哈哈給他圓過去,「沒事沒事,這大概是我想找的人,不能找吧。」
袁不二有點驚魂未定的看著她,她從荷包裡掏出了一塊碎銀,銀錢晃眼,他
莫名的就收了。
「但是,姑娘、這、這麼好意思啊?」
滄海溫柔的握住他的手,額間海棠花神紋顯現,「沒事,沒事,翁翁你啊,
剛剛幫一個小姑娘算姻緣,她會有一個恩愛的相公,疼愛她的公婆,是美好的姻
緣,姑娘一高興,就給了你這許多錢,你立刻收攤去喜歡的館子買酒吃肉,不醉
不歸。」
***
袁不二看著手上的碎銀,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這足以支應他這個月的費
用了,開心的收了攤,打算去喜歡的館子喝點小酒,似乎可以切點肉吃吃。
躲在小巷的滄海鬆了口氣,轉頭就看見頭頂星輪的轉命星君。
「帝君啊~」
「星君還是叫我祥雲吧。」滄海最怕他們這些仙官下來一見她開口就是帝君
,明明她都把神君之位托給修茗了。「這不是修茗說翁翁不見了,讓我幫忙找嘛
,還有他們在講什麼妖貓,我就來看看會不會是初空。」
「此間妖貓與初空仙君無關,帝君,也與妖族沒有什麼關係。」轉命星君嘆
口氣,雖然潑了滄海帝君冷水,但可不敢改口,「凡人壽數短暫,紅線翁這應該
是也過得差不多了,修茗殿下說讓他安心過完再接他回去。另外,李天王已經返
回天界了,就是修為尚淺,還不能進轉命司做事。」
聽見好友返回天界,滄海開心地點頭,「我知道了,轉命妳快點回去吧,我
會小心不干擾翁翁的。」
於是轉命星君行了一個禮,身形消失在空氣裡。
「結果妖貓不是初空啊。」滄海有點失望,給自己換了一身普通年輕少女的
裝束,走進了神都街道人群中。
***
在神都街頭擺攤,袁不二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始終不能理解的就是有關妖
貓的流言難以平息,但是他也不知道能告訴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若是前大理寺
卿在,肯定會聽他說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個穿著大理寺官差服裝的高大男子會特意跑來袁不
二的攤位上問卜,一次之後,他似乎覺得很有幫助,便三不五時的跑來問事,有
的時候問運勢吉凶,也有的時候會問案情,這一來一往他們也建立了不錯的交情
。袁不二也曾經向這位名為孫豹的官差問過有關前大理寺卿與妖貓的事情,可惜
一問三不知。
有關妖貓的流言始終未散,某一天竟然還出了一個妖貓殺人的案件,袁不二
聽得斜對角攤位的年輕算命仙話說的越發聳動客人就越多,心裡有點不樂意,忍
不住的偷偷找了相熟的流氓,捨得花了點銀錢請他們去那人攤位上鬧事。
他沒想過這年頭竟然還會有熱心人士企圖阻止爭執,那個鄉下來的黑臉小哥
完全不顧他勸阻的去替那個算命仙解圍,只是轉眼間那位小哥竟然變成了海捕文
書上的通緝犯,也是他沒想過的。
追著那小哥與同夥而去的大理寺孫大人一行人又回來問他,他也不知道該怎
麼說,畢竟小哥被叫走的時候,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很是眼熟,像是前大理寺卿的
公子,於是他告訴孫大人,黑臉小哥是被大理寺的人帶走的。
這一整天他心都有點慌,不知道是不是做了虧心事的關係,收攤前被那宣揚
妖貓的算命仙找麻煩,袁不二也只能認了,卻沒料到竟然有人前來為他解圍。將
入夜的微光下雖然看不清楚,袁不二卻能斷定這人就是他白天所見的那位青年,
於是他對青年言無不盡、知無不言的把妖貓相關的事情都講個明白。
他以前見過那位公子一次,公子身邊還有一位布衣少年,兩人相伴而行,嬉
笑談天,看來交情很好。前大理寺卿在與他的那一席宴飲中誇讚過自家公子聰慧
機敏,或許是有幾分醉意,言談中不時露出對於公子身體病弱的痛惜,於是袁不
二大膽地為那位只有一面的公子卜了一卦,卦象十分奇妙,他認為公子將有奇遇
,必然能夠長命百歲,前大理寺卿似乎為此感到十分高興;袁不二當下沒有說的
是,那奇遇似乎必須置之死地方能重生,但人們總是比較喜歡聽好話,他就把這
「死地」嚥了下去。
收攤去大理寺通風報信的路上,他想,不曉得這位公子是否已經經歷了那「
死地」。
***
「所以妖貓其實並不存在啊。」
袁不二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跟眼前的妍麗少女講起貓妖案的事情,但他又覺得
跟她說話好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她聽說了貓妖並不存在的時候,看起來確實
顯得有幾分失望。
「宋姑娘,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妖怪。」袁不二很認真的對她陳述,在他看
來那些都是人心所孕育出來的黑暗,並不是真實的妖怪,自稱在姻緣廟幫忙的少
女似乎覺得他說的話很有趣。
「我倒覺得真正的妖貓才不屑於做這種事情。」至少她認識的妖貓就不會。
他不大明白她的話,但是這不重要,來他攤位算命奇奇怪怪的人都有,他順
著她的話說下去,「說的也是。」
「這是今天的。」滄海推給他十文錢,她每天一早都會來他攤位上,拜託他
算算今天牽紅線能否順利,神都的姻緣廟一向香火鼎盛,雖然袁不二覺得她應該
要去擲筊問月老,可是他又認為不賺白不賺,奇妙的是每天的卦象都很順利,於
是每天宋姑娘都心情很好的離開。
「袁先生!」
正要離開的滄海回身就看見一個皮膚偏黑、有點傻乎乎的少年牽著一個小姑
娘的手,另一手提著一堆東西的走過來,熱情的與袁不二打招呼之後又與她打招
呼,見他忙著跟袁不二說話,她仔細端詳他身邊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著看起來乾
淨整齊,神情卻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手上拿著一個詭異的面具,好奇地看著她
提籃裡的紅繩與祈願牌。
「這是給人牽姻緣用的。」滄海笑嘻嘻的說道,不動聲色的把提籃換到另一
手,從提籃中假裝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個紙包,打開來把海棠花糕分給攤位上的
三個人,又把剩下來的全塞給小姑娘,說是今天早上新作的,轉移了小姑娘對她
籃中紅繩的注意力。
袁不二不算喜歡吃糕點,但這是人家宋姑娘請的,總得捧場一下,沒想到這
海棠花糕吃進嘴裡,清香甘甜,回味無窮,他還來不及讚美,陳拾與小姑娘已經
忙不迭的稱讚起來。她很高興的與他們道別後,陳拾才告訴他帶來的這個小姑娘
是怎麼回事,袁不二憐憫她孤苦,也不介意的跟她玩耍起來,過程中發現她雖然
會說的話很少,但卻會大段大段的背出及笄禮的內容,陳拾當然是聽不懂的,袁
不二還說給他聽。
大理寺少卿是這個時候跑來的,他看起來有幾分匆忙,像是要找東西,可是
看到袁不二卻還是急匆匆的行了一個禮,然後把陳拾跟員外郎妹一起帶走,袁不
二看著青年帶著那兩人離開,莫名感慨著青春真好啊,正在整理攤位時,發現了
員外郎妹忘記帶走的海棠花糕。
他晚上收攤後把海棠花糕帶了回去,珍惜的吃了一小塊,睡著之後做了一個
夢,夢裡有個傻兮兮又看不清面貌的女孩兒蹦蹦跳跳的跟在他的身後,他坐下來
時她也跌跌撞撞的倒進他的懷裡。
『既然妳是瀟雲殿上萬年不移的雲朵被我點化的,妳就叫祥雲吧。』
小女孩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還拉著他身上的紅線玩。
醒來之後袁不二覺得十分困惑,因此出攤前為這個夢占了一卦,說是他遇見
有緣的故人了,但他覺得這跟夢境沒有什麼關係,難道那個員外郎的妹妹就是他
夢境裡那個傻兮兮的女孩不成?
***
他依舊每天出攤,每天看著大理寺的官差在人群中來來去去,就算貓妖案結
束了,總還會有新的案件;孫豹還是常來找他問卜吉凶,陳拾很忙碌但也還是偶
而會跑來找他聊聊,袁不二看他照顧員外郎妹時很快樂,員外郎妹離開之後,又
容易顯得沮喪,忍不住出言安慰安慰他兩句。
大理寺那位少卿希望他留在大理寺,但是陳拾本不識字,也不具備考入大理
寺的學養,因此少卿讓明鏡堂那些官爺抽空教他功課。在袁不二看來這可稀奇了
,大理寺可從來沒有教人上課考入大理寺的前例,不過從陳拾斷斷續續說了一些
他跟少卿相處的事,袁不二認為那位少卿應該是真心希望陳拾留下,所以對於打
探陳拾兄長之事並不積極吧?
想是這麼想,袁不二還是大方的送給了陳拾一卦,看到抽出坎卦時心下一驚
,坎卦可不是什麼好卦,只有大凶與小凶之別,於是他忍不住提醒陳拾要注意安
全,但陳拾似乎只在意總算有兄長的線索了,高高興興的離開。
「那位小哥兒還真有趣。」搖著扇子的俊雅青年站在他的攤位旁邊,袁不二
想不透他從哪個方向來的,但卻注意到他手腕間有一條非常粗的紅繩,看起來跟
宋姑娘竹籃裡的紅繩材質有點像,「大仙,我想尋個人,能否幫我算算?」
有客上門袁不二當然說好,他熱情招呼他坐下,順便問他要找的人是什麼樣
的,他以為郎君想找的是個姑娘,卻沒想到他說他想找一個失蹤的朋友,聽到消
息說他可能在神都,但卻在神都失去訊息,又說他有點對不起這個朋友,之前跟
他有些誤會,希望可以找到他,和他道歉賠罪。
袁不二一聽就自我推銷說他最擅長尋人之術了,一卦十文,包準,青年愉快
地笑了說好,只是袁不二沒有想過自己的尋人術竟然有踢到鐵板的一天,先問此
人是否還在世,卦象顯示他既在世但是也不在世,青年聽他解得模模糊糊,卻不
以為意地點頭說不意外,又卜了能否尋得,卦象顯示能尋得但又不能尋得,但是
最終似乎是仍能尋得,只是那可能是很久以後的事,聽見他這麼說,青年高興地
給了他一枚碎銀。
「承您吉言,我也希望他快點回來。」見他一直看著他手腕上的紅繩,青年
對他解釋,「這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繫上的,說是希望我也能快點找到對象,神都
的姻緣廟聽說靈的很,我打算等下瞧瞧去。」
袁不二想起那個在姻緣廟幫忙的宋姑娘,於是又熱情跟他推薦可以找那位宋
姑娘。
「若她是宋姑娘,那我這回得姓李了。」青年把扇子合上,在掌心拍了兩下。
目送青年離開後,袁不二覺得這話好像這位郎君跟那位宋姑娘竟是相識。
***
袁不二不知道那個托他幫助送信給陳拾的男子,原來送的是假信,聽聞陳拾
差點出事,擔憂內疚了一下子,陳拾跟他講起來還是一臉樂觀開朗的說沒事,還
說餅爺跟崔爺、七爺、豹爺、阿里巴巴他們都來救他了,他決定要想辦法留在大
理寺,一邊備考一邊繼續找哥哥。
他想起了自己從前苦讀沒考上的往事,笑了笑,拍肩勉勵陳拾。
***
除了陳拾時不時會帶員外郎妹來他攤位上玩耍之外,最常出現在他攤位上的
人莫過於孫豹了,這位大理寺司直性情耿直,卻有些膽小,問事十分積極,還向
他訂製了能驅邪避煞的護符,說是要給少卿跟陳拾的。
偶而跟那位孫豹都在明鏡堂任職的主簿崔倍也會來找他問事,這位崔家的公
子面色憂愁,命格奇詭,袁不二每次與他講完之後,多少都會發生一些事情,上
次是感冒導致他不能出攤,上上次是被貓撞翻攤位,這次則是大理寺少卿暨明鏡
堂一干人圍住了他的小攤位,問他給了崔主簿什麼建議,顯露怒氣的李少卿甚至
大有砸他攤位的意思。
哎呀哎呀,袁不二在心裡念叨,前大理寺卿若是知道他兒子這樣失禮,肯定
要罵他。不過心裡邊想歸想,袁不二還是告訴他們,他也不過就是建議崔主簿遠
離人群,到陰氣重的地方去,比如說山的北面之類的地方,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建
議他出外透透氣而已。
然後李少卿也不問他崔主簿可能去了哪裡,皺著眉頭帶著大隊人馬又走了,
他看這天既然給官差圍過了,可能客人就不會上門,於是悶悶地收拾了攤位打算
去買點吃的喝的再回家,途中經過姻緣廟,發現宋姑娘跟那位李郎君都在,宋姑
娘還對他熱情地揮揮手,聽說了他碰上的事情,兩個人請他到酒樓大吃一頓,袁
不二酒足飯飽回家之後,又覺得今天過得也不算差。
***
「貓吃人、賊走空、藥不成、血滿盅。」
小孩兒們蹦蹦跳跳的唱著奇怪的童謠,又經過了袁不二的攤位。
「袁先生,他們在唱什麼呢?」滄海根據經驗,直覺這童謠有鬼,想著是不
是要去轉命司問問到底紅線翁的命簿是誰寫的,又想不出來這幾個字能形成什麼
字謎,一面故作閒聊的問了袁不二。
「欸,聽起來很像是大理寺明鏡堂最近破的幾個案子。」袁不二也很困惑,
剛好陳拾得空都會跟他分享案情,他就解釋給宋姑娘聽,「貓吃人是那個貓妖殺
人案,賊走空好像是港口那邊的殺人案,藥不成說的是國子監祭酒跟他弟弟的案
件,但是……」
「但是血滿盅還沒有發生!」滄海悚然一驚,「這不應該啊,還沒有發生的
事情怎麼能提前告知呢?」
袁不二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她才驚覺自己可能說溜了嘴,「哎呀,不是,我
是說那個,難道這是什麼殺人預告嗎?是不是要提醒大理寺少卿跟明鏡堂那些官
爺啊?」
「也對,是該跟他們說說。」袁不二頓了一下,想起上次大理寺少卿兇巴巴
的表情,想來他對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是難以接受的,畢竟他可從來沒找他問過
卜,算過卦的,「不過感覺也沒啥證據啊,我還是跟陳拾小哥說說,讓他多幫忙
注意注意吧。」
「這樣最好了。」滄海點點頭,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留了兩包海棠花糕
,「袁先生,這一包您留著吃,另一包給陳拾小哥吧。」她有幾次來攤位撞上這
個黑黝黝的鄉下少年,分過幾次海棠花糕給他,他通常會帶去給員外郎妹。
「好、好。」袁不二收下了海棠花糕,目送少女離開。
***
陳拾從袁不二那裡得到了海棠花糕,本來想著要去找員外郎妹,但是想到他
上次跟餅爺提起海棠花糕,卻沒辦法形容有多好吃,還有某次沒有幫餅爺買糖餅
,餅爺那生氣的樣子,於是決定把海棠花糕帶回大理寺。
李餅最近事忙,案件又蹊蹺,注意到案頭有包點心時,已經臨近睡覺時間了
,打開一看才意識到怎麼今晚坐在這裡,一直聞到一股縈繞不去的海棠花香,陳
拾適時的送上熱茶,說這就是那宋姑娘做的海棠花糕,袁先生說她特地留給他的
,之前不是餅爺好奇嗎,他就留給餅爺嚐嚐。
因為陳拾那又好吃又詞彙缺乏難以形容的模樣讓李餅實在太好奇了,所以他
的確有點興趣,捏起一小塊嗅嗅,這花香並沒有因為化為糕點而散去,放進嘴裡
,入口即化,卻是甜而不膩,的確是叫人欲罷不能,他可以理解為何陳拾難以形
容這花糕的好吃程度了。
「這宋姑娘的手藝可不比神都那些店家的手藝差啊。」
「沒騙餅爺吧。」陳拾對於餅爺的認同感到高興。
他跟陳拾分著把海棠花糕吃完,邊吃邊問陳拾知道有關宋姑娘的細節,但陳
拾雖然在袁不二的攤位上碰過她幾次,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似乎在姻緣廟那
邊幫忙,每天都會去袁不二攤位問幫人牽紅線的事,常常提著一個裝滿紅線跟祈
願牌的竹籃,除此之外他只知道她容貌極美,對人友善,姓宋,卻是連名字也不
知道。
陳拾問不出來李餅也不奇怪,畢竟陳拾不見得會打聽對方的背景,倒是常常
把自己的背景都交代了。
「可是這神都的姻緣廟什麼時候有祈願牌跟紅繩的習俗了?」李餅端詳著平
凡無奇的紙包,湊近嗅了嗅,若有所思,一般姑娘都會用些胭脂水粉,那些都會
沾染到她們所用的隨身什物上面,可是這紙包就跟那海棠花糕一樣,除了海棠花
糕本身的清香之外,一點胭脂水粉的味道也沒有。
陳拾對他的問話一臉茫然,雖然他曉得姻緣廟是什麼,不過卻沒有去過,也
沒想過要去,自然回答不出李餅的問題。
「罷了,這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李餅苦笑,他幼時體弱多病,雖然難免
有些好奇,但姻緣之事本與他無緣,如今這人不人貓不貓的樣子,這些事又離他
更遠,看了一眼陳拾,想他終究是普通人,於是語氣故作輕快的說,「等案件結
束之後我跟你一起去瞧瞧。」
陳拾眼睛發亮的說好,為他收拾桌面,關窗熄燈之後便退了出去。
***
李餅睡下去時猶能聞到海棠花香氣,只當是花糕齒頰留香,待得他睡著之後
,卻發現自己身處一處既熟悉又陌生的庭院裡,春日朗朗,而庭院中的海棠花樹
盛開,樹下有著一桌二椅,桌上有美酒與海棠花糕,桌旁則昏昏欲睡一美人。
他覺得十分困惑,看看自己的手,指甲比往常都尖了不少,視線看過去,發
現自己一身銀灰長袍與外罩,銀灰色的長髮部分披散在前,部分則束在後腦,心
裡面一部分覺得自己怪異,一部分卻覺得這好像理所當然。
美人似乎被他驚醒了,睜大眼睛看他,然後露出帶著眼淚的甜甜微笑。
「沒想到少卿在這裡會是這個樣子。」
李餅想說姑娘妳認錯人了,他不認識她,但是卻因為她的眼淚感到心痛,他
想舉起手來為她擦拭掉止不住的淚水,可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倒是一
身粉色衣衫的美人自己先擦乾了眼淚。
「少卿吃了我的海棠花糕,所以入我夢中,我需要少卿入我夢中,是為了跟
少卿索要一樣事物,這事物現在於你已經不需要了,但是對我而言非常重要,還
給我你不會有任何損失,可以嗎?」
他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很努力的吐出腦中浮現的第一個詞彙。
「祥雲。」不要哭、不要哭。他彷彿能聽見有另一個人在他的身體裡說話,
那個聲音很溫柔,很慈悲,又有點悲傷,震動著他的靈魂。
「初空……」美人方才止住了淚水又像是成串的珍珠一樣的滑落。
「好。」他點點頭,他想不出有什麼不答應她的道理,於是她哽咽著伸出手
指點著他的額頭,他的額頭浮起溫暖的感覺,然後他看見她額間浮現的海棠花紋
,那片溫暖的感覺消失了,變成了她掌中一團溫暖的金光。
「謝謝你幫我保管我夫君的魂魄至今。」她凝視了金光一會兒便收了起來,
「我是姻緣閣的扶緣仙子,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去姻緣廟求籤,我會盡
我所能地給你回應。」
李餅發現周遭的環境彷彿化入水中一樣溶解開來,他的手跟身體也恢復成他
自己的模樣,他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見她流著淚對他揮揮手,她身旁似乎浮現
一抹灰白的人影,頭上有貓耳,也對著他揮揮手。
***
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是黑的,李餅想揉揉眼睛,感覺夢境中的情節迅速退去
,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但隱約有人叫他有需要的話就去姻緣廟求籤。
他為什麼要去姻緣廟求籤呢?他大惑不解,甩甩頭,又睡了回去。
***
袁不二收攤的時候發現了員外郎的妹妹不知何故的在外遊蕩,又顯得很害怕
的樣子,這幾日神都屢傳詭異的死亡事件,憑著奇異的直覺,袁不二將小姑娘藏
了起來,給了她一包今日宋姑娘給他的海棠花糕,說要跟她玩捉迷藏遊戲,讓她
在缸子裡躲好。
他回到客廳時,看見了陳拾,於是他開口招呼了對方,卻感覺不太對勁,哪
裡不對又說不上來,猛的想起陳拾曾經說過他兄長跟他十分相像,而陳拾一直在
找他的兄長——
倒下去的時候,他只來得及握住坎卦的籤。
***
凡胎死,仙身升。
***
「哎呀,疼死老朽啦!」
紅線翁一出紅塵井,就哭倒在地上。
「這命簿到底是誰寫的,怎麼這麼狠哪?」
「翁翁啊!」紅線翁倒是沒有想到祥雲竟然也在,一把撲在他身上,「我好
擔心你啊。」
一旁還有代理神君的修茗對他揮手,以及顯然正在氣頭上的轉命星君。
「小祥子啊。」紅線翁乾脆一把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苦,「老朽
終於明白下凡歷劫的痛苦了,可是命簿不能寫得輕鬆一點嘛,這可疼死啦。」
「紅線翁你這是不小心掉進紅塵井裡的,哪來的命簿。」轉命星君又不敢得
罪滄海帝君跟代理神君,又覺得自己維護六界安穩維護的很委屈,忍不住吐槽,
「修茗殿下就算了,帝君可是跟初空仙君一起掉進紅塵井過的,您忘了嗎?」
「不是很想想起來……」
她跟初空仙君所有回憶裡就數這段最尷尬,雖然回想起來也是甜蜜。
然而提起已經隕落的初空仙君,天界眾仙就陷入了感傷的沉默,紅線翁看著
大夥,試圖轉移大夥注意,特別是滄海的注意力。
「那個,快點開塵緣鏡幫老朽看看,那個小姑娘怎麼了,有沒有平安啊?還
有那個黑臉小哥,沒事吧?」
修茗從善如流的展開了塵緣鏡,於是他們都看見了那有著故人之姿的大理寺
少卿與膚色黝黑的少年一起進到了屋子裡,找到已經死去的袁不二,還有躲藏在
缸裡安睡一晚的員外郎妹,名為陳拾的少年哭得傷心的不能自己,一旁的少卿看
起來也十分難過。
紅線翁明顯了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會沒事的。」滄海輕聲說道,畢竟都吃了好幾次她的海棠花糕嘛。
果然立刻被轉命星君瞪了。
「小仙有個建議。」
修茗看看滄海又看看轉命星君,揮手同意讓她說下去。
「在此間事了之前,幾位要不要就留在轉命司看塵緣鏡?反正帝君之前都把
姻緣閣的工作帶到人間去做了,那帶到轉命司去做也沒關係吧?」
滄海擦擦不存在的汗,「那、我們還是回姻緣閣看塵緣鏡好了。」
「不行,就在轉命司看。」星君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擺出沒得商量的架
勢。
***
既然轉命星君堅持,於是滄海提供海棠花糕跟海棠花酒,修茗提供仙釀仙果
,一群神仙當真就把轉命司當自己家坐下來看塵緣鏡,邊吃邊聊,紅線翁尤其關
心陳拾,還跟大家介紹這個鄉下來到神都的少年有多麼辛苦跟努力,姻緣閣那邊
也真的把姻緣牌跟紅線帶到轉命司來,觀察凡間人類跟手頭工作兩不誤,而轉命
司已經業務爆表了,又搭上這麼一群人,轉命星君就算後悔也來不及。
看到陳拾失去兄長時,紅線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問轉命星君說,他可不可
以托夢去安慰他,星君認真表示不行,不可以,他是掌管人間姻緣的紅線翁,不
是什麼一般的神仙,也不是神算子袁不二。
話說到這裡,紅線翁就有點沮喪,雖然生而為人的時間非常短暫,可是他偶
而會感覺到自己仍是袁不二的心情。轉命星君漫漫仙生未曾下凡歷劫因此毫不理
解,曾經有過下凡經驗的滄海跟修茗倒是頗能體會其中難處。
***
一切都落幕之後,李餅覺得內心空落落的,雖然大仇得報,他卻失去了最重
要的朋友。
大理寺很快地上了正軌,休沐時李餅如同之前答應過陳拾的,一起去那姻緣
廟一探究竟,姻緣廟十分的熱鬧,前來祈願能覓得如意郎君的少女眾多,因此李
餅跟陳拾就顯得矚目,尤其是李餅,長得相貌堂堂又一表人才,自然吸引更多關
注。
不過他們裡裡外外繞了幾圈,未曾看見那宋姑娘的身影,詢問廟祝,廟祝說
宋姑娘說是來神都尋親的,她已經尋得親人,便與親人一同返鄉了。李餅好奇地
問她是哪裡人,廟祝答不上來,便問他們是否也是要來祈請紅線?不知道什麼緣
故,宋姑娘經手過的紅線似乎很靈驗,她在的時候,很多適婚郎君與姑娘都來祈
請。李餅沒興趣,陳拾也沒有想過,於是兩個人一起拒絕。
回到前殿,陳拾古古怪怪的說,雖然這月老看起來只是一個白髮老人,可是
為什麼看著他,他就想起了袁先生呢,一提起袁先生他就又難過了起來。李餅再
三端詳這神像,也覺得頗為古怪,這神像確實跟那位差點考上大理寺的算命仙有
幾分類似。
或許是因為這神像與他們熟悉的人有幾分相似,不信神仙的李餅也忍不住跟
陳拾一起對月老像膜拜,可是要祈請什麼呢?他們是大理寺的官員,追求的是世
間的公理與正義,感覺與姻緣廟的職掌並無相關。廟祝又建議他們可以抽籤,說
姻緣廟雖然與姻緣有關,實際上也與因緣有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是一種因緣
,既然兩位今天到此處,可以試試抽籤問事,於是李餅竟然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抽
了一支籤。
***
看見李餅跟陳拾走進姻緣廟時,滄海真是緊張到不行,還好轉命星君很忙,
無暇顧及他們,紅線翁湊了過去,沒想到陳拾問的是阿里巴巴是否能順利追到上
官少卿,讓他笑了出來。
「緣分早安排在這兒了。」滄海拿起了被紅線綁在一起的姻緣牌,於是陳拾
抽到了一支好籤,他很高興的跟李餅分享了他抽到的結果,李餅笑了起來,卻不
能明白自己為何抽到一支空白的籤。連廟祝都慌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有許願嗎?」賈雲很好奇地問。
「這小子對月老許了一個希望大理寺法度能持續運行,佑天下萬民平安的願
望,翁翁的頭都快暈了。」滄海氣得都笑了,扶著被這個許願超過執掌而鬧得頭
昏的紅線翁,但是聽到這個凡人許願的內容,這群吃點心看戲的神仙們咳嗽的咳
嗽,左顧右盼的左顧右盼。
「他真的很像初空。」修茗笑著搖扇,想起了擇善固執的朋友,「既然初空
是本殿的朋友,作為代理神君,總是可以有一點小小的特權。」他在「朋友」兩
個字加重了語氣,揮手讓塵緣鏡轉到另一個地方去。
***
「找到了。」
一枝花知道李餅帶走了邱慶之的遺體,將他像普通人一樣的下葬,但是一枝
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他挖開了邱慶之的墳塚,發現棺木有抓騷的聲音,打
開棺木發現邱慶之還活著。他把夢告訴了李餅,可是做了同樣一個夢的李餅並不
相信夢,他認為那只是因為日有所思而夜有所夢,因為風生獸骨而活著不會是他
或者是邱慶之的期望。
一枝花覺得李餅太過不可理喻,他們都能夠變貓了,為什麼不能相信這個夢
可能是真的,於是他逃離神都,來到了李餅的家鄉,普通人有家族墓地,李餅將
他的父親埋葬在這裡,三年後將他的朋友埋在這裡。
一枝花不喜歡李餅說著「他的朋友」時的神情,一如他不喜歡邱慶之說「我
有一個厲害的朋友」的神情,但是他們之間是他無法闖入的,他對此感到憤慨,
可想到連陳拾也無法闖入,不知道為何他又覺得寬慰。
他依照那個夢裡在沒有一絲月光的夜裡把棺木挖出來,棺木打開後看見的是
包裹人體的絲錦,完全沒有人體腐爛的異味,也沒有夢裡睜大眼睛狂亂看著他的
邱慶之。永安閣那些老賊吃的都是透過風生獸骨與人血為藥引製作的藥,他給邱
慶之吃的可是獸骨本身,就像他給李餅吃過的一樣,是從他身上取下來的獸骨,
唯一的差別是他直接給李餅的心臟注入他的血,因為那個時候李餅剛氣絕,心臟
被貫穿,而邱慶之求他救李餅,他是個信守承諾的神,所以他只能這麼做,起死
回生,將他變成跟他一樣的怪物。
他活過了幾百年,並不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這期間他也做過幾次實驗,發
現自己也能夠將其他人變成跟自己一樣的怪物,只是幾個被他變成怪物的人最後
都離開了他,至於他們去了哪裡,一枝花沒啥興趣知道,他撕開絲錦,邱慶之躺
在裡面,閉著眼睛像安睡一般。
那柄匕首是他所知人世間僅存能剋制風生獸的東西,想到邱慶之竟然算計他
殺他,一枝花就隱隱然覺得憤怒。
他沒有試過人死了這麼久是否還能救。利爪劃開他的衣服,劃開他的胸膛,
從肋間可見不會跳動的心臟上有個小洞,他割開自己的手腕,將血滴在心臟上。
***
轉命星君察覺異狀,想阻止都來不及。
「本殿沒有直接接觸他們,仙人指路並不違反天道吧。」修茗用扇子掩住嘴
,笑得一派天真無邪。
「這個李餅本來就不該出生,是初空的一小片魂魄落入他的身體裡才讓他順
利出生的,只是凡人之軀承受不起初空的魂魄,所以他才時常病重,後來他本該
死去,卻被風生獸續了命。」滄海從書庫召來了李餅的命書,「而他會被風生獸
續命,是因為初空以前沒來得及對風生獸趕盡殺絕的緣故。」
轉命星君無奈地按著額角,「其實小仙以前曾經委託過初空仙君把風生獸移
除,奈何從前初空仙君實在太忙了,大概是跑漏了幾隻,才……」
「那就當作是本座代替初空給那個凡人的補償吧。」滄海指了指塵緣鏡裡已
經活了數百年的半人半貓。
「本殿和滄海帝君都在凡間做過考察,這位凡人心懷蒼生大義,給予他機會
並無大礙。」修茗則是指著半人半貓努力救治的凡人說道。
「小仙明白。」轉命星君這下可真是莫可奈何,只好回頭指揮轉命司的仙人
們仔細觀察天命軌道,若是出問題了他們得待命修正。而一旁的滄海想的卻是修
茗在這三萬年來真是長進不少啊,她把神君之位託付給他果然沒有選錯人。
***
前大理寺卿死於冬季初雪的日子,這是李餅第一次能在父親的忌日回去掃墓
,今年尚未下雪,他把事情交待給上官少卿以後便帶著陳拾一起回去,心情有點
沉重,但是腳步卻是急切的。其實他或許不該這麼快回去,在大仇得報、含冤昭
雪之後,他親自為邱慶之操辦了後事,由於邱慶之孤身一人,他便求了聖旨將邱
慶之帶回了家鄉,將他安葬在家族墓地裡,並向父親牌位告知此事,請求允許。
他這麼急切是有緣故的,姻緣廟的那支空白籤廟祝讓他帶了回去,夜裡就做
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他刨挖邱慶之的墳,發現邱慶之在棺木裡醒來,一枝花跑
來找他,發現兩人做了同樣的夢,便認定邱慶之還活著,不過他以為這只是夢而
已,如果可以,他也會希望邱慶之活著,之後一枝花便失蹤了。
那枚空白籤上忽然顯現了幾個字:離都,見故人。
當年扶靈回鄉離都當日,他悲痛的在日誌裡寫下了「離都,雪,不見故人」
,沒有人知道。於是李餅懷疑起一枝花,是不是他又做了什麼,畢竟日誌曾經在
一枝花手上,也許他曾經看過,而一枝花活得比較久,他有些能力是李餅還沒學
會的。
他們快馬加鞭的回到李餅的故鄉,其實距離神都並不算遠,李餅在鎮外就嗅
聞到一枝花的氣息,他讓陳拾先帶著行李進鎮裡安頓下來,他去追尋一枝花,他
跟著氣味來到了李家的墓地,沒看見一枝花,卻先在邱慶之的封土堆上看見一把
傘,傘下有一隻盤成球,正安睡的黑貓。
不知道為什麼,李餅心臟砰砰跳,他專注的看著黑貓,黑貓旁有一張紙條,
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還你」,黑貓伸了懶腰醒來,一雙金眼與他對望著。
離都,見故人。
故人。
紅線翁、滄海、修茗站在一旁,看他把不閃也不躲的黑貓捧了起來,幾番張
嘴,卻說不出話來,於是黑貓朝他喵了一聲,李餅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爬滿
淚水。
「是嗎?是這樣嗎?是你嗎?」他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卻不敢信,只能將貓
抱緊,他身為貓那一側的直覺知道這是誰,「邱慶之、邱慶之——」
「是我。」對方的聲音像是很久沒說話一樣喑啞,用虛弱的力度回抱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紅線翁對於這個結局可滿意極了,轉頭叮嚀滄海路上要小心,他去看一下陳
拾就回去;修茗搖著扇子對她表示找到了初空就早點回去後,也退回了天界;最
後剩下滄海凝視著他們急切的互相碰觸對方的臉,低聲說話的模樣,又注意到不
遠處躲著的貓,綠眼睛的貓警醒的瞪著她,於是她笑了一笑,拿出了天璣盤,轉
動一番,在只有一枝花的注視下,消融在半空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