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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大陸遊記之四：走進紅樓，千年一夢──
日期：
2015.11.23
本日行程：
酒店->天壇->慶豐包子鋪->北京大觀園->酒店->前門大街->大柵欄商圈->東來順飯店
->酒店
◎成就達成：第一次到北京大觀園、第一次孤身吃火鍋就上手
早上起床拉開窗簾，昨日的雪已經停了，但樹上、建築物上的積雪未化，仍是一
片的銀白，相當漂亮。
今天和朋友A相約早上一同前往天壇。原本和她約在天壇西門見面，結果沒想到
當我下樓後，才發現她已經直接到我的酒店來找我了。我們便一起前往天壇。我在第
一篇遊記裡提到與A的相識經過，但至今對A最深刻的記憶，是2013年的生日。那時我
與她才剛在文學獎頒獎典禮相識，典禮結束後我回東京，她回四川，天南地北。典禮
結束後十天便是我的生日，她知道我對漢語方言感興趣，便找了她許多來自五湖四海
的朋友，各自用她們家鄉的方言錄下「生日快樂」的訊息，當作生日禮物寄給我，其
中包括四川、江蘇、陝西、福建、甘肅、河北、江西、廣西等各地方言。這是我收過
最別開生面的一份生日賀禮，聽著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方言，感受著語言中的溫度，
我深深感動於A的用心。
天壇，是明清兩代皇帝祭天、祈雨、祈穀的場所，根據維基百科，其面積為二百
七十三萬平方公尺，為紫禁城的四倍大。帝制結束的今日，它被闢為公園，供市民遊
客參觀。天壇門票分為單售門票與聯票，門票就是只能進入公園園區，聯票則還可參
觀圜丘、回音壁與祈年殿三處主要景點，我與A都買了二十八元的門票。
雪後初霽的景色與大雪紛飛之時又有一番不同的風情，上午十點左右，北京現出
了難得一見的藍天，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北京的藍色蒼穹。每當有積雪以粉末狀的冰粒
型態自樹梢飄落，陽光照射其上，反射出一片閃爍的光點，像無數的銀白光粉飄舞於
樹叢之間，那景象實在美得令人陶醉。可惜這樣的奇蹟般的景象剎那即逝，且以我的
攝影技術亦無法將之收於鏡頭之下，只得將之刻印於腦海之中了。
我們從西門進入天壇，直走一陣後向南拐到齋宮，但齋宮未開放（齋宮大門門簷
下一樣結了一排晶瑩的冰柱），我們便原路返回，繼續向東走，再往北進入祈年殿。
祈年殿與圜丘其實就在一條南北軸線上，祈年殿在北而圜丘在南，中間是一條寬二十
八公尺，名為丹陛橋的宏偉大道，可以懷想古代祭天隊伍的壯觀。大道的中軸線由漢
白玉鋪成，這條中軸線一路連到祈年門，以及祈年門後的祈年殿，都在同一條線上。
祈年殿為一直徑三十三公尺的圓形建築，立於三層六米的漢白玉圓形基座（名為
祈穀壇）上。祈年殿兩旁有東西兩側配殿，這些建築都立於方形圍牆內，圍牆南面開
的門即為祈年門。方形圍牆與圓形的祈年殿，反映了「天圓地方」的宇宙觀。祈年殿
內梁柱的設計也蘊含了古人對天象的理想，梁柱分為內中外三圈，內圈四根龍柱象徵
四季，中圈十二根金柱象徵十二個月，外圈十二根巨柱則象徵十二時辰，中外圈相加
象徵二十四節氣，三圈相加二十八根柱子，象徵二十八星宿，一切的設計令人不由得
讚嘆古人將宇宙觀反映於建築中的巧思。
祈年殿旁的東西配殿內都有展覽，有對清代祭天儀式的詳細介紹，也有對祈年殿
、天壇歷史的解說。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天壇作為皇家祭天建築，自是無法自免於
鴉片戰爭以來一二百年的悲慘歷史。清末，天壇曾先後被英法聯軍和八國聯軍佔領，
八國聯軍甚至把司令部設在這裡，並在圜丘壇上設大砲，攻擊正陽門（即「前門」）
與紫禁城。透過配殿內展示的歷史照片，我試圖感受這座建築所經歷的數百年歲月，
其一磚一瓦皆寫盡了歷史的滄桑。
逛完祈年殿後，我們沒直接走丹陛橋往圜丘，而是繞了一圈，走林間的道路。此
時已近中午，天色愈發蔚藍，積雪也開始漸漸融化，融雪化作水滴，不斷自屋簷滴淌
而下。
皇穹宇與圜丘壇在成貞門之後，皇穹宇亦為一圓形建築，面積比祈年殿小；圜丘
壇亦為圓形祭壇，共分三層，各設漢白玉欄板，壇頂為圓形平台，中心地板上的石塊
名曰「天心石」，據說站在其上說話聲音會特別渾厚洪亮，但我並沒有太多感覺。壇
頂地面由扇形石塊鋪成，共有九層，最內層緊接著天心石，有九塊石板，其外圍為十
八塊，一直延伸至最外層為九九八十一塊。古人視奇數為陽數而偶數為陰數，故「九
」便為「陽數之極」，所謂「九五之尊」的「九」便來自於此；而此處石板數量的設
計，又寓意「九重天」。
由於下午尚有行程無法久待，我與A便自南門（昭亨門）離開了天壇，碰巧看到
一家慶豐包子鋪，便進去吃午餐。慶豐包子鋪為一連鎖的包子鋪，在大陸相當有名，
原因是2013年12月28日，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為展現親民形象，曾到其中一家店鋪
排隊、點餐、付錢、吃包子。這個「習大大吃包子事件」在網上瘋狂傳播，慶豐包子
舖也就一躍成名。我與A點了幾個包子，一碗餛飩，一碗南瓜粥，份量不多，只是隨
便吃吃，填填肚子。吃過午餐後，A得去看公務員考試的考場，無法與我一同前往大
觀園，我們便在天壇南門告了別，我在南門搭車，她則走往東門搭車。
北京大觀園乃為拍攝87央視版《紅樓夢》而特地建設的園林，而在今天，她已成
為一個北京著名的旅遊景點，吸引許多紅迷與一般遊人前來參觀。整個園子佔地十二
萬五千平方公尺，作為一個為了電視劇而搭設的園林，其大小自是比不上紫禁城或天
壇這類真實的歷史建築，但舉凡小說《紅樓夢》裡出現的主要建築，如怡紅院、瀟湘
館、蘅蕪苑、稻香村、梨香苑、櫳翠庵等，園子裡都有再現；主要景觀如曲徑通幽、
滴翠亭、沁芳池、省親牌坊、花漵等，也都從書中躍然呈現眼前。
作為一個旅遊景點，大觀園自是不及紫禁城等來得有名，現在又時值寒冬淡季，
因此園內人煙稀少，而這也正稱了我的意。雖說是淡季，但拜昨天一場大雪之賜，現
在園內正處於積雪將融未融之際，既可看到白雪覆蓋的大觀園景緻，卻又不會顯得一
片白茫茫而感到單調，實在是遊園的絕佳時刻，莫怪毛澤東要說「須晴日，看紅裝素
裹，分外妖嬈」，指的就是現在這種時候了吧。
大觀園一入園後便有一座假山擋住視線，所謂「曲徑通幽處」，大抵中國園林設
計，總要讓遊園之人不能一眼而盡其趣，《紅樓夢》書中賈政也說：「非此一山，一
進來園中所有之景兮入目中，則有何趣」，光此一點便可見北京大觀園之設計，對《
紅樓夢》原書描述，有一定的忠實程度。當然，此園根本上仍是一個為了電視劇而闢
的園林，因此當然不可能完全重現《紅》書裡的大觀園。首先，歷來許多研究者企圖
就《紅》書中描述，來繪製大觀園平面圖，但對於大觀園究竟該是怎樣的，學界總沒
個共識；且亦有學者認為，《紅》書對大觀園的描述，前後亦有矛盾之處，因此要完
全在現實中重現，是不可能的。這是遊「北京大觀園」的前提，遊人大可不必過度較
真、過度在意此園與書中所寫的差異之處，只需抱著輕鬆的角度，欣賞園林之美，然
後再在一處一處的山水池亭、建築院落之中，去懷想《紅》書以及《紅》劇中的情節
，想像那些紅樓人物的一顰一笑，便已足矣。
從「曲徑通幽處」往西走，便可見一水，是為沁芳溪（「沁芳溪」為書中之名，
其實此處的水看起來是靜止的），池上立「滴翠亭」。此沁芳泉貫通整個園內，《紅
》書中描述大觀園的流水設計說「從東北山坳裏引到那村莊（稻香村）裏，又開一道
岔口，引到西南上，共總流到這裏（怡紅院），仍舊合在一處，從那牆上出去」，可
見沁芳溪流向由東北至西南；而怡紅院作為流水之總匯，水乃女兒的象徵，《紅樓夢
》第四十六回脂批云：「通部情案，皆必從石兄挂號」，暗示了怡紅公子賈寶玉一園
之主的地位。北京大觀園在設計上也遵循了這些描述，怡紅院坐落在西南角，而流水
亦從西南角引出園外。由於昨天大雪之故，這附近的池水都結凍了，這還是我第一次
看見整池結凍的水。
從滴翠亭旁的小徑略向北走，便可見到怡紅院，走入怡紅院正門後便會看到正屋
，上有「怡紅快綠」的匾額。按《紅》書描述，寶玉原替此處擬訂匾額為「紅香綠玉
」，「紅」與「綠」既指屋前種的芭蕉與海棠，又象徵寶釵與黛玉；元春省親時才將
之改為「怡紅快綠」。《紅》書中提到怡紅院內部的幾個特點，包括「大」（大觀園
裡擁有五開間格局的僅怡紅院和蘅蕪苑，所謂「金玉齊大」）、「布置雅致而有脂粉
氣」（第四十一回劉姥姥醉倒怡紅院，醒來後問襲人：「這是那位小姐的繡房，這樣
精緻？」）、「有巨大穿衣鏡」等，此處都忠實呈現。屋內並設有賈寶玉、花襲人與
晴雯的蠟像。
出了怡紅院，往東走一段便是沁芳亭，穿過沁芳亭便可見瀟湘館。《紅》書中賈
寶玉與林黛玉討論著要住園中哪間房子時，林黛玉說：「我心裏想著瀟湘館好，愛那
幾竿竹子隱着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寶玉聽了笑道：「我就住在怡紅院，咱
們兩個又近」，可見瀟湘館與怡紅院在地理位置上較近，所謂「木石最近」，此處設
計也顧慮到了這點。瀟湘館在書中的特點「屋裏窄」（象徵林黛玉心窄）、「入門便
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也都忠實呈現。屋上匾額「有鳳來儀」，兩邊對
聯「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皆賈寶玉所擬。
離開瀟湘館後往北漫無目的地亂走，便到了藕香榭，大觀園內海棠詩社結成後便
是在這裡舉辦螃蟹宴、作菊花詩與螃蟹咏。藕香榭對聯「芙蓉影破歸蘭槳，菱藕香深
瀉竹橋」。從藕香榭內可隔水遙望對岸的省親別墅牌坊，省親別墅牌坊以北便是大觀
園正殿，元春賜名「顧恩思義殿」。池水內還養著數隻綠頭鴨，悠然自得地泅著水。
藕香榭再望東走一段，便到了稻香村，稻香村門旁懸一酒幌，用竹竿挑在樹梢，
上書「杏帘在望」，此設計皆從《紅》書（此時一個遊客走過去，抬頭望了一眼酒幌
，大聲把上面的字念出來，卻錯讀成：「杏市在望」，我聽了不禁失笑）。稻香村乃
寡婦李紈住所，李紈原為寶玉之兄賈珠之妻，賈珠早逝而守寡，此後便過著槁木死灰
的生活，一心教導膝下兒子賈蘭。稻香村之特色為「一帶黃泥築就矮牆」，屋內是「
紙窗木榻，富貴氣象一洗皆盡」，一派田家風光，屋前對聯為「新漲綠添浣葛處，好
雲香護采芹人」，此處亦是忠實呈現。
稻香村往北經過花漵，來到蘅蕪苑（題外話：途中看到有指示牌指出「太虛幻境
」，我卻怎麼找也找不到太虛幻境在哪，事後看大觀園平面圖也並無此處。難道這太
虛幻境還得有緣人方能一見？）。此時風漸漸大了起來，風不斷將樹上、檐上的積雪
吹落，迎面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加以積雪仍不斷地融化，吸熱作用更使人寒冷
不堪，說起話來聲音裡都禁不住顫抖。蘅蕪苑位於大觀園東北角，在地理位置上離正
殿最近，與怡紅院同是五開間格局，這也與書中所寫相符。書中寫蘅蕪苑：「步入門
時，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瓏山石來，四面群繞各式石塊，竟把裏面所有房屋悉皆遮
住，而且一株花木也無」，此地對此也忠實還原。書中寫蘅蕪苑種滿各式香草，可惜
我並不識得植物，加以四周仍是白雪覆蓋，因此我識不得此地是否亦種著各式香草。
蘅蕪苑內兩邊遊廊上貼著許多紅樓燈謎，諸如：「里程碑，打古籍一本」「屈原之子
，打一個紅樓夢人物」「不學無術混一生，打一個紅樓夢曲目」等等，可惜以我的才
學還真猜不出來。蘅蕪苑對聯為「吟成荳蔻才猶艷，睡足酴醾夢也香」，匾額為「蘅
芷清芬」，皆寶玉所擬。
從蘅蕪苑往西走一段可見梨香苑。梨香苑在書中正確的名字應為「梨香院」，為
大觀園內十二女戲子的住所，而在北京大觀園內則是「辦公區域，遊客止步」的，因
此其建得就不如其他地方考究，連字都弄錯，匾額還是由左往右書，不符合傳統書寫
習慣。我對《紅》書中這些戲子印象最深刻的，乃是第五十八回「杏子陰假鳳泣虛凰
」裡提到的菂官與藕官這對同性戀人，這是女同性戀少數在中國古典文學裡登場的例
子。
離開梨香苑後隨意在園子內漫步了一會兒，還踏著積雪的石階爬上了園內最高處
的亭子，俯瞰附近的垂柳彎溪。冬天日落得早，四點左右便已看得到落日斜暉。我信
步走過綴錦樓（迎春住所）後，來到省親別墅牌坊後的大觀園正殿。正殿上一如書中
所述，掛著「顧恩思義」的匾額，兩邊對聯「天地啟宏慈赤子蒼頭同感戴，古今垂曠
典九州萬國被恩榮」，門內端坐著元妃蠟像，背後是五扇屏風。室內另外展著許多紅
樓人物的塑像，還有電視劇裡使用過的服飾以及轎子。逛到一半時傳來即將閉園的廣
播，時間已過了四點半。我匆匆離開正殿，打算從大觀園西邊的門離開，這才發現櫳
翠庵就在附近，於是便爭取閉園前最後一點時間，踏進櫳翠庵一遊。
櫳翠庵是位於大觀園內的佛寺，也是尼姑妙玉帶髮修行的住所。妙玉雖身為尼姑
，但未能完全了卻塵緣，心中對寶玉懷有好感。《紅》書第五十回「蘆雪庵爭聯即景
詩」裡，寶玉聯句落敗，被罰前往櫳翠庵中向妙玉乞紅梅，李紈本欲命人陪寶玉去，
還是黛玉阻止：「有了人反不得了」，過了不久，寶玉果然順利乞得紅梅。櫳翠庵中
種有紅梅一事，在第四十一回，劉姥姥遊大觀園至櫳翠庵時也有提及。北京大觀園的
櫳翠庵進門後兩旁也種著許多紅梅，可惜現在雖有白雪，紅梅卻未綻放，只見枯枝。
櫳翠庵匾額「妙音香界」，對聯「龕焰熒青參月指，爐煙裊白悟梅心」。
離開櫳翠庵後便由西門走出大觀園，算算在園內遊了近四小時，卻仍有幾處地方
沒走到，像是凸碧山莊、凹晶溪館、暖香塢、秋爽齋等等，其中秋爽齋沒能走到，事
後想起來還真是頗為遺憾，只得期盼下次了。
由於天氣實在太冷（大約零下三度），而我又在沒有暖氣的大觀園裡遊蕩了四小
時，因此決定先搭車回酒店稍事休息，在出發前往前門大街。抵達前門大街時已近七
點，天色已暗了下來。下公車後我在公車站附近發現一家「世紀華聯老北京特產超市
」，便進去買了一些小點心當伴手禮，沒想到這種店裡也暗藏詐騙玄機：結帳後櫃檯
人員給了我一張兌換券，說是憑券可換一顆珍珠，還可抽獎，要我到店內一攤賣珠寶
的攤子抽獎。珠寶攤的老闆娘先是給了我一顆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珠子，然後拿出一個
抽獎的桶子讓我抽三張刮刮樂。刮開之後，兩張是銘謝惠顧，一張是一等獎，老闆娘
便開始盛讚我運氣很好，一等獎可以櫃內珠寶首飾免費挑一個帶走。我懷疑地問真的
是免費嗎？老闆娘便說只要付一成加工費，珠寶本身完全是免費的。我一看櫃內那些
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首飾，一個都要兩三千人民幣，就算只有一成也不便宜，立刻明白
這是詐騙，說了句：「那算了我不戴珠寶的」，便離開了。那老闆娘還口口聲聲說我
糟蹋了這麼好的機會好可惜之類的。仔細想來，詐騙還包裝成抽獎，是否真的會有缺
乏判斷力又財迷心竅的人上當呢？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附帶一提，那顆珠子我回酒店
後就扔掉了。
前門大街顧名思義，即「前門外的大街」，前門即正陽門，正對著天安門以及其
北的紫禁城，都在同一條中軸線上，現在仍留存著箭樓。現在的前門大街是一條步行
商店街，兩旁開著各種商店，大多是跨國連鎖店如麥當勞或勞力士等，也有部分小商
店，大柵欄商圈也在附近。我隨意繞了繞（題外話，我覺得大陸有些店招攬顧客的台
詞實在頗有喜感，比如我聽到有間賣手套的店，播放著這樣的台詞招攬客人：「……
全部清倉五塊，它裡面是羊毛的，外面是羊毛線的，質料非常好，你可以試戴一下，
不暖和，不要你錢。送親朋、送好友、送父母，送人也好，男女都能戴，原價最低二
十多，現在算你五塊，它是加大、加厚、加長的，冬天下雪了，戴著也舒服，也暖和
，你戴在手上，飄飄逛商場，飄飄逛街，這一天，飄飄的，就是開心！」這個「飄飄
的」實在有趣到讓我在那邊聽好久），在一家小店買了一頂針織帽禦寒後，轉進大柵
欄商圈，逛了幾間賣紀念品的小攤後，看到一家名為東來順飯店的火鍋店，剛好肚子
也餓了，便走了進去。
想當然爾，在大陸這種習慣親朋好友和樂融融地一桌吃飯的地方，落單吃飯的客
人本就少見，何況是一個人跑來吃火鍋的，放眼店中還真是沒有別人。但一個人在外
旅行，本就許多事都得一個人來，因此我也不甚在意。向服務生確認我可以一個人用
餐後，便點了一份香菇湯底，以及幾樣火鍋料。這是我第一次吃道地的北京火鍋。在
台灣，說到「火鍋」，一般會想到的大概是邊喝火鍋湯邊吃火鍋料，還可配飯的那種
；但北京的火鍋是把料放進湯中煮（肉則是用筷子夾著去涮）後，蘸著特製的醬料吃
的，醬料才是火鍋的精華。由於那火鍋湯並非預設是要拿來喝的，因此湯本身其實沒
什麼味道，他也不會附勺子，同時也沒有配飯的習慣。我本來不懂這個道理，還不打
算花錢點醬料，還是服務生跟我說「沒醬料沒法吃」，我才點了一碗麻醬。後來我發
現湯本身沒什麼味道之後，才明白服務生說的「沒醬料沒法吃」的意思。
東來順在北京算是一家歷史名店，因此消費自然也不便宜，我一個人吃了一頓火
鍋，便花了一百五十人民幣左右，而這也差不多是平均消費額。不過真的味道還不錯
，火鍋順利驅除了寒意。
吃完後繼續逛大柵欄商圈，逛到一家賣些鏡子、掛軸、扇子之類的小紀念品的攤
位，想要買些繪有北京景點的鏡子回去送人，便停下腳步看。由於大柵欄是可以殺價
的，剛問價錢時店家都會開比較高，我便做出一副覺得太貴買不下手的樣子，希望店
家再降點價；這時一位外地來的大哥走了過來，一樣看上了這攤的鏡子，口齒伶俐地
和老闆稍微議了價後，便一口氣買了二、三十個鏡子，說是要回去送人的，大概是主
管要送給下屬的。老闆大概也沒想到會突然有個大主顧光臨，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
尷尬得有些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對比這位豪爽地一口氣帶走二三十個鏡子的大哥，
只打算買兩三個、出錢還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的我，豈不顯得相當小家子氣嗎？只好
當場挑了幾個鏡子，外加幾副書籤，離開了攤位。
由於在那個攤位看那位大哥議價、挑鏡子花了太多時間，離開攤位時已過九點，
四週開始收攤，不一會兒整個大柵欄商圈便全暗了下來。回到前門大街，四周店家也
大都打烊了，我這才知道這裡只熱鬧到九點左右，九點之後人煙便突然稀少了許多。
原本還打算逛晚一些的我硬生生地被打斷了興致，只好搭公交車（前往公交站途中還
經過一條闃無人煙的陰森小巷）回到酒店，結束了一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