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兩季的唐頓,到了三四集我都覺得是大拖戲的開始,不過這季煥然一新!繼 E01-E02收掉一大堆前季的線之後,E03 以 Carson & Hughes婚禮當個季中小結還迎回 Tom,這回 E04簡直像個全新開始!這集對我來說是充滿鼓勵、令人振奮的一集,不但唐頓老把戲「時代變遷」梗再次祭出,而且都是與個人自我實踐息息相關的時代變遷。
這集的主題有四個,三個關於個人修煉而且息息相關,分別是「自治」、「自立」、「女權」,而女權不只是個人抒發自己的女權,還衍伸為個人修煉後向外擁抱的「仁慈互助」。
講這麼多勵志主題,在唐頓的表現手法當然是透過大宴!這次一集就有兩個大宴,先是一頓晚餐把老小姐們的醫院戰爭白熱化、再來是一頓午餐招待了好久不見的 Gwen 而掀起人人心底一陣波瀾。
自治: Violet 的醫院戰爭
醫院風雲第四集,老夫人這回找來了少女時代的好姐妹 Lady Shackleton來吃晚餐當後援,還順便帶了上季聖誕特輯登場的賽車型男姪兒 Henry Talbot 來讓 Mary 重續舊緣。而 Isobel & Cora這邊也不示弱,派 Edith接來了增援部隊 Rosamund(007 又快上映了,我卻還是最懷念這位 Moneypenny)。話說這位老爺的妹妹看來和誰都很熟、連和 Edith都由說三道四的姑媽轉型為好姐妹,就只和老爺哥哥不太熟,希望 George 未來和 Sybbie & Marigold不要變成這樣子。
可惜 Lady Shackleton很喜劇地完全幫倒忙,一句句反而都直指老夫人自己放不下手的盲點,讓 Violet 一次次七竅生煙。不過這集最後也終於讓 Violet 好好坐下來分析事理,而且引經據典針砭世事擲地有聲!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看著維多利亞時代以降的現代英國之轉型,一個獨立於傳統貴族的「國家」逐漸接管人民生活的眾多面向,用工業革命後現代企業管理的節省成本增加效能之國家系統,以現代國家提供普世服務之名來決定國土內眾多不同地方的人民生活,而地方與人民多元的聲音漸漸被抹平。
突然間,老夫人由傳統與共和敵對的貴族,變成新崛起與共和官僚敵對的分權自治主義者,而且上溯英國分權自治的始祖《大憲章》 Magna Carta (1215,今年剛好八百週年)!這思潮在 1920s 流行嗎?現在倒是相當流行,老夫人口中「未來會感謝我們的子子孫孫」如我們,的確都能點頭稱是甚至走上街頭給英國警察打。下一集預告,要見見 1924-1929的英國健康部長張伯倫 Neville Chamberlain!哈哈,我覺得最後一季的「老夫人風雲」什麼不好安排偏要安排「醫院風雲」,就是要搭個舞台給大名鼎鼎的「綏靖首相」張伯倫呀!
(不知道住在 Woodstock的那位胖胖大宅主人邱吉爾先生有沒有機會登場?)
自立:Tom 的新事業
再來是 Tom回來了,當然還要繼續在唐頓尋找自我,不過一定要進階。套句 Edith的話來說,過去充滿稜角的社會主義小司機 Branson經過幾季樓上樓下的跨越試煉,已經變成 "Tom the peacemaker" ,現在當然不再有任何階級認同問題了,在樓上是好女兒好姐妹、在樓下也是 Daisy革命路上的大哥哥。
進階的挑戰是關於自我實踐,Tom 走過美國波士頓一遭之後,對「美國資本主義」有了全新的認識。的確,說到資本主義,儘管我們當代的認知都是一體化的 1980s柴契爾與雷根新自由主義,但在 1920s時英國資本主義是傳統的貴族與資本家剝削勞工與海外殖民地,而美國的資本主義則是人人有機會白手起家安身立業闖出一片天的「美國夢」,儘管這夢在今日 2010s是鏡花水月,但至少在 1920s年代許許多多人都還能美夢成真。
這天的晚餐遇見了賽車型男 Henry Talbot (由從《模仿遊戲》撿回來的解碼同事 Matthew Goode飾演),Tom 也暗暗想著是否能投身自己本來就熟悉的汽車事業?午餐遇到了出走十年已經成就一番事業的司機時代老朋友 Gwen ,看見她們 Harding夫婦兩人白手起家 self-made的過程,有為者亦若是呀!
而在樓下,「自立」也直指工作關係的改變,新時代的僕傭已經漸漸成為權利義務對等的當代專業之一,如 Anna 所說「新僕傭們都不住唐頓莊園了,晚茶前就下班回家,人很好工作認真可惜很難跟他們混熟」。當然傳統派的 Anna & Bates 與 Carson & Hughes(或是還有 Baxter & Molesley?)仍能留在大宅裡成家立業,但新時代的僕傭早已是自立打拼的個人。
女權: Gwen 自我實踐
女權在唐頓,從 S01 Sybil就已經掀起(早在 1912 Sybil 就參加女權的 Suffragette運動,現在相關電影《女權之聲:無懼年代》都快上映了),在 S04-05 由 Rose 表小姐帶領下兩位姐姐也慢慢跟上潮流。現在 Mary 有地產經紀人地位還能對追求者驕傲地說「我熱愛我的工作」、Edith 也終於親自下海親手編出一本雜誌從 failure of the family變成爸爸口中的唐頓之光,不過這集還有個老相識要來震撼她們。
Rosamund 姑媽加入了女子成人學校 Hillcroft College理事會,還想拉 Edith一起進來,這些都是傳統貴族女子用舊角色為新時代做的貢獻。不過從唐頓樓下成功出走闖蕩職場的 Gwen 毫無枷鎖,早在這女子學校於 1920 草創之初就是贊助人,還拉著老公 Mr.Harding 積極加入管理財務運作。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聽 Gwen 在樓上對以前的老爺太太小姐們娓娓道來她的奮鬥歷程與女權理想,不但給大家一次機會溫馨回憶 Sybil的美麗身影,也令 Isobel 聽得點頭如擣蒜、讓 Cora & Edith 惺惺相惜、更讓 Mary 心頭彷彿梗著什麼東西悶悶不樂。
http://www.hillcroft.ac.uk/media/images/The_Holt_Beckenham_001.jpg
女權: Mary 的成人之美
這一集我覺得是對 S05漸漸伸張女權卻有點失去節制的 Mary 是個當頭棒喝,讓她赫然發現其實 Sybil早在多年前就在努力這個,而且 Sybil的努力才不只是揮灑自己而是成全別人,怎麼 Mary 到這時候還在一直想著自己呢?剛好眼前的 Anna 腹痛該看醫生了, Mary 馬上從好姐妹開始實踐她不分階級扶持別人的仁心,像服侍小姐一般護送 Anna 去倫敦看了醫生(還由 Tom少爺負責開車,這 1924 的唐頓真是天堂),結果皆大歡喜!終於 Anna & Bates 苦命線要走出好結果了!
女權不只是揮灑自己,更是女生們的互助。對這點終於心有所悟的 Mary 下一個挑戰是老對頭 Edith,面對 Edith最近起飛的雜誌社事業是否願意給予支持祝福呢?這天 Edith準備要請個女編輯跟她合作,還被老夫人在旁冷嘲熱諷一番,終於 Mary 開口支持了,被 Rosamumd 姑媽誇獎一聲還傲嬌地故作沒事「哼哼,讓隻猴子打字打久了就能打出聖經」。也許 Mary & Edith 的辣妹過招,終於可以在劇末得到大和解?
仁慈互助: Baxter 的抉擇
女權的支線,在樓下有兩條,第一條是 Baxter 的過去又來纏身。巡官 Willis 看來每天造訪唐頓已經變成本劇基本班底了,這天來找的不是 Anna & Bates 還被他倆拿來自嘲,要找的是 Baxter ,關於過去 Baxter 在前一間大宅偷珠寶時的主犯 Peter Coyle,他在騙了 Baxter 遠走高飛後還繼續去騙了好多其他女生,卻每一次都把罪責推給女生讓自己逍遙法外。這回,如果 Baxter 願意為這廝的過去犯行出面作證,也許終於可以結束這位 handsome devil害慘一堆苦命女子的惡行。
對 Baxter 來說,這又將掀起她很想埋葬的過去,會讓自己心情七上八下、更會讓自己再度陷入法院被人說長道短。這次要 Baxter 的兩位男士從旁點醒,直腸子 Molesley 很單純覺得「壞人出頭都是因為好人不作為」而催著她去作證,心機重的 Thomas 則以自身「其實我很在意別人看法」而搞到如今自我封閉面目可憎,成為 Baxter 的一面鏡子。自己得到 Cora 夫人的寬恕有了第二次機會,也不能自滿於獨善其身,昨日別人幫助自己重新出發,今日自己也要挺身而出幫助其他女子。
仁慈互助:Daisy 的體悟
第二條是 Daisy,這次看見老同事 Gwen 重返唐頓登堂入室,心理說不上嫉妒,卻是忿忿不平地悔恨自己為什麼不敢毅然出走。尤其又在這個失望的當口,自己當時一廂情願以為 Cora 夫人已經答應把 Drewes 一家留下的 Yew Tree Farm小豬圈留給 Mr. Mason,現在聽到旁人耳語以為夫人收回成命又開始像個小革命家準備暴走,難怪這集 Patmore給她取了好多綽號如《雙城記》革命復仇者 Madame Defrage 與共產主義始祖《資本論》作者 Karl Marx。
殊不知,一切都只是庸人自擾, Cora 只是還在慢慢來而已,要打通樓上許多關節取得共識才能答應 Daisy,今日正好大家懷念起 Sybil的仁心,再加上 Daisy給 Tom的一句簡單邏輯「唐頓家的 William為國戰死,唐頓不該照顧他的父親嗎?」果然直指老爺身為傳統仁慈貴族的責任感,終於就此敲定由 Mason繼承 Yew Tree Farm!Daisy 都跑到樓上快要以下犯上了,還好千鈞一髮扭轉乾坤。這次也給 Daisy一個好教訓,發現自己總是自我中心地一頭熱,卻蒙住眼睛忽略了別人也都在為別人互相努力;悶著頭的憤怒沒有出路,看見別人懂得感恩才會開花結果。
仁慈互助: Thomas 的管家課程
最後還有 Thomas ,這集趁著 Carson & Hughes去度假,暫代 Carson 的管家職位走路有風、頤指氣使,典型的小人得志。不過 Thomas 越是小人,越是顯露自己心理的缺陷,尤其見到了十年前出走的 Gwen 心理更是超不平衡:憑什麼你拋棄我們就可以平步青雲、而我們要一直被關在樓下走不出去?
這回 Gwen 回來,樓上的老爺太太小姐們都認不出來,畢竟在戰前的傳統時代樓上樓下很少往來,哪像現在隨便一個歡迎 Bates或歡迎 Carson 就可以讓老爺小姐總動員到樓下開趴去? Gwen 一開始也有點怯生生地沒有開口相認,見縫插針的 Thomas 決定給她難看,在餐桌上狠狠揭露了這位 Mrs. Harding 過去的唐頓女僕身分,等著看她出糗。還好身為獨立女性的 Gwen 非常大器地相認並侃侃而談,讓賓主盡歡回顧往事,把以前 Sybil的許多神祕小動作都溫馨地解密了,迅速驗證樓上樓下在唐頓的壁壘早已消除。
Thomas 又一次弄巧成拙,又要在老爺太太面前黑掉了嗎?反正老爺不是一直想趕我走嗎?出乎他的意料,老爺 Robert 雖然很不苟同他的作法,但很認真看待他的行為,還特別花了兩次對話給他上了一課:「 Carson 為人所敬愛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原因就是寬宏與仁慈,你以後不論在唐頓還是在別處,都會受用。」
最終迎接了 Carson 回來, Thomas 的管家課程告一段落,「管家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許多」。這集在與 Baxter 對話時 Thomas 明確自剖了他沒人愛而與世界為敵的惡性循環命運,其實他不必然要這樣當「對自己最糟糕的敵人」,學會關心學會愛,自能走下去擁抱大家。 Thomas 當然有其潛隱的仁心,畢竟在前幾季雖然很偶然,他不也多次熱心幫助了他認同的人嗎?
Carson 也要支持女權
支持個人自主、支持女權,是這集每一線當中都潛隱的主題,最後就要收在歡樂的一個小小行動。Carson & Hughes 終於從 Scarborough蜜月回來了!話說 Mary 還很不滿意 Scarborough這寒酸地方而覺得 Carson 值得更好的,殊不知在 2010s的今日 Scarborough已是全球海灘人滿為患之餘最悠閒愜意的東北英格蘭彩色海濱度假鎮,不論是掉漆的 Blackpool還是擁擠的 Brighton 都早已過時,Scarborough 才是終極的美好年代海濱樂園呀!何況 Carson & Hughes 還要紀念他們在 S04聖誕特輯那次牽手踏浪。
http://urbangiraffe.com/images/blog/2010/11/Scarborough-Beach-View.jpg
這集壓軸,就是迎接 Carson & Hughes歸來的樓下雞尾酒趴,樓上再次總動員下樓與僕傭們同歡。大家共同的問題是:叫 Mrs.Hughes 叫慣了,從此要叫 Mrs.Carson 真是拗口, Rosamund 姑媽還引用了《簡愛》嘲諷「難道簡愛會想自稱 Mrs. Rochester 嗎?」最後還是由 Carson 主動提起:就讓老婆大人繼續當她的 Mrs. Hughes,不用附屬在 Carson 底下啦!那好極了,樓上樓下與事主所有人達成一致,給結婚的女性保留自己的名字,祝 Carson & Mrs. Hughes新婚愉快!
Carson 這個最冥頑不靈的傳統捍衛者,隨著新婚走入新的人生,也知道該開始擁抱這時代的變化了,連自己的管家小房間都要換成莊園裡的獨立小農舍。離開了眾人, Carson 一人上樓撫摸床單回憶過往,屬於舊時代的那張 "Mr. Carson" 小名牌還是要珍而重之地收藏起來,然後一往無前迎向未來!