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是睡不著
不然，就是睡一陣子，醒過來
很懷念能一覺天明的日子
什麼傷心的、不開心的
只要睡一覺就過去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一直不是很喜歡夜晚
也許跟我怕黑有關
但更多的是，那些以為已經忘記的
會隨著黑暗偷偷地流洩出來
逼著我要再去面對
或者再用力的，塞回去
記得小時候
總要抓著母親的手臂
才能安穩的睡著
我還記得她手臂的觸感
以及皮膚上的毛孔
有時候母親手痠了不讓我抓
我就會一直醒著不睡
吵鬧著
她只好輕聲的罵我一頓，然後換個姿勢
繼續讓我抓著
這是兒時的記憶裡
唯一跟母親的接觸了
事實上我們的肢體接觸是少的
起碼，我不記得她牽過我的手走路
或者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想她的愛，並不是建立在肢體上的
而是用一種更實際、也更現實的方式
我從幼稚園就開始學習多種才藝
也已經上英文補習班
這些都是要價不斐的課程
但她靠著在菜市場擺攤以及家庭代工的收入
把這些資源送到我的手上
不外乎就是希望我能早早地打好基礎
不要輸在起跑點
以後能好好讀書，做一個有出息的人
但這些都太難了
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他怎麼能理解
這些是為了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也許他更需要的是
一個疼愛的眼神、一個擁抱
以及更多的觸摸
我最後一次觸摸她的手臂
是她躺在病床上
閉著眼睛，不會再醒來了
好多年了
我還記得那一陣涼
也許哪天我能好好的把她說完
也許，永遠說不完
我倦了
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