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看劇情簡介,知道這是個跟父子關係有關的故事,去年底剛經歷父親離世的我,有想
到可能會觸動一些情緒,但沒有預期,這是個如此映照出自身生命經驗的劇情。
============================
一開場,機場廣播響起,班機誤點,早早就出海關的父親,在候機室等著兒子一同前往新
加坡旅行,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大大小小與兒子的共同回憶。舞台右邊很別出心裁置放了
透明的玻璃房間,兒子在其中專注過自己的生活。
起初我以為,舞台右邊的兒子房間,是身為人子的無奈與逃避,因為已經是大人,現實
生活中有了煩雜工作有惱人上司有愛不對人有對未來的迷茫無措...就像咖啡般的苦澀,
當日常中的種種煩惱接踵而至時,顧好自己都來不及了,「父母」往往被我們先捨下了。
所以父親吃飯要提早預約,所以兒子吃飯時時看錶看手機,而兒子房間四處流洩的水,就
象徵生活中的壓力,兒子縮在自己的空間不接父親電話,因為我們「很忙」、因為我們「
已經變成大人了」。
巨大的水箱,原來是回憶、是思念、是快要窒息的悲傷
故事線在看護為父親圍上圍兜兜、餵飯開始,有了轉折,我突然意識到,原來這個父親是
這樣衰老、已經接近生命終點,父子的新加坡旅行,原來只是存在父親胡亂的記憶中,就
如同父親不斷述說的舊時回憶,真正的狀態,是父親即將啟程到另一個世界。
而兒子房間滿溢的水,其實是對父親的回憶與思念,時而平靜、時而洶湧。這巨大的水箱
,簡直讓我看見自己父親突然離開後的生活,經常都是濕漉漉的,眼睛是潮濕的,向外看
出去的世界也是潮濕的,籠罩著大霧,陽光根本灑不進來,甚至有時悲傷突然兇猛襲擊,
簡直如同溺水般快要窒息。
哭出來吧,多哭會好一點
劇中父親即將離開時,對兒子說:「哭出來吧,多哭會好一點,允許自己放聲大哭。」此
時身為觀眾的我,也忍不住痛哭。
父親離開後,很多很多個夜晚,情緒湧上時,我邊哭邊自問:「我還可以好起來嗎?」但
也許,生命就是如此奇妙、如此美好,從一開始天天哭、隔兩三天哭,半年後的現在,我
可以在週間維持正常運作、甚至與同事朋友談笑,忍耐到週末夜晚再哭,我發現,每一次
痛哭,都是一次自療。
送你一份愛的禮物,我祝你幸福
劇情最後,即將啟程的父親,與房間中的兒子對望,並回憶自己送父親離去的過程,「我
看著父親皮膚上蜿蜒的皺褶,卻覺得如此美好。」
人生是否就是這樣?在不斷地迎接與告別中,時間爬過了我們的皮膚,留下了各自不同的
痕跡,有皺紋也有傷疤,但也許這些都是生命給我們的,愛的禮物。
送你一份愛的禮物,我祝你幸福
不論你在何時,或是在何處,
莫忘了我的祝福。
==========================
第一次被舞台劇共感到這種程度,感謝王靖惇的《如此美好》,能在台上看見自己,心中
感受被具體化表現在眼前,總是非常療癒。
也謝謝在天上的爸爸,你曾給了我很多,愛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