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工作室的牆上，有著幾張學生送的大型卡片，一個社團合送的大型卡片上黏著一張
張
小卡，每一年總會有其中幾張寫著：「你跟我認識的其他老師很不一樣，你教了我很多人
生道理。」諸如此類的話語。
可事實上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常常告訴學生可以不用叫我老師，因為比起「教育」我
更想做的是跟學生「分享」，然後也許他們能從我的經驗中學到想學的東西，也或許學不
到什麼。
我想這也是每張大型卡片上也會有幾張小卡只會不具名的寫上「謝謝」二字的原因吧
？
對我來說，得到很多學生的回饋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可以從文字中捉取到在學生眼
中的我的樣子，隨著文字自我檢討，又或者自我安慰，然而某次的課程中我意識到一件事
：我會把學生對我的意見當成擋箭牌，用來逃避一些可能是自己不足的情況，加以武裝。
就像在為自己的失敗找藉口及理由一樣，覺得是這些學生造就我變成這樣的老師，抑
或是這樣的環境造就我變成這樣的老師。
所以環境真的造就一個人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我相信即使是一對雙胞胎、
從小到大都在同學校同班級的情況下長大，可能還是會有各自不同的性格發展。
但這也不足以證明環境不會影響一個人，畢竟這方面多的是各種研究，再不同環境下
的個體發展的實驗多的是，所以我認為這兩件事必須交岔，才會發生。
無論是邪惡、善良、聰穎、愚蠢、美麗、醜陋，都必須符合"環境"配上該"個體"才會
發生，這是我的結論。
可是時常我們檢討的加害者、同情的被害者、讚揚的成功人士、撻伐的輿論主角，都
只針對"個體"去發表我們的言論，這就是很不公平的事情了。
但是這樣很爽，人的內心可以從這件事情上得到很大的舒適感，也許有一天醫學會證
明人類在發表這些言論的同時腦內會分泌某種令自己愉悅的元素也說不定。無論是定罪加
害者或是保送根本不認識的被害者上天堂，都是一件很簡單就好像可以讓自己政治正確的
事情。
反正沒人在乎真相。大家都只想看到精彩結局。
所以誰是阿道夫？對我來說，大家心中的希特勒是阿道夫、來不及長大就被殺害的小
妹妹是阿道夫、雞舍中的猴頭菇是阿道夫、整個舞台上唯一的白色椅子是阿道夫、甚至聲
音中唯一被現場演奏的手碟亦可能是阿道夫，群眾的盲從、人民的冷漠、亂世的動盪、盛
世的繁榮，搭配上不同的個體，人人，甚至物品都可能是阿道夫。
人類相較於其他物種較為優異的一部分不只是聰明，我認為更大的部分是人擁有更多
反省的能力。
大部分體能優於人類的野獸，在獵食或被獵的過程中，無論失敗與成功，都鮮少去反
省自己，但人能在反省中以非常快的速度改進，以至於人類在地球上得以有現今的地位及
資源。
但卻太安逸了，安逸到大部分人已經不願意去珍惜反省這個能力。
所以無論是古今中外，都沒有一個政權是永久的，即使是還現存的，頂多也只能說是
尚未滅亡而已。
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巨輪一般，會持續轉動，而其能量其實就來自於所有的個體及環
境。
所以你究竟在對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