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悄悄地。
媽媽最近又在講爸爸和他大陸那女人的事
我只能說，歹戲拖棚，
爸爸不是壞人，但他卻做了錯事
然而平心而論，我仍然不能說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其實就算是爸爸仍在家，而那女人沒出現之前
從小開始，媽媽就常常莫名其妙的嫌棄爸爸，明明沒犯什麼大錯也罵他
其實我也不太能接受這樣
後來他去大陸工作了，他寂寞，那裡也很多女人搶著勾搭他
於是，漸漸地，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曾經我覺得很痛苦
頂著資優生的光環，對於這些心靈上的折磨隱而不宣
假裝自己有個正常幸福的家庭
媽媽有時候喝醉了不回家，不然就是半夜三四點才回家
我覺得很明顯的她也做了些什麼，只是我們不講
然後不開心的時候就喝醉之後吐了一地，然後我要幫她清那些有的沒的穢物
隔天還要段考
其實我也可以選擇崩潰的
就好像一個平衡感很好的人，走在鋼索上
其實你就算歪一下，掉下去，也沒人會怪你的
總之我就是沒有選擇落下
我選擇把傷口蓋住，然後如常繼續生活
因為我不要掉下去
有時候我很羨慕高中那時候的好朋友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真正的幸福家庭讓人羨慕
而那些爸媽離婚、早逝、經歷過家庭問題的
也總能對自己的感受侃侃而談
那是我所辦不到的事情
我們是一個瓷做的幸福家庭，受不得一點碰撞
我非常明白，如果那時候我對人家說自己家裡的問題
輔導老師也許會來關注我，而我媽就會對此勃然大怒
因為我破壞她「努力」維持的假象
多少個不歸和令我失眠的夜，每次擔心她喝醉酒在外頭車禍撞死
不然就是遇到壞人
但她只會嘲弄我的關心，譏刺我的無能為力
也許她光顧著和自己打仗就自顧不暇了
她每次總是說是為了我，這讓我覺得我好像應該要為所有狗屁倒灶的事負上一半負任
然後我們一起這樣撐了好多年，撐到我已經習慣從未自我身上消褪的厭世感
就像長期胃食道逆流的人已經習慣了嘔吐的感覺
最後我們變成戰友
雖然爸爸已經不再是家中的經濟支柱
但我還是和媽媽聯手起來，一起討論我們要怎麼應付爸在大陸的那個女人，
她生的孩子，還有她對金錢永無止息的需索
也包括怎麼對付父親，如何讓他在無痛狀態下一點一滴培養出對那女人的倦怠感
我媽很積極，但我知道一切都可能是白費工夫
因為那是個兒子
我媽總是要強調生女兒多好多好，那是因為她生不出兒子
也許我也該為自己的性別負責
有時我想要抹去那種自卑痛苦厭世的感覺
但是很難
我媽覺得她很愛我，我知道她是愛我的，但我也在漸漸地想認清那種痛苦的來源
到底是不是她帶給我的？
有人說，小時候遭受的傷害，需要漫長的自我重建過程
有時候我不太確定我到底是先天厭世，還是後天失調的結果
不過那些周刊雜誌很喜歡提的「毀掉孩子的人格行為」這種專題報導
關於父母決不可做的事情，我媽倒是一樣沒少做就是了
其實我恨她，有時我會想，她死了，我就自由了
不管我要去哪，總之我是自由了
但那不是個好想法，如果我不能給自己自由，我想她的死亡也不行
我要開始努力地找回自己，在我拒絕察覺自己內心的情感的這許多年後
開始想要了解自己
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禁錮在最初的原點，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已經發生的事，是沒辦法假裝它沒發生過的
我想我應該一件一件的談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