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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
──大陸遊記之六：初訪西安，夢回漢唐──
日期：
2015.11.25
本日行程：
酒店->東直門->首都國際機場->咸陽國際機場->酒店->鐘樓、鼓樓、回民街->酒店
◎成就達成：初訪十三朝古都、第一次在旅行途中行李箱壞掉買新的、第一次吃肉夾
饃、第一次吃羊肉泡饃、天下拉拉本一家、霧霾退散
　　在北京待了五天，今天終於要告別明清六百年帝都，向西前往十三朝古都，西安
。
　　早上請酒店的人替我叫了車到東直門地鐵站，沒想到路上遇上大塞車，比預定的
晚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地鐵站，讓我見識到了北京塞車的可怕。幸好有提早出門，不然
敢不上飛機可就完蛋了。
　　從東直門地鐵站搭機場線到首都國際機場，再搭國內線到西安附近的咸陽國際機
場。飛行途中正是天色明亮的時刻，從飛機的窗戶往下看，便可俯瞰神州的山水。不
同於昨天前往長城那種近看山峰的感覺，這又是另一種江山如畫的體驗。靠近西安時
，從飛機上可清楚看到一條大河流淌在大地之上，附近或是塊塊阡陌交錯的田野，或
是座座規劃得方方正正的市街。我想著，該不會那條河就是黃河？後來查了網路才知
道，那大概是渭水，黃河並沒流經西安附近。
　　眾所皆知，西安古稱長安，在中國歷史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許多朝代建
都此處，因此被稱為十三朝古都。十三朝者，「西周、秦、西漢、新、東漢、西晉、
前趙、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唐」也。其中有些朝代是一兩百年都建都長安
，有些則只是短短幾任皇帝的期間。關於西安的地理優勢，東漢司馬相如《上林賦》
曾寫道：「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意指西安為八條河流所環繞。今日雖然
已沒有八川分流的景象，但涇河、渭水與灞河仍流淌在其周圍，依稀可想像昔日的景
象。
　　今日的西安當然不像古長安那般，是中國最繁華的城市。北京以及沿海城市興起
後，西安淪為二線城市，無論是經濟或是公共建設都比不上一線城市。根據網友以及
實際住在西安的朋友所說，西安霧霾也相當嚴重，白天也總是灰濛濛的，晚上能見度
尤低，因此我早有覺悟，自己所看到的西安，將會不同於那個想像中的大唐盛世的長
安。
　　但實際上我運氣相當好，在我到達西安的這天，西安現出了難得一見的藍天白雲
，傳說中的霧霾完全不見蹤影。我從咸陽機場搭機場大巴到西安火車站附近，再轉公
車到酒店。由於事前查過資料，得知火車站附近人相當多且龍蛇雜處，治安差扒手多
，因此我在火車站附近保持著相當高的警戒心，打定主意任何人搭話都不理。行走途
中有個人不斷叫我，我假裝沒聽到不斷往前走，結果他竟然追了上來。原來是他看到
我行李箱的輪子掉了，替我撿了起來，而我自己則完全沒注意到。真的對那個人很不
好意思。
　　西安的街道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擁擠而髒亂，交通也相當混亂，且由於車輛多
的緣故，空氣品質也不太好。行人過馬路的斑馬線是參考用的，既沒有紅綠燈，汽車
也不會禮讓行人，因此要過馬路必須很有技巧地湊到一群人「結伴而行」；反過來講
，只要「結伴而行」，就算沒斑馬線的地方也一樣可以過馬路。所幸西安人多，永遠
不愁找不到人「結伴而行」。
　　到達位於華夏銀行對面的宜必思酒店，check in時照樣因為酒店工作人員不認得
旅行證而費了一番功夫。總算進到房間後檢查行李箱，發現行李箱四個輪子掉了兩個
，根本不能用了。而現在在旅行途中，也不太可能找到店家修理，看來也只能買新的
了。旅行途中發現行李箱壞掉，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到。
　　在酒店稍事休息，走出酒店時已是五點多，天色已屆黃昏。從酒店門口的公交站
搭車到鐘樓（公交車明明很多，我要搭的那班卻遲遲不來，讓我一陣好等；好不容易
等到了，車上又相當擁擠），原本打算這天登上鐘樓遊覽的，但到鐘樓才發現旅遊淡
季只開放到晚上六點，而現在的時間已超過。沒辦法，只好遠眺鐘樓夜景，再由地下
道信步往鼓樓方向走。鐘樓幾乎位於西安城的正中央，鼓樓則在鐘樓西北邊與她遙遙
相望，兩者夜晚點燈後皆相當漂亮。兩者之間有一塊鐘鼓樓廣場，有許多商場與攤販
，許多遊客在此駐足。
　　鼓樓位於回民街的終點，鼓樓周遭還有街頭藝人演奏著音樂吸引遊客駐足。回民
街是一條酷似台灣夜市、販賣各種小吃的街道，為西安有名的觀光景點，各種西安特
色小吃在這邊都找得到；但後來聽當地朋友說，回民街畢竟是觀光景點，因此食物價
格往往比庶民平常吃的貴上兩三倍。我買了一個肉夾饃，十塊人民幣，朋友則說她們
學校食堂的只要兩塊。
　　在回民街上略踅了踅，之前在北京時B介紹給我的朋友D便傳來訊息，說她和她女
友E也到回民街了，在入口處，於是我便由鼓樓往回民街入口方向走，她們則由入口
往鼓樓方向走，三人順利在中途會合。D與E都是土生土長的西安人，D在西安的NPO同
志團體工作，E則還在念書。和D與E雖是初次見面，她們卻都相當熱情地帶著我逛回
民街，介紹我各種西安小吃。我想起在北京的南鑼鼓巷那天，C說的那句「天下拉拉
本一家」，不禁有點感動。
　　她們買了一份蜜棗甑糕和一份粉蒸肉後，領著我走進一家羊肉泡饃的店（這裡不
像日本那樣，禁帶外食的規定並不那麼嚴格）。這是我第一次吃羊肉泡饃，因此覺得
相當新鮮。店家端出幾塊燒餅，我們必須自己將燒餅撕成小塊再交給店家放進羊肉湯
裡煮。撕燒餅聽起來簡單，但要撕成小塊小塊的可得花上不少時間。D說，他們平常
就是這樣一邊撕一邊聊天，不知不覺也就撕完了。這樣的生活步調聽起來真是愜意，
不需要在意時間的追趕，找三五好友來此叫一份泡饃，手中一邊慢條斯理地撕，嘴上
便可天南西北地聊，半小時也就這樣過去了。
　　我們聊天，話題自然也離不開同志圈。她們說她們到過台灣兩次，一次是去旅遊
，一次則是去同志遊行。D從事的工作常需跑外地出差，最近更是三天兩頭往北京跑
，導致女友E有些不高興。據D所說，她們和台灣的同志圈也有不少交流，曾一起舉辦
過拉拉營，而D對於台灣同志圈的名人如呂欣潔、陳凌等也的確都頗熟悉。我問她西
安是否也有如北京同志中心一般的組織，她說沒有，畢竟在西安這類組織才剛起步；
事實上，就連北京同志中心也才成立沒幾年。我問，那大陸是否有什麼城市，是在同
志議題上相對開放的？她回答廣州，畢竟既沿海又靠近港台。但D說，不知為何，西
安拉子似乎特別多，走在西安街上常常看到一對一對的拉子情侶，而這點，我在接下
來幾天的行程中，也的確親眼證實了。
　　吃完羊肉泡饃，我們再回到回民街上。走到回民街底，我看到一旁的化覺巷裡有
許多賣紀念品的店鋪，便心念一至，想進去逛逛。進去後才發現這裡許多店都有賣行
李箱，我們便一家一家地問價格，每問一家都要殺一次價。E發揮了當地人的殺價本
領，替我將一個原價三百多塊的大型行李箱殺到兩百三十塊，我便把握機會買了下來
。掏出錢包付錢之後，店裡的老闆娘還親切地提醒我記得把包包的拉鍊拉上，這裡小
偷多，D和E也跟著附和。
　　西安的偷兒猖狂是出了名的，許多人管她叫「小偷之都」。據D所說，她還沒有
認識的住在西安的人沒被偷過的，這麼高的失竊率聽起來還真是駭人。E補充道，有
些小偷甚至猖獗到若行竊被發現而失敗，還會把人揍一頓再把東西搶走，她就有朋友
深受其害，因此她建議若真的遇到小偷，不妨就讓他偷吧，安全要緊。這些聽在來自
東京的我耳裡真是匪夷所思。不過西安扒手多這件事，也反映了大陸的民族問題。據
她們所說，大部分扒手都是新疆人，而西安新疆人多，扒手也就多。新疆人在大陸受
到相當嚴重的歧視，例如連住酒店都要事先向公安局報備等等，在就業市場上也不容
易獲得較好的工作，因此犯罪率便高；而高犯罪率又導致社會對他們不信任，從而增
強歧視現象，如此惡性循環。
　　在D與E的幫助之下，我順利在抵達西安的第一天便買到了新的行李箱，以免往後
幾天行程還得惦記著這件瑣碎的小事。D還幫我拿著行李箱，到路上招了輛計程車，
我這才和D與E告別，獨自一人搭車回到酒店。離開回民街時還是燈火通明，據D和E所
說，回民街大概會熱鬧到晚上十一二點。
　　抵達酒店時大約晚上十點左右。我再次確認了隔日的行程，便盥洗睡下，結束了
在千年古都的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