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www.storm.mg/article/2300929
許劍虹 2020-02-23 07:20
https://i.imgur.com/4v89RNy.jpg
先不提複雜的東亞地緣戰略走向，從抗擊瘟疫的非傳統安全領域來看，其實打擊新型冠狀
病毒還稱不上是中國與日本的第一次合作。（資料照，美聯社）
筆者在去年12月，曾寫一篇文章探討中共外交路線由原本的「連美抗日」轉向「聯日抗美
」。而此一預言伴隨著新型冠狀病毒席捲亞洲，似乎有提早實現的可能性。尤其是日本在
捐贈湖北的物資上，寫有「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的漢詩，更是感動了無數大陸人，讓他
們放下了對日本侵華歷史的仇恨，甚至還讓中共官方下達了暫緩撥放抗日神劇的命令。
假若中日關係繼續朝這條路走下去，去年無法上映的電影《八佰》在可見的未來更是上映
無望了。先不提複雜的東亞地緣戰略走向，從抗擊瘟疫的非傳統安全領域來看，其實打擊
新型冠狀病毒還稱不上是中國與日本的第一次合作。根據筆者訪談的抗戰老兵錢鴻禮老先
生回憶，其實中日兩國的軍隊在1941年到1942年之間還真的上演過一段共同抗疫的故事。
到目前為止，筆者只從錢鴻禮老先生口中得知這段歷史，還沒有辦法從兩岸或者日本史料
中找到對應的詳細資料。所以關於此一歷史事件具體發生的時間與地點，甚至於與中國軍
隊合作的日軍單位，到目前為止都不得而知，還待各位先進與其他同好提供佐證資料，來
證明錢鴻禮先生口述的真實性。在此只將筆者從錢老先生那裡聽到的事跡，原封不動地告
訴給各位讀者知道。
認識錢鴻禮先生，其實要感謝台北忠義同志會的幫助，知道他是抗戰期間由戴笠派到西北
軍裡的特務，主要任務是將自己長官的情報回報給簡稱「軍統」的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
。錢鴻禮出生於東北軍家庭，稱呼張學良為"六哥"，並接受過日本的醫學教育，通日語又
懂醫療常識，又能得到不同派系的地方部隊將領歡迎，是戴笠眼中搞情報的重點培育人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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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情報員錢鴻禮，在抗戰時也見證過一段中日兩國「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的抗疫故事。
（許劍虹提供）
錢鴻禮在對日抗戰爆發後，先是被派到石友三將軍指揮的第39集團軍第69軍擔任軍醫。可
是後來石友三因為想投靠日本的關係，與弟弟石友信一起慘死於時任新8軍軍長的部下高
樹勳手中。錢鴻禮也因為被視為石友三人馬的緣故，差點被高樹勳殺掉，所幸軍醫在那個
年代屬於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才在進鬼門關以前被釋放。
可是在高樹勳的部隊裡面，錢鴻禮也實在是幹不下去了，只能跟著第69軍副軍長王清翰一
起投靠魯西行署主任孫良誠，部隊番號也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4旅，負責山東省與
河南省邊界地區的安全。孫良誠與王清翰都是西北軍將領，並非效忠蔣中正的黃埔系人馬
，一切都是從保存實力的角度出發，對日作戰並不積極。
不過為了保住自己的地盤，孫良誠與王清翰又暗中與日軍勾結打壓在敵後擴張勢力的中共
8路軍。看在反共的蔣中正眼中，共產黨才是自己心中真正的心腹大患，所以對於孫良誠
和王清翰「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當然新編第4旅名義
上仍與日軍處於交戰狀態，雙方在戰場上見到時就算不大打出手，也會裝模作樣開個幾槍
示威，關係也稱不上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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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反共的蔣中正眼中，共產黨才是自己心中真正的心腹大患，所以對於孫良誠和王清翰
「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資料照）
看在錢鴻禮眼中，王清翰並不像石友三一樣是位跟部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長官
。本身就是紈褲子弟的錢鴻禮，對王清翰的作風總是不假辭色的批判，讓王清翰產生了將
他除掉的想法。恰好山東曹縣當時有八個村子正在鬧傳染病，錢鴻禮本人又是軍醫，讓王
清翰旅長找到一個正當理由把他派到當地，希望能靠病毒幫自己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
初抵曹縣的錢鴻禮，確實被傳染病的嚴重嚇到不知所措。不過聰明的他很快就發現，受傳
染病影響的不是只有中國百姓，還有駐在歸德的日本陸軍。光靠中國軍隊，而且還是雜牌
軍的資源，並沒有辦法解決傳染病問題，所以錢鴻禮靈機一動，居然身穿國軍軍醫的制服
到歸德去向日軍司令求援。歸德的日軍見錢鴻禮隻身前來，又會講流利的日語，很快的就
把他帶去見了司令。
曾經就讀天津日本租界鹽谷醫院學醫的他，也因為精通醫學知識的關係，說服日軍司令派
兵救助曹縣的中國老百姓。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人全心全意進攻英美盟軍，並不想在
中國大陸樹立太多敵人。他們對待淪陷區同胞的態度已非開戰之初那般惡劣，希望能爭取
更多中國軍民參加「大東亞共榮圈」的行列，所以非常樂意支持錢鴻禮。
更何況王清翰的新編第4旅是西北軍，並沒有蔣中正的中央軍那般親近日本的頭號大敵美
國，而且還在與日軍合作打擊共產黨。除了共產黨這股被日軍視為恐怖分子的力量之外，
病毒這個非傳統安全問題也影響到了河南與山東交界處日軍的安全。所以無論是從中國還
是日本的角度出發，日軍都沒有辦法在這次人道危機中置身事外。
他不只爽快答應提供藥品給錢鴻禮，而且還告訴錢鴻禮將在隔日派遣日本陸軍航空隊的四
架飛機前往曹縣上空噴灑消毒劑，希望新編第4旅官兵不要對他們開火。達成這項共識後
，錢鴻禮就帶著藥品回到曹縣，開始為村民提供醫療服務。日軍第二天也如約派出飛機到
現場噴灑消毒劑，新編第4旅按照約定沒有開火。在中日兩軍的合作下，傳染病的危機得
到控制與解決。
雖然錢鴻禮本身也病倒，但是在其他軍醫妥善照顧下最後還是被救活了。原本想利用傳染
病殺死錢鴻禮的王清翰到曹縣視察災區時，看到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的錢鴻禮，據老先生
回憶是氣到話都講不出來。錢鴻禮指出，滿腦子只想保住自己地盤的王清翰，最終也因為
沒有辦法在艱困的環境中抗戰下去，於1942年跟著長官孫良誠一起投靠了汪精衛政權。
https://i.imgur.com/KW97YWa.jpg
汪精衛。（圖／維基百科）
出任和平建國軍第2方面軍第5軍司令的王清翰，開始正大光明的與日軍聯手反共，錢鴻禮
則因為不喜歡這位長官的軍閥作風，中途開小差跑去投靠另外一支由文大可領導的和平軍
第31師。他繼續替戴笠蒐集日軍情報，利用「日偽」的力量協助國民政府圍剿中國共產黨
，並防止轟炸淪陷區的美軍P-51將第31師視為日軍附庸武裝一起炸掉。
有趣的是，反共的王清翰在抗戰勝利後雖一度為國軍改編，但卻又因為遭到中央軍的歧視
，最終居然又反水誠為了中共地下黨員，替解放軍從事遊說西北軍將領劉汝明叛變的工作
。沒想到最後東窗事發，王清翰也在1949年3月5日被以匪諜名義在南京槍決。諷刺的是，
錢鴻禮是王清翰被槍決以前，唯一到監獄探望他的人。
但是這樣的故事，因為在國共兩黨的抗戰史觀中都被視為「政治不正確」的關係，長年來
在兩岸遭受埋沒。筆者也只能從錢鴻禮老先生口中聽到一丁點的蛛絲馬跡，還希望有人能
提供更多的詳細資訊。假若這個故事是真的，筆者相信遲早有一天大陸方面會公佈出更詳
細的資料。這不只是因為中共與日本的關係正在迅速改善，還因為王清翰本人也是中共追
認的「革命烈士」。
＊作者為中美關係研究、軍事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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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冤冤相報何時了？
https://www.storm.mg/article/2302211
趙春山 2020-02-23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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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直言，新冠肺炎加深兩岸的民意對抗，確實讓人感到憂慮，因為這會升高雙方擦槍走
火的可能。臺灣有些政治人物或許為了選票，對操弄民粹可說樂此不疲；臺灣領導人即使
無心，但也無力遏阻這股逆流的蔓延。圖為總統蔡英文（左）、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
資料照，蘇仲泓攝、美聯社／影像合成：風傳媒）
「寃家宜解不宜結」，本來期待冰封已久的兩岸關係，能藉這次大陸新冠肺炎的兩岸防疫
合作，獲得局部性的化解；怎奈事與願違，轉機竟然演變成一場新的危機。兩岸執政當局
最近為了疫區臺胞返鄉問題隔空叫陣，雙方的矛盾看來是愈結愈深。
對岸「國臺辦」批評臺方「以疫謀獨」，這句話聽在臺灣人民耳裡，實在太過沉重。維持
現狀是臺灣主流民意，大多數人理解，即使有人想搞「法理臺獨」，最後也是「心有餘而
力不足」。不要說有導致對岸武力犯臺的危險，國際現實環境也不會提供「臺獨」這樣的
機會。臺灣人民只是希望「走出去」，且在歷次各項民調當中，把拓展國際活動空間做為
衡量政府政績的一個標準，參與「世界衛生組織」（WHO）就是其中一個重要指標；但令
人感到遺憾的是，這也正是對岸加給臺灣「趁疫打劫」的一項「罪名」。
由於受到這次新冠肺炎疫情蔓延的影響，臺灣參與WHO的期盼更深，獲得國際社會的支持
更廣。我們發現，除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外，包括加拿大總理杜魯道（Justin Trudeau）、
英國外交部長艾哈邁德勳爵（Lord Ahmad）等在內，過去很少表態支持臺灣的西方政要，
現在都公開站出來挺臺。從對岸的觀點看，這又是西方「圍堵中國」的陰謀，臺灣又想「
挾洋自重」。其實問題沒那麼複雜，只是像艾哈邁德所說，因為「臺灣可以做出貢獻」。
中共強調，臺灣參與國際組織活動「必須在一個中國原則下，透過兩岸協商，做出合情合
理的安排。」但從2016年蔡英文上台後，中共即片面關閉兩岸協商的大門，這又如何對臺
灣的參與WHO做出安排？其實無論是國民黨或民進黨執政，出發點不同，但都沒有挑戰「
一中原則」的意圖；而對於那些仍緊抱「臺獨黨綱」的民進黨人而言，更因對岸的堅持「
一中」而樂得順水推舟，順勢與「中」劃清界線。
WHO於2016年5月23日在瑞士日內瓦舉辦「世界衛生大會」（WHA）時，會前曾在發給我外
交部的邀請函中，首度加上聯合國2758號決議文，以「一個中國」的原則讓臺灣用「中華
台北」名義參加。有前例可循，兩岸在國際組織和平共處，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就看其
中一方是否用來進行政治炒作。事實上，中共雖從政治角度，排除與蔡政府藉防疫進行接
觸的機會，但卻與日本就此展開一場「抗疫外交」。
自武漢爆發新冠肺炎後，日本舉國上下對中共的抗疫，給予史無前例的口頭和行動支持。
例如，在安倍晉三主持的自民黨幹部會議中，決定該黨397名國會議員，每人捐出部份議
員津貼，支援中國大陸抗疫。中共宣傳機構也刻意放大日方提供抗疫的聲援，網友引述日
本援助醫療物質包裝所書，舊時日本皇族長屋王的八字偈語：「山川異域，風月同天」，
認為這是日方引經據典，刻意對中方表達善意，官方發言對此公開表示「感動」。在中國
大陸，有人認為中日官方如此友好互動，非常罕見，「好像還是上個世紀八○年代的事」
。日本外務大臣茂木敏充（MOTEGI Toshimitsu）2月15日與中共外交部長王毅會談，就協
調促成習近平預定4月上旬以國賓身分訪日，持續進行準備達成一致看法。
與此同時，也有人表示，相信日本援中抗疫是「患難見真情」，則未免太過天真。除人道
主義外，日本應還有其它利益的考量。首先是在經濟方面，新冠肺炎對全球經濟的影響越
來越大，日本首當其衝。日本經濟受到的打擊，涉及消費和生產兩方面。有市場調查機構
指出，目前日本約有六成企業受到衝擊，如果疫情長期無法平息，日本的國內生產毛額（
GDP）恐將縮水1%。
消費方面，最讓人擔憂的是訪日的中國旅客大幅減少。日本智庫「第一生命經濟研究所」
預估，如果到3月約40萬名中國旅行團遊客全部取消，日本將損失至少800億日元（新臺幣
220億元）。日本也擔心今年東京奧運會因肺炎疫情失去大批中國大陸參觀遊客。所以助
人等同助己，日本當然會有人溺己溺的感覺。
其實中日改善關係非今日始，安倍為使日本成為「正常國家」，意圖在對外政策擺脫美國
的束縛，這點也符合中共的周邊外交利益。儘管如此，中日領袖都理解，雙方長期存在的
領土和歷史問題爭議，不可能在旦夕間煙消雲散。但無論如何，日本在中國大陸的形象，
已因安倍政府的巧妙運用抗疫外交而大為改善；兩相比較，臺灣和大陸在對方心中的形象
，卻是每況愈下。
上述中共對臺灣的外交打壓，固然是影響中共在臺灣形象的主要原因，臺灣處理大陸新冠
肺炎的態度也難辭其咎。在疫情爆發的第一時間，賴清德的反應讓人印象深刻，但卻引起
綠營內部的反彈。顯然綠營支持者還沒有脫離選戰期間「抗中仇中」的情結。蔡政府官員
處理肺炎問題的態度，未能反映高層釋出的善意，政策朝令夕改也引起雙方不必要的誤解
。臺灣某些媒體節目的評論，幾乎是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地步，給人的感覺像是唯恐
天下不亂。
新冠肺炎加深兩岸的民意對抗，確實讓人感到憂慮，因為這會升高雙方擦槍走火的可能。
臺灣有些政治人物或許為了選票，對操弄民粹可說樂此不疲；臺灣領導人即使無心，但也
無力遏阻這股逆流的蔓延；對岸領導人雖有壓制民粹的能力，但與對待日本的態度相比較
，在對臺政策方面並沒有踩煞車的意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中日本為世仇，
如今都能化干戈為玉帛，兩岸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