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雪月花殺人遊戲》是本格推理小說,也有這類型中不高
明作品的共同缺點,像是對茶道雪月花的抽籤規則過於祥細的描述,
雖然提供對讀者公平的線索,但也嚴重妨礙閱讀節奏,或是房門上
鎖外沒有任何可疑徵兆,便破門而入發現屍體的不合理橋段,還有
唯一出入口有人看守,令人出戲的密室宣告等,都讓人越看越尷尬。
更糟的是謀殺手法包含著運氣成分,令推理詭計都讓人頗為失望。
只有結尾記憶合金的解答方式稍微有點驚喜。
《沉睡的森林》和前作比起來有趣多了,也可以看到許多向大師
致敬的部分。像是和松本清張的砂之器一樣,死者的身分不明,而
他與凶手的關係是整個事件的關鍵;或是第二起凶殺案中,加賀不
斷聯想到的《X的悲劇》,利用菸草精練的尼古丁,雖然有致死量的
疑慮,但也比隨處都能取得氫酸鉀的劇情合理;還有從前作就不斷
出現波本威士忌酒吧,很難讓人不想到美國的冷硬派偵探們。但小
機關殺人手法的過份順利,還有兇手之一快被逮捕前乾脆自盡的莫
名心理,還是難以讓人接受。
《誰殺了她》不揭露兇手是誰,讓讀者自行完成最後的推理,這
樣的手法頗具新意。但是為了讓兩個嫌犯行兇的可能性相當,刻意
安排兩人先後到達現場試圖行兇,因此留下一堆線索,較晚離開的
那位卻沒想到要處理掉來訪的證據,如用過的酒杯,兩包安眠藥等。
不管是在心態或行為上都很不合理,讓這本書更像一個精心設計的
謎題,而不是一則精采的故事。
《惡意》在傳統的敘事型詭計上翻出了新意,兇手在開場不久就
已經遭逮捕,詭計試圖隱藏的不是兇手,而是他真正的犯案動機。
在最後揭曉謎底的時候,有感受的最好推理小說那種意外之外情理
之中的驚喜感。而在故事背景的霸凌事件,東野也開始展現他出色
的社會描寫,那些屈服於暴力者,最痛恨的互許不是施加暴力的一
方,而是那些勇敢反抗的人。
《再一個謊言》收錄的幾個故事都不錯,中短篇的推理小說登場
人物少,也沒有太多篇幅能刻畫偵探或凶手的個性,反而能純粹享
受推理詭計的暴點。看到冰冷的灼熱中用膠固化屍體,以及失算裡
將屍體保存床下的手法,很巧合的和Jo Nesbo的《魔鬼的法則》撞
梗,還不只一個,也是一種意外驚喜。好看又獨創的推理詭計其實
沒這麼好想,能寫出那些精彩詭計的本格作家讓人敬佩。
《紅色手指》應該可以算是加賀恭一郎這個系列作的另一個起點,
固定班底的表弟松宮、警界長官和同事小林等地登場,原先個性模
糊的偵探形象,也添增一些背景描述,像恭一郎和父親的關係,對
辦案過程的一些堅持:避免讓證人或嫌犯遭受不必要的困擾、謎題
解開必須顧慮案件相關人的心理等等,都是在這一本中確立,讓這
個腳色開始有些特色,雖然似乎還不是很鮮明。當然故事本身圍繞
著家庭關係,高齡照護問題的困難等,東野圭吾也拿出他一向的高
水準表現,讓故事在出色的謎題之外,還有社會派的閱讀視角。
《新參者》幫加賀建立了根據地,把他調職到日本橋警署,並在
附近充滿特色的人形町老街查案,老街的店家不但具有特色,像手
工刀具店、古玩店、陶器店等,也充滿了傳統社區的人情味,料亭
的老闆怕被認出,委託學徒去買人形燒;保險員協助煎餅店老闆,
隱瞞老闆母親避免她得之自己癌症病情,特定開出另一份假證明等
等,讓介入這些事件中查案的加賀也越看越體貼,那種默默在背後
支持的溫暖,讓這腳色更具魅力。
《麒麟之翼》的加賀恭一郎在歷經這麼多本書之後,終於進化成
阿部寬,臉孔深邃的高大刑警描述,很明顯地在這集才出現,是日
劇版本回過來影響小說的結果。和前兩本相同的是,案件也著重在
父子關係的描述,不過這集更著重在犯錯孩子的反省上,補足不管
是紅色手指中父親為兒子掩飾罪刑,或是新參者中父親為兒子犯下
罪刑,最後卻都只有父親醒悟到,不該如此縱容溺愛,但卻缺少孩
子懺悔的遺憾。只有真正解開心中的結,事件才算真的解決,這或
許是加賀系列最迷人的地方。
《當祈禱落幕時》是充滿著東野圭吾各種經典橋段的大雜燴。流
浪漢屍體替換死者的詭計,有著嫌疑犯X的影子;淺居父女晦暗的過
去造成這些案件的發生,是白夜行中亮司和雪穗的翻版;核電廠層
層外包的勞工悲歌,更是東野從天空之蜂以來就醫值關注的主題。
即使沒有甚麼令人亮眼的新點子,這些東野老梗搭配起來還是很不
錯看。不過把加賀和日本橋周邊的關係,添加尋找母親足跡這樣單
純的動機,還是不合我胃口。私心認為加賀若能留在日本橋,像是
紐約之於史卡德,或是奧斯陸之於哈利那樣我會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